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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将近下午四点了。 
阳太郎本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回家的。 
早上被虹子的坚强所打动的他现在很焦急。 
如果不快点回去的话——。 
虽然冬至已经过去很久了,冬季的落日还是比想像中来得更早。 
撒撒、撒撒——他在回车站的路上拚命狂奔。 
当他「咔嚓」一声打开家门的瞬间。 
拽着粉红色小布偶,在玄关大厅间徘徊的虹子的脸上立即放出光彩。 
「大哥哥,回来啦!」 
她立即跑上前来,啾~~~~~~地贴了上去。 
阳太郞弯下腰去接住她。 
毋须多言。此情此景与其说是兄妹,不如说是父女更为準确。 
虹子的身上不知为何散发着一股糖果般的香甜气息。 
是牛奶和黄油还有—— 
「今天的点心是小薄饼。」(译注:小薄饼(hotcake)一种以牛奶和黄油为主要原料製作的点心) 
虹子说道。 
啊啊—— 
做父亲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正当阳太郎被至今从未经历过的全新的幸福感弄得阵阵眩晕的时候,从走廊的方向传来了集团军般「嗒嗒嗒」明快的脚步声。 
「呀呼——!是哥哥回来啦!今天,立夏提早放学喽。」 
「欢迎回来,哥哥!接下来要和星花一起——」 
「夕凪也要一起!一起玩魔法吧~。」 
身着迷你短裙的七女立夏、梳着糰子头朝十足的十女星花、还有呼啦啦地挥舞着魔法棒欢跳的十一女夕凪—— 
「好兴奋啊。这么多人一起的话,都可以打牌啦!」 
「费尔森哟,能够守约真了不起。不愧是玛丽(真璃)的费尔森。」 
観月与真璃当然也在。 
为什么变成这样—— 
面对如此的人数阳太郞不由地有些不知所措。 
1、2、3、4、5——6人。 
但是仔细一想这还只是妹妹们的一小部分。 
还只是偶尔在这一带活动碰到一起的。 
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 
「好。那么今天大家就一起玩吧。」 
大家的脸上都闪闪发亮。 
「玩喽、哦——!」 
阳太郞与妹妹们齐声振臂高呼。 
怎么回事——和这些孩子在一起。 
不经意间。 
就变得开朗起来了呢。 
被某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所包围——阳太郞好不容易说服了跟来的夕凪和真璃,让姐妹们先去大厅,自己穿过走廊回到房间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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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只非常珍贵的家族之壶,肯定藏在大厅哪个柜子里哦——。」 
两人一组大约玩了三把《豆豆龙》纸牌之后,有点玩腻了的立夏就「嗵——」地一声躺倒在地上——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译注:豆豆龙纸牌就是一种以宫崎骏的动画《龙猫》为题材的儿童识字用的纸牌游戏,牌面分为字牌和花牌,玩法和日本传统的花牌类似) 
「咕噜咕噜咕噜——」 
她嘴里念念有词地伸直手脚在地上打起滚来。 
「咕咚——!」 
撞向盘腿坐在地上的阳太郞的膝盖。 
「呀——激突——!!」 
太突然了——。 
受惊的阳太郎拿在手上的字牌在立夏身边散落一地,立夏倒是很开心地笑起来。 
「啊,糟了!」 
在旁边一脸认真的星花急忙开始收拾纸牌,冷静的観月也默默地过来帮忙。 
「对、对不起——」 
面对眼前的情景,立夏却事不关己似地「咕噜咕噜」三两下滚回去,然后又是「咕~咚~」一声故技重施。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不过立夏完全没把别人对她的想法放在心上,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咕噜咕噜」状态之中了。 
连小裤裤都被看光啦。 
但是不拘小节的立夏根本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给,哥哥——全部在这里了。」 
星花把字牌收拾好交给阳太郞。 
「谢、谢谢——」 
这笑容真温暖。 
阳太郞心想星花真是一个认真懂事的好孩子。 
虽然对于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女孩子来说热衷于《三国志》未免有些奇怪——但正因为如此却让人很容易与她找到共同的话题,感觉比一般的女孩子更容易聊得起来,对阳太郞来说也不由让他感觉轻鬆不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称是玛丽 安托瓦内特转生的真璃和自称是魔法使后裔的夕凪之间的「魔法公主对战」已经在另一边拉开了帷幕。于是阳太郞帮星花收拾好花牌放进箱子里。 
虽然大家一开始都很想玩纸牌,不过以小孩子的集中力玩三盘就是极限了呢,嗯——。 
阳太郎记下了这样的心得。 
然后他想起了刚才的会话。 
「对了。刚才说的那个家族之壶到底是什么?」 
就是刚才立夏提到的那件物品。 
那只家族之壶是天使家代代相传的最最珍贵的宝物。 
在天使家佔地广大的宅院中,面朝后山的这间约有30张榻榻米大小的仪式活动专用大厅里会存放诸如此类的宝物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译注:一张榻榻米约合1.6平方米) 
家族之壶。 
总觉得光是听名字就会被吸进去似地——。 
「啊,那个——嗯,是真的有的。虽然星花也没看到过几次。听说是曾祖母非常宝贝的很贵很贵的壶——那、那个——但是,肯定不是像立夏酱说的那么不可思议那么神秘的东西。小孩子的数目可能也是对不上的——」 
星花面露难色地开始说下去。 
那是一件被称为天使家传家之宝的物品,原本是星花他们母亲的祖母,也就是曾祖母所持有的一件物品。 
素坯的壶身上饰有红色与绿色的手柄再加上美丽的涂绘,给人一种中国风的感觉,涂绘上画的是一对夫妇隐居河畔的田园风景,以及许多在岸边玩耍的小孩子。 
据说,壶上的涂绘所描绘的就是这个家族的现在的境况。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个故事在阳太郞听来简直像天方夜谭一般,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家族来说,拥有像这样近乎妖邪的传家宝级别的器物感觉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嗯——」 
「那只壶直到几年前还当作装饰品摆在这间大厅里,后来因为怕它被打破,就藏到柜橱的顶棚里去了。」 
「这只家族的壶啊——很大很大的哦!连小虹都能够装进去呢!」 
立夏突然插嘴说道。 
「而且哦——当我们生下来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必须放进壶里去一次才行哦。小宝宝生下来一百天的时候——不是要进行『初食』的仪式的嘛?哥哥知道吗?」 
(译注:初食仪式就是第一次喂婴儿吃饭的仪式) 
啊,关于这个真是不太清楚——。 
立夏趴在地上用手肘撑着头继续说下去。 
「对的。就是这样,我们家0岁的小宝宝都会度过特别的第100天,对吧。那个『初食』啊,就是当小宝宝出生100天的时候——当然还只是在吃奶,真的要断奶吃饭还完全不行呢——为了让以后在吃的方面都不会有问题,所以为小宝宝特製一份祝福的料理象徵性地让宝宝吃一点的仪式——。」 
立夏站起来,用手比划了一下壶的大小。 
两只手都抱不过来——这么大吧? 
「那个时候就拿出家族的壶——把孩子放进里面。」 
「放进里面?」 
「对——怎么说呢?感觉就是——终于成为家族一员的仪式吧?」 
立夏歪过脑袋说道。 
「在这只壶上面还画着许多孩子的图画,他们的数目——」在近旁听着对话的観月一边思考一边说,「关于这个——好像以前听婆婆说过:在家族的壶上面原本一个孩子也没有。」 
「哎——?但是,在星花还是孩子的时候看到过那只壶,看到上面真的画了好多孩子啊。星花还记得和夕凪酱一起数来着呢——」 
星花说道, 
「说起来観月酱,只有你一个人继承了曾祖母的才能,和我们说说吧。」 
面对星花的发言,観月像是注视着遥远的彼方似地开始说起来。 
「听说,这只壶是曾祖母从曾曾祖母那里继承下来的一只不可思议的壶。每当我们家族增加一名家庭成员的时候——壶上图画里孩子的数目也会跟着增加一人。家族越兴旺放进壶里过的孩子越多,壶也会越高兴,当孩子的数目多到在壶的表面画不下的时候,就是家族最大的幸福到来的时候。」 
「一个一个地增加直到最大的幸福?——啊啊啊!!」 
立夏突然叫起来。 
「什、什么?」 
「怎么了吗?立夏酱——」 
星花被突然叫出声来的立夏吓了一跳,其它的孩子也把注意力转到她的身上。 
「告诉你们哦,那上面孩子的数目,立夏数过好几次——虽然只是胡乱数了几次,记得好像是20个21个22个——」 
「果然正好多了出来呢。」 
夕凪骄傲地说。 
「啊!」 
「啊啊!!」 
真璃和星花也觉察到了。 
「如果是20个人的话。」 
她们同时指向阳太郞的方向。 
「啊!」 
立夏和夕凪也张大了嘴巴。 
「加上哥哥的话不是刚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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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再向这边一边吧?」 
立夏的大腿蹭到阳太郞的脸颊。 
劈嗒劈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