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历三三O六年的第一天、第一个日出。 
太阳在蔚蓝的空中升起,将郡斯特的街道照得明亮。 
积雪从陡峭的屋顶滑下,嗖嗖的声响在城里此起彼落,也令满城的蓝屋顶逐渐露了出来。 
闹了一整晚的人们开始互道新年,并在祝贺与道别声中各自回家或旅舍。 
在这之中,有一群人簇拥着走进郡斯特警署大楼,却不是普通人寻觅失物时报案的正厅,而是押解犯人才走的后门。此外还有皇室警卫的严密监视,好几个戴墨镜、着西装的男人护送。 
一行人往警署地下楼层走,来到一般警员不得进入的区域,走进一间会客室。宽敞的会客室里有好几张沙发,也有多名西装笔挺的男子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四周。 
这一行人之中,有这个国家的女王及其夫婿。 
当他们走进会客室时,依旧坐着的只有莉莉亚和特雷兹。 
莉莉亚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杯警局送来的热茶。在对坐特雷兹那满怀歉意的眼神注视下,她以满腹不耐的神情瞪回去。 
有什么办法?那帮人袭击的理由就像我说的,既然那个神秘又惊人的宝物是真的 
仍穿着白色战斗服的特雷兹辩解道。 
那也不能为了报仇就杀掉无法反抗的人呀!我实在不懂!我觉得你们两边都是白痴! 
不,呃 
我是不知道那个宝物有多了不起,不过 
不过什么? 
假使我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我一定要打烂它! 
莉莉亚斩钉截铁地说。 
是呀我这一路上也在想,说不定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时,忽然听得一个女声附议。 
就是说吧! 
莉莉亚于是开心地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白衬衫、脸颊微肿的女性搭腔。 
呃,请问您是哪位? 
莉莉亚坐着问道,一时没发现这位女性身后的男士们个个举止恭敬。 
菲欧娜浅浅一笑,示意坐在她对面的特雷兹代为回答。 
呃其实 
特雷兹支吾起来。莉莉亚又以尖锐的眼神直盯着他。 
这个,呃 
如今在场的人全都知道特雷兹的身份,就算他把真相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不妥。 
这个人是 
我的母亲其实他大可以先这么说的,这可是个既可以逼自己不再逃避,又向莉莉亚坦承身份的大好机会。 
这个人是? 
但是,面对莉莉亚严厉的表情,特雷兹却这么回答: 
是法兰契斯卡女王陛下! 
同一时刻,时差不同的斯福列史拓斯才正要迎接新年。 
恭喜恭喜!姐姐!祝你新年快乐! 
恭喜恭喜!梅莉儿!还有也祝窝囊的特雷兹新年快乐! 
烟火飞上遥远的天空。 
什么? 
莉莉亚反问时,特雷兹才像是突然惊觉似的眺起来站好。 
呃这一位是法兰契斯卡女王陛下! 
咦? 
见特雷兹突然立正,莉莉亚接着望向菲欧娜。 
请问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听来有些迟钝。此刻在屋里的人很多,却只有莉莉亚一个人还坐着。 
菲欧娜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向她自我介绍: 
你好,莉莉安休尔兹小姐。我是伊库司托法的法兰契斯卡。 
呃,女王陛下? 
是的。 
呃 
怎么了? 
于是莉莉亚也起立了。她僵了一会儿,接着行最高敬礼弯腰成九十度。 
对对对对不起、不对不对,我太失礼了不好意思! 
好的,你放轻鬆。 
我我我我是这个平民莉莉安埃卡西亚寇拉松威汀顿休尔兹,这次真是好险、啊!是您很危险,呃,其实我想说的是呃 
没关係,你抬起头来,好不好?听她温柔的这么说,莉莉亚这才直起腰来,但还是低着头,不敢再看女王的脸。 
啊,你们都在啊! 
这时,一个从容悠哉又极其耳熟的声音传进会客室。 
早哇!莉莉亚还有特雷兹。我想回旅舍时,听警察局的人说起你们的事耶。唉呀,事情好像闹得很大呢。 
一手拿着大衣,脚下跨着大步,艾莉森大方地横过房间,绕过特雷兹,走到莉莉亚身旁。 
莉莉亚仰头看着母亲的脸。见女儿一脸愕然,艾莉森只问了一句:怎么啦? 
什、还问怎么了 
莉莉亚已经惶恐得发抖。无视于女儿的担心,艾莉森逕自转向身旁的黑髮女性,随便挥了挥手向她问候。 
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菲欧娜也笑着回话。 
笨蛋! 
莉莉亚怒气爆发。 
之后,见女儿猛按自己的头猛鞠躬,又以半哭的声音谢罪,艾莉森便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真是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啊,是家母失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对不起! 
没好气地瞄着不停道歉的女儿,艾莉森又斜眼瞥向特雷兹。 
真的很抱歉我是窝囊废对不起我还没有告诉她。 
特雷兹没出声,只有嘴巴在动。 
就这样,有好一会儿,两个做孩子的都在向对方的母亲赔不是。 
好不容易等莉莉亚平静下来,众人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莉莉亚和艾莉森并肩坐一张沙发,菲欧娜和班奈迪一起坐在她们的对面,特雷兹则独自坐在侧旁的单人座上。 
**插画 
班奈迪先向莉莉亚自我介绍,结果又害得莉莉亚紧张地猛然起立,还强拉着自己的母亲跟着致意,费了好一番工夫。 
场面勉强再度平静下来时,班奈迪率先以洛克榭语切入主题。 
关于今天凌晨发生的一切始末,我们的这位特雷兹已经解释过了。 
他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由于我们在危机处理上的疏失,致使事态如此严重,我感到非常遗憾。多亏了这位特雷兹与莉莉亚小姐充满勇气的义举,使我们的受害程度减轻到最小,也化解了这场危机。 
菲欧娜介面道:我要代表伊库司托法皇室与国民,向两位致上感谢之意。真的谢谢你们。 
哪里,我怎么、呃,不敢当。 
莉莉亚一个劲儿地难为情兼惶恐不安。 
哎,我的女儿嘛。 
艾莉森却只是豪迈带过。 
哇!你太失礼啦! 
眼见莉莉亚又要发作,班奈迪赶紧插话: 
不过!莉莉亚小姐刚才我妻子法兰契斯卡说过,也是你一开始说的话,还记得吗? 
呃?是?对不起,我不记得。 
若是发现宝物,乾脆打烂它。 
特雷兹答道。莉莉亚一时误会,又为自己出言不逊而道歉:啊,对不起,我的确是这么说的。对不起,那是宝贵的东西 
不,不要紧的。因为我也是这么说的呀。你抬起头来。 
是 
接着,班奈迪突然向两人问道: 
你们两位都不想睡吗? 
特雷兹摇头答不,莉莉亚也嗫嚅道: 
没关係。因为我是昨天晚上才起床的 
好! 
班奈迪击掌说道: 
我们就一起去看看那个宝物吧! 
是? 
莉莉亚又迷糊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在警署地下室的拘留所里,被反手铐起的克蕾儿.尼希特仰头反问。她坐在椅子上,仍旧穿着那套战斗服,袖子上的血迹已干,身旁还有重重警力包围。 
正和克蕾儿说话的人,便是班奈迪。 
我是说,我们等等就要去那座山谷看一看。 
哈!怎么去? 
克蕾儿没好气的问。 
坐飞机去。先在上空观望,可以的话就找个雪原降落,顺便散散心。不勉强吧? 
班奈迪答道。克蕾儿问哼一声,没搭腔。 
你也想看吧?那是你父亲生前没能看见的宝物。 
菲欧娜说着,一面钻进牢房里,皇室警卫们立刻紧张起来。克蕾儿微微一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菲欧娜。 
唷,女王大人。我可会捲土重来哦!下次还要加上伙伴的杀身之仇。 
这话我听过了。随你便吧。不过 
还有什么不过? 
你要不要先看过宝物再做决定? 
啊呀,原来你也是飞行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来得巧!太好了! 
彼此彼此,能参与一件好玩的活动,我才感到高兴呢。能藉这个机会让我家女儿跟皇室的人攀上交情,也是一桩美事啊。 
在厢型车里,驾驶座上的班奈迪和副手席上的艾莉森一搭一唱的假装不熟。 
那个不好意思,我妈妈是个怪人。 
不会呀。她很风趣呢。 
后座上,莉莉亚和菲欧娜坐在一起,惶恐得无以复加。 
最后一排窝囊的特雷兹孤伶伶坐着。脱下原先的白色战斗服,换回平常的穿着。 
在黑色的警用礼车前后护送下,厢型车驶上皇宫侧旁的马路,不一会儿就看到皇宫建筑。车队直接转入下湖的路,只见路面上的积雪已经清除,尽头有一座方形拱顶的大型停机库。机库面对着的湖上,好几辆雪地车来来往往,正在整理起降跑道。 
厢型车开到冻结的湖面上,停在机库的铁闸门前。雪地反光强烈,众人在下车前都戴上墨镜,穿起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