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十文字血清的秘密

1

才刚踏入那个房间，直树就间到一股霉味。再加上漫天飞舞的灰尘，实在教人十分难受。

『呜噗，这里还真离谱。』

同时遭受霉臭味与灰尘的袭击让他呼吸困难，忍不住皱着眉头。

这个约莫十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并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的小电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线。

光线底下则是堆满整个房间的大量物品。不仅有美术课用的石膏像、装有物理科学课用的烧杯的箱子，甚至还仃数学课用的巨大自尺。

这是位于治水高中校舍外围角落的仓库。光从那层厚重的灰尘来看，就能得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使用过这些物品了

『要整理这些东西啊……』

直树以厌烦的语气嘀咕着，一名少女跟在他身后走进室内，她是文静的美少女季代实。

季代实将脸凑近直树耳朵，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错，就我和直树两个人一起整理。』

『欸，我们一定得整理这些东西才行吗？』

直树还没开始动手就想投降，季代实没好气地说道：

『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了吧？因为戏剧社的大小道具已经塞满了社办，会长允许我们可以把这间仓库当作置物室使用。不过因为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使用，堆满了各种杂物，所以得靠我们自己币理才行。』

『我知道川澄你身为戏剧社社长，一直想要一间新的仓库。但是，我还是有一件事情搞不懂。』

直树一脸不满地嘀咕着：

『我又不是戏剧社的社员，为什么非得在放学后过来帮忙整理不可？明明今天已经因为体育课跑马拉松而累得半死。其他社员又到哪里去了？』

『这并不是非得召集所有社员才能够做的事情，我没有找其他人。』

季代实说得一派轻鬆。

『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个人能够帮忙，所以才拜託直树过来。』

『我倒希望你别找我，而是从社员当中选一个人过来帮忙。』

直树则是生着闷气。

『有什么关係。我之前帮了直树那么多次忙，你就当作是还我人情吧。』

『唔……』

听到这句话，直树再也无法反驳。

每次身为人类的事情快要穿帮时，都是季代实出面解救他的，次数已经多到无法以单手计算了。

如果不是季代实，直树恐怕老早就被其他人吸血了。就算说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知道了啦。既然是对我恩重如山的川澄的请求，我就心甘情愿地帮忙整理仓库吧。』

直树半赌气地说着，季代实则是轻轻露齿一笑。

『那么，就请你先把那个架子上的东西搬出去吧。』

她指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置物架。

『是是是。』

直树随口应了一声，走向置物架。

『早知道应该买个口罩过来的。』

他口中念念有词，随手抱起架上的一个纸箱。

『嘿～咻～』

超乎预期的重量一下子加诸在直树身上。

看来不使出全力，纸箱可能会掉到地上，直树用力吸了一口气，并且集中全身的力量。

然而，那却是天大的错误。

当他吸气的时候，居然也将大量的灰尘一起吸进鼻子里，直树便因此呛着，身体随即一歪。

碰咚喀啦铿锵眶当！

仓库里发出一声巨响。手里抱着纸箱的直树就这么撞上置物架，将整个架子给撞倒了。

正所谓祸不单行，因为震动而倒下的石膏像还因此压到直树的身上。虽然那是一尊米罗的维纳斯像，但却一点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咯恶～』

直树发出像被辗过的青蛙般的叫声，季代实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直树难道你因为无法剋制慾望，而对着石膏像发情了吗？』

『别开玩笑了，快点救救我啊……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压扁了……』

直树发出虚弱的求救声，季代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她将右手放到压在直树身上的石膏像，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抬起来。

把石膏像放到一旁之后，她又朝直树伸出手。

『来。』

『…………』

就算是直树也有男人的面子要顾，他一语不发，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之后，他望着刚才倒向自己的石膏像。

这尊维纳斯像属于超重量级，对于刚才差点被压扁的直树来说，可说是亲身领教过了。但是，季代实却以单手就轻易地将它举起，简自就像是拿保丽龙一样地轻鬆。

事实上，季代实已经丢下直树不管，开始自顾自地把东西搬到仓库外面。她双手所抱的物品数量之多，恐怕就连堆高机也要甘拜下风。

『吸血鬼的力量还真是厉害。』

虽然早已经司空见惯，直树还是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

理所当然地，身为吸血鬼的季代实也透过超人般的听力听见了。

『不用这么羡慕，只要直树愿意，马上就能取得这般力量了。』

她以带着某种期盼的眼神望着直树。

『不如，现在就……』

季代实的眼眸深处变成了鲜红色，嘴角还隐约可以看见尖锐的牙齿，指甲也变得又尖又长。

直树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往后退，季代实忍不住笑了出来。

『开玩笑的。好了，继续工作吧。』

她很快就把尖牙利爪收起来，继续整理仓库。

『什么嘛。』

直树不满地嘟哝了一句。

仔细回想起来，季代实好像常常像这样捉弄自己。

（下次她再说这种话，我就故意把脖子伸给她试试看，而且还要笑着说「请」。川澄那家伙搞不好会吓得无所适从吧。）

直树这么想着，不过很快又改变了想法。

要是不幸真的被咬了，事情可会变得无法挽回。

虽然已经在这满是吸血鬼的村子里住了半年，但他丝毫没有变成吸血鬼的意愿。

直树决定将这些事情放到一旁，他先把被自己搞得一团乱的置物架整理好，然后动手收拾起散落一地的物品。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东西。

大概是那尊维纳斯像倒下时，台座角落撞到墙壁，只见仓库墙上产生了一个直径约十五公分的洞。

而且墙壁里面还有一个用破毛巾捲起来的「东西」。

直树原本以为那是隔热材料，但如此老旧的校舍应该不会有那种东西才对。仔细一看，还可以发现就只有那面墙壁有重新粉刷过的痕迹。

简直就像是刻意在墙上打洞，只为了藏这个「东西」。

『这是啥？』

基于某种好奇心，直树把破毛巾从洞里拉出来，然后将它打开。

那「东西」的真面目是一个浅茶色的玻璃瓶。瓶口封得很紧，里面装了液体。侧面还贴了一张老旧的标籤。

看起来就像是放在理科教室药品橱柜里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直树将那东西高举并注视着，季代实也走过来关心。

『可能是某种药品吧？直树，标籤上有写什么吗？』

直树的目光落在老旧的标籤上。

『好像有写东西耶。呃……十文字血清？』

虽然打算继续往下读，但在阴暗的仓库里实在难以辨识。

『川澄，你来看应该会比较清楚吧？』

直树一下子就缴械投降，季代实走到他身旁观察瓶子。

她以鲜红色的双眼凝视着。

『那是……日期。而且还是距今四十年前的日期。』

『是四十年前的东西？那应该已经过了赏味期限了吧？』

『我想那应该不叫赏味期限，不过的确很可能已经不能用了。而且，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葯。』

季代实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地继续说道。

『我想会放在这种仓库里的东西，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交给老师比较好。』

『川澄，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直树夸张地点点头。

『如果是很重要的药品可就糟了，我马上拿去给老师。』

直树说完就打算冲出仓库，季代实随口问了一句：

『你该不会是打算拖时间，然后儘可能晚一点回来吧？』

看来她说中了，只见直树的表情变得很僵硬。

『无所谓，你想拖就尽量拖吧。不过要是花太多时间整理，天色很快就会变暗喔。』

秋天原本就日落得很快，而总是笼罩在云层底下的治水村，更是缩短了白昼的时间。

『要是时间晚了，就算我身为菜鸟吸血鬼，也可能压抑不住冲动。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和直树独处，搞不好会突然咬你一口呢！』

她当然是在开玩笑。

但是，直树可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还能笑着说「请」。

就算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率，一旦季代实当真，事情可就无法挽回了。

『比起这瓶葯，整理仓库比较重要！我们还是赶快来收拾东西吧。』

直树将玻璃瓶塞进口袋，开始飞快地收拾起物品。

2

太阳即将西下时，仓库的整理已经告一段落。

『我想收拾到这个程度应该就够了。』

季代实环视着空旷的仓库，满意地点点头。

『还真是有够辛苦的。』

因为劳动的关係，直树已经快累瘫了，他坐在整理出来的成堆物品上，大大地喘着气。

『好，既然都整理完了，那就赶快回家吧！』

直树将之前脱在一旁的学生服上衣穿上。

『啊，我的书包还放在教室里，得先去拿才行。』

『你别忘了，刚才找到的东西也要拿到教职员办公室去。』

季代实开口提醒他。

『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玻璃瓶呀。』

经她提醒，直树才想起来。

『对喔，差点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