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啮和槙岛持刀对峙着
「你不也是一样吗,狡啮慎也。没人认同你的正义,没人理解你的愤怒,所以你背叛了信赖和友情,就连自己唯一的归处也抛在身后,落得这这步田地,你还有资格笑我孤独?」
「……」
狡啮动手,挥出右手的刀子——被避开了
槙岛反击,对準手腕和大腿这类不易防护的位置,狡啮以毫釐之差避开。
——槙岛果然厉害
为了这一刻狡啮一直在锻炼,但槙岛的实力不仅能和狡啮匹敌甚至超过了狡啮。
交过手后,就知道对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了,槙岛为了防止脂肪摄入过量严格限制饮食,早上起床洗脸后马上做伸展运动,慢跑,众多的隐藏住所中,很大一部分都有训练室,一边读书一边吃早餐,然后训练,有时候训练后会因为「工作」出门,回来后继续锻炼。待肌肉疲劳后就读书充分放鬆一下。很少有无所事事的时候,每一天几乎都是在学习和锻炼中度过的生活。——就是这样。
槙岛微笑着——可见还很悠閑。
「所以呢,我倒是这样评价你。不惧怕孤独,将孤独视为武器。」
狡啮笑不出来,不过这痛苦的旅途可能终于要结束了的预感正使他不断变为兴奋。
狡啮继续将刀刺出,一记扫堂腿。槙岛后跳躲开了。
狡啮不断逼近,想要缠住对手——但是,槙岛凭藉绝妙的步法拉开距离——就在这时,槙岛突然一头沖向狡啮,剃刀的刀刃左右闪烁着。真难对付。
狡啮勉强躲开——但没完全躲开,胸部和两条胳膊被浅浅的割中,虽不是能让肌肉不能行动的伤势,但伤口还是热辣辣的,血不断的滴落下来。
槙岛的强悍,是因为没有恐惧。他一点也不怕自己被杀掉。所以大胆的跟进,被刀子伤到也毫不退缩。杀人时「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这点在格斗战中是巨大的优势。
狡啮的目的是用左手封住对方行动,右手不断刺向要害。槙岛和狡啮的武器只是小刀和剃刀的差别,他也在想着同样的目的。
狡啮和槙岛的左手交织在一起,围绕着关节展开攻防战。受过训练的人能凭单手封住对方的行动。实力相当的两人未见胜负,抽刀后退。
明明想杀想得不得了,刀子就是到不了槙岛的肌肉和血管。狡啮心中暗语——我要宰了你,就像佐佐山被分尸那样,想船原雪被割喉那样宰了你。我想看着你体内的血液流干而死的样子。
——可能是狡啮的仇恨太深了
动作幅度稍稍夸张的右手被槙岛左手抓住
——不好!
狡啮的右手拿着刀,而右手却被封住了。
槙岛的右手完全自由,能用剃刀攻击狡啮。
狡啮为了防止对方攻击,把身体和对方贴紧,槙岛则踢腿踢向狡啮的膝盖,从上方压下去。
槙岛现在用边的腋窝夹住狡啮的右手。
拿着刀子的右手处在无防备的状态下。
槙岛露出「结束了」的表情挥起剃刀。
——不让你得逞
瞬间,狡啮用单手重新抓好刀子。
槙岛的目标是手腕内侧的血管。
意识到这一点的狡啮仅凭手指的动作让刀子翻转,保护手腕。
金属音想起,剃刀的刀刃被小刀弹开。
想必是觉得一定会赢
「什……」槙岛瞪大眼睛,不禁惊叹。
这个男人恐怕有生以来头一次发出这样的声音吧。
槙岛手臂的力道放鬆了
狡啮把右手从慎岛腋下抽出,同时反手持刀在槙岛左前臂狠狠地划了一下。
——大量出血
「呜……!」
槙岛后退,扔掉了剃刀。这时候从包里拿出方巾捂住伤口要比武器重要。
狡啮一鼓作气,要彻底结果了他。
但就在这时。
一颗公安局的脉冲手雷滚到了二人之间。
「——啧!」
槙岛几乎是反射性的把手雷踢进了农机底下。
狡啮跑进附近的掩体捂住耳朵。片刻后,脉冲手雷爆炸。但因为实在农机地下炸的,闪光和冲击波的效果也就没发挥出来。
狡啮马上从掩体里跳出来寻找着槙岛的身影——但已经不见了。
「……可恶」狡啮咂嘴
「到此为止了,狡啮」
朱举着支配者靠近。
狡啮放弃了,扔掉刀子把手抱在头后。
「槙岛也在这来着,结果让他跑了」
「我知道,我也会抓的」
朱一刻也不放鬆将枪口指向狡啮,缓缓移动。看到了狡啮扔掉的左轮手枪,捡了起来。
「你打算在这把我铐起来,自己一个人去追槙岛吗?」
「我没蠢到那步」
朱放下支配者,就这么扔给了狡啮。
狡啮没理解这一行动的意思,接住支配者翻起白眼。
「保险已经打开,固定在麻醉模式了。现在你应该也能用,请帮我一下」
朱则拿起狡啮的左轮手枪
「这下好了,用麻醉枪把槙岛给麻醉了就行,你要是想做什么多余的事的话,我就打你的腿。」
「吓了我一跳,虽然我觉得你应该变坚强了……」狡啮确认了支配者的模式,苦笑着。「要是再可爱点就好了」
就算是槙岛这种人,被逼到这部田地,也不会有閑暇顾及自己流出的血了。
朱和狡啮沿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一路追到了末端区域。这一区域的功能是为了将生产好的病毒配送至各地的农场,是片和外边的农田相邻的开放空间,黎明的光芒已隐约可见。
完全自动化的无人冷冻车井然有序的排列着,等待着货物装载上来。两人採取狡啮在前,朱在后援护的队形在车辆间穿行。狡啮一边小心地警戒四周,一边小声问朱。
「你无论如何都不让我杀槙岛究竟是……」
「因为这是违法的,我不会对犯罪行为置之不理。」
朱也小声但语气坚定的回答他。
「为什么要这样守护不能制裁恶人,不能保护人们的法律?」
「不是法律保护人们,而是人们遵守法律」
「……」
狡啮不禁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朱的脸看。
朱继续说到
「……人们憎恨邪恶,找寻正确生存之道的意志,这些意志的的累积就是法律,它不是条文,也不是系统,而是每个人心中都有的,脆弱,却无可替代的意志。它和愤怒与仇恨比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简简单单就能毁坏殆尽。
所以……为了不辜负那些企盼世界更加美好人们的祈愿……就必须努力把法律守护到最后。决不放弃。
「总有一天,当每个人都能这样想的时代到来的时候,修比拉系统什么的也会消失吧。潜在犯也好执行官也好也会不复存在。但是……」
狡啮话还没说完,前方一排车中有一台冷冻车突然动了起来。
驾驶席上——是槙岛的身影。
他把驾驶模式切换到手动握着方向盘。
狡啮把支配者朝向车子,但支配者却没变形成 模式。凭麻醉模式什么都做不了,翻身躲开冲过来的冷冻车已是竭尽全力。
冷冻车就这样一口气加速,冲破了隔离工厂和农田的栅栏而去。倒地的狡啮起身后发现——本来应该在后面的朱不见了。
狡啮追着开走的冷冻车。车子的侧面,朱正抓在上面。
「朱!」
终于叫出了名字。拚死的跑过去。
2
冷冻车疾驰在麦田里的道路上,朱用一只左手挂在车的侧面,肩膀好像已经脱臼了,但现在不是哭鼻子的时候。不能被车子摔下去还要抓住右手的左轮手枪朱拼尽了全力。
朱就这样以不稳定的姿势用右手的左轮手枪瞄準冷冻车的轮胎。
扣动扳机
麦林弹的反作让朱想起了叩响泉宫寺那把猎枪时的感触。
冷冻车的轮胎破裂,车子失去控制蛇行起来,朱被甩了出去,冷冻车也横翻过来滑进了麦田中。
「……咕……」
朱被砸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那是夺取虚拟角色杀人事件之前的时候
朱走进了刑事课的大房间,看见狡啮在桌子上打盹。
可能是训练或者什么活动之后太热了,他把制服的上衣脱掉了。
「…….」
朱不知怎么地开始盯着狡啮的脸看,他正用手拄着脸,上半身像划船一样晃来晃去。这幅毫无防备的睡相让朱颇为意外,感觉到自己内心正激动不已。
——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想必是那种显瘦的体型吧。仔细看看的话手臂也相当粗壮,是个身形可靠的男人。明明只是看着却总也看不厌,鼻子的形状真美啊。
紧闭的嘴巴也很帅,不过就是嘴唇有点粗糙……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无他人的屋子里,和最新建筑毫不相称的换气扇声静静流淌。
——究竟是怎么了
朱突然不安起来,这个人——狡啮慎也——总有一天会远离自己。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狡啮醒了。
「……嗯?」茫然的看向四周。「常守…….监视官?」
「嗯」
「……我睡着了么?」
——然后朱也醒来了。
意识恢複的同时剧痛随之而来。
——对了,我被从冷冻车上甩下来了。
朱像站起来,侧腹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啊!」
朱痛苦的惨叫,扔掉了左轮手枪。
槙岛就站在旁边
「现在想想……常守监视官…….我应该一开始就杀了你才对」槙岛冷淡的说道。「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根据情报搜集的结果,把你当作了『公安局刑事一科的弱点』。至少在船原雪死前是这样的没错……」
朱忍着疼痛,爬着把手伸向掉在地上的左轮手枪,槙岛抬起腿想踩她的后脑(和慎岛被朱一头盔打中的地方一样)。
「槙岛!」
狡啮端着支配者追了上来。
槙岛朝朱嗤笑了一下,往田里逃去。
「……啧」狡啮咂了咂嘴,跑到朱身旁。
朱则拚命的想要把左轮手枪捡起来。
狡啮代她抓起了枪,现在狡啮右手拿着支配者,左手则是左轮手枪,他表情空虚的比较着二者。
「…….不行……不要这样…….」意识到狡啮正在想些什么,朱的脸庞因为悲伤而扭曲。「狡啮,只要能活捉慎岛的话,还有和修比拉系统做交易的余地!」
狡啮扔掉了支配者,朱咬着牙留下了不甘的泪水。
「这就是,狡啮的选择呢」
「看来我们的命运就是在岔路口选择不同的道路啊。虽然我不觉得我们的搭档有多糟糕……但却像持有不同地图的旅行者一样,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