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不可能有所谓清楚划分的边线,然而自殖民祭连续假期结束的隔天起,气温确实进入了隆冬,而且没有秋天能够介入的分毫空隙。
好了。
琦莉双手轻拍地面的土堆,叹了口气。她摩擦着因室外冷空气与翻弄土壤而冻僵的指尖,转头看向旁边。
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样。
在蹲下的琦莉身旁坐了只瘦弱黑猫。它对琦莉的话语没有产生任何反应,只是一直定眼看着眼前的小土堆。是在发獃?在生气?还是很高兴?从它如冬季天空般寂静的灰色眼睛中,读不出任伺讯息。
琦莉重新转头向前,和黑猫一起低头看着脚边。地面上原本挖出的浅穴以周围的上重新填上,这粗略的坟墓就位于中庭一角。琦莉抱着膝盖,闭上眼睛一阵子,为小小的生命祈求冥福。
琦莉!你翘课躲在这种地方做什么!?是打算把打扫工作全部推给我吗?
背后传来恶毒的怒骂声,琦莉蹲在地上转过头,看到那位雀斑脸的同班同学正站在校舍的穿廊底下.推着堆了大批厚书的手推车。
看到她那副样子,琦莉心想:啊,已经放学了吗?她以沾满土的手拍拍裙了、站起身,模样并没有特别着急,以平常的步调(虽说是平常的步调,但其实也够怏了,这到底是因为谁的关係才变成这样的啊)走到穿廊上,等不耐烦的吉拉瞒了中庭一眼后问道:
那是什么?
猫.死了。
琦莉接手推起手推车,一边以简短的辞彙组合出答案。
今天早上.她在穿廊的阴暗处发现冻死的流浪猫。就在礼堂举行的早晨礼拜兼冬季学期开学典礼结束后,回教室途中发现的。琦莉翘掉下午大半天的课,从仓库中找出小铲子,将猫埋在中庭里人们踩踏不到的角落。
吉拉露出轻蔑的表情看着那个小坟墓,略带玩笑地说:该不会是用来呼唤恶魔出现的猫吧?接着便窃笑了起来。
琦莉表情没变,仅是斜眼看了对方一眼,又继续推着手推车往穿廊对侧的校舍前进。
什么嘛!你好歹也回个嘴呀!?无聊的家伙!
一时之间被留在原地当雕像的吉拉,自顾自抱怨着追上琦莉。你想要我回你什么?琦莉心里质疑着,却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继续沉默地推着手推车。
这时候她突然留意到,脚边有什么东西缠了过来,低头一看.是刚刚的黑猫。它正以身体磨蹭着琦莉的脚.同时发出撒娇的叫声,它绕了琦莉一圈后,便咻地消失了身影。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
吉拉惊吓地看着左右,琦莉只是含糊地敷衍她说:有吗?视线重新回到手推车上继续向前走,她微微笑了起来。原来它很高兴呀,太好了。
自己已经多久没笑了?琦莉注意到这是自己几天以来.第一次稍微感到开心而露出笑容。自从废矿坑那件事之后.琦莉似乎失去了感情,不论和谁说话她都觉得麻烦,嘴里只会断断续续吐出些单词。
殖民祭连续假期的最后一天,琦莉被送回了宿舍。
校长和汉妮老师已经听说了事情经过。不晓得她们听到的说法是不是:琦莉被不死人拐骗而带到了废矿坑,就在正要从头开始吃掉她的那一刻,教会兵将她救了出来。
总之.汉妮老师似乎是这样认为的。她将琦莉视为遭遇恐怖的事故,因而心理受创的可怜学生,于是便以自我陶醉的慨叹与过度反应的拥抱迎接琦莉归来。硬要选的话,琦莉还宁愿是教会史的老师来迎接,然后告诉她:好惊险的埴遇呀,琦莉。报告什么的不用写当然也没关係哟!
可是汉妮老师说:儘快忘了和不死人有关的罪恶深远记忆吧!因此整个事件不但其他同学不知道,连其他老师也没人知道,更别期望教会史老师会晓得琦莉没写报告的理由了。结果琦莉在冬季学期第一天上课,就被罚站了一个小时。老师还大恩大德地给了她三天时间提出两倍分量的报告才放过她。三天内怎么写得出两倍的报告啊!?
呼啊
打个哈欠抬起头.看到书桌上的时钟,时间已来到即将转换日期的那一刻。
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报告用纸最后还是一片空白,琦莉将笔搁在纸上,轻轻叹厂口气。今天就先去睡了吧!怠惰的想法支配着她,她这彳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比起那几个每天紧凑旅行的日子,宿舍生活的今天与明天没什么特别不同,不知不觉就会让人顺着惰性过日子不.这跟同到日常牛活无关。回来之后,日常生活也不再是以前的日常生活了。
贝佳.我要睡了喔。
她试着和之前一样收拾书桌井转头看向墙边床铺上的贝佳,和之前一样与室友说话。
晚安.琦莉。
再也听不到那个会以开朗语气回答的美声女高音了。双层床的下层是琦莉收拾到大概可以得到五十分左右的床铺.上层则空蕩蕩的.床垫上还积了一层灰尘。那位会躺在那边假装念书的室友;那他不在乎琦莉正在写功课而不时和她搭话.还要琦莉回应的室友.那位任性又自由奔放的室友.已经不在了。
只剩下一个人的房间,感觉奠名宽敞了起来。
琦莉转头看向床,定住好一阵子不动之后,缓缓将低俯的视线转回书桌.来到了摆在书臬角落的旧收音机上。收音机上到处坑坑洞洞.涂装也几乎剥落,喇叭破了好几次.上头还有修补过的痕迹。琦莉伸出手把收音机拿近身边.打开开关.一阵令人愉快的杂音过后.喇叭传出的小声音乐流泄整个房间。
收音机的频道与琦莉第一次看到时一样,那并非正规的广播电台.而是知道的人才知道的游击队电台。搞不好调频器早就坏了.可是琦莉害怕会找不到这电波微弱的频道.因此也不敢试着乱转檯。
最初是谁转到这个频道的呢?琦莉脑海中立刻浮现一个红髮男子盘腿坐在列车座位上,一面被差使着,一面转动调频器的模样。再过去点.再过去点,啊啊~过头了。笨蛋!不是说再稍微一点点就好了吗!?哈威。
此刻的收音机只是送来遥远城镇的旋律.再也不会语带杂讯,粗暴又充满人情味的低声对我说话了。再也不会看到转动调频器的修长手指点起香烟,以略感厌烦的动作从斜对面座位望向我.或者对我伸出手了。
他在废弃车站月台上打算触碰我脸颊的那只手,我为什么会在那瞬间觉得害怕而避开呢?琦莉一想起那件事就后悔不已。她明知道哈维本人是最无法原谅自己的人,她甚至都能感到他那股自责的痛楚。她明知道在嘉年华会上紧握着自己的邪只温暖大手,早已不再为战争而存在了。
琦莉紧咬着唇,压抑着涌上心头的情感。
哈维一定安全逃走了!他此刻一定是以一副看都看腻了的表情眺望着极东的砂之海。听见即将启航的钟声了,他弯下腰、拿起行李,快步走向搭船处如果他能转过头叫我的话该有多好我要抛下你喽,琦莉!你在干嘛!?海自这么稀奇奇吗?
不行!别再想了
琦莉精疲力竭地伏身趴在书桌上.额头顶着冰冷的收音机,企图让自己的泪线也冷却下来。似乎这样做就能够阻止泪水流出。
我短暂的旅行结束了。拜拜,琦莉,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
结果,琦莉的报告承远都不用写了。
前一天晚上她就耶副德行睡在桌上,弄得早上起来时脸颊半边都是红红的收音机压痕,于是她决定早上的课全部自动休假。就在这时,汉妮老师突然找她。是因为我翘掉昨天下午全部课堂的关係吗?还是我接下来打算翘掉今天的课这事,因为某些不明原因而被她识破了呢?总之.一大早就被带进校长室.八成是不打算再继续发援助金给我.
要把我赶出宿舍了吧?琦莉心里这么想着,跟着汉妮老师走进枝长室大门。她连最基本的礼貌话都忘了说。
校长就坐在房间最罩头最大的办公桌前.是一位身穿圣职者黑色长袍的中年女性。琦莉想不起自己曾和校长有过任何重大牵扯。
房问里还有一个人,对方就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是一位身着地方巡礼神官服装的年轻男子。
哎呀.琦莉,能够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神宫以温柔待人处世的态度离座起身,站到琦莉面前。琦莉愣愣地往上看,这时校长开心的声音从神官背后响起:
这位是首都来的约雅敬先生。听说你们之前见过?
听到校长的话,琦莉一时之间反应不出她说的人是谁。她抬起脸凝视着修长男子的脸,对方也朝下看着琦莉。
琦莉的心脏感到一阵刺痛;连续假期时我总是抬头望着的那个人,他的眼睛也在同样的高度。琦莉总算想起来了,对方就是在转运站遇到的那位神官。虽说她只记得蓝灰色的眼眸以及与哈维相似的身材。
啊她惊讶地叫出声。首都?此刻,琦莉终于被校长刚才所说的前半部台词吓到而睁大了眼睛,再度仰望对方。他是首都的神官,那不就是教会的干部吗!?
神官稳重的眼神带着恶作剧的微笑。
惊讶吗?
是的.因为实在看不出你是这么伟大的人。
琦莉直率地点点头。看来似乎是太直率了,琦莉的视线越过,神官肩膀,看到他背后的校长僵住了脸上的笑容。琦、琦莉!斜后方也传来了汉妮老师慌张的低语声。
没关係的,我还是个新手。神宫以惯用的应酬话让两位女性安心,然后再度转向琦莉。东贝里正好是我曼后的访问地,想谢谢你前阵子的帮忙,所以顺道过来看看你。
你特地为这种事过来?
要说有什么因缘的话,也不过是在车站前的那几锺而已.我连他的长相都不记得了呢!他是看了我的制服,才知道我的学校吧?可是我又没做出什么需要让他专程过来的事情。
神官对于琦莉的疑问毫不害躁、很直接地回答:嗯,困为我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你一面。他弯下修长的身子,担心地盯着琦莉的脸。
我刚刚听校长说.你好像遭遇了不得了的事件,没事吗?
说是不得了的事件,只不过从老师那儿听来的,应该是琦莉要被吃掉的版本。其宴琦莉一点也不觉得是什么不得了的遭遇.然而那句没事吗?却不知为何让琦莉有了他全部都懂的感觉,便突然不自觉掉下眼泪。明明从那件事情之后,她一次也没哭过的呀!
我不耍紧
琦莉垂下头勉强挤出这句话,其他想说的话语已出不了声:我不要紧.对方没对我做什么。如果你们要问我的话,我会请你们别再追那个人了。
琦莉忽然哭了起来,这让校长与汉妮老师都困扰的无言以对。好一阵了,校长室甲只听得见琦莉死命压抑的呜咽声。校长总算故意轻咳了一声,误解琦莉的反应而说道:
唉唉,这些痛苦回忆就别再提了。企图转换现场的气氛。
约雅敬先生有件很棒的事情要告诉你喔。
琏莉用制服袖了擦掉眼泪,抬起头。与琦莉惊讶的视线完全成对比的,是校长脸上写满对于来自首都、大有未来的年轻神官的绝对信赖。相对于笑容可掬摆出良善教育者的校长.堆越一脸笑容的琦莉心中却没有任何感激,只是慎重点点头。
约雅敬先生要让你以奖学金学生的身份,进入首都神学校的中等科。
校长突然这么告知。琦莉眨了几下眼睛,反刍着校长的话,然后转动视线,这时神官微笑补充道:
我听说你无家可归,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首都?
可是,为什么是我
啊啊~琦莉,这是多么捧的一桩美事呀!
还没等琦莉问完,汉妮老师已经拉开喉咙发出拔尖的叫声,她仰望着天花板,双手交握胸前,闭上眼睛一副恍惚的表情说道:这是神的旨意啊!像你这样不得恩惠的孩子,神还是会给予公平的机会呀!
琦莉的视线自神官身上移开,面无表情地转望汉妮老师、盯着她的无框眼镜。当着不得恩惠的孩子面前说出不得恩惠这种话,她真想问问这位坦白又善良的信徒:老师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为什么不给那只黑猫一点点食物与能够遮蔽寒冷的屋顶呢?
然后琦莉突然想起一件事,也许这颗星球上还是有神,她只是毫无缺点、具备堂堂正正又公平之卓越性格者。
无论强者弱者、无论是有钱没钱,她都只是平等看待罢了.绝不插手干涉任何一边。有这样的神多么令人庆幸啊!去死吧!
※※※※※
东贝里教区东边的转运站,今天也被旅行者的活力渲染得热热闹闹。往西走的话,经过东贝里的中心区后就是西贝里地区;往东走.就是跨越大陆的砂之海;往北通过北海洛教区后便进入教会首都.每条铁路分别往各大目的地延伸。
琦莉靠着车窗,脸颊贴在冰冷的玻璃上.若无其事地望着带了大型行李、在月台上繁忙往来的人们。
真教人难以相信,上次看到这副光景不过是一个礼拜前的事情。上次琦莉他们才在这站下车,去拜访哈维从前的家.接着就往南方已废弃的铁路前进。
哈维会不会还在这附近?找找看说不定能够遇到他。琦莉没来由的产生这样的期待而有些心神不宁,这样的反应连她自己都感到厌烦了。
别再胡思乱想!哈维都说不会再见面了!再说,我接下来要前往遥远的地方
现在人都已经坐上开往首都的列车,等待开车时刻了。
琦莉原本并不想进神学校继续升学,固此打算拒绝首都的奖学金.但是却因为校长与汉妮老师毫不怀疑地相信,琦莉对于能够前往首都一定很开心.因此东贝里给予琦莉的援助金那时已经理所当然地终止了。最后,琦莉就在忤逆不了老师们的情况下接受前往。
她希望自己能够早一天独立生活,这样才能自己决定想去的地方。从那趟旅行经历后,琦莉隐约有了这种想法。不过.她现在的立场仍旧必须仰赖援助金或奖学会过日子。
另外还有一点.琦莉本身没有必须坚持待在东贝里的理由,这也是她拒绝不了首都行的原囡。在东贝里没有家人,没有贝佳,也没有人要我在那里等着.说会来接我
有谁?
(还在想)
琦莉深入自己的内心,叹了口气。这时候
给你。
旁边递来一个锡制马克杯,上头缓缓飘起白色热气,有着甜甜香味的褐色液体在杯中摇晃。琦莉双手接下杯了.抬起头看着微笑的年轻神官,他手上拿了一杯比琦莉那杯还更深的液体,在包厢席对面的位置坐下。
好像还要一会儿时间才会发车,你就边喝边等吧。
琦莉把热可可拿近嘴边稍微舔了舔(真是奢侈品!宿舍的餐厅当然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她抬眼看向神官,说了声:好好喝喔。
喜欢的话再多来几杯吧。
约雅敬先生好亲切又好细心喔。琦莉直接说出想到的话。结果约雅敬喝着自己的咖啡.同时眨了下眼睛。
这是和谁比较后的结果吗?你有个不亲切又不细心的朋友?
不.没有。
琦莉含糊回应.逃开视线。明明坐在斜对面就可以了,干嘛专程坐到我的正对面盯着我,害我莫名紧张了起来。
琦莉喝下一口热可可,斜眼瞄向约雅敬.结果那对蓝灰色的眼睛还在热切注视她。琦莉觉得对方似乎在打探些什么.让她心里愈来愈觉得不舒服。可能是我想错了吧?他耶乍看之下对人温柔的微笑,似乎挂着一层薄薄的面具,教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为什么会对我这种人有兴趣呢?只因为我在车站前稍微帮了他,他就要送我进首都的学校,这也未免过度亲切了吧?
琦莉不知道该看向哪里,视线只好落在杯中的热可可上。这时候,车厢突然前后摇动了一下,差点将可可打翻泼在制服裙子上头。虽说这身寄宿学校的制服已经不需要了.但她的便服都在行李里,最后只好穿上这身一如往常的黑色制服。
她看向月台,看到列车前方似乎正在进行什么作业。到底在做什么呢?琦莉定眼一看,啊!立刻从座位上半坐起身,脸贴在车窗上。
此刻.坚固的黑色车厢正要连接上琦莉搭乘列车的第一节客车车厢。那个黑色车厢与袭击废矿坑.教会兵乘坐的装甲列车好像喔不,应该就是!
约雅敬先生,那是在做什么?
琦莉仍旧以贴在牟窗上的姿态发问。约雅敬倒是一直也不在意,悠閑地喝着咖啡说道:
火车头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刚好被派到东贝里的教会兵要回去了,就顺便请他们的机器拉客车到首都。发车时间虽然有些延误,不过那机器较有力量,速度很快。
教会兵
琦莉语带紧张的小声低喃.凝视着前方的车头作业。
三节黑色车厢连接在前头.加上十节客车与最后两节货车,形战共计十五节的长列车。琦莉看到在月台上进行作业的人之中,有几个穿着白色装甲服,心跳不禁快了起来。
她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哈维真的逃走了吗?
就在这时.座位旁边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琦莉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走道上站了一个人.身上穿着和外头同样的装甲服。琦莉差点叫出声,但还是想办法将声音吞了下去,摇摇晃晃的背撞上了车窗。
教会兵当着吓得站不起身的琦莉面前,靠近约雅敬耳语些什么后.便响着嘎叽嘎叽的脚步声走出包厢。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车厢门的另一头后.琦莉仍旧僵硬地紧贴车窗.全身上下似乎血液尽退。教会兵与神官分属教会组织的相对极端位置,管辖的範围应该也不同才对.因此琦莉一直没想过约雅敬会和废矿坑那件事有关。然而仔细想想.既然他是教会干部.教会兵会向他进行报告也不奇怪吧!
我去一趟前面的车厢看看,晚点再过来。
教会兵离去后,约雅敬也自座位站起身。他看着一脸惨白、僵住不动的琦莉,温柔的说:怎么了?不用担心。
请问
琦莉尽最大努力让声音不颤抖,想办法开了口:和我在一起的不死人逃掉了吗?还是被抓到了?可是她的努力垒是白费.细小而颤抖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传出。
那个啊.两个都不是喔。
约雅敬脸上仍带着微笑如此回答,说完便留下不解的琦莉走向走道。稍微走了几步后,他停下来轻轻转过身,脸上还是同样的微笑,只是表情似乎有些莫名扭曲了。
放心.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