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之中走动的时候,撞上了身穿修女服的女性。她平静地划了个十字形的手势之后,转过身就离开了。大概是没有听到吧,应该说了『祝你幸福』之类的话吧。
那么说来今天经常能看到身穿修道服的人呢,九罚这么想到。
「七罪,离圣诞节还有多久?」
「还有两个星期……哥哥。拜託你去好好地礼拜吧,那样的话就不需要问这种像是装傻一样的问题了。大家都计算好圣诞节的日期,担心着準备做得不足的哦。」
吱——发现妹妹七罪半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看,九罚露出了苦笑。不过,自己完全就没有打算要去礼拜,从很久以前开始,教会对九罚来说就是个避之而不及的地方,不知为何来到那种地方就会呼吸困难,感觉很坏。
那么说来,七罪是圣歌队里的。一定要非常认真地练习吧,九罚像与自己无关般地这么想到。也不打算要参加平安夜的弥撒,没有兴趣。
实际上,在街道上看到的——对于身穿着便服的九罚和七罪,修道服和神父服非常突出。城镇上的服饰种类看起来也好像渐渐在增加着。
如果稍微抬起头,就能看到城郊处的山丘。在山丘上面,建造了巨大的砖制钟塔,在城镇街道上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得到,附近的孩子都会看着那个钟塔在目标的时间回家去——那个钟塔内部其实是市政府,是实在性的办公场所。
钟塔上显示着的是傍晚的时间,对于买东西来说是正适合的时间。
「这样啊——刚才还在想怎么有这么多神父在走着,圣诞节临近,準备工作什么的,一定很辛苦吧。」
「嗬——轻视主的哥哥,就像埃及军那样在海里溺水就好了,摩西大人也生气了。」
「诶,什么啊,,摩西可是伟大的人啊,那样的大量屠杀不是么?」
也没有好好地读过圣经的九罚,不小心说漏了口,再次被七罪盯视着。那个样子真可怕,不过因为黑色的马尾髮型常常晃啊晃的,不知怎么的有种傻气的感觉。
认为这个可爱的妹妹和自己不怎么相似,与白色皮肤的九罚不同,肌肤的颜色是非常健康性的。实际上在班级上好像也很受欢迎——不想被别人说成是怪人一样,与其说是哥哥不如说是父亲一样的心情,九罚这么想到。
「不要再讲这些不好的话了,早点回去吧,哥哥。那个难照顾的人,现在肚子应该也饿了吧。」
正在陪着七罪去购买晚饭的材料,决定製作什么的是七罪,拿东西的是九罚,那是多年以来两人所分担的工作——看着精心挑选着牛扒的七罪,九罚稍微有点悲哀的样子。
「像是哪里的主妇一样的眼光啊……」
「哥哥,我首先要说的是,我还是花样的十六岁哦。」
可不同意十六岁的人会这么介意超市的特价日,因为说出口会被生气,所以九罚闭上了嘴。
「果然手脚很快啊。」
七罪突然大叫起来,九罚也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边,皱了皱眉。
「老——师!深间小姐!」
由于七罪大声呼叫,周围的人们一瞬间都看着七罪,不过精力充沛的妹妹完全没有介意。
在远处的身穿神父服的男人看着这边,走了过来,在他隔壁的是身穿修女服的女性,如果要说九罚最不想遇到的人的话,就是这两个人应该不会错。
「啊,是七罪小姐以及九罚君啊。」
是圣乔治学园的神父,仁藤公龙,还有同学园的修女,做着像是仁藤的助理一样的工作的深间水鸟。以上两个人,就是九罚的天敌,顺便一提,平时九罚使用姓来称呼仁藤的,现在由于妹妹的缘故而改变了称呼方法。
这么想着的九罚看了看一旁,在那边的是数名和七罪同样的学生,挤拥着看着橱窗,那是装饰着模仿十字架的冬季新款大衣。
「您好,老师你们也是正为圣诞节作準备吗?」
「嗯,因为蜡烛不够了所以出来买了。……九罚君?转移视线可不太好吧?」
九罚勉强地转回视线,仁藤眼镜深处那张柔和的脸,微微地笑着。
对于九罚所上的学校——哪里的学校都不会例外地有教会和神父在。大部分的学生在早上和傍晚都会进行礼拜。不过,只有九罚是例外,经常都会偷懒不去。
再加上仁藤还担任着神学的授课老师,因为会在神学的授课上睡觉的九罚,他的印象肯定很差。
仁藤身材高大,年龄大概是三十岁左右吧。记得是因为温和的性格而出名的,感觉就算向他投石头也不会发怒。七罪曾听他说了那个与圣经有关的财痕什么的而感动了。
背后的七罪生气了起来。
「呵呵,仁藤神父,不能过分地吓唬人家哦。」
信奉仁藤教谕的修女,深间水鸟静静地说道。
让人有深刻印象的波浪状黑髮垂至胸前。某个不良少年曾说过她脸上展现出的温柔彷彿就算做了坏事也能统统原谅。实际上确实是个相当宽容的人。七罪也激动的说过「深间小姐就是理想的女性的典範。」
不过——对于九罚来说,他们是难以应付的人物这点还是没变。
「不……这个,不是害怕。那个……只是不想参加礼拜。」
「啊,偷懒也不能认可哦。如果能参加一次礼拜的话评价就能提高了,不过,最近在礼拜之中玩起手机的孩子多了起来,感到头痛啊。」
隐藏的意思是那个头痛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你。
「呵呵,而且神学是必修的科目哦
笑嘻嘻地微笑着,这个笑容,夹杂了圣经上引用的内容滔滔不绝地说教,据说做了坏事的学生,良心会感非常痛苦,会从内心深处反省。
以九罚的情况来说,良心当然也会受到严重的诉责,不过,儘管如此还是没打算要反省。
「不……哈哈,以后上课会稍微认真点的。」
「总之你还是偷懒不去礼拜吧?虽说进了神的家门并不等于信仰着神,但你也有点太懒了啊。也不肯说出明确的理由。」
七罪从侧面而来的斜视目光非常恐怖。
但是,理由之类什么的,就连九罚也希望有人能告诉自己,这是连本人也不明确理解的事,看来这是没什么希望的,九罚这么想到。
「啊……那个,喏,七罪,现在该可以回去了吧?肚子都饿扁了。」
「清贫是美德。不管怎么肚子饿都会吃得不成样子的哥哥,所以应该要更加要被老师斥责一下。」
虔诚的妹妹态度冷冰冰的,要是有关于宗教的话题的时候,七罪就会完全转变成为敌人。
「呵……仁藤神父,那个之后再算吧,再不回去的话就赶不上傍晚的礼拜了哦。」
修女以温和的语气说道,这可以算是帮了一忙吗。
「啊啊,已经到了那个时间了吗,那么九罚君,七罪小姐,我就先失陪了,明天放学后有圣歌队的活动,七罪小姐不要迟到哦。」
「没问题啦老师!在这种时期迟到可是会被大家围殴的啊。」
「暴力可不值得表扬哦,不过,确实大家都面临着那种气氛。那么就明天再见吧,愿主保佑您。」
仁藤神父以惯例的小幅度的动作划着十字,还有跟着他做同一动作的深间,果然是因为是圣职者,这样的行为成为了仪态。
两人的步伐意外地快速,转眼间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了,九罚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果然遇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气氛最沉重。
「如果是有好好地去礼拜,就不需要感到负疚了。」
「虽然明白是这个意思啦。」
在亚洲之中——与欧洲相比也是有异常多的宗教信奉者而夸耀的宗教国家,日本。
在江户时代由天草四郎所率领的天主教打破了幕府军,在长崎建立了巨大的总教堂的事实,完完全全打破了到那个时候为止的以神道佛教为中心的日本宗教。
神学在学校里成为了必修的科目,无论哪里的家庭都会在星期日去教会,最受欢迎的活动部门是圣歌队,女孩子想要做的职业的首选是修女。
从很久以前就难以应付教会和圣经的九罚,有时候会想乾脆不是出生在日本会是多么轻鬆的事。
「无论怎样都不行哦。」
九罚听到这么说之后,就哎呀地摇了摇头,没有以那个压力压向过来的时候,妹妹是很温柔的。
在两亲不在之前,远野家的孩子都要做家务,九罚负责扫除清洗,七罪负责料理饭食,在母亲死去,父亲去海外出差的这个严重分离的家庭环境里,不过,由于多年的生活两人也已经完全适应了。
可是,应该要做晚饭的準备的七罪,由于刚才遇到仁藤神父的事,作为什么圣歌队的奇怪自觉好像萌芽了。
「哥哥偶然也试着自己做料理嘛,我必须要做圣歌队的练习啊。」
由于遇到仁藤他们的原因好像更加起劲了。仔细想想,那个神父和修女的确是九罚的天敌,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都会这样给九罚带来坏影响。
无论如何,妹妹的期望是做西式鸡肉炒饭,就看看菜谱看能不能想到办法吧。
洗好了手,即使如此也显示不出会好做的样子。
煤气炉上突然爆发出了火柱。
在中心的圆孔部分,充满气势地喷发出了火焰块,说得好像将会发生火灾一样的势头,不过完全没有那种迹象的样子。
九罚没有应该感到吃惊的样子,还是平常那样的表情。
「艾姆,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捣乱。」
「诶,真是的,九罚没有吓一跳啊,我还在期待各种各样的反应呢。」
「具体来说呢?」
「像这样『哇啊』或者『咦呀』感到吃惊地叫出声。」
谁会发出那种像是漫画里的哀鸣声啊,不过因为艾姆的存在本来就是像漫画里一样的,这么指责也是徒劳。
煤气炉上的火柱,一口气收束在白色的女人手上。
(从煤气炉出现的手,相当难受的景象……。)
那个白色的手,在慢慢地动起来,就那样从煤气炉里,肩膀,头和身体的人体伸了出来,像变戏法一样出现了,像是从自己的被窝里爬出来一样。
完全无视了物理法则。
不久之后,身姿显现了出来。
什么地方都很少见的,白髮的少女。
「为什么要跑进那种地方啊?」
「唔……昨天小七说火炉的火力不足能不能来帮下忙。没办法只好像炎爬虫一样进去帮忙啦。」
「……于是很中意这个地方吗?」
顺便一提,小七是指七罪。说实在的这种称呼很是顺口,七罪跟艾姆都挺喜欢的。
「没其他可做的事了吗?」
「毕竟真的很閑啊。虽然也计画着在街道周围随便放点火——不过你看,果然九罚生气了。」
性质太恶劣了。九罚这么想着。
艾姆很可爱。如火焰般波动着的银髮闪闪发光。若看着那不符合常理的性感的瞳孔,便会不知被引诱到何方。与寒冬不相称的无袖衬衣让原本就很大的胸部更加鲜艳。再加上细小的身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比人类稍小的猫一样——
然而有件事不能忘了。
银色的头髮——也就是说,是被焚烧殆尽了的灰的颜色。
「好了,要做饭了快点出来吧。不快点的话七罪要生气了哦。」
九罚挥着手表示啊好疼好疼。可艾姆却在料理台上摆起了架势,固执的一动也不动。看来,因为自己既没被吓着又鲁莽行事,让艾姆闹起了彆扭。
「艾姆……」
「等价交换。」
艾姆小声嘀咕着。
「诶?」
「什么啊,如果想让我做什么的话,就要好好的给予补偿。我可不是对九罚言听计从的人偶。」
噗的一声,艾姆鼓起了腮帮。虽说这个举止本身很是可爱——但想表达的意思是「好了好了我会走开的,快拿出点什么」这种不讲理的要求。
「知道了知道了。于是,想要什么呢?」
太骄纵的话以后就会很麻烦——这是七罪的台词。
「嗯——这个。」
很突然地。
艾姆搂了过来。
「什——。」
「哎呀呀,九罚真冷淡啊。」
连头都被艾姆用手抱住了。
胸膛有了某种很柔软的触感——可九罚却觉得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
(烫——!?好烫好烫好烫不好了真的要烫伤了真的啊真的啊!)
艾姆的体温超过了100度。被她碰到就像被沸水浇到手指一样。九罚拚命的想将艾姆从身上剥离——无奈反而贴的更近了。
更不巧的是,
「哥哥……」
从背后静静的传来了发怒的声音。
因为脖子被艾姆牢牢的固定住了而不能回头去看,但那绝对是妹妹。该怎么说呢,现在漂浮在空气中的绝对是妹妹的怒火。
「想着果然一个人有点勉强,就特地……特地来帮忙,竟然……」
这个妹妹只有这时才为哥哥着想。
「明明都已经进入待降节了……明明是瓜达露培的圣母之日……竟——竟然跟恶魔在这亲热——!这个白痴好色老哥——!」
后脑勺挨了一击。碰的一下平常不怎么听到的声音。理所当然的,九罚渐渐失去了意识。
之后才知道,七罪在这里使用的是放在起居室里的装饰品(高20cm,重1kg多点)。是可以轻易将人杀掉的铁质十字架。
虽然是宗教国家——不对,正因为是宗教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