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日本景教的,是被称为天草国教厅的组织。
有自己独特特性的日本、跟天主教或新教的宗教信仰都不相同,为了从他国的手里守护这种信仰便成了必须。于是便有了天草国教厅。这是为了保护全国的宗教独立性的组织——现在,已经成了日本景教的秩序与繁荣的象徵。
应传达的是神的话语。
应消灭的是魔鬼的诱惑。
所以说,这是再不过理所当然的事了。有一点要说的是,虽然名称是舶来品,但正因为如此才能威慑对手。存在于国教厅内部的那个部队。
——对恶魔用特殊部队。
虽然不常有——有因为过分陷入恶魔召唤之中而让恶魔实体化的情况。对、就像艾姆一样、拥有明确的身姿、将人诱往恶魔的道路。
以神之名将其存在抹杀的天草教皇的直属部队。
虽然这么说——九罚却只见过名为驱魔师的电视艺人的年轻男性们搞的「恶魔召唤是不可以的」什么的活动。根本没想过实际上还会参与战斗。而且是用这种如魔法一样的方法。
「很意外吗?对驱魔师只不过是在给教会的布教活动做广告、怎么可能会战斗呢?就像被夸大的整天只会训练的警察和消防队一样。」
名为露卡的驱魔师笑了。
「电视上的只不过是表演罢了。在那里,只要能让年轻女性们签个名就行了。像我这样的实战部队,是不管教会的宣传什么的——只是将恶魔消灭而已。」
驱魔师在不绝的说着。
可九罚根本没听进去。这是当然了。因为突然被奇怪的家伙拿着奇怪的东西抵着马上就要被杀了。现在那道光的一端还牢牢的对着九罚——然而,并不觉得那种如荧光灯一样的幼稚的东西能杀了人。虽然能理解,但但却没有那种实感。
所以。
即使那桿枪直直的指着自己,也没能有任何反应。
「哎」
注意到被刺了。双腕有着浅浅的疼痛。
疼。实际上,既有流血的触感,衣服也染上了血色。确实被砍了。到这时候,终于有了实感。
可是——在那同时理应被砍到的衣服,却完全没有破损。
「别发獃啊召唤者。看前面。你现在可是跟自己的天敌对峙着的。」
疼痛终于让我找回了自我。
这是现实——是至今为止从没立足过的、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是是现实。
「这个——这桿枪有着作为只杀恶魔召唤者的武器的神秘。也就是说只对你小子起作用的毒药。不会伤到其他的东西。」
驱魔师将枪挥舞起来。桌子、椅子跟地板等——明明撞上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枪却简简单单的穿了过去。看上去,那桿青色的枪就像是幻影之类东西。
啊啊——确实是幻影。但正因为是幻影,对幻想才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对,比如说对手是恶魔的话。
「会将你与你的恶魔杀掉。只是这么一个武器。不服从神,便会是这种下场。你的觉悟到这种程度了吗?没有吧。想悔改的话只有现在了。现在的话,只是你一个人的话还是可以放过的。」
「————那也就是说,要将恶魔杀死的意思?」
露卡以沉默回应着艾姆的话。身着光铠的圣者的言外之意是,没有回答的必要。
「也就是说,你也有着被杀的觉悟了吧。」
响起了爆炸声。
火柱出现了。在火之恶魔的指引下,火柱一瞬间将驱魔师包围住了。
可是。
「没意思啊……我可是你的天敌,要说多少遍才能明白啊?这副盔甲可不是连这种火焰都防不住的脆弱防具。神之加护是没有漏洞的。」
仅仅是挥舞着光之枪就将火焰消去了。就像是将沾在衣服上的灰尘拍落一样。
艾姆的肩膀因震惊颤动着。那是因为必杀的火焰那么简单的就被消灭了。
「那么召唤者」
被光包围的驱魔师的瞳孔转向了这边。
「投降吗?还是说抵抗?不过后者的话,你就只能被杀死了。很光荣的、因神之名死去。」
九罚的思考已经跟不上事态的进展了。
这是当然的了。因为突然出现的家伙从嘴里说出了那些危险的话。若是一场奇怪的梦的话该有多好啊。可悲的是,已经完全理解了这是在现实之中。
「哎呀拜託了,不要再做奇怪的举动了行不?在这个家里只有你们和我。好像是一般人的你的妹妹,已经在被我们保护着了。如果不想让她伤心的话就老老实实投降。」
(哎…………?)
迟钝的思考,
因驱魔师的话语一下觉醒了。让发獃的大脑哗的一下觉醒的,是九罚重要的妹妹。
「这么一说,听不到小七的声音呢。」
艾姆细小的声音让九罚回过神来。
「——把七罪怎么样了?」
「不要让重複那么多遍。保护。用电话将你们远离之后就马上保护起来了。虽说因为抵抗,用上了手铐之类的东西——但不能再让一般人呆在召唤者的身边。她有可能被你们当做人质吧。」
说不出话。
代替凝固了的九罚,艾姆挑衅道
「那是什么啊?连景教教徒也不放过?虽然很久以前做法就很骯髒,可过了2000年竟到这种地步了呢。」
「在说什么!被神的敌人诓骗的可怜羔羊,不得不儘早用我们的手去保护。本来,在中世纪、只要跟恶魔有牵连,无一例外都是用火刑。这样考虑的话,我们还自认为自己是很宽大的。」
「啊——奇怪啊。太奇怪都不好笑了。保护?告诉你吧,那叫拘禁。」
虽然不愿意,艾姆的话在耳边迴响着。
(拘……禁)
将七罪?为什么?不对劲。因为跟七罪没关係啊。再怎么说。驱魔师说保护之类的。但手铐呢?确实听不见七罪的声音。也就说,所谓的保护是——
事到如今,回想起了父亲的话。那是在大约三年前。
「听好了九罚。要好好的保护这个家、保护九罚。我偶尔会回来,可是、不得不依靠你。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你是——」
是啊。将大脑转动,让脑髓变得敏锐,然后把握住现状。这里的敌人是谁?有危险的是谁?然后——能打破这种局面的,到底是谁?
因为,我————
「开玩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夹杂着悲鸣的怒号撕裂九罚的喉咙弹射出来。
握紧拳头,逼近判断为敌人的对手。
虽说是身着莫名盔甲的露卡——鬼知道那是什么啊、九罚咂着嘴。可七罪!明明现在七罪有危险!眼前的驱魔师明明知道这些!
「收到你的回答了——抵抗、对吧。」
如果九罚能稍微冷静点的话,肯定会注意到的吧。
露卡的视线就像是看虫子一样,完全没将对手放在眼里。
「Longinus(盲之胜者即为幸福。被其血触碰即为幸福。)」
露卡低语着。那是很短的几个音符。
同时,光被挥了出来。
「!?」
九罚自己避开——是不可能的。是因为艾姆飞奔了出来。不然的话,自己肯定已经被送上断头台了。九罚再次倒在地板上。
切、露卡咂了下嘴。神速将枪挥下的处刑人,对没命中这件事很不满的样子。
「真可惜。不然的就能只用左臂就将你打入地狱的。」
毛骨悚然的话语。她已经没把九罚当做人来看了。使用着恶毒邪法的异教徒、连虫子也不如——或许是这么想的吧。
九罚并没有发獃的时间。露卡接连不断的挥舞着枪。
「Light(我将光抽出、因神说需要有光)」
「Lance(我用枪刺杀、因神子被杀之罪)」
「Left(我以左处刑、因神以左施秩序)」
意义不明的简短单词发了出来。每一次,挥舞的枪都好像变得更加锐利。
(不是错觉!比刚才的攻击要快————!)
无声之枪横扫而来。从被攻击的九罚来看,那已经不是枪、而是被像被特殊化了的剑一般的东西。
脖子上有些许疼痛。是艾姆拉着我的手腕避开了枪的攻击——但好像也没完全避开。
「没事吧、九罚。」
艾姆一边躲避着九罚的攻击一边问着。艾姆拉着九罚的手,边做保护状边后退。
「我————!比起这些,比起这些,七罪!」
「冷静下。小七没事。从刚才的语气来看应该没有受伤。比起这些——斗志、有吗?跟我一起。」
简简单单就能将人杀掉的、也不明白有什么机关的神秘武器。现在也以看不见的速度连续刺出的枪。
有没有直面那个的勇气?火之恶魔问道。
九罚不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这种非现实,仅仅是承认就会让头脑发狂。可九罚已经有了觉悟。
「…………不能、原谅啊。」
边躲攻击边发出的声音,稍有嘶哑。
「那种……不明所以、突然出现……!将杀死什么的话简简单单说出——不能原谅……啊……」
是在危机状况下的不连贯的话语。完全传递给艾姆了吧。从朝自己迫近的鬼神那里逃出不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吗?
「OK。」
回话很简单。九罚的回答,好像已经传达到了。
可是,仅仅一瞬间、艾姆露出哀伤的表情。好像是让看到的——那个表情,马上就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那么先从对敌人的分析开始。那把枪,是意义的抽出。将简单的单词罗列,后让其意义激进化。」
「……什么意思?」
「不难理解哦。那个光之铠与枪,本来是以很多的要素做成的不是么。从那些众多意义的群集里将多余的意义剥离,只将有必要意义的单词罗列。因此,那把枪就被特化为『只为打倒恶魔』。最初恐怕是Longinus这个单词吧。从这里派生出意义相连的『枪』、『突刺』与『破魔』。朗基努斯刺杀了基督,可以说是景教最强的用枪者。所以,那个驱魔师只能使用以『L』开头的单词。」
与飞奔出房间拚命逃脱的九罚不同,艾姆显出很从容的样子。还真能一边逃跑一边说这么多啊。
可是,感觉不到往常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可怕、强硬、就像是驰骋于战场的士兵一样。
「不愧是九罚,那种印象很正确。」
「哎?」
「在同天使的『大战』的时候,我可是曾带领着众多的恶魔在最前线战斗过呢。放火放火放火虐杀放火。太好了呢九罚。就像是将对所多玛的火焰弄到手一样。」
那是多么的危险啊,九罚想着。可在这种状况下很是感激。若有着能连整个城市都烧尽的火焰的话,救出七罪也足够了吧。
先去七罪的房间,艾姆这么说了。因为有作战计画,想先到那里去。有打火机是最好不过了,可不巧这个家里没那东西。
「话说,煤气灶或炉子之类的不行吗!?」
「不行!不将光源的意义具现化就没有意义!没有打火机的话,纯粹的火花是最接近的!拜託了!」
「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呢————!」
背后露卡的追击变得越来越快。九罚只是被艾姆拉着手逃跑,根本无法反击。
(可恶、可恶————七罪现在有危险、却——!)
艾姆的作战成功的话,当然就可以反击了——可考虑到七罪的安危,心情不能不变得急躁。想现在就踹飞身后的驱魔师,赶往七罪的所在处。
「Last(在终结之前,接受突刺。)」
背后突刺的速度增加了。这次掠过了肩膀。虽说伤不到衣服,但有擦过皮肤的感觉。血渗入了衣服里,但若在意这些事,一瞬间就会被干掉。
奔上狭小的楼梯,朝着七罪的房间——
「不能开灯啊!」
在入口的门上有着彩色玻璃的装饰。实在是很符合七罪的风格。只是看着这个,九罚想着无论如何也想要救七罪。
两人就像扑进去一样沖入房间。当然在后面持续着的,是露卡挥出的枪。如今已到了看不清楚的地步,残影将枪分裂成了4、5个。
若不是艾姆在的话,早就死了。
「想要变戏法吗?」
露卡说道。艾姆与九罚早早的拉上了窗帘。房间里没有一点光亮。在完全遮蔽了光的房间里,光源只有露卡的光之铠与神速之枪。在黑暗中浮现出的青色光纤构成的立体画像,犹如幽灵一样。
恐怕露卡看不到这边。可她将电灯打开只是时间的问题。电灯的开关就在入口的旁边。若被点亮的话,没有退路的房间真是绝好的狩猎场。
九罚静静的用右手寻找的需要的东西。指尖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咔吱一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