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总会有好报。
不是指同情某人是为了自己。
而是指对人要有同情心,总有一天峰迴路转自己会有好报的意思。
帮助他人,以后肯定对自己有好处,所以一定要多做,这就是那句话的意思吧。
我想说的,并不是那种一心为了好处才帮助他人的卑鄙行为。
我想说的是同情他人有时也会遭致背叛,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影响。
甚至不仅祸及自己,还会给周围人带来麻烦。
这样一想的话,就不应该对人有同情心吧。
于是,当我跟那家伙这么说的时候。
她回答我说道,要是你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呢。
◆
不会做梦的我们说着梦一般的话。
彷彿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互相诉说着笨拙的话语。
从西边的街道处逃离,或是从东边的街道处逃离,到无人知晓的街道去。
被许多的人偶包围,每天转动发条过着快乐的生活。
学习洋服裁剪,让人偶们穿上漂亮的衣服。
天气好的时候就带着人偶去散步。
可不能带上全体人员哦,他担心地说道。
那么为了不让它们争执就按顺序轮流吧,我这么说着。
会不会有我的份,他闹起了彆扭。
当然第一个就是给你做啦,我笑着说着。
甚至还说起等变成了人类,有了孩子后,每年生日都把人偶作为礼物送给他这种荒诞无稽的话。
这真的是梦般的话语。
如梦般珍贵,如梦般脆弱无常的话语。
而且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话语。
「喂,喊十次我的名字」
隔着打不开的门,我向他请求着。
为了不让我害怕。
趁我的耳朵还能听到。
为了让我们能够真真正正地道别。
「喊完十次名字,就把我的事情忘了吧。……这是命令哦」
他仅是稍许沉默了一会,就开始喊起我的名字。
为了实现我的愿望。
「凤蝶」
就像是在心中细细品味。
「凤蝶」
悲伤的就快哭出来了。
「凤蝶」
为了打起精神。
「凤蝶」
为了好好鼓励我。
「凤蝶」
为了确定能够传达给我。
「凤蝶」
就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凤蝶」
就像是深爱着。
「凤蝶」
就像是梦。
「凤蝶」
然后——
◆
今天付丧堂古董店也很空。
百无聊赖地等着不知道会不会上门的客人,散漫也是情有可原。啊,止不住哈欠。
「刻也,进了柜檯后,就不该打哈欠了」
突然,正经地女店员咲怒视着我。
「要是客人来了该怎么办?」
「是啊。可不要吃惊呀。今天第一个客人呢」
「不要说这种话」
「啊,是这周第一个客人吧」
「我都说了……」
突然,正在说话的咲停下了说话。脸上的肌肉颤抖,眼里浮现出泪水。
「你不也在打哈欠嘛」
「我才没有」
咲大言不惭地说道。
「刚才明明就是在忍着打哈欠吧」
「我忍住了所以这不是在打哈欠。多半是被刻也打哈欠传染的啦」
「不要嫁祸他人」
「这是事实」
「随便你啦,但要是客人上门了该怎么办啊。在忍着打哈欠的状态下能够接待好客人吗?」
我对着诡辩的咲,坏心眼地问道。
咲一下子语塞了。
「客,客人上门的话我就不会打哈欠了啦」
「客人上门的话我也不会打哈欠了。所以说没客人的时候打哈欠没什么要紧吧」
不客气的回给她一个哈欠,我站了起来。
「去哪?」
「厕所。顺便洗把脸啦。你也去洗个脸吧?」
「……愚蠢」
咲对于被我看到了打哈欠的片断很是懊悔,一脸极不高兴的样子——依然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但我可以感觉到。
我刚一脚踏入店后面的居住空间,就被店角落搁置着的小皮箱吸引住了。记得是之前都和子小姐带着去採购时用的。
「叫她收拾一下的,结果却一直放在这里」
「无所谓吧,反正这里就像个仓库」
被打了。
「你居然把店说成是仓库。你没有店员的自觉性吗?」
说是这样说啦,但店里商品没有整理的样子就跟个仓库没啥两样。我说的一点也没错。
「有时间说这种话还不如收拾收拾吧」
「随便乱碰的话又要生气了啦」
採购的东西是〖Antique〗。光是碰触就有可能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以前遇到过只是碰触就差点死亡的像。这以后,都和子小姐採购来的东西我都没碰过。
……可她却有着不收拾就随便乱放的坏习惯。
但就在这几天前都和子小姐採购带回来的东西全部是赝品。我会不会是太过神经质了呢。只是看看应该不会有事吧,我边想着边把小皮箱拿过来,打开了它。
「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哦。全部都摆在架子上了吧?」
对了。都和子小姐採购来的赝品全部都作为付丧堂古董店的商品摆在了货架上。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却在本该空空如也的小皮箱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个十四厘米见方的透明盒子。
「这是什么?」
咲也很有兴趣的凑了过来。
「没关係吗,现在是工作时间吧?」
「没关係啦。这也可能成为商品对吧?」
面对我的讽刺神气活现地灵活回应道。简单说来就是咲果然也很空吧。
我把那个盒子放在了柜檯上。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盒子。
里面是个绕着线的螺丝。
线是透明的,会在光线的变化下变得看不见。那个螺丝不是工具,而是给人偶或八音盒上发条用的发条。把手部分很精细,就象是蝴蝶的翅膀,生了锈微微透出一丝茶色。
「这个是什么啊,这个?」
我问完后,咲就凝视起那个盒子。
「怎么了?」
「……有声音」
咲嘟哝了一句。
「声音……有声音……怎么回事?你想说什么?」
咲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跟不存在的人说起了话。
「喂,咲?怎么了?」
大事不妙。
急急忙忙想把那个透明的盒子塞进小皮箱。可是,咲一把抢了过来,打开了盒子。
「喂,咲!住手!」
听不到我的声音。咲无视我的警告,刚要取出打开着的盒子里的发条——
猛然一哆嗦触电似的收回了手。
「咲,到底怎……」
话还没问完我就住口了。
咲哭了。
两眼充溢的泪水流到两腮,从下巴上啪嗒啪嗒滴落了下来。
「……为什么?」
「咲……?」
「为什么?」
咲用令人揪心的声音静静地说道。
「为什么没有喊完第十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