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见过恶魔或地狱,便主张想像中的事物很优越的人类,实在是全无想像力的人。
恶魔详尽的原型就存在于你身边,在镜中便可轻易的发现。
只要走到街上,能成为地狱之源的景象想必要多少有多少。
札哈托‧丹诺‧耶格 「无月之夜的启示」 皇曆四九一年
◇ ◇ ◇
透过紧邻而嵌着铁栅的窗户,可窥见高远的穹苍。乾燥的风与细小的沙尘由铁条之间吹入。
房间的三面围绕着石壁,而面向走廊的墙壁则是改成嵌着整面的铁栅。
这里是监狱。
青年坐在粗糙的床铺上,背靠着牢狱的墙。青年被关在监狱里,已不知经过了多久的时间。
虽然可藉由窗户射入的朝阳与夜晚黑暗的来临计算日数,但他在中途便不再计数。而在那之后,日夜又已数度轮替。
青年在粗糙的床铺上扭动僵硬的身子,听见声响传来。反射在走廊石地板的声音逐渐接近。
那声音在青年看不见的位置,位于走廊深处守卫的面前停下。他听见一些和守卫交谈的低语,接着脚步声又再度开始移动。
脚步声的主人,在铁栅另一端现身。
那是有着褐色肌肤,摇曳着亚麻色头髮,深绿色双眼的少女。
少女捧着放有食物的金属託盘。她一语不发地将食物放在冰冷的石地板上,接着在自己粗糙的衣服内摸索。她费了番工夫拿出钥匙。
她用生鏽的钥匙打开铁栅上的小门;避开青年的视线,将托盘推进牢房内。少女一连串的动作都在无言中进行。
少女退到走廊深处,抱住双膝监视着。青年让自己的动作尽量不引起对方的戒心,靠近地板上的食物。他拿起托盘,回到装设在牢房墙壁上的桌子旁。
他用弯曲的汤匙掬起只有盐巴味道的汤汁,送进嘴里。接着切开黑麵包,用叉子戳着送入口中。
少女把手靠在膝盖上,让下巴倚着手,她用可爱的姿势望着青年用餐。
「有什么不对劲吗?」
面对睽违一整天才又看见的人类,青年儘可能地与对方说话。
「在这个国家,这种吃法是违反礼仪的吗?」
少女发现对方是在对自己说话。可爱的脸庞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是外国人,为什么会说乌鲁穆语?」
男子一面不出一丝声音地喝着加了盐的汤,一面回答:
「嗯。你别看我这样,我是以咒式技术者的身分来到这个国家。我也学过这里的语言。」
「哦。」
隔着铁栅的少女与青年,同时陷入了沉默。
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过于安静的一餐结束了。青年把餐具和托盘整齐地摆好,放在小门前方。
「真的是非常有教养的吃法呢。」
少女不由得说出感想。青年虽然不想再多加回答,却因为感到寂寞而回了话:
「我是这样被教大的。这是龙皇国贵族拉兹耶尔子爵家嫡子应有的礼仪。」
坐在栅栏另一端的少女,嘴角微微上扬。
「真奇怪。」
「我也这么认为,不需要到牢里都还要遵守。」
青年直率地回答。
「现在这个时代身为贵族并没有意义。一百年前,由于跟七都市同盟的战争失利而开始实施的遗产税,使得贵族们最后几乎都破产了,」青年低语。「现实中甚至有些贵族会把爵位卖给重视虚名的乡下人。」
拉兹耶尔家,也只是因为转而投入军事或情报等咒式产业而偶然地兴起。只是由贵族这种活生生吸吮人们血液的水蛭,转变成等待血液流出再行舔舐的怪物而已。
青年绿色的双眼向上看着窗户。对着蓝色的天空,想起遥远的故乡。他重新回头看,少女依旧一直望着青年。
「我只想问妳一个问题,每天送饭来给我的妳,叫什么名字呢?」
「为什么想问呢?这也是你的教养?」
「这是我个人的作风。只是为了要道谢所以才想先问。」
少女露出极为吃惊的表情。
「是我的同伴把你捉住关起来的耶?」
「即使如此还是一样。这不是教养,是我个人的作风。」
少女浅浅地微笑。她随即尝试摆出严肃的表情,但失败了。
「其实我是不能跟你说话的,不过算了,」少女起身。「我是娜莉西雅,没有称号也没有姓氏,就是娜莉西雅。」
青年也起身,对着少女做出面对淑女般的正式行礼。
「我是雷梅迪乌斯。雷梅迪乌斯‧利瓦伊‧拉兹耶尔。希望未来还有机会见面。」
听见青年这番不合场所的慎重自我介绍,少女不由得轻轻笑了。
雷梅迪乌斯也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轻笑起来。
「嘉优斯‧利瓦伊那‧索雷尔,我以涉嫌违反咒式取缔法第三条第六项至第八项之持有非法魔杖剑,以及涉嫌违反第四条第二项第三号逮捕你。」
穿着女警深蓝色制服的女子,对着我这么宣告。
我坐在在亚修雷‧布夫&索雷尔咒式事务所接待室里的长椅上。而女子站在玄关前。
白金色的长髮,被塞进金色徽章闪耀的深蓝色帽子内,翠绿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正是那愤怒的表情,凸显了女子的美貌。
短裙与强调身材曲线的深蓝色制服,虽然和现在的场合不相符,却异样地形成煽情的姿态。
我顺从地起身,準备转头逃走。
女警似乎早已预测到我的行动,她伸出柔软的手,抓住我来不及逃走的右手;同时旋转美丽的长腿,将直立靠在茶几上的魔杖剑踢开。
在我双眼被她脚部曲线之美引开注意的一瞬间,女子反扣我被抓住的右手,绕到背后把我压在桌上。
看似警察的女子由腰间取出的,是陈旧的合金制手铐,反射着室内灯凝重的光线。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进攻型咒式士嘉优斯‧利瓦伊那‧索雷尔,你被逮捕了。」
女子抬起我的右手,正準备铐上手铐的瞬间,我一个前滚将腕关节挣开。身体失去平衡的女子,反而被我拉住左手,被顺势拉向前方。
女警拿在左手的金属环,在她自己的右手腕上发出扣上的声音。我一边跳起一边把手铐往后拉,扣在柜子的支架上。
穿女警制服的女子被自己的手铐困住了。她的侧脸显露出焦躁。
「欸,你这样对待警察是打什么坏主意?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
「谢谢妳为我担心,」我把手放在女子纤细的下巴上。「可是,女警小姐应该担心的是自己本身的安危才对喔。」
我不让她做出抵抗的动作,吻上了她鲜红的唇瓣。我抓住她想要挥动的左手,绕到女子的背后。接着我的右手顺势由她的制服底下滑入。
比想像中还要丰满的柔嫩乳房,在手掌里充满弹性。
「住,住手……」
我当然不可能停下来。接着我解开女子衬衫的钮扣,解开胸罩的扣环,如白雪般的两座丘陵暴露在外。我用五指抓住那滑嫩的乳房。
抵抗逐渐变弱的女子转身面向我。当我正準备再次吻上她唇瓣的时候,女子张开绯红的唇瓣冷静地说话了:
「这样子你高兴了吗?嘉优斯。」
「恐怕是耶。」
女友吉薇妮雅看似疑惑的视线,直接刺向停下动作僵住的我。
「因为公司的工作提早结束,所以我才绕过来看看的;没想到你这边居然有件奇怪的女警制服。」
「因为有个委託人是生产制服的业者,这是代替报酬留在这里的。」我老实地回答。「因为是全新的,而且好像很适合妳,所以我才要妳试试看。我要向一开始不喜欢,可是最后还是为我穿上的吉薇敬礼。」
「其实,我从小就很崇拜女警。」
吉薇前前后后看着自己穿制服的样子,玩弄着短得不自然的裙襬。吉薇抽出假的魔杖短剑,指向我的鼻尖。
这制服穿在拥有冷冽美貌的吉薇身上,莫名地合适。
「看吧,吉薇妳自己也很喜欢的样子。」
「如果把详细的情节都想好,玩逮捕捉迷藏游戏倒是还不错啦。」她把魔杖短剑插回腰间继续说。「可是嘉优斯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让情节变得很奇怪。好像廉价色情电影才有的剧情。」
吉薇自嘲地苦笑。
「该不会,」吉薇翡翠色的眼睛浮现出怀疑,瞪着我。「你就是想模仿这样的剧情,才故意把制服摆在这里的吧?」
「怎么可能。」
我的视线飘向了远方,也就是希望所在的位置。
「吉薇,就算是彼此相爱的两个人,性生活还是需要有点变化吧。」
「与其说是变化,你不觉得更像是变态吗?」
我用眼角余光确认,吉薇眼中的温度已接近零下。吉薇出乎意料地保守。
我在谈话中依然拨弄着她乳头的右手,迅速地往下滑。即使吉薇察觉到而扭动着身子,我的指尖还是通过了腰带,滑进吉薇的内裤之中。我的指尖触碰到了毛髮茂密的柔软私处。
「虽然这么说,妳好像已经準备好了耶?」
「笨,笨蛋嘉优斯!」
吉薇连耳朵都发红,迅雷不及掩耳地想放下手肘。可是,我在指尖移动的瞬间,就把身体移回前方,她并没有成功。
我可爱的右手一刻也不停止地勤勉工作着。我在努力忍住不出声的恋人耳根后方低语。
「吉薇,可以吗?」
「我会生气哦?」
「怎么生气?」
「咦?那个,不可以哦!」
「好可爱哦。」
我盯着吉薇的脸,她转开视线。同意的暗号让我内心疯狂而激昂。我用伸进她裙子下方的手,褪下了她的内裤。
就在我全力感谢母亲把我身为男儿身的瞬间。
令人不悦的电子合成声音响了起来,我和吉薇的身体同时僵硬不动。
放在桌上的携带咒信机,不断发出不祥的呻吟声。
虽然我想不理它继续爱的行为,但是煞风景的呼唤声不停响着。吉薇看来已经失去兴緻,抓住我的手,把它从裙子底下赶了出来。总觉得在记忆中,之前似乎也有发生过一样的事情。
「要接电话吗?」
「不要。」
吉薇离开我身边,一挥手鬆开玩具手铐。开始把褪到膝盖以下的内裤穿上。
再见了,我的青春。我一面踢着地板一面靠近茶几。带着正义的怒气拿起手机,看了号码。随着愤怒将手机放到耳边。
「吉吉那你这家伙,也稍微看看时间好不好!我现在让天使溜走了啊!」
「我怎么会知道。好了,快过来。有工作。」
我的伙伴挂上电话。我拖着外套準备出门,身体被拉了回去。我回头一看,吉薇用双手抓住我的手。
我边转身边问:「什么?」吉薇低下了头,完全不和我视线交会。我想要偷瞄着她的脸,听见她小声地说:
「……那个,拜託你,擦一下手。」
「为什么?」
吉薇一语不发地抬起了脚,踩下细细的鞋跟。
那只鞋跟就这样刺上了我的脚背。
我今天也很忧郁。脚背也很痛。
连红绿灯也都不怀好意地总是亮着红灯。我踩下巴尔肯MKVI七五年型的煞车板停车。
避震器的状况果然不太好,嘎吱嘎吱作响。后方货架上的东西似乎没有绑好,各式各样的咒式具垮了下来,传来刺耳的声音。
隔了一会儿,零散的咒弹壳也掉到货架地板上。清脆的金属声,奏出悦耳的音阶。
红绿灯号终于改变,最前面的车子向前直行。下一辆车往右转。我跟着前面的车,旋转贴着黑色皮革的方向盘右转。结果对向的直行来车差点撞上来,我连忙紧急煞车。
「快点被诅咒死一死啦,低能的白痴。」
我脱口说出进攻型咒式士不该有的非科学性话语。对方也由车窗伸出左手,竖起中指驶离。虽然我很想用化学咒式第一位阶「磷舞」的磷火烧他,但还是忍住了。
「嘉优斯,前进。」
坐在前座闭着眼的吉吉那,抛来彷佛用钢铁铸成的声音。我在灯号改变之前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