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闻着薰衣草香气的朵库萝
时间是第三堂课的下课时间,地点是教室窗户的旁边。
「啊、朵库萝,我有话要跟你说一下。」
找到用窗帘把自己捲起来的朵库萝,我立刻往回答「什么事啊,阿樱?」的她走去。
「是关于预定在今天午休举行的『自主避难训练』的事。」
「嗯、好期待喔——!阿樱打算怎么避难!?」
少女边说边(啪唰!)翻起窗帘,深绿色的眼眸闪闪发亮。
「等、等一下,朵库萝!」
抱歉,容我在此打断片刻。由于刚才提到一个之前从未出现的新名词,所以我想先就名词进行说明。我手上的讲义所整理出来的几项要点,就是这次「自主避难训练」的注意事项。这是在前几天学校举办的「避难训练」所蕴酿出来的紧张、热情,以及穿着室内鞋冲进操场的喜悦给迷住的朵库萝说:「这么好的事情居然一年只有一次,太可惜了!」→进而决定实行,只属于在二年A班的特殊事件。
「真受不了你,阿樱!给你个提示好了?在避难训练当中最重要的是『不可推挤,不可奔跑——』?」
「还有『不可喧哗』——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朵库萝,你听我说,这上面写着避难的集合地点是『草壁家(阿樱的房间)』,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应该是排版错误吧!?」
「如果是『不可推挤小女孩、不可拉着小女孩奔跑,就算遇到以上这些事也不可喧哗』,岂不是逃不掉了吗?」
「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总之你听我说!在午休时间让全班同学浩浩蕩蕩跑到我的房间,是绝对不可以的!?总而言之,这次的训练必须延期!延期!!」
「真的吗……?」
就在此时,我身旁的同学拿在手中的笔记本啪啦落地。
「南、南同学,你怎么了?」
不仅如此,这个动作就好像水珠滴落水中,在班上掀起一片淡淡的嘈杂涟漪。
「真的要无限延期吗……?」
留着一头及腰黑髮、没什么表情的同班女孩喃喃说道。
「什、什么?」
突然察觉到周遭的寂静,原本各自享受休息时间的同学全都看着目瞪口呆的我:「到底怎么回事啊!(佐佐木)」、「『自主避难训练』真的要延期吗!?(梅泽)」、「人家期待了好久……!(穗坂同学)」、「阿樱,把理由说清楚。(西田)」、「不事先做好训练,一旦遇到紧急状况可是会出人命的!?(木村)」、「你们大家在说什么啊!午休时间本来就不可以离开学校不是吗!?有点常识行不行!(我)」
就在我拚命劝阻逼近而来的同学之时,背后来了一个人。
「你们在做什么?」
「静、静希!?」
这个人正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暗恋对象——水上静希。这下棘手了。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被班上的风云人物、宛如遥不可及的她误会!!
「你来评评理吧,静希。大家说午休的时候要遵守『不可推挤、一步一步、保持沉默』的原则,到我的房间——」
可是静希却「啊、对了!」拍了一下手掌:
「今天校园里的三色堇开花了。很漂亮喔?」
「啊、喔、嗯…………?」
虽然只是淡淡的感觉,不过静希那种具有治疗效果的自我步调,总是能够抚慰我的心灵,而且非常可爱。这才发现她递给我一个信封。
「这是老师在办公室交给我的。听说是幼稚园还给阿樱的东西。」
「幼稚园、还给我……?」
接过又大又薄的信封,我悉悉索索把里面的东西抽出一看——原来是一张图画纸。中央以黑色蜡笔大胆描绘一团「漩涡」。
「这个时候还我这个?还有这是什么画……?」
「你不觉得旋转的线条有点转过头了吗?」
南同学对黑色漩涡发出疑问。有种异样的魄力、有如魔法、同时可能让人头晕的黑色螺旋的奇幻魅力,似乎很能吸引班上同学的注意力。
「虽然不记得,不过应该是幼稚园的时候画的……是颱风吗?还是黑洞……啊、角落有几个像是倒影的字。这幅画的题目是什么呢……呃、『妈……妈』?」
「难道阿樱的『妈妈』在你幼稚园的时候,长成这副模样?」
这才发现天使少女躲进南同学的怀里,害怕得全身直打哆嗦。
「才、才不是!?我妈妈在十年前怎么可能会是这种黑暗星云的模样呢!?那个只不过是小孩子画画的时候,想像力太过天马行空而已!等一下、为什么大家对于我画的妈妈画像那么着迷呢!?」
「这张画可以送我吗?(南同学)」
「不行!?你要它做什么啊,南同学?」
「可是阿樱打算把那张画拿回去给你妈妈看吗?(田边同学)」
「那也不能把画送人……!奇怪,田边同学为什么要摆出那种表情?那个又不是现在的我画的!那是幼稚园时代的事……呃、咦?」
我转向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看着我们的静希:
「静希,幼稚园时代的画,怎么会拖到现在才还我……?」
「据说阿樱的画在某个展览会上获得部长奖,所以一直在世界各地的画展巡迴展示。我想应该是终于回来了,所以才透过学校还给你。」
「是这样子吗!?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很厉害吗!?年幼的我肯定是用这幅画来表达母亲一样的宇宙!果然只有懂画的人才看得懂……」
「展览时的标题是『黑洞』。(南同学)」
「咦咦咦咦!?真、真的耶!这幅画被冠上一个和我想的并不一样的标题哟……!?」
从旁边靠过来的人说了一句:
「喔、好怀念啊!」
「宫本?咦,你记得这幅画吗!?」
似乎刚从厕所回来的好友宫本对着我的画皱起眉头:
「嗯,这幅画应该是阿樱在幼稚园『小鸡班』时画的吧。」
「真的吗!?」
「就连老师也讚不绝口喔?(静希)」
「连静希也知道!?既、既然知道就早点说嘛……!」
「然后被大家的讚美捧上天的阿樱就拿着画跑到院子,自己玩起『一人捉迷藏』哟!」
「别胡说八道了,朵库萝!当时的我对于一个人一直躲藏、不让虚构的鬼找到的『一人捉迷藏』确实非常着迷,可是我并没有跑到院子哟!?你不要胡说八道!」
「才不是胡说八道!」
「明明就是胡说八道!?」
「说到幼稚园,我记得当时的阿樱曾经穿着内裤在游泳池里游泳。(宫本)」
「咦、我吗!?」
「嗯,没错,因为阿樱忘了带泳裤……(静希)」
「后来阿樱站起来时,因为力道过猛,水的重量就把内裤拉掉,好可爱哟……!!呵呵!阿樱真是的!!」
剎那间,我的人体中轴发出(啪哩、啪哩!)的声音,被长满尖刺的钢铁球棒「伊斯卡利伯」猛然削落。主要是因为在天使的想像画面里,我和我的某个部位太过可爱,让天使害羞得不得了所引发的反射动作。我顿时气绝身亡。一瞬间就失去生命。
「啊!阿樱不要紧吧!?身体中心有许多人体重要器官,再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阿樱就要……!!」
天使少女朵库萝紧握球棒下定决心,宛如神社祭司挥着粘有许多白色纸条的棒子一样,将充满魔法气息的魔法道具对着少年挥舞。
哔哔噜哔噜哔噜哔哔噜哔~
「我说朵库萝,我在上幼稚园的时候,你根本还没来到这边的世界不是吗!?况且也没有什么裤子脱落的事情发生!事情就是这样吧!?我说的话有错吗!?」
恢複原状的我立刻展开询问。没想到天使少女却如此回应:
「讨厌,人家也很想在场啊!阿樱最奸诈了,每次都是这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还有朵库萝不要一直掐我的手臂好吗?很痛耶!」
「人家也想要和阿樱的回忆呀!」
「那就运用你们天使的不可思议力量回到当时的幼稚园,製造一些回忆不就得了!?」
「——!!」
「不要!还是别去了,求求你别去!更何况你应该没有那种能力吧!?」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朵库萝的眼神就像是被宠坏的孩子一样,可是其中蕴藏着寂寞——
「不过话说回来,回忆这种东西,就像经过时间粹炼所形成的宝石……」
我遥望天空,试图好好向她说明——就在此时。
「不过现在开始应该不算晚。」
「静希?」
为我带来幼稚园回忆的静希提出建议:
「不如这样吧?大家一起埋一个新的时空胶囊。」
「时空胶囊?」
看到天使少女面露疑惑的表情,静希竖起食指加以说明:
「所谓时空胶囊,其实是指装进送给未来自己的礼物或讯息的容器。把它埋起来,等长大之后再打开,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回忆当时。」
「呃……朵、库萝?」
听完静希的话之后,我发现天使少女的头袋后方出现一片看似极光的柔和光晕。
于是天使少女与少年展开迈向未来的尝试。
这就是穿越时空的一段故事。
★2★ 正準备搭车的朵库萝
「哪里?『时空胶囊』要埋在哪里啊,阿樱——!」
晴朗的翌日下午一点。
「喂、喂!朵库萝!玩得那么疯,莎芭多会受不了的!时空胶囊必须埋在一个能够轻鬆找到的地方才行……!」
放假的我们聚集在本地的小型游乐景点「阿巴朗契公园」。
「啊!别再荡了呜哇啊啊!!」
高声尖叫的莎芭多和站着荡鞦韆的朵库萝位于同一个呼啸摆动的鞦韆上。吱嘎作响的铁链,加上每次反转前的强烈重力与风压让莎芭多死命喊着「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就像是第一次做飞行训练的菜鸟宇航员一样哭哭啼啼。
头上是降雨机率0%的蔚蓝天空。
公园里吹着清爽的凉风,在这种天气埋下时空胶囊,可以说是再适合也不过。
「那么,那个就是时空胶囊吗?」
昨天才成立的「在阿巴朗契公园地下深处埋入时空胶囊会」之「第1号会员」南同学如此问道。
「嗯,我在寻找密闭性良好的容器时,莎库萝给了我这个。」
我拿起脚边的「蛋形金属球」。大小和电锅差不多,内部有足够空间放进大家的信。
「那个胶囊叫做『耐无柩壳·格拉斯特贝利尔』,是残斯借给我的。他说不管是任何东西,凡是放进这个时空胶囊里的『回忆之物』,无论经过多久都不会褪色……」
一身纯白军服装扮的天使妹妹莎库萝一边将塑胶布铺在草地上,一边详细说明。唉呀呀,没想到那个残斯也有像样的道具。
「不过这里是公园,我们可以擅自在这里挖洞吗?」
从南同学的对面、总觉得好像是紧追着我而来的是「第2号会员」田边同学。
「没、没问题的!」
大概是听到田边同学的问题,身为「阿巴朗契公园」主人的莎芭多在荡鞦韆的摆动下以忽高忽低的声音加以回答。
「因为这里是莎芭多的宫殿哟!?」
「不对,这里是市公所或县政府所管理的公园吧……?」
「阿樱,这个胶囊要等几年以后才可以打开啊?」
真受不了,大家除了发问之外就没其他事情可做了吗?我往声音的方向回头望去,站在那里的是我的好友、同时也是「第5号会员」宫本。在他身旁将「準备放进胶囊的信」——也就是所谓的「时空信」紧紧握在胸前的「第6号会员」千绘里也把视线转过来。
「啊、嗯,大概是十年后吧。这样应该可以吧?」
「喔、说到二十四岁,差不多是进入社会开始打拚的时候。」
「我记得宫本的梦想是成为记者对吧?嗯,只要好好努力,梦想一定会实现。」
「怎么了,阿樱?死板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念台词一样。」
「对了对了,阿樱在『时空信』里写了什么?」
「这、这个嘛……!」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从鞦韆上下来的天使少女,就坐在我的面前。在便服打扮的会员当中更是格外引人注目的朵库萝,顶着闪闪发亮的光环,歪着头问我。
「那是十年后的乐趣哟!」
请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写了一封「给十年后的我」的信,準备将它放进时空胶囊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