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古人类尚未拥有横渡星球的技术,仅能拥挤地在一颗狭窄星球上生活的时代,世界上存在着所谓的死刑。据说是以布覆盖住囚犯的头部,并将他们捆绑在椅子上,然后由候选的义工中选出幸运的死刑执行者,当他们按下开关时,高压电流便从囚犯的头顶贯穿至脚尖。
在启动冷冻舱前的最后确认时,和其中一名囚犯聊起了关于死刑的事。那名囚犯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那真不错,是一种深具良心又不拖泥带水的制度呢。」
原来如此。听了对方的感想,心中不禁产生或许正如其言的莫名说服力。
现今对于无期徒刑囚犯的处理方式,是将他们冰冻后遣送至宇宙的边境,然后极尽所能地奴役他们开垦星球,直至断气的那一刻为止。
自己虽然身为陪同前往的护送船船员,但是就环境面而言,与那些囚犯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以冰冻方式历经数十年的宇宙之旅,且以亚光速(注:比光速慢的速度都称为亚光速)飞行,当他们于时间上穿梭飞跃之际,地上早已历经数百年岁月了。因此所谓的宇宙飞船船员,其实是一种被屏除于正常社会演变之外,相当微不足道的职业。
「『连邦军』的同花大顺。」
围坐在牌局旁的工作伙伴爽朗宣示,并将纸牌当场摊开。「啊?」自己忍不住发出怪声、探头望向对方的牌,对方顺利取得花色同为「连邦军」的「裁判宫」、「武器」、「革命」、「锡杖」、「牧羊人」等五张牌。
「骗人!同花大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出现……你耍诈吧!」
「真是不好意思,这可是凭实力赢的。」
「那么再玩一次看看,再一次!」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也该準备冷冻睡眠了。」
「可恶,赢了就想闪人……」
至少最后也让人高兴地赢一次啊!真是缺乏同情心的家伙。满怀怨恨咂了咂舌,不高兴地收拾着牌局。下次再与这家伙玩牌可能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希望牌技别在漫长的冷冻睡眠期间退步啊!(若被同事听见,恐怕会被吐槽:「反正你的牌技又不是多厉害。」这点就不用你们多管閑事啦!)
不自觉地透过驾驶舱前方的四个半球型特殊玻璃,眺望着窗外。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海洋;没有空气与水,连些微的声响也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宇宙放射线交错的严酷世界。然而,祖先深信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必定有一片能够降落的大地,于是才会启航进行漫长的冒险之旅。
举例来说,即使是一个仅有不毛之地的荒野和拥有些许能源的贫瘠行星,只要在那星球上出生的孩子们于那片大地上生根、兴建城镇,将新的星球历史口述传承下去——由于自己欠缺如此诗意的思考力,因此这些全都是由同伴那儿现学现卖来的。
不知从冷冻睡眠苏醒之时,是否能望见玻璃那头被大气包围的朦胧砂色行星?
「咦?」
突然发现同伴正从纸牌中抽出「流刑囚」那张牌,并黏贴于计速仪錶板的一角。
「你在做什么?」
「这是护身符,希望能够保佑我们平安抵达。」
穿着天蓝色连身服的同伴耸了耸肩膀回答,然后对着纸牌上的流刑囚祈祷……这家伙真喜欢装模作样。
「感伤家,我先走喽!和祈祷比起来,我还是喜欢睡觉。」
丢下同伴滑进联络通道,从驾驶舱往位于中央船舱的舱房前进。
抵达太空边境的流刑星之前,先小睡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