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尼爾」

接近中午时分，当赛隆表上的指针指着十一点四十一分时——

赛隆和梅格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村子的中央地区。

此地彙集了好几条道路，一旁则林立着许多大型建筑物。大家的目的地「哈卡尼纪念公园」就在那中央，是个很容易就能找到的地方。

公园里有绿色的草坪、满足树荫的树木，以及按照节奏喷水的喷水池。

圆形喷水池的周围排列着许多少见的绵羊石像，还有孩童骑在上面游玩。

尽情地拍，痛快地跑，同时也累到快精疲力竭呢，我肚子要饿扁了。」

「期待今天的午餐吧。」

梅格和赛隆牵着自行车走进公园。

草坪之间的磁砖道路一路延伸而去，左右两旁则有供行人休息的长椅。木製长椅可供三个人坐，扶手和椅背等部位都製作得相当精细。

拉利正坐在其中一张长椅上。

他将安全帽和夹克放在一旁，靠在椅背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你还真快啊，拉利。」

赛隆喊了拉利的名字后，拉利便从容不迫地将视线移到两人身上。

「喔……是两位啊……」

拉利用像是快要断气的声音说道。

「怎么了?拉利。」

「我再也不要载娜塔了……」

拉利一脸疲倦地说，梅格则问他：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骑机车虽然能到很远的地方……不过那家伙一下吃饼乾、一下吃冰淇淋的，每次只要一找到商店，就会从后面用力勒住我的肚子让我停下来，然后就一吃再吃。那家伙的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我光看就觉得不舒服。现在我终于知道了——那家伙是外星人。」

赛隆和梅格两人顿时沉默地面面相觑，接着梅格则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

赛隆看到梅格的反应后，整个人像是被电到似的愣在原地。

梅格代替愣住的赛隆询问拉利：

「那位外星人现在去哪里了呢?」

「啊……她到对面去买可丽饼了。我跟她说：『快要吃午餐了诶!』不过看样子她似乎听不懂我说的洛克榭语啊……」

「哇，她真是会吃呢!」

拉利叹了一口气说：

「算了，也学到了一个教训——话说回来，你们那边如何?有顺利拍到照片吗?」

「恩!」

「啊?恩，拍了三卷左右。」

「那可真好呀——那么说来，你们中途有经过警车聚集的地方吗?赛隆。」

「没有。」

赛隆摇了摇头，接着开口询问拉利：

「发生什么事了吗?」

「恩，我当场问了村子的警察——」

「是死亡车祸吗?」

中午用餐的餐厅位于村公所旁边。

这里恐怕是村子最大的大众餐厅，加上刚好是正午，所以村民和附近的上班族都挤进了这家餐厅，景象十分热闹。

赛隆等六人和不时以目光扫射周边的柯兹与莱特诺，坐在事先预约好的最内侧餐桌。

白色的桌巾上目前只放着瓶内漂着柠檬的水瓶以及每个人的杯子。

「我们没有经过现场，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呢?」

尼克开口发问，拉利则将刚才回答赛隆的答案告诉尼克：

「听说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在距离别墅有点远的地方，一辆小卡车开离了道路，在草原上狂飙个不停，最后要开回道路时撞上了行道树。」

「居然有这种事?」

「然后呢?」

珍妮兴緻勃勃地催促拉利快说。

「然后车上的两个人就死了。」

「真是的，开太快才会这样，安全驾驶是最重要的。」

娜塔莉亚厚着脸皮说，拉利则不予理会。

「也就是说，睡前听到的声音就是那个啰?一到晚上，还真的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呢。」

听到娜塔莉亚的话，剩下的四人也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接着表示同意。

「唔……」

珍妮儘管口中嘟哝着，但仍看向餐厅里的其它客人。那是一群一如往常般开心地吃着午餐的大人。

「虽然死了两个人，不过好像也没成为什么重大新闻呀。」

珍妮老实地说出感想，拉利则回答说：

「据说这是因为死的人是平时素行不良的少年集团成员，而且才十几岁而已。警察告诉我说：『既然你们不知道，那就当心一点二据说这一年半左右，少年集团成群结党在村子里恣意妄为。喏!首都也有治安不好的地方对吧?那些自称暴力团的家伙。」

「确实有呢——那些人跑来这个艾亚可村?真叫人吃惊呀。」

「他们和首都的暴力团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应该只不过是『臭味相投的不良少年集团』罢了。他们翘掉职业训练学校的课，晚上在外面游荡。像那样的集团有四个，他们也模仿首都的暴力团，彼此互相对立。」

「对立是指?该不会像首都一样没事就在那里寻仇火拚吧?」

尼克笑着询问听了就让人觉得危险的事，拉利则摇头说道：

「不，他们偶尔会在公园里打架，在马路上跟对方呛声说自己这边比较厉害，或是开着小卡车模仿电影里的飞车追击，据说只是这种程度罢了。一个集团的人数则大约是十人左右。」

「原来如此。」

「哎呀，不过有很多有钱人都会来这个村子度假喔，这下把面子丢光了才是大问题呢。」

珍妮愁眉苦脸地说：

「真是的……我才多久没来而已，艾亚可村就成了这副窘样。」

「和妳一点关係都没有吧，珍妮?」

「然后呢?你看到的时候，现场是怎样的情况?」

这时来了一辆拖吊车，正在收拾卡车的残骸。因为是从正面撞上粗壮的行道树，所以驾驶座周围都撞得稀巴烂，整台车面目全非。如果用新闻报导来比喻，就是『全身被殴打致死气」

娜塔莉亚说：「那可真惨啊。」不过两人的表情并没有特别悲伤。

「哎呀，我是很清楚树木有多结实啦——不过呢，我觉得有一点怪就是了。」

对于拉利说的这番话，大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说的『怪』，是指什么?」

赛隆立刻反问道。

这个嘛，那台卡车是在距离车祸现场满前面的地方，大约是在距离四百公尺处穿过行道树之间的缝隙而驶离道路的。」

拉利在白色桌巾上滑动着手指，以左手的食指当作弯曲的道路，右手的食指则当作卡车，从道路上离开后就直线地前进。

两根食指一度分开然后又靠在一块。

「那么呢，卡车就那样没完没了地狂飙，最后和道路垂直交叉地直接撞上树木——不过呢，就算天空因为月亮还没出现而一片漆黑也好，就算在打瞌睡也好，离开柏油路的时候也应该会发现异状吧?」

「恩，确实是如此。」

珍妮表示同意。

「的确很奇怪。」

赛隆微微地点头：

「儘管如此，卡车在草原上来回穿梭、到处狂衬，最后在毫无减速迹象的状态下直接发生了冲撞——这点真是让人搞不懂。」

尼克说：

「如果是这样，司机应该也会知道吧?四轮传动车在草原上顺畅地宾士着，接着想开回道路上，不过方向盘却打歪了所以撞上树木。」

「我也有想过那种情形……但如果是那样，垂直撞上道路这点就无法让人理解了。」

赛隆也同意拉利的发言，并跟着附和道：

「的确如此，即使能够穿越树木间的缝隙，也会直接穿越到另外一边的草原吧?如果不是想自杀，是不会那样开车的。拉利，关于车祸原因当时在场的警察有说些什么吗?他们应该知道车子是没有减速就一直往前沖吧?」

「恩，警察说：『大概是酒后开车而导致打瞌睡吧?」

「原来如此……」

「从警方的口吻和草草就下了结论来看，他们并不打算认真地调查车祸原因。相反的，倒是明显地可以看得出他们想赶快清理现场，并且儘可能不引起骚动。」

拉利以颇感无聊的口吻说着，接着又抱着胳膊且歪着头说：

「不过，这不太可能吧。就算是打瞌睡，也不至于到了那样还醒不来。如果是我，至少会怀疑司机是不是已经死了。算了，反正事到如今也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拉利耸着肩，几乎就要结束这个话题。

「那么你有拍到现场的照片吧?」

面对社长的询问，拉利则回答：

「啊，我忘了。」

「拉利，你给我到那边坐好!」

「我正坐着啊。」

「让你们久等了。」

虽然珍妮社长正打算开始训话。不过因为午餐来了，所以只好作罢。

身材丰满的餐厅阿姨将料理端了过来。

「好像很好吃呀!」

让肚子饿的梅格说出感想的料理，也就是今天午餐菜单的大盘义大利面。

「很好吃喔!年轻人要多吃点!」

托盘般大且盘底深的盘子里满满地装着用西红柿酱拌成的义大利面。里面加了许多配料，首先有切丁后形状不太明显的洋葱和青椒，接着在麵条之间咕噜地滚动着的，则是存在感十足的肉丸广。

珍妮得意地笑着说：

「如何?这就是艾亚可村特製肉丸义大利面。村子里的传统吃法是大家一起抢着吃，没教养之类的话语就先暂时忘了吧。」

五人看了其它客人后，发现大家都是一起分着吃的。

女侍者将餐具一一排好后，拿出当地生产、宛如水泥块碎片般巨大的起司块，一起出现的当然还有大型的起司刨丝器。

「暑欢起司的人要加多少就儘管加，不过起司要自己刨，那可是颇累人的喔。」

珍妮进行说明。

「社长——还没好吗?」

．

娜塔莉亚拿着叉子，眼镜下流露出狙击手般的眼神。

「真是的，想吃什么就拿吧，祷告也请自便。开动!」

于是——

六人的战斗开始了。

大家都晓得最受瞩目的是炸得酥脆的肉丸子，于是肉丸子也一颗颗地成为叉下亡魂。

「哇，真危险!娜塔，妳想刺我的手吗?」

「少啰唆，别找我麻烦!你这家伙，我连你也一起吃掉喔!」

「生吃拉利会吃坏肚子的喔，娜夏。话说回来，我们也不能认输。赛隆你不加入战局吗?」

「恩……这有点、不，是挺让人却步的。」

「娜塔莉亚同学……好可怕……」

「喂!你们这些人都不懂得要礼让社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