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Acluding 
1.一对挑战书 
根据我听来的说法,当时任城翠节执行委员会代表一职的国冢崇,本来是躺在委员会的沙发上小憩的。 
「所以这到底是啥?」 
国冢在看过递到他手中的「那个」之后,因为才刚醒来的关係,他憋着哈欠发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声音。 
「呃,就是挑战书啰。」 
「是没错啦,上头也这样写着嘛。」 
他把原本用来当眼罩盖在脸上的「城翠节Walker」放到一边,摸着下巴上的鬍渣,视线回到他用手指捏着的那张纸上。 
上头写着「来自法术师的挑战书」。 
没错,那确实是张挑战书。 
纸是A4大小的影印用纸,原本像是对摺再对摺起来的,纸上有十字形的摺痕,上头以签字笔还是什么笔,写着排列得特别显眼的工整端正文字。 
(夺走使校庆成功所不可或缺之物?) 
国冢叹了口气。 
还真的有这种人咧,他这样想。搞这么费事的东西,想必是没有其他事可做吧。要是肯主动报名,明明就多得是工作可以给这种无所事事的人干耶。 
城翠节主办单位的城翠节执行委员会,总而言之是每年都例行性的处在一种人手严重不是的状况。 
因为执行委员是採用自由报名的制度,只要有那个意思,不管是哪个科系几年级的学生甚至就算不是城翠大学的学生都可以报名,不过可叹的是主动报名者有如凤毛麟角。事情也很单纯,说穿了就是没人想干。所以大多数的执行委员,实际上都是从校内自治组织的体育会在无人参选的状况下,用推举方武选出,这已经是惯例了。体育会是「体育社圃联会」的简称,一如其名,成员就是体育类社团的社员们。 
但是就算在这里,加入委员会也绝不是件受欢迎的差事。事情一样单纯,因为大家都想把宝贵的时间用在自己身上。 
不过在这样的委员会之中,却有一个会有不少人参选的职务。那就是执行委员会代表国冢崇目前负责的职务。 
为什么在大家都不想参加的委员会之中,却会有人抢着当它的代表呢?那当然有内情。 
这是因为有个奇妙的迷信存在,「成功完成代表工作的人,大学毕业后的出路会受到保 
障」。 
它终究只是个迷信,没有任何科学根据可言,不过它的有效性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目共睹。历任代表毕业后在进入企业就职、考上研究所、考上极难考的国家考试等志愿方面似乎都会一一实现。 
国冢会参加代表选拔也是为了这样的原因。因为他明年要考法律研究所,因此想说来噹噹看也没差。 
但是 
在实际当上代表以后,他开始有种想法看来事情要反过来说才对。 
历任代表的将来出路会受到保障,其实并不是因为成功完成代表工作。是因为能够完成这个代表工作的人正因为是拥有那种程度能力的人才,才能够顺利达成自己的志愿。事情会不会只是那样而已呢? 
实际上代表的工作一句话就可以说完了忙翻天。 
总而言之人手真的不够。 
除了校内本身的社团、俱乐部,还有公司行号参与的城翠节是个超大规模的活动,一共有超过四百个以上的团体佔用整个校园,三天内的来宾总数超过十万人。而用来掌握状况、管理秩序的人数才四百多人,所以不难想像这是件多超脱常识的事了。 
而那件超脱常识的事之所以会实现,完全要归功于城翠节执行委员的士气与团结,他是这样认为的。 
总之第一个问题就是人手不是,所以只好由一个人去分担好几个人的工作。 
而这样硬来的做法,绝对需要有个人的士气与集体的团结才可能办到。 
国冢很早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从执行委员会开始活动时起,他就把心力投入维持执行委员们的士气、还有巩固众人的向心力之中。着完成工作会有完成的满是感,同伴增加以后工作起来也比较轻鬆,这就是国冢的想法。幸好体育社团的大多数人都是属于容易带动、容易起劲的类型,这个想法顺利地浸透开来虽然这两天来各处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各种问题,但是在执行委员们几乎燃烧生命般的努力下,校庆活动总算得以顺利消化着预定的行程。 
不过最后一天的状况多半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因为这一天有好几个需要有执行委员协助办理的千人级大活动。时钟花园有持续一整天的慈善募款活动,特设舞台那里也有每年例行举办的校园美女选拔,为校庆收尾的营火晚会準备工作也还没有搞定。结果 
(就算说什么游戏、推理的哪有那种时间啊。) 
广大的会议室凌乱不堪,会议桌上乱糟糟地堆放着文件与夹子,还有成堆的「城翠节We」ker」。便利商店的便当盒和饮料空罐随手乱放,白板上以潦单的字迹写着关于后天的方针。 
国冢打了个哈欠。 
看到这位代表的逊遢模样,站在一边的女生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他的外型的确邋还。 
不,与其说定邋还,不如说像是没有季节感的小学生一样。 
他穿着背心搭半长裤,总之不会是适合在十月上旬穿的服装。再加上下巴的鬍渣,头髮像狮子鬃毛一样蓬鬆地竖立起来,眼下有黑眼圈,一副就是还没睡够的脸。 
不过这也难怪。在举办城翠节的这两天以来,他几乎都没怎么睡,昨晚才好不容易找到时问小憩一下。 
「我说濑尾,这到底是啥啊?」 
「我才想问那个问题呢。」被询问的她歪着头「如果把它当成单纯的恶作剧,感觉似乎也太大费周章了会不会是哪边企划的小道具呢?然后不知道哪里出差错放错地方」 
「不,我想不是那回事吧。妳是在哪里找到这种东西的?」 
国冢一问 
「等一下,学长。」 
在女性服装外面,还穿着一件前襟大开的蓝色城翠节执行委员会工作人员夹克的她,瞇起眼睛不满地说道:「我刚刚才说过吧,请你用心听别人说话啦。」 
她濑尾深寻是三年级的学生,高中时就已经是国冢的学妹。 
在国冢眼中,那是张清秀的脸。黑髮高高束在脑后的造型从她高中时起就没变过,初识时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少女、不如说更像个少年,不过现在气质已经不同,完全是个二十齣头的女性了。可是外表明明并没有什么戏剧性的变化,真是不可思议。 
加加减减算起来,他们已经认识六年之久了,然而他对她有极高评价的原因,却又和相识时问的长短无关。 
她的脑袋很好。头脑灵活、为人机智。有着一马当先作出指示,为团体带头的领袖素养,再加上在订定企划、举办活动等方面也很有一套。所以国冢才会在高中从田径社引退时,请她当下一任社长。不久以前也同样的请她当下一任大学田径社社长。然后这次是请她来当执行委员副代表,作为自己的左右手。 
那个她叹着气说道 
「这是插在本部门缝中的。」 
城翠节执行委员本部也就是他们所在的房间是暂时借用学生会馆二楼的大会议室充当,入口只有一个。执行委员于上午九点在这里集合,开过简单的朝会以后,就分别前往自己的岗位了。 
濑尾方才以一马当先之姿,成为今天第一个来到本部的人。当她打开门时,发现有东西落在脚边,拿起来一看,就是这张挑战书了。所以她进入室内,把睡在沙发上的国冢挖起来,向他报告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哦」 
他再一次打开挑战书,这次花了较长时间阅读内容。 
「嗯,如果是恶作剧也太大费周章了。文章虽然有理说不清,不过却找不到文法上的破绽。」 
「对吧?」 
「可是」 
他摇摇手中的纸「果然还是普通的恶作剧而已吧?」 
以他的立场来说,他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我当然也希望事情果真如此。只是」 
「只是什么?」 
「最后那个『亚历斯特?克劳利』的名字叫我有些在意」 
「克劳利?啊啊,是有写到这个名字。说是法术师的,这啥啊?」 
他一副準备一笑置之的模样,不过濑尾却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说道 
「学长,你不知道吗?」 
「什么?」 
「就是那个啊,今年四月在我们学校的魔学系发生过播放杀人预告的案件对吧?」 
「案件?啊!是有过这么一回事没错。」 
记得今年四月左右时,好像有意无意问听说过那种消息。在校内传过一阵子。 
但是国冢对于魔学系这个学繫到底在做些什么研究、教育并没有多少了解,所以不用多说,他对「亚历斯特?克劳利」是实际存在过的史实上的法术师等事几乎一无所知。 
「说起这个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下子都没人在聊那件事了。结果那件事最后怎样了?有逮到犯人吗?」 
「不,我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记得犯人当时在广播中使用的,确 
实就是这个名字。」 
「『亚历斯特?克劳利』吗?」 
「是。」 
「哦妳挺清楚的嘛也就是说是那个啰?写这对挑战书的人,盗用了四月那起案件的 
人名?」 
「有可能。不过叫我在意的是,犯人写出这种像是在夸示自己存在般的字句,并且把它转交到我们手中的这个行为本身。我觉得关于上面所写的游戏那部分,有着超出普通恶作剧程度的强烈恶意存在。」 
「嗯」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我多虑了,可是」 
「妳的意思是不能漫不经心地只往好的地方想,是吗?」 
「是,虽然说这种话是一种对学长的冒犯。」 
国冢抬起头,而她的表情严肃。 
「不会,没那回事。我会把它放在脑袋里的。」 
国冢这样一说,濑尾的表情就放鬆下来。 
他把挑战书摺叠起来,又打了个哈欠。然后说声「对了」向濑尾问道「濑尾,现在几点 
「?」 
「呃,应该就要九点了吧。」 
「忍呢?」 
「五十海学长还没到。」 
五十海忍是另一位执委副代表。 
「嗯那我还能再睡一下啰?」 
「也许吧,因为感觉大家也都累坏了。」 
昨晚有好几个执委留在本部做事。当时已经没有电车了,所以剩下的委员应该全都还在执行委员会的休息室睡觉吧。所谓的休息室,其实也只是拿空置的和室清一清充当罢了。 
国冢把自己那件挂在沙发上的工作人员夹克穿在身上,夹克背后有着「吾辈乃城翠节执行委员是也」的字样。 
他伸了个懒腰,以大动作把脖子摇得喀喀作响,大声宣布 
「好今天也跟它拚了!」 
他这副模样令濑尾露出又是佩服又是受不了的表情 
「学长的身体真的像是铁打的一样呢。」 
「会吗?哎,因为昨晚好歹也睡了四个小时嘛。」 
「但是之前两天不是没好好睡过吗?昨晚根本就是一副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模样了。」 
「那跟更之前的三天準备期间都没睡也有关係啦。」 
濑尾苦笑,她的表情中也同样流露着掩盖不住的疲惫。 
「我去便利商店买三明治。」她竖起手指:「在我回来以前,请先洗好脸、打理好仪容喔。」「好好好。」 
「学长,『好』说一次就好。」 
「好。」 
濑尾出门后,他前往盥洗室哗啦啦地洗了把脸。连毛巾都没用,用力摇头把水沫甩掉,等着自然风乾就算数。他的脑袋这才总算得以开始正常运转。 
回到本部后,放在桌上的那张挑战书又进入他眼中。 
(法术师啊。) 
有种像是故意作戏般的感觉。 
而这似乎就是令学妹濑尾感到不安的地方,不过他却没办法有同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在校庆第一天、第二天中看多了那些人一high起来,就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疯劲之故,所以只要校园还沉浸在那种气氛之中,会有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的人也没什么不可思议。 
不管怎样都好,总之他们这些人都得要在问题发生后才能採取行动,即使从现在起就把精神绷紧也帮不上忙。当他想到这里时 
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方才濑尾说的那句「会不会是哪边企划的小道具」。 
(对了,记得那家伙那边就有这种类似演戏的企划) 
国冢马上拿出手机,按着他心中想的那个人的号码。 
液晶萤幕上出现「莲见曜子」这个名字。 
虽然心想对方可能还在睡觉,下过他还是打给对方。在铃声响过几声之后,对方接了电话。 
「啊,曜子?是我。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问妳。妳那边推研的企划记得是叫做『面具舞会』的吧我记得妳说过,好像要在里面玩什么推理游戏对,就是用整个综科A栋办的。那个是没问题啦,我要问的是在那个推理游戏中,有没有用到叫做『来自法术师的挑战书』的小道具?对,、来自法术师的挑战书?上面有法术师的署名,用的名字好像和四月时在校内作案的那个犯人一样咦?这个嘛,是叫什么克劳利的。」 
国冢拿起放在桌上的挑战书,打开它确认一遍上面的字句,说道: 
「对,亚历斯特?克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