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由香与我和夏尾三人去了山上。今天不是从医院回来,而是从早上起就去游玩。虽然这么说,我们不过是坐夏尾的车上了山,在山顶悠閑吃过便当就回去了。如果只是这样我想其实到附近的店里也不错。而且那样还有空调会很凉快。
不过,由香喜欢扇子。再说她要是在店里睡着了也麻烦。
说起来,移植夏尾的骨髓果然是不可能。嘛,我打一开始就没期待过。不过夏尾的HLA类型好像在日本人中不可能出现,医生们都叫着「这是文化人类学上的重大发现……!」什么的兴奋了起来。听说HLA的类型会因人种和民族有偏差,还有通过这来追溯民族迁徙历史的研究。不过我说大夫们,在患者家属面前,你们只专注那种地方也太过分了吧……。
身边,由香躺在夏尾膝上。这么看起来,我们就像是夫妻带着独生女一样。天上毒辣的阳光也因树荫不用在意,这么恬静也不错。由香这段时间都是憋在家里,昨天去检查时也非常不情愿,死活不愿到医院去。要是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不行。这大白天的,我想这些阴暗的干什么。要在让自己兴奋一点啊。
就在这时,由香轻声道
「……香姐」
呃?她没有睡着吗?
「哎呀?醒了?怎么?」
由香抬头看向夏尾,轻声说「能不能让我哭一次?」
她这突然的是怎么了?做恶梦了?
夏尾开玩笑似的问
「嗯?怎么了?又被井崎欺负了吗?」
呼呼。
「……哥哥,对我很好的」
「真的?原来有装好哥哥到现在呀。真是意外的久呢」
喂,你这很意外似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三个最近可是整天都出来,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好哥哥吧。不过,由香也笑了。就、就这样吧。反正也是开玩笑。
夏尾转头向我,「好啊。井崎,你先去边上待会儿」
「边上……」
「有外人还怎么哭得出来。井崎你就随便找个厕所,心平气和的写个生好了」
「你还想让我画条鱼出来吗」
怎么大白天就说这种晕段子。有女人会对男人这么说吗?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怎么能在由香面前说这种话。呃,在边上敲锣边的我也一样啊。
「好了好了,我去那边还不行」
我说着站了起来。
说真的,要是没由香,就是荤话也可以随心说。啊,由香好像在问夏尾了。竟然问是为什么去厕所写生?夏尾听了笑了起来。拜託,你可千万别给她解释啊。
稍微走远了一些,我发现了一块长着柔软嫩草的地方。好,这边就可以了吧。看不见他们,也听不到声音了。这样由香就能放开哭出来了吧。
我仰躺在草坪上。天气真好。在由香哭的时候,我稍微睡一下吧。
……不过由香究竟是因为什么哭呢。对我说出来多好。晚上一起睡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愿意听她说的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之前我刚知道,夏尾能很容易让人哭出来。呃,不过我很早就知道她很会弄哭别人了啊。在另一个意义上。我从幼儿园时代起就经常被她弄哭。那丫头打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手下留情。你就不能体谅下我们的力量差多少吗……。
啊~啊,不过我又觉得自己想抱怨了啊。老爸自说过「让由香快乐的过最后的暑假」之后,就又说要出差什么的不知跑哪儿去了。即使是那种混蛋老爸,不在了由香也是会觉得寂寞的啊。那混蛋到底明不明白。
可是,由香也说过在一起也觉得寂寞。与其看那种老爸在身边惺惺作态,还是让他滚远点好吧……。
而在这点上,老妈却是对她太好让由香不安了起来。这好像老妈好像自己也没注意到。适当的距离才是表现爱的方式啊。不过现在的由香,就是没有老妈也不会觉得寂寞,我算是放心了吧。
但由香,还是觉得和我比和老妈在一起睡好啊。为什么呢?我可是唯独没有战胜老妈的自信啊。至于夏尾,多半也赢不了吧。毕竟她能让由香毫无顾忌的哭成那样。因为要是她这样,我自己也会哭出来了的。我泪腺最近还真是鬆弛……。啊啊,不过这样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躺在野外,好舒服啊……。
我好像就这样睡着了。回过神来时,有人踩在了我头上。
……谁啊?
「……井崎!快滚起来!」
……这声音……夏尾吗!没你这样用踩来叫人的吧……。
「叫我起来……。我说,也不用踩的吧」
「你乖乖起来我踩你干什么。别躺了快给我快点起来」
「你踩着我脑袋让我怎么起来啊,獃子!」
这女人……有人会用穿着鞋直接踩别人脑袋的吗?幸好不是高跟鞋。不过……世上好像有不少人觉得用高跟鞋会更好啊。
「……由香呢?」
「嗯?不是就在这里吗」
由香从夏尾身后探出了头。看来娇小的由香,一躲在高大的夏尾身后就完全看不到了啊。
「……啊,为什么哭了?」
「嗯?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是不是,由香」
「嗯」
「秘密啊。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为什么哭呢」
我点了下头,夏尾不高兴的一拳捶在了我头上。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退缩了啊。有隐瞒才更想知道才是常理吧?给我多问两句」
「呃?我要是这么问了,你愿意告诉我吗?」
「当然不会」
「那我问不就是白问吗」
「你白痴么?玩弄想知道的人,不是全人类共通的一项娱乐么。可你这「问也没用」算什么?难道想剥夺我们玩乐的权利?」
「我说啊……」
有人会白痴到问这么说的人吗。
「……由香有痛快的哭出来吗?」
我不理夏尾直接问由香。
由香「嗯」一声点了下头。
「是吗。哭过有觉得舒服些了?」
「有点……」
「是吗。能舒服点就好。好好谢谢夏尾没有?」
「嗯」
「由香能认识夏尾这样一个好姐姐真是幸运啊。之前也说过夏尾真是自己姐姐就好了呢」
我藉由香,委婉的夸着夏尾。毕竟让我直接夸奖她,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由香沙的点了下头望向夏尾。
不过,这么看起来她们还真像姐们一样啊。但要真是这样我就头痛了。夏尾要和由香真是姐妹,我和夏尾也就等于兄妹了啊。那喜欢上她不就成了近亲相奸了吗。啊,不过,要是与由香有血缘关係的亲姐姐这样也算没问题。毕竟由香其实是我家的养女,她的亲姐姐也不算有问题嘛。而且要是亲姐姐的话,也就有移植骨髓的可能了。真是好事连连啊。唉……但世事不可能这么尽如人愿啊。
「由香说过想让我当姐姐?」夏尾抚着由香的头,「再等几年。我早晚会成为由香的真姐姐的」
嗯?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由香问。
「是啊。为什么啊?」我也问。
夏尾嘴角翘起向我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从衣带中拿出了一张旧纸。那究竟是什么?
「其实呢,昨天整理屋子的时候,找到了一样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呢」
她说着展开纸,纸上以孩子稚嫩的字写了些什么。不过,就算是小孩子的字也太难看了啊。
「这什么?夏尾小时候写的?」
「当然不是。好了,你读读看。读过就知道了」
「让我读?这么难看的字能看懂吗……。真的就想密码一样啊。呃……我长大以后要与香奈子结婚井崎智弘……?啊?这什么?」
「还问什么,是你自己写的婚书嘛」
「真的?」
我字有这么来难看吗……?
「这我什么时候写的?」
「嗯?幼儿园时候吧?」
是吗。那时候我心中就已经萌生对她的爱意了吗。而多年未变依然喜欢她,我还真是诚实男子的典範啊……。不对,这可太让人难为情了。这东西必须要赶快回收……。不过,她能这么郑重的收藏起来,让我有些高兴啊……。
「顺便再看看这里,这里」
「这红色的是什么?」
「血手印。而且这里还有我们父母的签名」
「为、为什么小孩子时候的游戏,会这么郑重啊……。这东西,该不会有法律效力的吧」
我可不要这样。……呃,我当然不是不愿意和夏尾结婚,但对被这甚至没有记忆的儿时证言束缚,让事情有别我们彼此的感情推进还是有点不舒服……。
夏尾向由香微笑道
「没错吧?虽然必须要与井崎结婚让人很不舒服,但只要凭这证言,我随时都能成为由香的姐姐呢」
「嗯……」
由香垂下了头。我怎么,觉得她不大高兴啊。真奇怪。她是怎么了?
……话说,她的这话,是委婉的向我告白?是这样啊?应该没错。只可能是这样。一直以来我总对夏尾没自信,但这下我确信了。没问题。我能行。下次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要对她表白。
想到这里,夏尾却以向由香时完全相反的冰冷笑容看向了我。
「就是这样,所以今后井崎你要是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就把这证词複印出去洒遍全城」
呃,这丫头太坏了。竟然要把我宝贵的恋爱信息,当做威胁我的工具?
「明白了没有?你今后就是我的奴隶。别以为自己以后还能正常生活了」
这女人,连一丝怜爱之心都没有吗……!啊啊,难道我这一生都要作为夏尾的奴隶生活?难道要呼唤夏尾女王陛下吗…………。嗯,这样好像也不错。
啊,我白痴啊!绝对不行!
……可,真是空欢喜一场了。越是高兴,失落的打击也就越大啊。我觉得,就像从珠穆朗玛峰一下摔进马里亚纳海沟一样……。
呃,我自己都无所谓。现在重要的是由香。她明明说过想夏尾成为自己的姐姐,为什么现在显得这么没有精神?不,应该与这无关,只是有些累了吧?
「……你怎么了,由香。是哭累了吗?」
「………」
她无言的呼呼摇了摇头。
这次夏尾问道
「由香,要先回车上吗?」
「………」
沙。
「好。那我背你吧」
呼呼。
还没累到需要人背啊。呃,哎呀?离开夏尾往这边来了。怎么?走到我身后了。让我背?
「……由香,不好意思不行的。我没有力气把你从这里背到这那边啊」
「不背也可以……」
说着,由香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看向夏尾。夏尾也看着我,一脸搞不懂的摇了下头。
呜。我和夏尾都搞不懂,只有投降了。没办法。就牵着她手回车那里吧。
回到车边,让由香坐到了后面座位上。她獃獃的很困的样子。果然不是不高兴,只是想睡了吗。太好了。呃不对,这就是那个贫血癥状,一点都不好。不过今天从一大早就一直在外面,说不定真是累了。稍微让她睡会儿也没什么吧。
「由香,想睡的话可以占整个后座啊。哥哥去坐副驾驶」
由香紧握着我的手呼呼摇了摇头。
「哥哥也一起睡」
「一起睡……我还不困啊」
刚才就睡过了。
但由香的头依然呼呼摇着。
「像晚上一样一起睡……」
既然这么说就先和他一起坐在后座上好了。……呃,喂!不能说我们晚上一起睡的吧!会让夏尾听到的。要是被她误会了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