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zzz」
走廊上一个男生安静地看着已经睡着的千代。那正是京部创那。
「快点抢过来吧。」
看着智事加离去的身影,创那叹了口气道。
「可是,不行啊,用刀不行啊,对智事加不能用刀。唉,这种事就算明知道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创那对着睡着的千代和蔼地微笑道: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因为你让我很兴奋啊。能够见到如此美丽的智事加也是在那以后吧。她呀,就像一件精巧的玻璃工艺品,而且还是属于没有研磨过的那种。好像一碰就会让人受伤一般锋利,同时却又脆弱而易碎。不过,我想你是不会懂这些的吧。」
说着,有一个脚步声传来了。
「唉呀,好像有人来了唉。那我就赶紧干完收工吧。」
创那从口袋里取出刀,在自己的拇指上割了一下,然后迅速把手指横了过来。
「智事加要是看到了是会昏倒呢还是生气呢?」
创那不停自言自语着,一道红线在他拇指的伤处出现了,渗出的鲜血很快涌了出来。
「我可不是自虐狂哦。这把刀一直都是想要为智事加而用的,只是没有想到会以这种形式派上用场。」
说罢,从创那拇指上涌出的鲜血如水滴一般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千代的脸颊上。
血滴虽然落在了千代的脸颊上却仍然保持着血滴的形状,也不化开粘在脸上,就这样落在那儿。
「好,动手吧」
创那把拇指含在口中,喃喃自语道。
于是,那血滴好似变形虫似的,形状开始扭曲,同时在千代的身体上移动起来。血穿过脸颊,向脸的上方移动着。然而血滴爬过的轨迹却华丽丽的什么印迹也没有留下。
「到了」
血一进入千代的耳朵里,就立马像装了水的气球爆掉般的裂开来,黏在了耳朵上。这才是血这种液体应有的样子。血滴在千代的耳朵——恶魔部位所在的地方留下了如同图章一般的印迹。
好像刚办完一件大事正準备走的创那,突然又站住了。
「……如果这个样子被发现了,真是难为情啊。」
创那感到背后有一道视线,他边嘟囔着,往含在口中的手指上又咬了一口。血再次渗出,如水滴般滴落在地板上。
地板上的血也跟先前一样,好似滑行一般移动着。
血滴就这样走向了走廊的一端,消失在了阴影之中,就好像融入到了同一种液体之中一般。
创那并没有目送着血滴到最后,就离开了。
从背后投来的那视线还是停在原来的位置。创那感觉到了,却装作毫不在意的离开了。
这时,走廊角落的阴影里,一个人好像无视自身重量和物理法则一般浮了起来。
「是发现我了么?」
那学生也不去追创那,而是来到了倒下的千代那儿。
「刚才你可真是太有用了」
那学生悄悄地在千代耳边说着。
「不过我不能理解你,你也不会懂我,这一点上可别搞错了哦」
这样残酷的话千代并不会听到。也许听不到反而才幸福。
那学生就说了这么些,便飞向了阴影深处。
好像钻入水中一般,那身体就这样消失在了地板上的阴影之中。
椎矢在那学生离开30秒以后,才来到了千代那。
琴叶把喜久子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坐着,等着椎矢的回来。
一切是那么安静。就算是休息日来学校也不可能如现在这般寂静。要说校园就在几小时前还因为文化祭而十分热闹就好像谎言一般让人无法相信。
如果自己的手錶没走错的话,马上就要晚上八点了。
不知是电力不稳的缘故,天花板上的几盏荧光灯灭了,周围笼罩在一片昏暗中。因为开着暖房,倒也并不觉得冷,可是却有一股与气温不同的薄薄的寒意包围着琴叶。
现在这会儿,原来的世界不知道怎么样了。
时间会不会停止了呢?抑或是和这个世界一样地流逝着呢?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因为突然不见的我们而引起骚动呢?还是完全把我们忘得一乾二净,而享受着后夜祭呢?也有可能后夜祭早就结束了,大家已经回到家中,正和家人们谈论着今天的文化祭。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么晚还不回去会不会又惹爸妈生气呢?他们会不会因为打不通我手机而正在担心着呢?又或者因为跟他们讲过文化祭要持续到很晚,所以完全没放在心上呢?
弄不好——
他们连我们的存在都已经忘得乾乾净净了也有可能啊。
「小喜,我想回去了喏。」
琴叶在这无人倾听的世界里,说出了心里话。
「我想回原来的世界」
说罢,琴叶感到视野的角落里好像有个东西在动,便抬起了头。
她扫了一下周围。虽然因为太暗看不清楚,不过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人。但是也有可能有人像千代一样藏在教室里啊。想到这,琴叶又巡视了周围好几遍。
还是谁都没有。
也许是太过敏感,琴叶刚想放心的叹一口气,就会觉得视线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慌慌张张的往那边望去,却还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琴叶这次完全不瞄周围,就盯着刚才有东西动的地方看。」
她好像觉得这啥也没有的地方如海市蜃楼般摇动起来了。
这时,突然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发出了「啪——」的一声,电又通了。
琴叶被吓得差点心跳都停了。屏住呼吸很久的她现在总算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了。
不一会儿电源又开始变得异常,其他的荧光灯也开始变得忽亮忽灭。与之伴随的是,周围也开始如闪电一样,忽明忽暗起来。
亮总比暗好吧。几次亮灭之后,荧光灯终于再次开始稳定的发光了。
「喺——」
琴叶觉得这下真的要心跳停止了。
什么亮比暗好,真是大错特错了。恢複明亮之后,眼前像黑影一般的一滩东西如浮雕般显现,慢慢蠕动起来。
原来刚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看不见罢了。「看不见」和「没有」果然还是不同的。
那滩黑色的东西开始显出一个人形,摇摇晃晃着靠近过来。
到底是什么呀,琴叶无法理解。
只是一滩影子么,还是幽灵呢?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琴叶心中祈祷这滩东西快点到别的地方去,整个人都几乎僵住了。
可是祈祷却完全不管用,那滩黑色更加靠近了琴叶,还伸出了那貌似手臂一般的长的部分摸着琴叶的脸。
「啊……」
琴叶几乎要惊叫起来。
「碰到了么……?」
那滩黑色突然在琴叶的眼前突出一块类似脸的部位。那没有表情只有黑色的脸似乎狰狞的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对面的那团黑色的数量已经增长了。也不知增长了多少,就在这不停的增长又融合、膨胀又收缩的过程中,一步步逼近过来。
琴叶守护着躺在她膝盖上的喜久子,也许说依靠着喜久子更合适吧,紧紧地抱住了她。
想一个人逃跑根本不可能,抱着喜久子一起跑更办不到。
那团黑色围住了琴叶和喜久子,好像是戏弄和嘲笑她们一般摇晃着。偶尔被碰触到的时候好像冷冷的又暖暖的、滑滑的又糙糙的,一种奇妙的、从未感受过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会阵阵袭来。
琴叶有一种被黑色阴影钻入身体,从内部开始被吞噬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僵直起来。
现在琴叶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默喊椎矢的名字。
这时那团黑色阴影形成的墙啪的一下被劈成了两半。
从裂缝中出现的是刀纳依圣司。他神情紧张的探出头来说道:
「快过来。」
他把喜久子扛在肩上,抓住琴叶的手,跑出了走廊。
椎矢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可是没有找到琴叶他们。
确实就是这儿,没有搞错呀。
「这家伙,明明跟她说好了要呆这儿的。」
椎矢觉得琴叶可能走开了。
「琴叶!琴叶!你在哪儿?」
椎矢这样喊道。他期待着琴叶的回应,又喊了几声。可在这无人的走廊有的只是回声。
「发出这么响的声音,弄得好像在说『快来找我啊』似的」。
走廊的另一端有人说道。
「空亚……」
原来是黑百合空亚。看来在南楼见面之后,他还没什么事。
「怎么了,椎矢?」
「你认识琴叶么?就是刚才和我在一起的那家伙。跟她讲好要呆这儿的……」
「你把她一个留这儿了?」
「……我也没办法呀。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不认识……是被人抢走了还是带走了?」
「……」
被带走了……椎矢还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不,是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往这方面想。
还有喜久子在她身边,琴叶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一个人行动的。
「我们已经是在另一个世界了(今はそういう时、ここはそういう场所なんだよ)。还不明白吗?」
「我懂我懂……可恶」
椎矢懊恼的在墙壁上打了一拳。果然那时不去追千代他们,而是和琴叶呆在一起比较好。早该想到这样做是很危险的,那时干吗要丢下琴叶呢。
「不要这样自责嘛。谁都会有失败的时候呀。即使是无可挽回的失败也是常有的嘛。」
空亚这不知是安慰还是责怪的话,却让椎矢感受到了责备的意味。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一句格言而已呀……我希望你没事嘛……」
「那又如何?」
椎矢在焦躁之中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哎,椎矢」
「干吗?」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呀?」
「哪……哪有,我哪有怕你了」
「骗人,你明明害怕我。以前还不是这样的,现在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呀?」
「别乱讲。」
「你看,一讲到你不爽的地方,就把眼睛闭起来脸侧过去,你这老毛病又来了吧。」
被说了一通的椎矢睁开眼,和就在眼前盯着自己看的空亚来了个眼神交汇。
空亚像人偶一般从下面打量着椎矢。那眼眸十分清澈,只是,并不是天真无邪的那种,而是像玻璃球一样的无机物的那种透明感。
椎矢把视线移开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敢看这对眼睛了呢。
「哎,到底是为什么啦,我想知道呀」
「那又怎样?」
「难道是从我变成『恶魔』以后开始的?」
「这种时候就不要讲这种不好笑的笑话了!」
椎矢不由得大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