1
阿克斯·巴兹甘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身处陶利亚历史纪念堂中。
「梅菲乌斯的基尔皇子希望能进行会谈?」
「是」
「是派来了使者吗?我可接到到这种报告啊!」
阿克斯盯着周围的士兵和奴隶们。以他的性质,是不能忍受任何什么事在背着他的情况下进行的。还没等恐惧遭到主人震怒的奴隶们开始颤抖之前,
「不」,前来报告的士兵铁青着脸继续道。「是被敌人俘虏的士兵中,有数名被释放,是由他们带回的皇子的信件。」
一脸「不早说!」的责怪神情,阿克斯不耐烦地一把抢过书信。
阿克斯·巴兹甘,今年四十一岁,是第十七代巴兹甘家的当主。也是继亚修·巴兹甘之后,第八代强硬地自称塞尔·陶琅国王的人。同时理所当然的,也是这座城塞都市国家陶利亚的太守。
魁梧的体格,宽广的额头上总是冒着青筋,泽尔德人与梅菲乌斯人混血儿所特有的铁灰色的眼睛中,虽充满了充沛的活力,但总会蕴含着一丝阴暗之光。
「在噶佐拉平原进行会谈……呢。哼,完全没提及我方的袭击。这是看不起我么。」
就像在说初战的败北都是你的错似的,死瞪着跪在地上的士兵,阿克斯不在意地将信件扔了出去。敏捷地将其接住的,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军师拉班·道。阿克斯的目光锐利地瞥了一眼正仔细阅读信件的老人。
「你的作战也不怎么靠谱嘛。没想到加贝拉居然会和梅菲乌斯狼狈为奸,向我方设下卑劣的陷阱,这你也没有预测到吧。多亏了这个,我们损失了兵力,还被夺走了两台贵重的长距离炮啊!」
「我应该有说过为时过早。」对主人的怒火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拉班继续阅读着书信。「但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下定决心发兵的可是阿克斯大人您哦。我明明有提醒,起码要等加贝拉打道回府一周后才行。正因为敌人明显只有少数兵力,所以才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藏着伏兵啊。若不仔细调查的话,中陷阱的可能性相当高,我费尽口舌地提醒过您了才对。」
「在臣下的面前让我的颜面扫地,你一定很满足吧。」
阿克斯很不爽的歪了下嘴。可目光却略有软化,
「……然后呢?你认为梅菲乌斯皇子的目的是什么?」
用平静的声调问道。宛若一块被粗布卷着的褐色枯木般姿态的老人回答道,
「隐藏兵力,发动奇袭,这方法已经不可能了。或许是打算牵制我方,并亲眼确认一下,在初战中败北的我们究竟受到了多大程度的损害。」
「哼,这种水準的思维连我都能想到。不过因为凑巧依仗加贝拉的协助才赢得胜利的小鬼,居然敢妄自尊大。」
「加贝拉本国也正处于因恩德的问题而全神戒备的期间,我不认为他们会逗留很久。以兵力居劣势的基尔皇子来看,应该不会在会谈中非难我方发动偷袭一事吧。不如说对方企图与我方建交。」
「难道梅菲乌斯本国没有派来救援吗?」
「对方的行动虽表现出他们早已预计到了我方袭击,但出现的救援却是加贝拉军。皇帝格鲁·梅菲乌斯与儿子不睦的情报似乎是正确的呢。」
「唔。」
阿克斯在堂内的大厅踱来踱去。随着一步一步,啪踏啪踏的脚步声的响起,充斥于面部的焦躁逐渐消失。历史纪念堂中,环状展示着巴兹甘家代代遗物、文件、宝物。宝石堆成的山,寺院形状的模型,黄金色的武具,雕刻有历史绘卷的棺材。这些都表现了塞尔·陶琅,严格来说是巴兹甘家短暂而辉煌的荣誉。然而这些都不是由他的祖先所遗留下来的,其中大半都是从其他都市国家保管的物品中强夺而来,或是通过金钱买回来的。
「基尔那家伙,明知道自己不会有后援,才向加贝拉哭诉恳求的吧。」
啪,阿克斯用军配敲击另一侧的手掌。这也是塞尔·陶琅时代传承下来的东西,另外,这比纪念堂中放置的任何物品都更为重要。略显粗壮的握柄部分安置着巴兹甘家在塞尔·伊利亚斯陷落时唯一带出来的龙神之『爪』。这是被称为古代魔法王朝玉玺的珍贵宝物,阿克斯片刻不离地将其带在身边。
阿克斯无论如何都想在自己这代将巴兹甘家的荣誉,以及权势取回。锻炼士兵,从北方购入武器,每天不遗余力地专注于龙的调教。在长年与其他陶琅诸国进行小规模战斗的同时,与北方艾门筹划共同进行的大规模军事作战的準备终于得以完成。艾门是阿克斯姐姐嫁去的国家,也是在塞尔·陶琅分裂后,为数甚少对巴兹甘家报以敬意的同志之一。
然而,就在半个月前,艾门送来的定期报告嘎然中断。根据流传于沙漠地带及牧草区域的传言,以艾门为首的三个都市都被某个新兴势力吸收兼并了。这股新兴势力的头领宣称自己是会操控古代秘法的魔法使。外加自称的名号又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名字。他用那难以置信的力量,确实地扩大着自己的势力图。这个魔法师宣称,要以自己为中心复活旧塞尔·陶琅。而遵照过去的盟约,所有的泽尔德人都应聚集于他的麾下。
(区区一个魔法使,居然想要再次复兴应属于巴兹甘家的国家!)
阿克斯气得差点失去理智,而其他城塞国家也陷入了动摇。有恐惧那种能在瞬间攻陷毁灭三个都市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也有认为只要有这种力量,或许能再次复兴泽尔德人的国家,在群雄割据之世留下自己的名号的追逐功名之人。然而,阿克斯却不是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
在这方面,正如诺维所预测的。阿克斯打算立刻动用军队,讨伐这可憎的魔法使,然而,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大人。」
拉班·道向他进言。
当然,想抵抗魔法使的都市国家为数众多。但都对仅以自己的实力是否能与对方抗衡这点感到相当不安。因此,若推举巴兹甘家的后继者阿克斯为正统的后继者,成为凝聚这股势力的中心人物来缔结同盟,共同进军击溃魔法使。在这基础上,将同盟永远延续下去,就能宣言新生塞尔·陶琅的建国。
「但是,为此。」
拉班板着脸,着重强调。
「首先,阿克斯大人您不得不展示出您自身的实力。无论您的血统再怎么名正言顺,在这战国乱世,光凭这个,人们是不会追随您的。必须先要有力量,要展示自己不可动摇的力量,才是让新生塞尔·陶琅诞生的第一步。」
正因为如此,阿克斯才瞄上了阿普塔。打算先用力量强夺这座堡垒,再与剩下的泽尔德人都市国家缔结同盟。随后在用这股势力挡下梅菲乌斯反击同时,选择与魔法使的军队对抗之路。亦或运用巴兹甘家的气概,或许可能煽动已经归入魔法使麾下的泽尔德人们造反。
「确实,如果恩德与加贝拉之间爆发战争,令大陆中央部陷入战乱,那对我方是求之不得的事。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但是梅菲乌斯混蛋们,本以为他们会协助加贝拉向恩德进军呢,没想到直至现在都还没有任何一支军队从索隆出发。难道是由于过于警惕我方吗?」
「这不好说。不管如何,阿普塔只有皇子基尔这一支队伍。而且与我方的战斗已过了三天之久,作旁观态势的索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阿克斯大人,请答应这次会谈的请求。这样我们也能直接揣摩对方的态度。」
「我明白了。」
虽时不时会对其感到焦躁与愤怒,但阿克斯依然对这名老人寄予了极深的信任。在用力点头后,
「无论会谈的结果如何,都要继续为战争做準备。拉班,你培养的新品种的龙,把那个——」
话刚说到这里,突然,外面传来了撕裂绢布般的悲鸣声。阿克斯瞬即将手搭在腰间的剑上,但只见一名侍女从纪念堂入口沖了进来。
「大人。公……公主……艾斯梅娜大人她!」
听及侍女面色苍白的这声呼叫,阿克斯顿时面色骤变。
「跟我来!」
对士兵们一声令下,冲出了纪念堂,加快脚步穿过城内的走廊。在推开了两、三扇青铜製的门后,被高墙围绕的庭院出现在眼前。只见在通向这座庭院的带天井的走廊上,一名少女正独自缓步蹒跚前进。而异样的是,她的腿部,背后,有三名侍女正拚死地拖着,可少女彷彿完全没有感觉似地,毫不艰难的持续往前迈步。
「艾斯梅娜!」
阿克斯用尖锐的叫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但是艾斯梅娜·巴兹甘并没有回答,穿着单薄睡衣显得凌乱不整的姿态,视线迷茫飘忽不定,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一心一意地向前行走着。
「大人!」
士兵们从背后架住打算沖向女儿的阿克斯。
「太危险了。这是那……那家伙的可怕魔术。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危害——」
「哎,放手。我管他那么多,用强也要拦住她!」
接到指令的不怕死的士兵们冲上前,协助侍女们拖住艾斯梅娜。再怎么说,被穿着甲胄的魁梧男人按住,艾斯梅娜也无法继续前进了。在此期间,阿克斯甩开了制止自己的士兵,冲到跪在地面的女儿身旁。
「艾斯梅娜,快恢複理智啊。艾斯梅娜!」
「……大人。……大人」
原本如蔷薇般的淡粉色朱唇现在却泛着青色,呢喃着重複着一句话。
「啊啊,爸爸我在这里。艾斯梅娜,挺住——」
「……尔,达大人。格,尔,达大人。格尔达大人!」
与女儿发出叫喊的几乎同时,侍女与士兵们也发出了近乎慌乱的悲鸣声。
(不可能)
咬紧牙关,阿克斯用双手抱起女儿的脸颊。她的面容泛起红潮,微微出汗。彷彿全身沉浸在某种持续不断的快乐中似的,双眸微微眯起,激烈地娇喘着。平日十九岁的艾斯梅娜那不合年龄的纯真就像是一场虚幻似的,现在的她全身散发着女性的芳香及妖冶的氛围。
「格尔达大人,艾斯梅娜在这里。格尔达大人,请将我带走——格尔达大人!」
「哎!」
在让人吐血的愤怒与某种意义的嫉妒驱使下,阿克斯一巴掌抽向女儿的面颊。瞬间,彷彿内心某种东西被打飞似的,艾斯梅娜眨了眨眼,用手按着疼痛的面颊,
「父……父亲大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恢複了一贯的状态,凝视着抱着自己肩膀的父亲的面庞。阿克斯就像是从肺部深处挤出口气似的,安心长叹一声。而与之相对,艾斯梅娜那与父亲相同瞳色的眼眸中却摇曳着不安的神色。
「难道,我,又……?啊,对,没错。我又做了那个梦。在黑暗中,在那恐惧色漩涡重叠接缝的深处,一种引诱我的声音。很多手从那里伸出来,把我的肩膀,头髮,脚……」
啊啊,阿克斯从背后抱住用双手掩面跪倒哭泣的女儿。
「不用担心。没关係。正因为你有一颗善感的心灵,才会为最近格尔达复活的谣言扰乱内心。」
对侍女们使了个眼色,命他们将女儿送回房间。
艾斯梅娜离开后一段时间内,周围依然处于骚乱的状态下。阿克斯咋了下舌。
「但愿别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谣言」
「仅只谣言程度就能解决吗?」
说这话的,是希尔格·特德斯大公。从父亲一代起就支撑起陶利亚的男人,现在也是阿克斯右臂般的存在,但他那充满了稳重感的面容现在却犹如纸一般苍白。
「格尔达是旧塞尔·陶琅担任龙神司教的男人。在我们的高祖亚修·巴兹甘大人去世后,听说他依然用恐怖的魔术固守首都塞尔·伊利亚斯。最终与塞尔·陶琅王的玉玺——『爪』的另一半一起不知去向……」
「而时隔两百年的现在,居然说什么他又复活了吗?真无聊。」
阿克斯不屑一顾。虽然他表现出勇敢的样子,但在近距离目睹了女儿那恍惚的表情后,他的心中的某处也禁不住一阵冰凉。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艾斯梅娜·巴兹甘突然从床上爬起,如梦游病患一般低喃着「格尔达」的名字,晃晃悠悠企图出城。最开始的第一次,还吊在想要阻止她的守卫身上,企图用美色诱惑对方。
阿克斯顿时震怒,甚至打算不惜砍掉守卫的脑袋也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出去,但在千钧一髮之际被拉班·道予以阻止。
令人恐惧的是,西方各地这种事居然连续发生。位居高贵身份的少女们,同样呢喃着格尔达的名字,就像是赶赴旧泽尔·伊利亚斯神殿朝圣的巡礼者似的,带着恍惚的表情在夜晚的街道中迷茫徘徊。
本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但事实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也做出如此怪异的行径。除了魔术以外,无法用其他理由来解释。
「不管是古代魔术师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阿克斯那张严肃的面容崩得更紧了,手摸了下挂在腰间的军配。
「没有用钢切不断的东西。千万不要动摇,希尔格。虽说我相信我们的阵营中没有什么被谣言所惑的软弱的士兵,但为了以防万一,位居上位者就先要展现出自己的气概才行。」
「是。」
「而且,当前首要的对手是梅菲乌斯。梅菲乌斯的皇族虽然自称龙神的后裔,但不会有什么白痴会相信这种话的吧?」
阿克斯打趣道。
他是在战争持续不断的西方存活下来的男人。哪怕内心充满了恐惧,阿克斯也没有愚蠢到会将其轻易表现出来。
2
会谈的场所,是与阿普塔以及陶利亚等距离的噶佐拉平原。以阿普塔方看来,此处跨越了国境线的尤诺斯川,位于山脊通道以西七公里的陶利亚领地内。阿克斯也在彻底调查了敌人是否有设圈套后,在此处设置了帐篷。
距约定的正午时分还有少许时间。天空呈现一片阴霾,风有气无力地吹过,气候令人相当不快。
阿克斯率领的士兵数只有区区十二名。其他还预备了两艘飞空艇,负责从半空中进行监视。这虽然能表现出阿克斯的豪胆,可周围却水泄不通地挤满了人。
「陶利亚的太守大人好像要和梅菲乌斯的皇太子殿下会面哦。」
「梅菲乌斯的继承人究竟会是怎样的人啊。」
这些人都是居住于附近村落的领民们,他们在士兵设置的围栏外侧伸长着脖子拚命想要偷看会谈场所。
在这块无数势力消亡又兴盛,兴盛又再度消亡的西方世界土地上,巴兹甘家的历史属于相当长的了,也稳固地保护了领民们地生活。其他地方在一年内数度更换统治者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每次更替都会因政治体系陷入混乱而让领民们的生活苦不堪言。另外,士兵及佣兵们也常常会堕落为强盗袭击他们,常常完全不能指望过上什么安宁日子。
「要驱散民众吗?」
在帐篷内透过窗帘看到外部景象的士兵问道,
「不用,不用啦。」
阿克斯擦着额头的汗珠,摇了摇头。这里相当的闷热。
「我们陶利亚的子民们相当坚韧。就算将他们赶跑,很快就会又躲在角落里来偷偷观望的。你知道吗,最近的战斗中,甚至还有人拿着饭盒在附近看热闹呢。」
说出这话的阿克斯就算能看透自己子民的坚韧本质,也无论如何都没意识到自己血亲所拥有的过人行动力。
与民众聚集点相异的地方,还有正身处远处眺望着谈判会场的人。那是一名牵着马匹的人,以及他所陪同的披着斗篷的女性二人组。某个觉得他们有些可疑的士兵虽然曾上前询问,但转瞬便被打发离开了。
「他会不会去向父亲告状啊?」
「我已经狠狠威胁过他了。惹怒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自己很清楚。」
「哟。」斗篷下传出女性如银铃般的笑声。「波旺还真可怕呢。真亏侍女们间还评价您是一位懂得怜爱花鸟的善良之人呢。」
「别……别这样,公主。真是的,到底被谁看到了啊。」
面孔涨得通红的这位,是希尔格大公的养子,波旺·特德斯。年纪尚轻,甚至可以说长着一张娃娃脸,但怎么说都还是陶利亚内率领一军的将领,正时不时带着警戒的目光严肃地环视四周。
而被称之为「公主」的女性,正是阿克斯的女儿,艾斯梅娜·巴兹甘。与眉宇间常年深皱的父亲不同,她的姿态相当恬静优雅。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好奇心的光芒,柔软的双唇弯出一抹自然的微笑。
「啊,外面果然很舒服!总关在房里确实不好呢。感觉身心都快腐朽了,所以才会做那种梦的啦。」
波旺虽回以微笑,但却带着难受的心情看着这位比他小三岁的青梅竹马。
(在这样阴霾的天气,刮着这样令人不快的风,居然还说很舒服)
想必是已经郁闷到极致了吧。原本她就是在阿克斯可以说是过分的溺爱下被抚养长大的公主,自从那个噩梦骚动后,在阿克斯的命令下,被迫不得不滞留于自己房间中。外加还在她身边配备了几十个士兵进行警卫。这根本就是软禁状态。哪怕想离开房间一步都需要得到父亲的同意的这种状况,先别说噩梦了,在那之前精神就要撑不住了。
(话虽如此,即便有这样规模的警卫陪伴,事实上还是发生了上次那样的事情。这太不寻常了。)
根据逐个询问当晚负责警卫的士兵们的描述,他们全都听到了从房间里传来的公主的啜泣声。可随即,所有人的记忆都中断了。等他们被发现时,都是四散在房间外、走廊上、塔上,而所有的人都睡得死死的。他们当然不可能全都有偷懒的毛病。
(魔术的威力範围能达到如此强大的时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而现今,为什么还——)
就在波旺咬紧牙关的此时,只闻民众间掀起了一阵喧哗声。一艘飞空船如米粒般大小的影子出现在灰色的天空下。飞空船转眼间便已靠近,似乎是巡洋级的舰船。波旺也搜集了不少关于阿普塔的情报。由于皇子基尔从索隆出发时似乎也没有使用飞船,因此那应该是唯一隶属于阿普塔的飞空船吧。
只见几艘小型飞空艇从中滑降而下,将乘客们送向地面。
「哦,那就是。」
波旺自言自语,艾斯梅娜像是被吸住似地凝视着那里。走下飞艇的总计有五名人员。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不用说,就是梅菲乌斯的第一皇子基尔吧。虽一身轻装,但遵照规矩,将腰间佩戴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他向从帐篷内走出的阿克斯走去,互道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