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黄昏时分。
「咦,蛟和透呢?」高上兄弟的父亲春树突然在起居室出现,一脸疑惑地询问。由于刚沐浴完毕,他那注册商标的无框眼镜罩上了一层雾气。
「他们去邮局买明信片。」起居室的一角,升正在摊开的报纸上修剪着脚趾甲。
「为什么?不可能现在才要买贺年明信片吧?」
「我也不清楚他们说明信片不够用,而且家里的五十圆和八十圆邮票也用光了。」
「咦~啊~原来是这样嗯,如果他们出门时说一声的话,我就会拿钱拜託他们顺便帮我买喜儿达冰淇淋我现在好想吃。你们有时候会不会突然很想吃巧克力饼乾口味的?」
「不会。」、「会啊。」升与躺卧在电视前的空同时回答。
「如果拿钱给你们,拜託你们跑腿,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帮我买呢?」
「「不可能。」」升与躺卧在电视前的空齐声回答。
「算了!早就料到你们会这么回答!」春树有点闹着脾气,哒哒哒地朝走廊走去。
另一方面去邮局办完事的透与蛟,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适值隆冬的一月,天气极为酷寒。透身穿厚重的大衣,脖子上还围着围巾,而蛟却只在平常的巫女服外披了一件薄服,看起来就觉得不够保暖。或许她本人并不觉得寒冷,所以才会穿得这么单薄吧?
「有了这些就可以参加抽奖了,真希望能够抽中夏威夷之旅。」一脸满足的透,将装有明信片和邮票的薄塑胶袋握在手中。「对了,不是有『邮差叔叔送信纯熟迅速送出』的绕口令吗?咦?还是『邮差叔叔纯熟送信迅速送出』?反正就是类似这样的绕口令」
与透并肩行走的守护女蛟,仍是面无表情,但语气中似乎充满遗憾地说:「是吗?嗯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虽然我在三槌家的时候,曾经练习过许多绕口令」
「咦,为什么?」
「因为这是守护女修行中的一环。」
「咦」究竟是基于什么目的进行绕口令的修行呢?算了,先不管这个。「是什么样的修行?」
「嗯例如像」蛟抬起头仰望四十五角,像在回想似地说:「和尚端汤上塔,塔滑汤洒汤烫塔。」
蛟一口气将绕口令说完。
没想到蛟的绕口令说得那么好,透感到既佩服又惊讶。「什么啊,你说得很好嘛。」
其实透原本问蛟的问题是「守护女的修行是指什么样的修行?」而蛟似乎听成「修行中所练习的绕口令有哪些?」算了,听错了也无所谓。「没想到只是一般的绕口令呢!」结果两人便延续着这个话题。
「其他还有『抱着灰鸡上飞机,飞机起飞,灰鸡要飞。』」这个也说得非常溜。
「蛟的绕口令很厉害嘛,比我还要厉害哦。」
「是吗?谢谢。」
「还有吗?」
「嗯,还有啊!」蛟抬起头说:「像『妈妈骑马,妈慢;马骂妈妈』」
「哇!说反了!」透吓了一大跳,拿在手上的袋子「啪」地掉在地上。
「什么说反了吗?」蛟也和透一样吓了一跳。
「是啊!错得很离谱!」
「哪里反了呢?」
「马跟妈妈!」
「唔是『马骑妈妈,马慢;妈妈骂马』吗?」蛟纳闷地歪着头。
「更更糟!」
两人就这么天真地交谈着,边走在天色已暗的街道上。
突然,蛟停下了脚步。
透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那个是」
蛟望着昏暗的马路。
透也注视着蛟凝视的方向原以为无人的地方却见到数名人影晃动着,是好几名年轻男子与一位老人。老人正被那群年轻人团团包围,往马路那一头走去。非常明显的,老人并非出于自愿,而是受到胁迫。
「哇啊!」透的脸色惨白。
「」
「怎么办?那个情况不妙吧?不太对劲吧?要不要报警?报警比较好吧?」透不安地抬头望着蛟。
蛟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群人消失的那一头。
「唔蛟难道你打算上前搭救?」透的心里虽然约略猜到,但仍开口询问蛟。
「我认为这样比较快。」蛟一说完,便立即飞奔上前。
「蛟蛟!」
旁边那栋作为办公室及其他用途的四层出租型大楼,由于所有楼层都没有开灯,因而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对面也是一栋类似的大楼,但外头围着施工用的蓝色塑胶布,而这个时间并没有工人进行施工,四周一片寂静。在这两栋建筑物之间昏暗马路上,一群男子正包围着一名拄着拐杖的孱弱老人,散发出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
「装蒜也没用,老爷爷」将头髮染成灰色的男子恫吓地说道。但老人顽强地摇摇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真是顽固的死老头早就告诉过你,只要乖乖听话就会没事」
这个时候
一名黑髮女子突然介入戴着毛线帽的男子,与顶着一头褐发的男子之间。
老人自然而然地将目光移至那名女子身上。
蛟紧盯着老人,仍是面无表情地询问:「为了小心起见,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请问您遇到麻烦了吗?」
那群男子吓了一跳,一起转过头望着骤然出现的和服女子。
「你要做什么」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蛟的身旁是戴着毛线帽的男子、褐发男、灰发男,还有体型壮硕的男子共四人。
在那群兇恶男子的逼问下,蛟仍不为所动。她又再次询问老人:「如果您有麻烦的话,我可以帮您击退他们,如何?」
老人虽然一脸莫名其妙,但仍反射性地点点头回答:「我、我有麻烦。」
蛟颔首说:「我知道了。」
「喂,好了,赶快闪边去!」戴着毛线帽的男子抓住蛟的肩膀大吼着。
蛟并没有回应,反而一把扣住对方那抓住自己肩膀的手一扭。看起来只不过是轻轻地的扭,然而
「啊,好痛!?」无法忍耐痛楚的毛线帽男子,当声跪在地上。
在场的每个人听见他的惨叫,全都吓得一动也不动。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和老爷爷站在同一阵线,如果你们不想受伤就赶快离开吧。」蛟面无表情地说。
此时,那群人之中的褐发男子露出些许轻蔑的笑容,走到蛟的右侧。「喂,你是来帮这位老爷爷的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还是视而不见比较好」忽然,他在蛟的数步远处停了下来。
蛟不知何时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个环状物,挡在褐发男的面前。
「这是什么?」褐发男凝视着眼前的环状物,傻傻地问。
蛟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用手指将那个环状物沙卡沙恩转了一圈。
瞬间,褐发男消失了只是状似消失。这是因为他瞬间高速移动的关係,所以看起来好像从视野中消失了一般。事实上,褐发男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往后飞腾,然后狠狠地撞向墙壁。因背部与后脑勺受到强力的撞击,当场失去意识的褐发男像橡皮人般瘫在地上。
接着传来凶暴的吼声,一把刀朝蛟的耳旁劈了过来。那把刀不断地追着迅速跳开的蛟原来是毛线帽男从地上重新站起,在慌乱之中亮出了刀子。
毛线帽男仔细盯着蛟,露出微笑说:「仔细一看,你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呢。如果在你的脸上划上一刀」
蛟装做没听见,唐突地问:「是铁制的吗?」
「什么?」
「那把刀子。」蛟用沙卡沙恩指着刀子。
突然,毛线帽男手中的那把刀,刀刃处宛如糖果般融化。「啊?」
当毛线帽男惊讶地低头之际,蛟用沙卡沙恩环住他的脖子然后一转,毛线帽男顿时被抛上天空,有如特技演员般腾空翻转,接着背部着地跌落地面。「呜!」行线帽男又再次倒地。
「可恶,你到底是什么人!」灰发男问。
蛟转向灰发男,客气地说:「我没办法回答你。」
「你别太嚣张。」灰发男指着站在身旁的猛男,得意地说:「这家伙原本是摔角选手,和刚刚那两个人完全不同。」
被隆重介绍登场的猛男,迫不及待地脱去上衣,挡在蛟的面前。虽然的确散发出压制力,但是
蛟冷冷地瞥了一眼:「都一样。」
接着,蛟将沙卡沙恩高高地往夜空一抛。
灰发男和猛男两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沙卡沙恩。
一会儿,从空中落下的并非沙卡沙恩,而是铁网栏杆。
那应该是旁边大楼楼顶上的铁网栏杆。原本为了安全考量而被固定于屋顶四周的铁网栏杆,现在却成了兇器,直接击向猛男的头部。
砰!寒冷的夜空中回蕩着巨大的声响。
猛男那庞大的身躯,缓缓地倾斜接着重重地往柏油路面倒下。
蛟抓住随后落下的沙卡沙恩。眼神一瞥,那名只靠一张嘴的灰发男马上一溜烟地逃走了。
望着那没出息的背影,蛟大大地鬆了一口气。
「!」她猛然回头。
还有一人。
「」蛟紧紧地盯着那一头。
那个人伫立在路灯照射不到的漆黑街角,默默地注视着这个方向。
除了映照在昏暗之中的模糊白皙脸蛋外,不知是否因为全身穿着黑色衣物而与漆黑的四周融为一体,蛟根本无法清楚分辨其轮廓。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对方的身型有如一把细长锋利、毫无缺口的刀子一般。
那个人站了许久,没有任何动作也不发一语
是不相干的旁观者吗?
可是,总觉得
当蛟正打算开口时
那个人喃喃自语地说:「原来是守护女啊。」
「?」
「随着代代更替,守护女的灵力似乎也越来越薄弱了不过对付人类好像还绰绰有余。」
对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而且极为中性,根本无法判断是男是女
蛟蹙紧眉头问:「你是」
「蛟!」透跑了过来。
蛟回过神,对着透规规矩矩地回应着:「是!」
「没、没事吧?好像没事的样子」透俯视着横躺在脚边的那群男子,夹杂着安心且了悟的複杂情绪,鬆了一口气说:「我好像白操心了」
「是的,我没事。」蛟说完,又将目光移向马路
空无一人。
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透狐疑地抬头望着蛟。
「没事」蛟回过头说。
但内心仍无法释怀。
刚刚
究竟是什么人啊?
此时传来拐杖的声音。身材矮小的老人正从马路的那一头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他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说:「谢谢,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请问我该如何答谢呢?」
对方身穿高级的喀什米尔大衣,配上擦得闪亮的皮鞋,还有一头鹤髮及白色的鬍子是一名适合戴上宽领巾的绅士老人。
蛟静静地挥着手说:「不,这没什么。」
「不,你们真的帮了我大忙,我得好好的答谢才行。」
「请别放在心上。」
「一定得好好谢谢你们只可惜,我身上现在没有带什么东西。」
「真的别客气,我们只是路过而已那么,我们先告辞了。」蛟说完正打算要离去。
「啊,等一下,等一下!」
老人拄着拐杖,用那行动不便的腿奋力追上来。两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我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你们,否则内心会过意不去就算是老人家任性的请求吧。」老人说完便从上衣的胸前口袋取出一个铝製名片盒,然后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透。「这是我的住址,就在这附近而已,如果有时候的话,欢迎到我家玩。明天是星期天,不妨明天来吧啊,如果晚上到陌生人家,你们家人可能会担心,那么中午以前来,我招待你们吃美味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