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泳池中的泳裝女

在这个泳池池畔大约有十几二十层的人墙。一般市营泳池的话，目的单纯就是为了游泳，不过这里却像是以使用池畔这个宽敞的地方为主，建造得十分豪华。

灌满在泳池里的水十分清澈，蓝澄澄的，下面打上来的灯光混着映照出一种幻想气氛的乳白色。

而在泳池的中央，躺在浮舟上的一个老婆婆……

「真是的。」

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我也不是想要惹人厌。不过身为她亲戚的大婶婶，担心花样年华的女孩，也是理所当然吧。」

「真·女神!」

周围响起欢呼声。

「真·女神!你是公平正义!你是唯一!」

众人异口同声，很大声地叫着。

「呵呵。」

老婆婆很满意地眯起眼睛。

「声音真不错。我来看看，大家应该都到齐了吧……」

她「嘿」一声，从浮舟上起身。

「呼。」

她拿起手上的烟管，吸了一口。老实说，她真是个奇怪的老婆婆。个子小小的，一头白髮，五官十分端正秀丽，想必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幸好，她身上穿的不是什么比基尼，而是有点过时的泳装，手脚都包得紧紧的，不过泳装上的图案也实在是非常地花俏。

红色跟粉红色相间的条纹底色，搭配上紫色跟金色的金綉装饰，身体的正面是一条上升的龙，背面则是一头老虎。这件泳装要是凝视久一点的话，肯定会让人渐渐觉得眼睛对色彩的感觉变得很奇怪。还有，她十只手指头全戴上了宝石闪闪发亮的戒指。耳朵则是挂了既豪华看起来又很重的金色圆形耳环。怎么看应该都是有染过的金色头髮，应该是说，算是纯黄色的爆炸头。

满是皱纹的脸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戴着橘色的星形眼镜，如果不是美国的流行乐歌手，应该没人会戴这种东西吧。

她盘腿一屁股在浮舟上坐下。

「北家!到了吗?」

传遍四周的声音响起。

结果——

「到了，真·女神!我们在这里!」

戴着镜子头的男人走到池畔边缘，恭敬地单膝下跪。

「……什么啊，是蒙兀儿啊?」

蒙兀儿身旁跟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

「还有砂入道。很久没看到你们了呢。」

老婆婆口齿清晰地问道：

「今天你们是代表北家吗?那我问你们。以天草之理，『强者必盛』的道理来看……」

她笑着露出了满是金牙的牙齿。

「谁是最强的!?是你们吗?还是我?」

「真·女神!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你是最强的!」

「……你啊。」

蒙兀儿迅速回答，砂入道喃喃吐槽。蒙兀儿像是要指责砂入道似地回过了头。

「算了!算了!」

老婆婆挥挥手。

「我可没期待砂入道会有什么礼貌。西家呢!」

「是，在这里。真·女神。」

一个穿着和服，带着微笑的女人往前踏出一步。她就是刚刚戏弄雅人他们的阿灵。

「……唔。」

老婆婆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鼻子嗯嗯作声。

「最像我的坏家伙来了啊，你好吗?」

「是的。」

阿灵眯起眼睛笑着说。

「真·女神也是，看到你这么健壮，实在让人高兴呢。」

「哇哈哈哈!我在美国还大块大块吃着牛排呢。我没那么简单就倒下的，应该还会再活个两百年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这句话并不夸大。事实上，这个老婆婆的年纪已经突破三位数了。

她的眼睛露出凶光。

「阿灵，我也要问问你。谁是最强的?是你吗?还是我?」

「当然……」

阿灵恭敬地回答。

「是您啰。真·女神。您是我们的女王，一切都是属于最强的您。」

「呵呵。」

老婆婆突然笑了。

「听说你把沙代欺负得很惨呢。」

「哎呀。」

阿灵把手放在嘴边。

「消息传得真快。难道不可以吗?」

「没有不可以。不过你会不会太急躁了点?」

「是吗?反正总有一天，沙代小姐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周遭一阵骚动。

特别是蒙兀儿跟砂入道那边特别吵闹。老婆婆颇有深意地「呵呵」笑了。

「你不愧是跟我很像。不过啊……」

「啊，请放心。」

阿灵优雅地回答。

「没问题的，沙代小姐的纯洁完全没有被玷污。这部分我也是会有分寸的。」

「我从以前就有这种想法，你好像不怎么想要天草家当家的位子嘛。」

「是啊，只要能得到沙代小姐，这样就够了。」

「……你得到沙代之后要做什么呢?」

「不停地欺负她啊，到时候我就会认真了。」

阿灵微笑地回答。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婆婆露出金牙，狂吼般地大笑。

「你最恐怖呢。啊哈哈哈，沙代也真可怜，要是被你得手的话，不知道会被当成怎样的玩具玩弄呢?」

「……」

阿灵没说话，只有嘴角浮现微笑。老婆婆笑完之后……

「对了，蒙兀儿跟砂入道，要是得到了沙代，你们打算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

「嗯～」

镜男蒙兀儿一副困扰的样子双手交叉，像是在演戏似地歪着头。

「呃，老实说对我而言，沙代小姐只不过是得到当家位子之外的附属品而已。哎，照道理讲，我应该会娶她吧。」

他爽快地说道：

「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紧接着是砂入道。

「……」

「喂!砂!你打算怎么样啊?」

老婆婆又再问了一次。砂入道只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吃掉。」

听到这句话，包围着泳池畔的这些特殊集团，又开始叽叽喳喳地一阵骚动。因为，大家都知道砂入道所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比喻。老婆婆鼻子哼了一声，笑了。

「嗯，真是那样的话，那也是沙代的命运啊。」

就在这时候——

一个声音忍不住冒了出来。

「请等一下!」

一个少年往前走到泳池畔。他的手在发抖。

「这很明显地太奇怪了吧!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有告诉当事者的沙代小姐呢?照这种情形看来，会演变成我们要争夺沙代小姐，不是吗?」

「……不是争夺。」

老婆婆觉得很有趣地看着脸上有着雀斑的少年。

也就是天草通。

「如同蒙兀儿所说的，得到天草家当家位子就会附带得到那孩子，简单来说，她只是个附属品而已。」

「所以啊!这太奇怪了!我了解我们要争夺当家的位子!但为什么要把沙代小姐当作是附属品呢?她应该也有她喜欢的人啊，她应该也有她想要过的人生啊!她应该也有很多想要做的事，为什么要把她当作是没有自由意志的东西?」

「她就是东西啊。沙代是没有权利的。」

「怎么这么说……」

「通。」

老婆婆异常地以猫咪般的温柔娇声说道：

「沙代啊，犯了三个过错。」

「过错?」

通喘气地问道。

「那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过错。」

老婆婆像是猫科生物一样，喉咙咕哝着开始数起。

「就是以天草家当家的血脉身份诞生。再来是拥有这样的一对父母，父亲是受不了天草家当家重担，弃幼子于不顾，逃走的软弱男子。而母亲是对父亲的决定没有异议，抛下女儿而去的薄情女人。」

「什么!」

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对沙代小姐来说，根本就是莫可奈何的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些真要说是过错的话……」

但老婆婆却丝毫没有半点慈悲之心。

「接下来，她最大的过错。」

她的嘴巴宛如新月般地张开。

「就是比身为天草家『绝对支配者』的我这个真·女神还要弱。弱者的话，被怎么对待都不能说什么。弱者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有异议。强者支配弱者，弱者就是要被强者支配。胜利的人可以得到一切的权利，输的人就会被剥夺所有的权利。这就是天草家的……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不是吗?只要沙代赢不了我，对我来说，沙代就只是件东西。被我怎么处置她也不能有怨言，不是吗?」

就在那一瞬间——

「真·女神!真·女神!真·女神!」

周遭又响起了如雷贯耳的大合唱。现场的所有人，都齐声高喊这个奇怪老婆婆的名字。

大家举起手，脚在地上踏着，冷冷的狂热支配着现场。这代表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意老婆婆的说法，大家都赞成她那几乎是自顾自的疯狂歪理。这太恐怖倒错的价值观，让通不禁脸色发白地往后退了一步。阿灵微笑地看着四周。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