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攻击LT球体。对以异常输出来驱动球体,藉此重複再生/复原,处于「控制下的失控状态」的改造人,这种方式那才是最适合的解答。
球体是由无法解析的超物质所构成,无论採取任何手段都无法破坏,可是球体所寄生的心臓如果遭受致命损伤,其机能就会大幅衰减,共呜将会停止,身体强化功能也会切换成单纯维持素体生命为目的。
那代表将会长时间无法战斗,是完全的无力化。
「结束了,爱丽丝,是我赢了。」
拔出贯通至少女背部的「黑莲」,诺艾露挥掉刀上的血。
而爱丽丝的身体失去力气,缓缓地颓倒在地。她只是昏过去,并没有死,她的球体应该正鼓尽剩余的力量,想要让宿主活下去。
然而距离恢複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吧。
「吾主,要如何处置她?」
「带过来。」
命令非常简洁。
「是。」
诺艾露解除防备,收起刀,正打算伸手扶起倒地的爱丽丝时。
「!?」
诺艾露瞬间拔刀,向突然飞来的「某物」斩去,接着——
啪咻——
从被砍成两半的「某物」之中,发出了耀眼夺目的闪光,同时发生的激烈的共呜反应,让诺艾露的心脏痛苦难受。
「呜……啊。」
身体有如受到綑绑般不得动弹,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诺艾露忍不住屈膝跪地,拄着刀,忍受着胸口纠结的剧痛,然后……
谜一般的共呜与闪光消失,当视力恢複的时候,爱丽丝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不会……吧。」,
闪光发生的前一刻,那个隐约看到的人影确实是……
「是三月吗。」
是那个熟识的少年。
三月抱着失去意识的爱丽丝,在空旷的建筑物内奔跑——不,是逃跑。
那里是建立在「浮岛」上无数的无人研究所之一。
「哈啊……哈啊……哈啊……」
总之他拼尽全力,右、左、右、左,只是一个劲地跨出脚步,他满身大汗,喉咙乾燥,不断颤抖的脚,好似随时都会跌倒。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断奔跑。
「爱丽丝……爱丽丝……」
他的嘴里不停地念着,每当害怕得快要倒下时,他都会叫着她的名字。
上衣的胸口濡湿,液体渗了出来,那是什么?是血,是爱丽丝的血——
「……呜……呜……」
三月咬着唇,忍住呜咽。
三月利用事先藏在头髮上的通信机,与拉米雅取得连络,之后在她的指示下,在外围看着两人的战斗,那是为了如有万一的时候,他能够像这样闯入救援。
多亏如此,他才能好不容易成功带着爱丽丝逃走。
但是真的只能这样吗?除此之外,自己什么事也办不到吗?只要他闯入那场战斗,说不定就能挺身阻止她们战斗了吧?自己只是没有去做,只是一味认为自己做不到而已。
受到指示在那里待命,这根本就不是借口。
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没做。
(我——)
由于实在太过懊悔,对自己的没用感到火大,他一反平常地咬牙切齿。
他的步履摇晃,每当一个踉跄,身体就会撞到墙壁,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凭着几近本能的感觉,在昏暗的走廊前进。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让爱丽丝受到这样重伤的敌人,是三月非常熟知的人。虽然相遇只不过三天而已,但是三月知道她的个性正直,和外表相反是个可爱的人;而且与她特别谈得来,感觉完全不像是陌生人——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与她度过的这短暂的时光,即便在这次旅行结束后,三月也永远不会忘记;那本来将会成为他无可取代的回忆,可是事情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诺艾露是爱丽丝的敌人——是三月的敌人,这就是眼前的现实。
事态对于这纯真的少年来说,实在未免太过残酷了。
「啊……」
当他回过神来,脚步已经停下。他只觉得身体一个不稳,就这样迎面倒下,失去意识的爱丽丝从手上滚落下去,她也是一动也不动,只见冰冷的地上,鲜血逐渐扩散开来。
「啊……」
三月害怕地打了一个冷颤,是血,爱丽丝流着血,她会死掉的。
全身因汗水而闷热。明明感到寒冷,却又感到郁热。来自自己牙齿的打颤声吵得受不了。
「呜……」
爱丽丝有如死亡般一动也不动,三月奋力爬了过去,然后将她抱在怀中。
她的身体很温暖,她还活着,还没有死。
但是现在该如何是好?该怎么做才能解救爱丽丝?
「冷静一点……」
三月斥责自己,这个时候怎么可以说丧气话呢。
自己的确软弱无力,是个弱者,既没有战斗的力量,头脑也不好,也没有勇气。
只不过是感觉到死亡的逼近,竟然就这么难看地惊慌失措。
自己既没用、又软弱、爱哭,几乎什么也不会。
即使如此……
「我还是必须要做……」
如果眼前有什么事是自己能够做到,那就不能找借口了。
他深呼吸,将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吸入肺中,再缓缓地吐出。
头脑总算冷静下来,然后三月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右手紧握着某个坚硬的东西。那是一把枪,大约是胸前口袋能够容纳的大小,他不知道枪的名字——只知道是电视或漫画中,女杀手配在脚上的那种枪。
折开枪身,里面仅能装进一发子弹。
装填的则是拉米雅特製的闪光榴弹。那种子弹大约能在一百公尺的範围里,产生强力无比的拟似共呜,可让缺陷人偶与改造人在数十秒内失去行动能力。据说上个月拉米雅自己也用这把枪与试验型子弹,阻止了「第十号」的动作。
上个月被招待到爱丽丝的家时,拉米雅送给他的「礼物」,里面就是装着这把枪。
这样的力量,用来护身实在太过不可靠。实际上拉米雅也说,这只有安慰作用而已,她也说过最好不要使用;因为不管怎么说,当三月遇到必须使用到这种东西的紧迫状况,那就代表几乎是输定了,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的阶段而已。
——就好像现在这样。
即使如此,三月在那之后仍是在拉米雅的指导下拚命练习,为了学会使用这渺小的力量,他理所当然地做了一番努力,他不觉得那是白费力气,因为为了未婚妻,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种小事,因此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骄傲,因为唯有在真切感受到自己在努力时,他才能稍微淡忘盘据在胸中的焦躁。
在不久前,他的射击準度才好不容易达到三成左右。
未免太过孱弱,但这却是确实属于自己的「力量」。
(对了……我就是用这个……)
对敌人、对诺艾露开枪了,不过并没有击中,再说子弹本来就没有杀伤力,能射到自己瞄準的地方,有一半以上也是靠运气。
(但是我开枪了……)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害怕得不得了。
从来没有打过架的自己,竟然以自己的意志攻击别人,这个事实让他十分心痛。
胸口宛如要裂开似地。
明明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事情,既不是杀了人,也不是让人受伤流血——但是只要想到他射击的对象,诺艾露一定很痛吧。他的眼泪就停不下来,甚至痛苦得无法喘息。
「呜……」
我也办到了,我救了爱丽丝,太好了——他没有办法这样想。
这么弱小的自己,竟能对敌人报一箭之仇,可是他却无法为自己感到骄傲。
(我太没用了。」)
他一直误会了,他并不明白所谓的战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代表必须伤害敌人,杀死敌人。
那代表会可能被敌人所伤,甚至遭到杀害。
他以为自己明白,但却只是字面上的了解而已,看到爱丽丝在眼前战斗的模样,却不是真实的感受到什么;因为他从未战斗过,纵使曾经单方面遭到伤害,他也不曾对敌人开过枪,甚至从来没有挺身面对过敌人。
(不过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战斗原来是这么噁心、可怕、痛苦的事。
但是自己所体会到的一定还不足万分之一吧,只不过射了一发没有杀伤力的子弹,好意思说自己明甶了什么吗?
(这种事爱丽丝已经做了好几次……!?)
握着枪的手僵硬住,他无法放开握把,好不容易才强忍住呜咽,他终于想起自己该做的事,三月以抽泣的声音发出求救。
「拉米雅小姐……请救救我们。」
「好——知道的,你镇定一点,三月,没事的。」
拉米雅马上就回应了,通信一直是打开的状态,她刚才是一直默默等待三月冷静下来吧, 又或者是由于头脑混乱,以至于没有听见呢。
拉米雅。
刚才指示他射击诺艾露,促使他下定决心保护爱丽丝,给他虽然微小却能战斗的「力量」,全部都是归功于这个人。
简直像是被遥控操纵一般,但是那样也无所请,只要能代替不在场的她、只要那样能拯救爱丽丝,他都愿意去做。
「我要确认一下状况,你带着爱丽丝进入旁边的建筑里,而且爱丽丝受伤昏迷;而敌人失去你们的蹤影,现在也正在找寻你们,到这里应该没错吧?」
「……对。」
「首先先找电梯或是通往地下的楼梯,待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的。」
「……地下吗?」
「没错,刚才诺艾露这么说过。」
(这座「浮岛」每当敌人入侵都会成为战场,因此太过危险,无法做为研究所使用。如今则是乾脆用来做为迎击敌人的场所。)
「然后我就思考,只有这座『浮岛』会成为战场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我想到了,大概是那么一回事吧,我现在正在求证当中。」
「那个……对不起,我完全听不懂……总之只要找到电梯,或是通往地下的楼梯就好了吧?」
「对,就是那样,拜託你啰。」
拉米雅轻鬆自若地说道,这种半开玩笑的语气,稍微缓和了绝望的气氛。
三月让爱丽丝躺在地上,开始重新探索昏暗的走廊,而这段期间拉米雅也不浪费时间,她对三月说道:
「我稍微放心了,对方似乎不打算把你们连同建筑物一起摧毁,来个一网打尽。而且爱丽丝的共呜也消失了,这样子的话……就还有希望,只要能争取让爱丽丝复活的时间……」
「为什么诺艾露不那样做呢?明明只要把建筑物全部破坏,那样马上就能发现我们了。」
「哎呀,你不明白吗?……三月,因为有你在啊,如果她们那样做,你就会被活埋而死了,所以诺艾露——『第七号』没有走这最后一步棋,她只能一栋一栋地找而已,看来她确实目击到你了——正如我所料。」
「……因为有我在?可是为什么……诺艾露是……我们的敌人啊。」
「……你真迟钝啊,不过那样反而方便就是了。」
「咦?」
「不,没什么,三月,你把立场颠倒过来想一下。假设你的朋友和敌人一起逃走,你要把他们一起杀了吗?」
「啊……」
「老实说,我本来认为机率是一半一半……看来她办不到呢。」
她的声音中好似带着怜悯之情。
「这是我们所拥有的很大的优势,我们就来做最大限度的利用吧。」
「怎么那样……」
「我想你的心情一定很複杂,不过你还是不要想太多比较好。」
「……是。」
三月愁眉苦脸地低着头,继续探索行动,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找到电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