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廷魔法王国设有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等五种爵位。
贵族的爵位阶级依各国风情而有所不同,不过其他国家採取的形式大致上与艾利斯廷雷同。依据不同国家规定,甚至可能基于辉煌功绩而受封公爵头衔,只是在艾利斯廷倒是绝对不会发生这个状况。
在艾利斯廷国内,能够藉由战功或社会贡献而获颁的爵位最高只到侯爵。
公爵的身分十分特殊,故其财产也是远胜于侯爵以下的贵族家庭。杜托耶海姆公爵家名下的这栋别墅亦为佐证。
难以置信的奢华。腹地广阔。就算说是主宅也没人会怀疑。
规模超过一般伯爵家主宅。据闻公爵家在别处还有一栋同等级的别墅,可以想像其财力之非比寻常。
若以侯爵的经济能力而论,假设将主宅建造成杜托耶海姆家的等级,再多一栋别墅已是极限,而且还是等级相当低的别墅。
聚集万人憧憬与妒忌的对象,就是公爵家。
从王都搭乘马车,两天路程到达此村庄。前述的宏伟别墅就盖在村里。规模等同于阿兹拜亚的村庄将近一半土地都是别墅的腹地。周围筑起高墙的别墅戒备森严。
此等规模之别墅中的某个宽广会议室。有四位侯爵坐于房内的圆桌边。
装潢略显严肃的室内响起怒吼。
「尼根侯爵!谁准你擅自行事了!?」
「就是说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一般的怒吼声,而是来自人口高达两千万的国家当中极其少数人具备资格的大贵族之长,侯爵。这些人的斥责绝不可等閑视之。
而承受怒吼的人同样也是贵族。或者该说,正因他是贵族才能承受得起。
只是阶级相同并不代表地位相同。
受到逼问的尼根侯爵本人挂着冷酷的笑容,淡漠凝视着出声责备自己的两个男人。
这场喧闹已维持一段时间。丝毫未曾停歇的斥责,对上无意辩解或说明的尼根。
「何必这么激动呢。」
语气平静的一句话就收服了激烈骚动的气氛。
「失礼了,阿兹托侯爵。但是他这样胡来是不该被允许的。」
在场贵族当中年纪最轻的马切塞·阿兹托抚着金色髮丝,端正的五官露出笑意。
那副模样加倍刺激了大骂尼根的两个男人的怒气。
男人额头冒出青筋,正想开口之时。
阿兹托的视线投向房内某处。
「杜托耶海姆公爵。您说该怎么解决才好?」
阿兹托站起身鞠躬行礼,接着转身对向站在窗边的中年男子。
杜托耶海姆至今未发一语地望着窗外,听闻呼唤才缓缓回头。
单片圆眼镜后方的眼神蕴含强烈意志,就连出声呼唤他的阿兹托都几乎要被震慑住。而公爵的表情相当平静。
因为有人喊他,所以才回过头。
仅仅如此而已,却产生了压倒性的存在感。
几位侯爵聚集的场合,杜托耶海姆公爵依然全身散发霸者的气势。在场的侯爵们只认识一人身上有着与他相似的气场。
正是统率艾利斯廷魔法王国的国王,吉马尔·艾利斯廷。
也是杜托耶海姆的亲生哥哥。
或许可以说正因为是国王的弟弟,所以遗传了同样的霸气。
还必须说如此强大的存在感仍需要超越想像的钻研与经验营造。
王者的气场。究竟需要多少努力与才能始得到达那般境界?完全无法想像。
「尼根侯爵。」
「是!」
推测杜托耶海姆的心境相当平和。
高坐侯爵之位,势必少不了与公爵接触的机会。
透过那些交流,已经能透过表情、声调、说话的抑扬顿挫得知他的情绪如何。更应该说这是有必要知道的一环。
一旦惹他不开心,未来恐怕只剩下毁灭一途。此乃延续家族必须的技能。
即便清楚公爵现下的情绪,阿兹托依然感觉自己一度动弹不得,因为他被震慑住了。
「你们认为什么之于贵族才是最重要的?钱?名誉?还是地位?」
杜托耶海姆步伐缓慢,刻意以一小段距离绕着圆桌走,最后停在尼根侯爵面前,直直凝视着他。
「那些确实都很重要,这我不否认。贵族需要讲究门面。更要以家族名誉为傲。还要明白自己守护并扩张祖先代代建立起来之地位的使命。」
「」
逼近眼前的气势让尼根得用上贵族身分培养而来的所有定力才能勉强佯装平静。
杜托耶海姆接着悠然拔出佩在腰间的剑、剑刃水平划过尼根眼前。
刘海几根髮丝悄然飞舞,落到地面。额头稍微被划开,一抹血滑下。早在杜托耶海姆拔剑的瞬间就晓得会遭遇这种事。尼根凭藉钢铁般的自制力,奋力压下几乎要从胸口迸出的哀号。
「但是呢…那不过是贵族做为贵族所需的一小部分。」
杜托耶海姆把剑收回剑鞘。
喀、喀,房内只剩他鞋跟敲击地板的声响。
「身为贵族,最重要的便是一举手一投足都不忘信念与觉悟。拔剑更是其中之最。贵族的剑只能在坚定信念与不让步之觉悟下才能出鞘。而一旦出鞘必要见血。因此不可随意拔剑。尼根侯爵,这道理你懂吗?」
「那是当然」
杜托耶海姆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双臂在胸前交抱,闭目思考。
沉重的空气支配着全场。
「若是有相应的觉悟便无妨。我准许你的提议。去吧。」
「遵命!」
像被禁锢了千年才获得释放。尼根以表面上极其冷静,内心混沌不堪的状态离开房间。
房内依旧飘散着严肃的空气。
方才使劲责备尼根的两人似乎已无心多言。
身为盟主的杜托耶海姆都应允了,他的意志不可推翻。
「杜托耶海姆公爵,您认为尼根侯爵能有什么成果?」
「与同等规模的军队打成平手就够好了。此外若是能取得任何异世界少女的情报便有功劳。我会奖赏他。」
面对阿兹托的疑问,公爵如是回答。
在内政管理与自有领地经营方面,尼根的表现相当优异。然而做为一个将领的才能却极其平凡。
尼根本人似乎亦抱持着相同的自觉。而这回他擅自行事,徵募士兵且做好出战準备后才向杜托耶海姆要求出战许可。
独断独行,堪比藐视上级命令的行为。倘使涉及国家军事,肯定要受军法重罚。
除特殊理由外,审议均由军法会议主导
尼根行径如此恶劣,杜托耶海姆为何不计较,甚至允许他出战?
「不用想那么多。我早知道他暗中在做打仗的準备。我还用很自然的方式将情报泄漏给国王派。尼根届时要对付的就是做好万全準备的丝梅拉。」
多么可怕的人面对残酷超乎自己预期的杜托耶海姆,阿兹托不禁全身战慄。想必不只他一个人有此感受。
杜托耶海姆似乎打算就此画下句点。但阿兹托希望他愿意多谈一会儿。因为公爵方才所说的内容,有点让阿兹托十分介怀。
「杜托耶海姆公爵,恕我斗胆问一句。」
「你要问什么?」
「公爵方才提到少女。但是从异世界被召唤过来的是一对少年与少女。少年不被视为目标的理由为何?」
「哼,你挺机灵的。」
杜托耶海姆愉悦似地笑,看来他相当中意阿兹托提出此疑问背后的细心。
「那只鬣狗对少年很执着。是鬣狗让我下定决心开启这场战局,所以我卖他一个面子。而且鬣狗应该能除掉少年,一举两得。」
利用任何有帮助的人事物,不择手段达成目的。把一切看作棋子,再怎么重要依旧无情对待。
杜托耶海姆就是这样的人。
◇◆◇◆◇◆◇◆
位居骑士团顶点的帕索斯·法库鲁,全身穿着银色盔甲的健壮身影就是这男人的招牌形象。白髮与脸上的皱纹显见其年华老去,但是锻炼得精实的身体仍足以应付第一线的战斗。肩披缀有金色刺绣之深绿色长袍的宫廷魔术师长贝拉·拉芙玛,容貌看起来是位年轻女性。
她立足的领域乃是天赋再优秀也必须要靠一番努力才能到达。没人估算得出她钻研得究竟有多透彻。
实力在王国军队当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两个人,持续沐浴在坐于正对面之上司沉默的视线之下。
「帕索斯、骑士团现况如何?」
「是。随时可动员上阵的骑士常备三千。其余六千名轮班待命与休假」
「嗯、没啥不同的。」
「间谍待续调查中。虽然经常聚集,目前尚无明显动作。」
「好。宫廷魔术师这边又如何?」
「目前有三百名随时可出动。其余五百人与骑士团同样轮班待命与休假。」
「嗯。」
场合是三天一次的军方干部定期会议,且是太一等人来到王城之后的第一次开会。近期以来大多以确认现况为主体,并无特殊议案。与亲王派的大小争执情况仍不减,只是大多在双方未受严重损伤的情况下撤退,目前情势都算稳定。
丝梅拉随时藏着国王派準备的好牌,眼下也还不到出牌的时机。
因为吉马尔要求在最恰当时机出牌。当然还要以不会落后于情势为前提,因此情报收集最是不可掉以轻心,并且让手下时常维持可出击的状态。
丝梅拉下令通告全体士兵以迎击为基本方针,这亦不失为某种程度的情报战。明知军中藏着间谍,可是也没有傻到刻意让他掌握细节。
仅限吉马尔国王暨其心腹掌握的情报,绝不可大意泄漏。所以此事只能告诉吉马尔或丝梅拉允许的对象。
骑士与宫廷魔术师部分人员做好随时能够出战準备的安排,当然也没让间谍知晓。
也只有像丝梅拉这样具备出众领导力之人才能严密整合手下士兵,下达的命令直到最底层均有相当的管束力。不过丝梅拉放下身段,亲自向所有队长阶级之部属耐心说明战术的努力也颇具功效。
「机会难得,就让间谍再逍遥一阵子吧。」
「也好。不过依杜托耶海姆公爵的才识,恐怕已经察觉到了。」
「彼此彼此,我们还不是马上就发现间谍了?」
「互相矇骗的情况都在意料之中。对手也不简单,只要能尽量让曝光的时机往后延就够。」「多亏加紧重新编製,才有这样的效益。」
「就是啊。大家都这么懂事,让我轻鬆很多。」
「不过那晚真是要人命。」
「限时冲刺呢。」
贝拉与帕索斯露出疲惫的表情。仅仅一个晩上的时间,要将人员高达数千??的骑士团以及需要準备时间的宫廷魔术师重新编製并分割出可随时动员的队伍。
只有这样还不算困难,不能被间谍发现这个但书才让人费尽心思。
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让人头痛。幸好部下全是菁英,才能一起达成这桩堪称伟业的任务。
「话说回来,阁下。」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丝梅拉双脚跨到桌上,手臂于后脑交叉。这是只有她才有资格做出来的动作。
「您对那位少年的求婚是认真的吗?」
「啥啊。这有什么好问的?」
丝梅拉回答的语气极度没兴緻。帕索斯则非常习惯地无视对方不配合的反应。
「这可是关乎阁下与那位少年的人生大事呢。」
「认真的啊。否则谁会在御前比试的场合讲那种话啊?」
「原来真的不是开玩笑……」
帕索斯的遣词引得丝梅拉不悦。
「有什么意见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收到果断表达意见的指令,帕索斯投出直球。
「假使那位少年没有那能力,阁下还会跟他求婚吗?」
「当然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