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马哥哥!
由花张口欲喊。却发不出声音。
冬马哥哥,
眼前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把脚踩上由花用尽全力伸出的手。
身体因剧痛而不由自主地仰起。
疼痛和恐惧让眼泪渗出,由花想要放声大哭,但她却紧紧咬住了牙根,狠狠睨着男人。
男子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染的及腰银髮在脑后束起,他露出残酷的笑容说道:
「用不着担心。妳也是她的孩子,我不会杀了妳的。」
接着,他更加用力地踩住由花的指尖。
「嗯……应该是说我现在不会杀了妳而已。」
过于强大的痛感让强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但由花的双眼还是紧紧盯着男人不放。
时节来到五月中旬,绿意变得比花儿更加显眼后,难得大学和打工都放假、可以悠閑度过一天的由花,傍晚约了小冬马出去散步。
他们从冬马就读的小学附近晃到商店街,在商店街入口的蛋糕店里买了要在晚饭后跟大家一起吃的冰淇淋,接着走上另一条与来时不同的路回家。
由于夕阳已经西沉,打算早些回家的两人準备穿过公园抄快捷方式。但走了不久之后,由花便发现到某个不对劲的地方。
公园里完全没有任何人烟。
才刚入夜没多久,照理来说,现在路上应该满足正要回家的学生或上班族、买完东西要回家的家庭主妇、还有带狗出来散步的人才对。
——难不成有人用了驱离人群的术法?
等她察觉到的时候,男人已经逼近到由花和冬马背后。
而且还用术消去了气味。
冲击贯穿下腹,由花的双眼大睁。
进射而出的鲜血喷到下巴和脸颊上,弄髒了由花十分喜欢的这件上衣。
由花回过头,看到银髮男子脸上的笑容。
下一个瞬间,男人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
由花打算往后跳闪开,但已来不及了。
这次的冲击贯穿全身。
虽然剧痛差点让由花失去意识,但由花还是硬忍了下来,朝男人放出雷光。
从掌中进射而出的青白色光芒缠绕上男人全身,发动攻击。
不知道是不是没料到由花竞还有能力发动反击,男人瞇起的眼睛大睁,往后退了一步。
弯下身的由花看向男人。
她没有见过这张脸。
年纪大概是二十岁左右吧。与其说是男人,以青年来形容可能还比较贴切一些。
高瘦的身躯包裹在白色西装中,手上则拿着一把刀尖濡湿的细剑。
银髮青年的脚步虽然大大踉舱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倒下。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小冬马呆愣地傻在原地,由花频频用眼神和手势催促着要他逃开。
她想要大叫「赶快逃走!」,但被银髮青年手上细剑刺穿的下腹所传来的剧痛却妨碍了发声。
只见冬马丢开了装着冰淇淋的纸盒,大叫着「由花!」跑到她身边。
「不……可以……」
由花用尽全力挤出声音,但青年的嘲笑却掠过耳边。
「我不会让你们逃走的,我要你们一起成为我的诱饵。」
由花重新转向正面,双眼瞪着青年。
笑容再度回到青年脸上。
那种眼睛瞇成一线的独特笑容让由花想起狐狸的脸。
他看起来不像有受到任何损伤。
由花发动嗅觉,这才注意到——
无形的结界正守护着这名青年。
——这家伙是个妖术士……!
「由花……?」
抱住由花腿的冬马看到她被染成鲜红的下腹部后,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钤般圆滚。
「我……没……事……的……」
由花把手放到冬马头上,以嘶哑的声音说道。
但突如其来的攻击所造成的伤害不容小觑。
不仅两脚完全使不上力,每吸一口气,胸口就刺痛一次。
由于连呼吸都有困难。因此要凝聚兽气止痛也是一件难事。
「能够不倒下去还进行反击是很了不起没错,不过凭妳现在那个身体,应该是没办法战斗了吧?」
青年呵呵笑道。
由花紧紧握住因麻痹而逐渐失去感觉的拳头。
青年说的没错。身上的伤不仅让她不可能打败他,就连要战斗本身都是一道难关,不过她还是要撑过去。
这里离家里走路只要十分钟。
只要撑下去,注意到鲜血气味的静华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在妈妈来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碰冬马哥哥一根寒毛!
就在由花举起左右双掌,準备再次用雷光攻击青年之时,四周突然变得一片昏暗,一道奇怪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由花抬起头,双眼不禁瞪大。
一只巨鸟张大了翅膀停留在空中。
「——!」
由花连仔细看一眼那只巨鸟的时间都没有。她抱起冬马準备往旁边一跳。
——来不及了。
就在她为了要抱起冬马而準备弯下身的那一瞬间,烧灼般的剧痛划过左肩。
「我有说过我不会放你们逃走对吧?」
青年的剑刺穿左肩。
「你……」
由花的表情扭曲。青年嗤笑着抽出剑身后。随即改把剑刺进由花的右大腿内。
「由花!」
冬马的叫声响起。
由花想要踩稳地面撑过去,但胸口被青年一推,让她无法继续撑下去地而倒下。
「由花!」
「不要叫,好吵。」
青年伸手一把抓起冬马的头髮。
「放开我——!」
青年用鼻子哼了一声,撂倒不断挥舞着双手的冬马。
被打到地面的冬马太阳穴着地,身体动也不动。
「冬——」
上空的巨鸟拍动翅膀、形成强风,毫不留情地打向正要出声大喊的由花。
被青年狠狠踩住的指头像是被放了一把火似的灼热。
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只指头全数折断。
在由花倒下之后,青年仍旧持续挥舞着他的剑。
四肢被刺穿了好几次,背上也被划出好几道伤痕。
但除了最初贯穿下腹的那道伤之外,其它的伤口都没有太深,只是这样一来,由花不仅无法战斗,就连动都没有办法动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瞪着这名青年。
「我腻了。」
青年像是毫不介意由花视线般地低语。
「我也来让那个孩子尝点苦头吧。」
青年的话就像一个冰冷的物体刺进由花胸口。
「住……手……」
由花用尽全力移动无法动弹的手,但青年无视她的动作,迈步走向冬马身边。
巨鸟正在仍旧失去意识的冬马身旁悠悠然地顺着翅膀。
——救命!
由花紧紧闭上因泪水而濡湿的双眼,在心中大喊。
——救救冬马哥哥!
不管她再怎么叫,都没有人能听到她心中的声音。
——救救我们……!来救救我们……!
但由花还是不断在心中叫着。
——救救我们……!妈妈……!直纯……!
就在由花在内心不断呼喊着的时候,她的意识不知何时坠入了黑暗之中。
「师父。」
在常去的烟店前被叫住。
静华转过身。看见一个被晒得黝黑的青年站在眼前。
「是直纯啊。今天来得真早啊。」
「因为今天难得可以準时离开。」
静华回过头,拆开刚买的烟。
她拿出一根烟,用指尖亮起火焰点燃。
「在大庭广众之下请用打火机。」
「没差啦。又没有人在看。」
静华挥了挥手,迈开步伐。
直纯跟在她身边。
这条路上两侧排满了公寓和透天厝。
在静华刚搬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有许多做为农地使用的空地,但在八年前的大地震之后,住宅一户户地盖了起来,空地就这么消失了。
「这条路上每到这个时间都会传出咖哩的香味呢。」
直纯低声说了一句。
「那是刚田家传出来的味道吧。他们家每到周末必吃咖哩。」
静华用烟指了指街角的一栋平房,直纯微微歪过头问说:「那样……不会腻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顺道一提,今天我们家里的晚饭是高丽菜卷和沙丁鱼排。两道菜都是我做的。」
「是这样吗……」
「做的人不是由花,让你很失望吗?」
「……我不懂您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
预料中的答案让静华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