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突然就到来了。
我像个白痴一样,深信只要乖乖地在绿灯亮时行走就不会被车子撞到,结果一台摩托车的车头灯却往我的侧腹部撞过来。
我的肋骨骨折,多处擦伤,人住进了医院。所有的家人都从老家那边跑到东京的医院来探望。大家都是第一次到东京来。
「哥哥,还好你没事。」妹妹含着眼泪说道。
我觉得好夸张,可是后来才知道,我竟然昏迷了三天之久。当时掠过我脑海里的不是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喜出望外,反倒是体认到昏迷三天就代表我错过了星期六的夜晚而产生了失落感。
我几乎是处于中毒的状态。
可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找了又找,竟然找不到我的手机。我心想,可能是因为在医院里不準使用手机而帮我收起来了,然而结果并非如此。那个视红灯为无物的摩托车骑士在撞到了我的身体之后,竟然又用后轮压烂了我的手机。
手机被压烂。
当吊饰用的积体电路也一样。
被压得粉碎。
七零八落。
就好像遭到拿到螺丝起子的小孩的魔掌凌虐过一样,已经完全无法修复了。出院之后,我立刻去找了一只同机种,外形相当老旧的手机,从跟哥哥以前使用的同机种的收录音机上拔下同样的积体电路,在下个星期六的夜晚之前完成了整备出同样状况的作业,但是就结论来看,这一切的行为全属徒劳。外形虽然相同,但是内容物不一样时,收讯不到就是收讯不到。就跟哥哥的收录音机一样。
因为不管是在过去、现在或未来,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两个同样的东西的。
事情发生得真的太突然。
或许也有人认为突然开始的事物突然就结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可不这么认为。至少十九岁时开始收听「鲶川宇优音的深夜水族馆」的第一年,距离将哥哥的收录音机解体之后的第十一年的我不这么想。但是我也没有因为这样就回覆到收听「鲶川宇优音的深夜水族馆」之前那种半隐居的生活。
我不能这样。
而且如果我回到之前刚刚来到东京的样子,那就代表那个节目对我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那就变成什么都不是了。
变成什么都没有了。
我实在无法接受。
我有一种被剥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感觉。
我很受伤。
所以我继续乖乖上学,也不再想逃回老家了,因为我觉得,回到老家之后,我就很可能会否定国高中时收听的广播节目了。我绝对不是为了创造回忆或打发时间而不停地旋转收音机的调整钮的。
声音自有其力道。
音响自有其力量。
也许那是一种单向的沟通,不过我可以确定还是可以沟通的。瓶中信只要能流到某个人手中就算功德圆满,但是我不认为那个像瓶中信一样的电波只是在偶然的机缘下传到我手上来。我想告诉自己,那是必然的结果。我希望自己相信,我喜欢的东西是非常美好的。喜欢美好事物的我因此而得意成长。我希望自己能这样想。
当时的我能这么想。
现在的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