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你们贫穷的人有福了。
因为神的国是你们的。
(路加福音第六章第十二节)
「不管你再怎么请求我,我也不能够答应。」
枢机主教的声音如同钢刀一般坚韧而锋利,似乎可以轻易切断对方的决心。
暮秋的太阳将一切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包括那与教义部宫殿相邻的法王宫前广场。但是,在窗户旁边正向下俯视着广场的男子——教义部部长弗兰契斯科·迪·梅帝奇的脸色却丝毫不像这阳光,上面没有一点温和的表情。
「斯佛札枢机主教因为没有管理好部下,现在正在米兰接受闭门思过的惩罚。而你们作为她的部下,我不能给与你们参加这次正式作战的许可。这些个道理,我想你们心里也早已经一清二楚了吧,华兹华斯博士?」
「这些我心里十分明白,但是我还是想恳请您开恩,梅帝奇枢机主教殿下。」
面对着枢机主教那精悍的面容,威廉·渥特·华兹华斯博士——A派遣执行官「教授」——仍然在用他那阿尔比恩人特有的殷勤态度不断地重複着请求。
「我们国务院明白,这次营救陛下的行动的主导权掌握在教义部的手中,这一点,我们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异议。但是,我们只是想请求殿下许可我方人员也参加这一次行动——!」
「拯救陛下的行动已经完全交给异端审问局管理了。」
面对着妹妹的这名作为学者也享有着很高名誉的部下,就连弗兰契斯科也不得不以他的方式表示一些尊敬——所以现在他表现出了平时少有的耐心,再一次补充说道:
「现在,整个行动计画已经被提交到了军事院,并且得到了批准。另外,等到陛下被成功解救出来以后,保卫布尔诺市的军队会马上进入城市,将所有的异端者一举歼灭。现在,如果再对这个计画进行变更的话,那么全军的行动可能都会受到影响。所以,我们已经不可能再改变参加人员的名单了,所以请你理解。」
虽然枢机主教的话十分冷淡,但是,他说的却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现在主教办公室中显示着的波希米亚公国地图以及在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集中着的小小的光点都证明了这一点。
这一个个小如菜籽的光点代表了为了歼灭异端者而被调遣的教廷和波希米亚东部的地方都市——布尔诺发生了由异端者造成的动乱,所以才如此大动干戈,调集的人马据称一共有三万人。现在,这些人马正和在布尔诺市内盘踞着的异端派军队的五千余人马在针锋相对地对峙着。
如果教廷的部队现在就贸然闯进市内的话,应该可以很快就将那些自称为「新教廷」的异端派军队从这世界上斩尽杀绝。同时,如果继续推延的话,那些一直以来就对罗马的专政感到不满的周边诸侯或神职人员也极有可能做出响应新教廷呼吁的行动来。现在,据传教会军的部队中已有一部分人发生了叛变,加入到了新教廷的阵营之中。现在已经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了——是的,即使在现在这一分一秒之中,精密而巨大的战争机器也在飞快地旋转着,发出着轰鸣的声音。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空閑去在它快速旋转着的齿轮上面加上一个叫做「A」的附加物了。
「……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教授」低下了他那张长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对不起,在您这么忙的时候来打扰你。实在感谢您的关照,我先告退了。」
正在「教授」对枢机主教殷勤地陈述完感激词,随后準备从办公室中退出来的时候,他的脚却停留在了木製的门前。他回过头来看着特意走到门口来送他的枢机主教,似乎还想和他拉一些家常:
「啊啊,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刚才忘了问您了,不知可不可以?」
「什么事情?」
「就是那件在亚西西空军基地发生的喷射推进式炸弹被盗的事件。」
「教授」小声地说道。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弗兰契斯科的脸。
「根据我们的调查,现在,那个东西应该就位于布尔诺市的市内。不知道枢机主教殿下您对于这件事情将要做如何的处置呢?」
刚刚要为来客将门打开的枢机主教突然停止了动作,他那严厉的面容上面突然出现了困惑的表情:
「喷射推进式炸弹?这是哪里的情报?至少我这里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情报……」
「教授」的表情仍然是那样的平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枢机主教的脸:
「……对不起,这件事情似乎是我记错了。」
他轻轻地提起了手杖,又对着枢机主教点了点头。从他的表情上看,他似乎是真的记错了这件事情: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又说了这么多废话,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现在您这么忙,实在是抱歉。」
「不,没什么,你不必在意。今天能够见到着名的华兹华斯博士,我自己也感到非常荣幸……希望下一次您能够在没有公事的时候来这里坐一坐,我一定会欢迎您的!」
——弗兰契斯科凝然目送着学者神父的身影在教义部宫殿那长长的走廊中慢慢消失,随后,那长充满了稜角感的脸在灰暗的光线下低了下去。
「殿下。」
背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刚刚低下去的视线马上又扬了起来。枢机主教回过头去,用他那如同抓住了猎物的猛禽一般的眼睛扫过了后面的墙壁上的显示屏:
「是葆拉吗?你那边的準备怎么样了?」
「已经準备完毕,万无一失了。」
刚才还显示着地图的墙面显示屏上,现在已经被那名看上去好像某个图书馆的管理员一般文静的女子的脸庞所代替了。葆拉修女——异端审问局副局长——用和她那容貌十分相称的温和口气继续报告道:
「我和菲利普修士已经全部就位。一旦接到您的命令,随时可以执行任务——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先确定一下……」
显示器中的那副表情仍然是那样的深邃而静谧。但是,一种令人感到有些不安的眼光却射向了她的上司。葆拉接着说道:
「我想再请示一下,我们将处理那个东西的任务优先于救出教皇陛下,这样真的可以吗?我认为,如果我们的行动计画成功实行,那么受到了打击的艾方索极有可能对教皇陛下下毒手。」
「没有关係。这次作战,你们的目标就是处理那个『物件』以及刺杀伪教皇艾方索。你们不是被派出去救出教皇的。」
弗兰契斯科毫不犹豫地这样回答。在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的阴影。教皇的同父异母兄长脸上带着坚信自己绝对正义一般的表情,继续着他那可怕的发言:
「即使发生了教皇被杀的情况,对于教廷来说的影响也不是很大。但是,如果那个喷射推进式炸弹——不,那枚弹头的事情被世人所知的话,那么罗马的存在将会受到相当大的挑战。所以我们必须要阻止这件事情!」
弗兰契斯科这样说道。
在他的怀中,正揣着一份书信,那是异端分子们在八小时前送来的写给枢机主教会议的书信。但是,在这封机密书信即将送到枢机主教会议的书信。弗兰契斯科终于成功地将它拦截住了。
现在,必须将这封书信的全部内容,连同伪教皇艾方索·岱斯提,以及在那些人手中控制的那个「物件」全部从这个世界蒸发掉。如果不这样的话,这件事情肯定会成为日后动摇教廷统治根基的一大丑闻——如果能够妥善地处理好这件问题的话,就算付出教皇的性命,也不算是过分的代价。
没错,这个教廷——一千年来一直在支持着人类社会发展的优秀统治机构——本身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一切事情都要以它为优先!
「我再重複一遍:葆拉修女,你们必须始终以那个『物件』的处理任务为最优先——即使牺牲教皇的安全也在所不惜!」
「我明白了。」
「死之淑女」毕恭毕敬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那么,异端审问官葆拉淑女以及费力普修士现在前往执行圣务——请您静候佳音。」
Ⅰ
「真是惨不忍睹啊!」
在广场聚集了很多群众,他们在观看那些被遗弃在广场上的烧死的尸体。银髮的神父站在这些群众的后面,将他那如同牛奶瓶底一般的圆眼镜向上方推了推,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他那如同冬天的湖水一般的眼中充满了悲哀与深沉的感情。
布尔诺市,城门前广场。
一个巨大的建筑物在傍晚的天空中矗立着,那轮廓如同巨大的魔王的身影一般。仅仅在几天前,这个论规模在全波希米亚都数一数二,名为修皮尔贝克的城堡还是执政官的住所,但是,自从那些发动暴乱的反动者们将执政官杀掉之后,这里就变成了新教廷教皇艾方索·岱斯提暂时居住的行宫。在她的正门前广场上,三天前被新教廷判决为渎神者的的几十名圣职人员被活活烧死,现在仍然横尸街头。
被送上天堂的人都是臭名昭着的背教者。在尸体堆的一端被烧成了焦炭的那个是布尔诺的主教,据说他在拜祭圣灵的仪式上,竟然在信徒拜祭的时候向他们索要钱财,如果不给的话便拒绝他们继续拜祭。
「的确,他并不配做一个圣职人员,但是,也完全没有必要採取火刑这种手段……」
银髮的神父小声自言自语道。
「在动乱之后,新教廷首先必须执行的事务,就是这次公开的火刑了。」
在旁边战立着的一名小个子年轻人冷冷地回敬了银髮神父的话。这个人的身上也穿着法衣,披着斗篷,典型的一副巡迴神父的装束,但是,他那冰冷的表情却与银髮的神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个子年轻人望着广场聚集着的人说道:
「根据推测,这次公开的火刑,是新教廷为了向布尔诺市民证明他们所具有的正统性的一次宣传行动。当然,这结果正是他们所预期的。」
「……教皇陛下没事吧?」
亚伯充满戒备地向四周望着,突然降低了自己的音量——数名士兵从他们的身旁刚刚走了过去。从这些高声谈笑着的士兵领子上面戴着的胸章看来,他们应该是几天前离开了教廷的东方军,宣布加入新教廷的那支步兵连队的士兵。自从新教廷发动了这次暴乱以来,像他们这种对罗马举起反旗的近邻的教廷军队和圣职者,以及一些民间贵族们不断地进入布尔诺城。不过,正因为现在在市内到处可见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所以亚伯他们才能够顺利地潜入这里侦察,但是,这里仍然是敌人的领地,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高个子的派遣执行官继续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布尔诺被教会的军队包围,至今已经过了整整一周了。我想,新教廷的人们现在心里肯定十分着急,对吧,托雷士?说不準,现在教皇陛下已经被人杀害了也有可能呢!」
「否定。这是不可能的。」
派遣执行官托雷士·伊库斯神父当即否定了同僚那令人丧气的猜测,
「如果他们意图杀害教皇陛下的话,那么在布拉格的时候就应该执行了。只要教皇作为人质还有利用的价值,遭到毒手的可能性就极其微小——根据推测,至少到计画在明天傍晚举行的戴冠仪式之前,教皇的生命是安全的。」
「如果那样的话,敢情是好……」
亚伯点了点头,但是他的表情却依然闷闷不乐。
的确,托雷士的推测是有一定道理的。新教廷现在应该十分重视亚力山卓的生命安全。但是,根据身在罗马的「教授」的情报,梅帝奇枢机主教和异端审问局似乎已经开始採取了一些比较铤而走险的行动。事实上,虽然着急的弟弟被人押作了人质,但是弗兰契斯科是绝对不会乖乖坐着等候伪教皇强行举办他的戴冠仪式的。依他的性格,他就算是拼尽全身的解数也要来组织这次戴冠仪式的进行——而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够保证亚力山卓不会被捲入这场危难之中。
「咱们必须想办法在今天晚上将陛下解救出来。」
亚伯冷着脸望着那边的那两扇厚厚的城门以及站在那里守卫着的那群士兵。如果在这一周里收集来的情报正确的话,上个月在布拉格被绑架的少年应该就被囚禁在这扇厚厚的城门后面的某个地方。另外,这些家伙现在手中掌握的「王牌」,——从亚西西盗窃来的喷射推进式炸弹——应该也在这里。
「如果咱们能够顺便将那枚喷射推进式炸弹也解除威胁就好了。如果他们手中没有了王牌,那么新教廷的这些先生们肯定就会乖乖地投降了。」
「吁,大笨蛋,玩枪的,你们早就到了啊?」
一个爽朗豪放的声音传入了二人的耳朵。两个人回过头去,发现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如同建筑工人一般的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正在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哎呀,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那些混蛋大少们总是将一个又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工期交给我,所以每一处地点都忙成了一团糟。而且那些技术人员完全不顶用,所以本大少爷可是忙上忙下,实在是脱不开身哪!」
在大汉——派遣执行官里昂•迦西亚•德•艾斯杜利亚神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男人特有的微笑表情。看着他那张肤色有些黑的脸庞,总会使人联想起某种猫科的食肉动物来。
大汉在神父们的身旁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与此同时,他又向着从刚才起一直在瞄着他们看的一群街头女孩们送去了一个引诱的眼神。少女们的脸色马上变得苍白起来,连忙怯怯地走开了——也许她们是害怕会被这家伙吃掉吧。
「哼,乡下的女孩们果然是害羞啊!她们那种情窦初开的还真是让人动心!不过……看来还是我的魅力难挡吧!本大爷难道真的是一个有罪的男人?」
「正确。你的刑期还剩下七百三十一年。」
「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冷静一点。」
亚伯慌忙劝阻着对同僚大吼的大汉,然后为了缓和气氛,他又沖着大汉友好地笑了笑。
「那么,里昂,那个机关的情况怎么样了?」
「哦,完全没有问题。差不多再过两个小时的话,就会发生一场大骚乱了。因为我在取水口放了一个与这东西一模一样的玩意儿!」
里昂充满自信地说着,然后向他的同僚们伸出了那只厚厚的手掌。不只什么时候被他拿出来的一个如同女性用粉盒一般的扁平圆盘静静地躺在那里。
「当时在工地上非常混乱所以我趁机放了这个,那些士兵们也没有发现。——不过,怎么说安装的时间都还是不够,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为我们赚取多少时间。」
「看来咱们的时间不会很充足的。在城内陷入混乱的时期内,咱们得先找出教皇陛下的处所,然后还得逃出来。而且,咱们还得将那个喷射推进式炸弹的威胁消除掉……」
亚伯转过头去,用充满了顾虑的眼神望着那座在夕阳中耸立着的城堡。
这座修皮尔贝克城,以及作为明天的戴冠仪式举行场所的圣佩罗保罗大教堂是新教廷派的两大重要据点。如果这样的话,「那个人」肯定会待在这两处中的一处。如果那时他在大教堂的话,就好了……
「教皇陛下由你们想办法确保安全,我来想办法搞定那枚喷射推进式炸弹。但是啊,有一件事情比时间问题更要麻烦,那就是对方有『知信者』——哈维尔那家伙!」
如是低语的大汉似乎能够看出亚伯的思想一般。也许他们所顾虑的事情是一样的。面对着听到了自己的话,惊讶地回过头来的同僚,里昂也用担忧的目光回望着亚伯,随后向着城堡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如果你和那个家伙碰头了的话,你要怎么做呢?他怎么说也算是个前派遣执行官呢!很难对付的!或者,你会尝试将他说服?」
「这个嘛……」
亚伯含含糊糊地回答着。这时,一个更明确的声音盖住了他的回答:
「将其消灭。」
这声音是托雷士的。在这被夕阳染成血色的世界中,他的冷漠却总是一块冰一样。
「我会处理哈维尔的。你们只需要集中精神完成行动目标就可以了。」
「难道你要单挑他吗,玩枪的?那个混蛋的光学性电磁干扰场可是很麻烦的啊!」
「没有问题。我已经準备好对抗的手段了。」
面不改色的托雷士向大家展示了他的手段——从他两手的袖口中微微露出了一点前端的棒状物体。
「这是教授研製开发的对动体雷达。它根据二重偏波型电波的频率变化可以感知到粒子的移动。——这样的话,就算对方变成了透明的,也可以捕捉到他的行蹤。」
「神枪手」用他那无机体特有的自信这样断言道。在他身旁的亚伯神父此时却怯怯地对他说道:
「……那,那个,托雷士,这个……如果可以的话,在和他战斗之前,请你先……那个……先尽量尝试说服他——」
「我会提前警告他的,奈特罗德神父。这一次你不要再妨碍我了。」
对于亚伯那战战兢兢的发言,托雷士用毫无语调的声音当即作了否定。机器人那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睛中,映照出了银髮神父那为难的表情:
「此前,在布拉格,你阻止了我对哈维尔的攻击。如果这一次你再做出与其程度相当的违反程序行为,我也当立时将你消灭!」
面对着无情的回答,亚伯的嘴只是徒劳地一张一合。但是,他似乎还是想要为自己往日的同僚作一些辩解,这时,一双宽厚的大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算了,亚伯,别再说了。从现在起,不要再想哈维尔那家伙的事情就好了。」
面对着充满了无奈与忧虑的年轻人,「狮牙」只是摇了摇头。
「玩枪的说得没有错,现在,他是我们的敌人。这件事情你的心里也很明白吧?」
「但……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将他说服……」
「已经不可能了。」
此时大汉的声音一反刚才那粗鲁的口气,变得温和了起来。在他那浑厚的男声之中,彷彿有一种柔和的音符在跳动,就像在安慰一个撒娇的孩子一般——但是,这音符所要讲述的内容,却是一个无比残酷的现实:
「听着,仔细想来,人这一生,总是充满了选择的。从吃什么、在什么地方睡觉开始,一直到工作、女人,还有如何使用金钱和时间……我们每天活着,都是在选择很多事情,以及被很多事情选择着。」
里昂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地稳重,但是,在他那双眼皮下面的深邃的黑色瞳仁中,已经没有了平常那略显喧嚣的阳刚之气。他一边玩弄着自己脖子上面挂着的项链,一边如同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着:
「我们将数之不尽的选择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来,然后,在我们死掉以前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要在不停的选择中度过。……这次的事情,也不例外吧。」
城堡的窗户上面开始陆续亮起了灯火,负责警备的士兵们匆忙地在灯火之间走来走去。里昂望着那些士兵们,继续用好不犹豫的语气说道:
「那些家伙们已经选择了他们的命运——跟随新教廷。我们也选择了我们的命运,那就是A——接下来的事情,不过是做好心理準备,迎接命运而已了。」
这「心理準备」到底是什么,其实亚伯的心中很明白。但是,在这世界上,即使心中很明白,但却仍然不能接受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