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大地,
不料,儘是艰难、黑暗、和困苦的幽暗,他们必被赶入漆黑之中。
(以赛亚书第八章第二十二节)
I
放在冰到让人头都疼起来的桔子汁旁边的,是加了新鲜牛奶的麦片。那旁边还放着炒得脆脆的、不含脂肪的熏猪肉、一个半熟的煎荷包蛋外加一个黑麦麵包。在吃完这饭后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这是一个典型的阿尔比恩式早餐。
虽然无论如何都很难说阿尔比恩在正餐方面获得了很高的评价,但它的早餐却是一个例外,即使是在外国人中间也获得了较好的评价。实际上,被摆在艾丝缇面前的饭菜,如果是普通健康的十八岁少女,应该是能够激起其食慾的东西,但是——
「哎?尊敬的圣女殿下,您怎么一点都没吃呢?是不合您的胃口吗?」
「不、不是,非常的好吃……但是,我一点食慾也没有。」
艾丝缇对看起来十分忐忑不安地询问的女官,露出了似乎有点疲惫的笑容。
虽然她觉得那实在很难喝——像泥水一样乏味,但还是在她面前一口气将桔子汁全部喝了下去。而且,自己的脸浮肿得厉害,这个连她自己也很明白。因为自己昨晚根本就没有睡觉,这样是根本不可能有食慾的。
「请问,我可以跟你打听一下吗?奈特罗德神父还没有回来吗?」
「哦,那位神父啊?他还没有回来,您还不知道吧?」那名女官一边拉开窗帘,让早晨清新的空气能够进入房间,一边十分有礼貌地回答道。
在瀰漫的夜雾终于散去的里院,男女僕人全体出动,开始了打扫庭院的工作。就在那边的树丛中,一辆接着一辆往来的马车群大概是那些要到宫殿上朝的贵族们的吧。这是艾丝缇看到的第一个阿尔比恩的早晨——但是,到处都没有那名高个神父的身影。
「……真是的。这个差劲的神父,是不是上哪里卖油去了呀!」
艾丝缇一边揉着眼睛下面由于睡眠不足和压力的关係而产生的黑眼圈,一边咂着嘴。但她并不是在担心亚伯的安危,她肯定那种事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他已经奉丝佛札枢机主教的命令开始了作战行动。因为这次的行动是受人所託,所以如果自己为这次的行动带来障碍,就会感到有很大的责任。
「真是的,总要让人担心……你要是偶尔也能干乾脆脆地做出一次决定该多好啊!」
「请问……这些饭菜可以撤下了吗?」
那名女官拉开窗帘后,诚惶城恐地向不太高兴似地眯着青金石色眼睛的修女问道。她指着已经完全变凉了的早餐,十分拘谨地歪着头。
「圣女殿下,您好像都没怎么吃……如果您的肚子再饿了,请允许我加热了以后再为您端上来。」
「这……这样啊?真的很抱歉。你好不容易为我準备的,我却没怎么吃。」
「没关係。那么,我就把这些撤走了。」
那名女官亲切和蔼地笑了笑后,就十分麻利地把那几乎原封不动的饭菜倒进了盆子里。随后,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推着餐车走出了房间。
艾丝缇一边用睡眠不足的眼睛目送着女官离区的背影,一边又揉了揉眼睛。
不管怎么说都太久了呀。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呢?会不会是因为他的行蹤暴露,所以被抓起来了呢?说不定现在正被严刑逼供……
「……要不要去找他呢?不,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这时,时钟正好敲响了八点。艾丝缇凝视着时钟自言自语。
对于不太熟悉这里环境的她来说,如果自己莽莽撞撞地跑出去,要想从这个大都市中找出神父是不可能的。而且,根据惯例,现在已经到了教皇进入伦迪尼姆、或许快要到达宫殿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如果「圣女」不在场会很麻烦的。因为凯特修女不太善于解决这样的问题,所以即使是跟她商量,或许也只是毫无意义的让她这个好人徒增更多的烦恼罢了。那么,到底要跟谁商量比较好呢……
「啊,有了!」
此时,就在咬着嘴唇陷入沉思的艾丝缇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值得她依赖的人。
华兹华斯博士就是出生于这座城市。如果跟他商量,说不定他能帮我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唔,不知道他还在吗?」
的确,他说了今天早上就要去跟记者见面的。如果他现在还在那儿的话就太好了——就在艾丝缇急急忙忙地整理了自己的装束,正準备走到走廊的时候。
「——真是的,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小姑娘啊!」
从门的后面传来的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尖酸刻薄。
「真的,真是太让人生气了!不过就是个从农村来的小鬼,居然还被捧得飘飘然了……看见了我连个招呼也不打!」
艾丝缇听到唧唧喳喳地说话的声音后,觉得以前好像也听到过。她悄悄地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慢慢移到走廊的一个角落。站在角落对面的果然是刚才那名女官。她一边把托盘交给一个看起来像是她的同事、稍微比她年长一点的人,一边气势汹汹地说着话。
「难道她对我特地为她準备的早餐还有什么不满意吗?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唉,这也没办法呀。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圣女殿下呀。」
抱着床单的那名女官话里有话地对着另一名女官耸了耸肩。虽然字面上彷彿表现了对圣女的尊敬,但她对于谈话中提到的人物没有丝毫敬意地补充道。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艾丝缇修女呀!是『伊什特万的圣女殿下』!这些普通百姓吃的东西,她当然是不会吃的……像我们这种人,即使只是仰视一下她的脸,就应该觉得受宠若惊了。」
「什么圣女殿下……不都说她只是一个没有父母、在教会被养大的孩子吗?哼!就她那样的人都能当上圣女,说不定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神呢。」
「啊,不可能的,伊蒂斯。首先你那急性子的毛病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必须改掉,然后就是你那一副轻浮女子的德行也必须改一改。」
「你真是够烦的!你就别管我了行不行啊……恩,对了。我刚刚想起来了,你不觉得这个小姑娘跟神父都很奇怪吗?昨天也是……」
如果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就像蜂蜜一样甜,那当被说的是一个名人就会更甜了。那两名女官的秘密谈话一点要结束的趋势都没有。从「圣女」的容貌风姿、说话措辞到她的侧面像以及异性关係,这些都成为了她们讨论的话题。这使圣女感到十分吃惊。
不过虽然艾丝缇一直听着这些没完没了持续着的中伤,但她却并没有觉得受到了什么很大的伤害。
这几个月来,对于这种毁誉褒贬她已经完全习惯了。几乎所有的人,不管是对「圣女」的一切都津津乐道,还是极端的轻蔑她,能够客观地作出观察判断的人是极少的。在世人眼中,「伊什万特圣女」是一个受人狂热崇拜的对象,这是流着血的普通人所不能想像的。即使是所有人都来吹毛求疵也是无意义的。
「……」
艾丝缇一边庆幸自己没有被她们发现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準备离开那里。
虽然她们还在不断的说着自己坏话,但艾丝缇觉得偷听别人说话还是不太好。儘管她们说的是对自己的诽谤和中伤。
「——噢,对了。你知道吗?一直控制着那个小姑娘的叫丝佛札的,她还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啊。」
「……!?」
听到从后面传来的名字,正準备回房间的艾丝缇停了下来。她不知不觉挑了挑眉毛,回过头去看了看。
「那女人就像是一只厉害到不可想像的母狐狸。听说她不光把自己的弟弟当作傻瓜一样草丛,还把罗马也控制在自己的手掌中。」
「哎,真有那么厉害吗?」
「真的!这可是我从我的以为在外务圣省工作的亲戚那儿听来的……」
她们攻击的矛头似乎从「圣女」转移到了她的上司「铁娘子」身上。那两名女官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谈论着关于枢机主教的一些小道消息。
(……真是不可原谅!)
艾丝缇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好像开始翻滚起来。
就算米兰公爵未必是一个清白、纯洁的人,这些事艾丝缇也是知道的。但这却成为了美丽的枢机主教的几个桃色丑闻的素材……即使是教皇,也会有做错的事被告知天下的时候吧。
但是,没有道理要被这种女人说这说那的!
即使是自己刚才被她们中伤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不高兴。就像是对于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被别人弄髒了一样的不快使艾丝缇打算从走廊的墙角跳出去——
「——你们别再说了。」
沉稳的、但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让人觉得无法反抗的沙哑而有魅力的声音并不是艾丝缇发出来的。
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将橘红色的头髮整整齐齐的扎起来的女人正面无表情的俯视着那两名女官。这个被海军蓝军服包裹着苗条身段的女军官——玛丽?史宾塞大佐目不转睛得盯着那两名女官,然后,她就像是在潺潺教诲一样一字一句地说了起来。
「你们知道教皇陛下今天会到这里来吧?陛下可是专程从罗马赶过来看望女王陛下的……而米兰公爵又是陛下的姐姐。可你们竟敢说她的坏话,如果这些话被他听到,那这对于阿尔比恩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耻辱。难道你们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对……对不起,玛丽小姐……」
玛丽说话的口气既不粗暴也不严厉,而且连一点威吓她们的意思都没有。儘管如此,那两名女官却像是因为激怒了神灵而受到了惩罚一样吓得缩成了一团。
「真是非常非常对不起!以、以后,我们一定不会再犯了,所以这次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宽恕我们……」
「只要你们明白就行了。如果你们能够对天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那么这此的事我就不跟女官长报告了。」
虽然按理来说她的级别不过是大佐,但她却充满了完全像是君王具有的那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感觉。或许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威严吧。玛丽同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即使只作为一个人来说,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并不只是不能说米兰公爵的坏话,也不準说诽谤一位孤苦伶仃的、没有亲人的圣女——你们给我记住,今后只要艾丝缇修女受到了一点点伤害,那么使她受伤害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是……是的,明白了。」
被用低沉而严肃的口气警告的那两名女官脸上出现了彷彿是身体受到电机一样的表情。她们俩就像不太灵活的发条装置一样鞠了一躬,然后就一直保持姿势匆匆忙忙的逃了出去。玛丽面无表情的目送走那两个头也不回地远去的长舌妇,突然转过头来。
面向艾丝缇一直藏身的方向,她用军人特有的步伐走了过来。
「啊……糟了。」
虽然并没有必要逃跑,但是艾丝缇也慌慌张张地把身子翻了过来。当她急急忙忙地跑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当门外传来很有节奏的敲门声时,她也正好刚刚重新整理好弄乱了的头巾和修女袍。
「早上好,艾丝缇修女。您已经吃过饭了吗?唷,您这是怎么了?好严重的黑眼圈啊。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只是稍微有点睡眠不足而已。」
看到女士官那爽快的笑容时,艾丝缇像是不太好意思似地抓了抓那红褐色的头髮。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还是对她点头打招呼。
「早上好啊,史宾塞大佐……恩……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刚才传来了教皇陛下已经到达机场的消息。现在正向这边行进,所以我想问问您是不是该做出迎的準备了。」
「明白了。那么我马上就……恩,对了,大佐。你有没有在哪里见到奈特罗德神父或是华兹华斯神父?我有点事想找他们。」
「神父们啊……我没有看到奈特罗德神父。至于华兹华斯神父,我收到一个他今天很早就往大街那边去了的报告,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我派个人去找他吧?」
「不……不用了,没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艾丝缇连忙摇头。也许「教授」就是去跟记者见面了吧?如果是这样,把那边交给他就应该没有问题了。
真是的,那男的跑到哪里閑逛去了啊——艾丝缇深吸了一口气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好、好久不见了,艾丝缇修女……」
从车子上下来后,马上就被首相、外务大臣已经伦迪尼姆的主教围了起来,被那些装腔作势的绅士们要求与他们一一握手之后,那名少年已经变得脸色苍白。当他发现了靠过来的艾丝缇,就像是在黑夜里看到了一丝光亮一样,大大的鬆了口气。
自从伊什特万事件以来,虽然没有再跟她见过面,但是,当在众多陌生人中间看到一个认识的人时,无论是谁他也会非常高兴。
第三百九十九代教皇亚历大ⅩⅧ世带着一副好像强忍着悲痛而微笑的表情对修女说道。
「辛苦了……你、你累了吗?脸色……脸色不太好噢。」
「没事,我挺好的。跟我这点小病比起来,陛下才是太辛苦了,还专程从罗马赶过来看我。」为了使露出一副惴惴不安、十分担忧表情的少年教皇能够安心,艾丝缇微笑着说。」
「这么长的路程,肯定累糟了吧?请您不用担心我,请先好好照顾自己吧。」
「陛下,就像艾丝缇修女所说的,在担心别人之前,首先请把自己的身体爱惜好啊。」
对艾丝缇所说表示赞同的是一个异常响亮的声音——来自教皇所坐的那辆豪华车上下来的大个子特警将校,他毫不顾忌的打断了别人的谈话。那张仍然十分年轻的大脸是艾丝缇曾在伊什特万见过的,算起来,今天跟他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
「啊,早上好,佩卓斯修士。护卫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嗯,我们还真是从伊什特万以来就没有见过面了啊,艾丝缇·布兰雪修女。听说你在那之后,为了教诲和主的荣誉十分努力地工作,非常的活跃啊。」
一个身传将校服身材魁梧的男人——异端审问居局长佩卓斯修士——以一副十分妄自尊大的态度对艾丝缇的点头致意作出了回映。在他背后有两名同样穿着特警制服的随行人员——矜持缄默的女人和严肃地挑着眉毛的少年,应该也是异端审问局的工作人员吧。在气势上,甚至比亚历山大看起来更具有王者的风範。
但是,他本人却好像是教皇的狂热信从者。他拉起那惴惴不安、眼神迷茫的少年的手,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么,陛下,这里交给艾丝缇修女就行了,请您赶快到房子里面去吧。像这样一直站在这里有可能会感冒啊……而且,追根究底,艾丝缇修女本身是下层人民出生,大家都认为像她这样的人就像蟑螂一样的顽强,所以您完全不需要担心她的身体。哈哈哈……」
「……恩,虽然我非常非常的生气,但是正像佩卓斯修士所说的那样,比起担心我们,您更应该首先照顾好您自己的身体,陛下。」
艾丝缇关切地对好像因为有点晕车而血气不足、脸色发青的少年说道。
本来,照顾教皇的身体、还有为了不让阿尔比恩贵族或是日尔曼外交官等人多管閑事而对他们进行严密监视的,应该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姐姐米兰公爵的责任。但她现在正在米兰静养。上司不在,如果作为部下的我们能够自己把这些事办好——艾丝缇深吸了一口气、重新下了这个决心。当她正要为教皇带路,把他带进客房的时候。
「——艾丝缇修女!」
从背后传来了一个严肃而响亮的女人的声音。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站在不远处跟一个像是部下的下士官商量着什么的玛丽忽然跑了过来。这位身材苗条的女士官对亚历山大恭恭敬敬地敬了有一 个礼后,转而面向艾丝缇。
「刚才您问的关于奈特罗德神父的事,我的一个部下向我报告说,看到神父在平民区那边——您需要我再详细地去调查一下吗?」
「平民区?」
艾丝缇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昨天深夜两点左右,据说他好像还非常着急的样子往东边去了。」
「啊,是两点左右吗……」
因为从晚会中悄悄溜掉时已经到了今明两天交替的时候,所以两点恐怕正好是在跟蹤黑影出城之后。但是她想知道的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虽然艾丝缇显得有一点失望,但她觉得如果用这种态度对待别人好意的关怀就显得太过分了,所以她想方设法挤出了一丝微笑。
「是吗……真是太感谢你了。请你代我向你的部下也说一声谢谢。」
「——奈特罗德?哎,要这么说起来还真没见到他啊!这也太奇怪了吧。平时他不都像是你喂的狗一样跟在你后面吗?」
「不,先别管神父的事情了。如果教皇厅的人都放着迎接陛下的事情不管,全部跑到不知道哪里閑逛,岂不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吗?」
「奈、奈、奈特罗德神父出了什么事吗,艾丝缇修女?」
像是为了抑制住愤怒的彪形大汉而发出声音的是亚历山大,不知道是不是被少数他所熟悉的神父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少年教皇十分担心似地歪着脖子问。
「他、他、他是到哪里去了吗?你们没有在一块吗?」
「哎?啊,嘛……」
我应该怎么解释呢——艾丝缇一边留意异端审问官们和玛丽的举动,一边认真地思考着说明方法。不知因何愤怒的佩卓斯和长着看起来很威严的眉毛的少年开始对国务圣省支援的怠慢之处进行责难,而剩下的那一个——看起来更像一名图书管理员的表情平静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为了不让别人听到,艾丝缇把声音压低回答教皇的问题。
「实际上,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有见到他的人影。昨天晚上,有点事需要他到街上帮我办一下,但是他走了以后好像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这真是太让人担心……对、对、对了。佩卓斯修士,有、有点事可以麻烦你一下吗?」
听了艾丝缇的话后,亚历山大非常担心地歪着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办法一样拍了一下手。他向异端审问居局长招了招手,然后并没有什么把握似地进行说明。
「佩、佩卓斯修士。你、你、你和奈特罗德神父是、是朋友吧?如、如果可以,你能帮我到街上去找他吗?」
「什么?朋友?我跟该遭报应的人吗?根本没那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