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你后面!快点发现啊!
柯吉像猫一样安安静静地,靠近正在打电话联络其他少爷的修。
一如果现在修被杀,计画就泡汤了。真恨我没办法出手救修。
柯吉进入上段踢的射程,不自然地弯下身。
一个电光石火。
柯吉抓起包厢桌上的玻璃烟灰缸,猛然转身。
健哥没料到这一招,好不容易才躲开柯吉扔来的烟灰缸,却来不及掏枪。
「喔喔喔喔!」
柯吉发出怒吼,扑向健哥。修吓得回头看是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挂上电话。柯吉準头十足,把一团肥肉的健哥撞倒在地。健哥掏出拿枪的右手试图反击住手腕,双方陷入胶着,就像在看一场综合散打比赛。
「修哥!快!」柯吉大叫。
「快、快什么?」
修还没掌握状况,糊里糊涂地问。
「快点把枪抢走!」
「枪!?」
「健哥藏了一把枪!就在地下楼的居酒屋里!」
「啊?」
「快啦!你想被打死喔!」
话虽如此,也没人敢贸然接近拿着手枪的人。
「混帐!还不放手!?」健哥挣扎吶喊:「你不是说好要杀修的吗!?」
看他现在还不开枪,难道手指没扣着扳机?柯吉应该连他的手指都抓住了。
「喂!你们说好什么!?」
修绕到枪口后面才开口问柯吉。
「我是被枪逼着才会点头啦!我怎么可能杀修哥!」
「原来如此啊……」
「你们真的是GAY啊!?感情是有多好啦!」
修绕到扭打的两人旁边,捡起掉在地上的玻璃烟灰缸。这玩意儿又大又重,刚好。
「健哥,劝你别做无谓的抵抗了。」
修拿着烟灰缸在健哥头上摇晃。健哥不再挣扎。
「你想拿这烟灰缸干啥?」
「如果不把枪交出来,它会直接掉到健哥脸上喔。」
这高度不会砸死人,但砸到肯定重伤。
「柯吉,你跟我合作比较好,不然等一下会有苦头吃喔!」
都死到临头了还想拉拢柯吉,这男人实在太不识相了。
「谁要跟你合作!」柯吉对健哥的脸吐了口口水。「修哥,快点砸爆他的头吧!」
「好呗。」
修把烟灰缸举得更高了些。
「快、快住手!枪给你,给你!快把烟灰缸放下!」
健哥哭丧着嗓子投降,放开手上紧握的枪。
「总算看开啦。」
柯吉捡了枪,站起身。他喘着大气,看来刚才对打架高手来说也是一场苦战。
「健哥,麻烦起个身吧。」修说着,把烟灰缸放回原处。
健哥似乎很不甘心,像只搁浅的鲸鱼躺在地板上,不打算立刻起身。
「修哥,我看他超不爽的,可不可以给他一枪?」
「等等,柯吉你冷静点。」
「这种人干掉就好啦!根本没有活在世上的价值吧?」
「如果开枪,外面的警察可能会听到枪声喔。」
不愧是修。依然保持冷静。
「那可不可以踢死他?」
「嗯,那就不会有声音了。」
健哥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起身。「好啦好啦,我站起来就是啦!」
真是惹人厌的态度。柯吉紧握拳头想上前揍他。
修压下了柯吉的拳头。
「先让我扁他一顿吧!」
「在那之前,有些事情我要问健哥。」
「什么事啦?」
柯吉气愤难平,甩开了修的手。
修与柯吉换了位置,站在健哥面前。
「修,二打一太下流了吧?不要欺负弱者喔。」健哥自暴自弃,反而拉高姿态。
你这爱摆架子的家伙凭什么?还有,抢银行就不要说人下流啦。
修,你要问这大叔什么?
「健哥,你有其他同伙没有?」
「你想说啥?」
「你会把枪藏在地下居酒屋,我想或许还有其他『保险』吧。健哥这么聪明,这点準备也是理所当然罗。」
修的语气冷静得令人害怕。
健哥也不服气地笑着说:「可能有,可能没有喔。」
「死肥猪!老实说喔!」
柯吉在一旁举起手枪,对準了健哥的太阳穴。
「这样好吗?一开枪,警察就会冲进来喔。」
「那可不一定。」修掏出香烟,拿了一根给健哥叼着。「警察或许还不知道我们就在这栋大楼里吧?如果知道,早就攻坚进来了。」
「谁知道?搞不好以为我们手上有人质,所以小心谨慎啊。」
「或许吧。」
修又拿出打火机,替健哥的烟点火。是要来个老手刑警的亲切战术吗?
但柯吉并不明白修的意图,急得猛抖脚。我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打爆了健哥的头。
「难得我都戒烟了说。」健哥享受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白雾。
「忍耐对身体不好喔。要是忍出压力,更是亏本啊。」
「人生就是一连串的忍耐啊。哪有轻鬆到可以为所欲为?」
「没错。」
忍耐,并不保证就会得到幸福。
我就是忍过头了,才犯下不可原谏的过错。
「利用意外」。
这是某个舞台导演的口头禅。他的脸像颗水煮蛋,是头性慾怪兽。为了满足慾望,连男人也照上不误。不用说,女人更是他的最爱。
我现在还是很后悔,早知道跟他上床就好了。只要忍着打个几炮,就不会被换下来。
我本来是第一配角。那是我此生最大的机会。
原以为我灵魂坚强,可以忍受任何事,但就是无法忍受其他女演员代替我站上舞台。我把水煮蛋导演叫到深夜的剧场里。导演误以为可以上到我,毫不犹豫就来了。
我们约好在舞台上碰面。剧场里别无他人。
我在猫道上等着,手里拿着十公斤重的舞檯灯,屏气凝神。
水煮蛋导演脚歩轻快,蹦蹦跳跳地出现在舞台上。这男人性慾过人,对钱也是贪婪到噁心。
我在舞台正中央放了张万圆大钞,目的是吸引水煮蛋导演站在那里。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成为第一配角,重回舞台。
他毫不迟疑地捡起万圆大钞塞进口袋,我就瞄準那颗蛋头,把灯扔了下去。
为了达成目的,我不择手段。
健哥抽着烟,得意洋洋地说。
「所以说啊,成功的关键就是看你有多能忍。」
「你肥成这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柯吉说得咬牙切齿。「你不就是忍不住乱花钱,才会搞到破产?这种时候还敢厚着脸皮说教?」
「没错,我跟你们一样都忍不住,所以才会蠢到抢银行啊。」
「别把我们讲得跟你一样!我跟修哥一定能逃得掉,我们是赢家,你是丧家犬……不对,丧家猪!」
「丧家猪啊,说得好。」健哥不服输地笑了。「猪打从一出生就输啦。迟早都是要给人吃了。我倒想看看赢家猪是什么样子哩。」
「罗嗦!」
「对啦,如果猪要赢,就得自己开炸猪排店罗。先让其他的猪同胞放鬆戒心,把他们抓来炸猪排,好让自己活命。只要猪排店便宜又好吃,人类就不会杀这头猪了。就好像人生的缩影啊。人要幸福,非得牺牲其他人不可啊。」
好个歪理。
但从健哥嘴里说出来,竟然还有那么点说服力。
「肥猪给我闭嘴!」
「没错,我是猪。是把一群人当成踏脚石,一路赢过来的猪!」
健哥的嘴皮硬是高上一两段。柯吉的脑袋瓜赢不过大阪生意人。
「你怎么会这样一派轻鬆呢?」
修交叉双臂,听了半天才开口说话。
我也这么想。健哥的态度完全不像走投无路。
「因为人生历练啊。我不知道碰过几次生死关头哩。」
「你是真的看开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保险』?」
「嘿嘿,你说呢?」
健哥把烟吐到修的脸上。
「别瞧不起人啊!」
柯吉一手拽起健哥的领子,另一手的手枪顶住他鬆弛的下巴。
「柯吉,放手。」
「我们干掉他啦!真的!」
「先问健哥才行。」
「反正他都是唬人的!」
「好了,放手。」
柯吉忿忿地咋舌、放开健哥。健哥嘻皮笑脸,我行我素地抽着烟。
「修,我出卖过你,你怎么打算?是要再让我入伙,还是马上宰了我?说不定我有同伙,还在店里装了窃听器喔。」
「装那种东西是能怎样啦?啊!?」
柯吉又把枪口对準健哥的太阳穴。
「用处很多啊。比方说如果我没连络,同伙就把录下来的对话交给警察,还是放上网路都行啊。」
「少唬烂了!」
柯吉嘴上虽然这么说,却忍不住对着甜心兔店里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