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针对这一点做了各种推断。也许可以有助于搜查工作的推展,所以今天特地带来一本推理小说。』
——清凉院流水『ic 世纪末侦探神话』
登场人物介绍
虫原桃生子[mushihara monouko]——侦探。日本侦探俱乐部所属。
刑部山茶花[osakabe sazanka]——盗贼。通称Scarecr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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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继续对聪明的读者进行任何说明的必要了。虽然世间常说,过剩的说明有时反而会影响到艺术作品的价值,但是与此同时,对像我这样的人来说,这也是难以忍受的事实。
但是,如果有人提问,我也会做出回答。毕竟我也是一个人,会想要向不特定多数的他人炫耀自己的成果。不,可以说这种想法,就是我最原始的动力。
问候有些迟了。
我叫刑部山茶花。
虽然也有人叫我三重杀的案山子、TriplePlay Scarecrow,实际上,我并不喜欢这两个称呼。因为,那并不是我自己报上的名号。我在预告状的上署名只不过案山子这三个字而已。我并没有想要人们在读这个词的时候加上注音,更没有希望有人为其加上那种危险的修饰语。终究案山子只不过是一个记号。记号呼唤记号,在其基础上再次呼唤记号。对写文章的人来说,这种构造是不言自明的。对读者来说,应该也会在很早的时期就明白这一切。
所以。
用刑部来称呼我就可以了,因为——被海藤幼志捉拿归案,本名被公布的时候,将其隐瞒的意义也就消失了。骷髅畑百足在那张伪造的预告状上的署名是刑部山茶花而不是案山子。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他很有心得。
不愧是[作家]。
说起来,推理小说的世界里有这样一句荒唐的川柳『人员大集合 名侦探进行推理 「那么」开始吧』【名探侦一同集めてサテといい 意思是名侦探经常做出「让有关人员集合在一起,说了句「那么」 然后开始推理」这样的事 川柳五七五渣翻请过眼就忘】。不过我也没有遵循这种做法的必要,我只是一个盗贼,而不是侦探。更不然妄称名侦探。
最近,就像骷髅畑一叶调查我的事情时所做的一样,我试着在网上的搜索引擎检索了一下Scarecrow这个名字——检索了一下Scarecrow这个记号。从得出来的结果推测,世间对我有着很大的误解。而且儘是一些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的误解。嘲弄权力,半分戏弄半分偷窃,终极的愉快犯——这些说法实在是让我感到不满。实在是受够了。虽然可能这一切都是政府、当局、日本侦探俱乐部的情报操作的结果,但是反过来说,我太过独善、太过自命不凡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我应该尽到说明的义务。
不,不对——
说不定,我只是想要将其一切说出来。
漂亮地完成一件工作以后人们都会变得能言善辩。
如果这是时隔五年的大工作,便更是如此。
啊——这也不对。
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还没有完成自己的职责。
还没有完全证明自己的存在。
不能忘记。
还不能忘记。
虽然好像海藤幼志本人并没有那个自觉,但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名侦探。出自被他抓捕之人的我的口中的这句话肯定不会有错。回想起五年前的那个时候,现在仍然感觉内脏一片翻腾。现在,京都站大楼已经完全在京都扎根。事到如今,已经没法盗取了。每次这么想,我就感到无比羞愧。再说下去的话,就会变成我的个人抱怨了——不过在那之后,关于我的越狱,海藤幼志并没有任何的责任。因此,海藤幼志也并没有为此感觉不安定的不要。
越狱后,我移居海外。
说实话,我不再想与日本侦探俱乐部为敌了。日本被称为犯罪发达国家已成为历史,只要日本侦探俱乐部还存在一天,我就没有未来可言吧——直截了当地说,我逃亡到了海外。
乘货船横穿大陆,然后乘列车,最后我抵达了摩纳哥。说余生虽然还尚早,不过我过着悠閑的生活。
小规模的盗窃虽然还在持续——但是在心情上,我已经隐退了。不过我并不清楚骷髅畑知不知道这一件事——不,恐怕他已经得知了吧。
应该说他肯定已经得知了。
如果他想要调查清楚的话那么肯定就会达成他的目的。
[即便日本侦探俱乐部或者警方做不到]——骷髅畑也是有可能的。除他以外,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执念深重的男人。里腹亭的事件几乎全在他的计画中,想到这一点便不用多加解释了吧。
只是——
只有一点。
没错,如果要在这之上补充一点的话——他也好,我也好,在自己的事情上都十分执着,可以说到了偏执狂的程度——
我最爱的就是我自己。
更正确地来说——我爱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包括爱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的这个行为在内。
所以我——
成功地儘早掌握了——骷髅畑百足向骷髅畑一叶、自己的女儿寄出了那封预告状的情况。只要是会传到日本侦探俱乐部的情报,就不可能会逃过我的眼睛。
就如同骷髅畑百足掌握了我的情报。
我也,掌握了自己的情况。
决不会有任何疏漏。
说到这里,开场白已经有些太长了。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距离里腹亭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要问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骷髅畑二叶的死亡被公开,她的作品销量在短期内得到了提升。不过这也只是一时性的变化。骷髅畑一叶可能和编辑切暮细波一起正在写什么书。因为骷髅畑一叶这个作家很少公开自己的情报,所以无法完全这么断定——别枝新在那以后如何如何,我并没有什么兴趣。无论那份忠诚心有多么坚不可摧,只要其根基动摇了,随后的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事到如今,他应该已经不在里腹亭了吧。
还有海藤幼志。
亲爱的名侦探,海藤幼志。
海藤幼志杀人事件——还没有解决。
明明日本侦探俱乐部第一班已经出动了三名侦探,却完全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
对了——日本侦探俱乐部。
现在,我正在日本侦探俱乐部本部大楼对面的小小喫茶店里喝着红茶。虽然完全无法和别枝新所泡的相比,但是也味有所值——骷髅畑一叶说的没错,红茶是饮料,所以只要能润口、能打发时间,也就足够了。
日本侦探俱乐部的本部大楼位于京都的河原町大道——京都市政府的斜对面。八层楼的建筑物。由外国有名的设计师所设计,其精巧的造型让我不由得产生了将其盗为己有的想法。
不过。
即便是我,也没有无节操到那种程度。
我是有节操的人。
只不过——
即便我是刑部山茶花,但是这样从窗口望去而感到赏心悦目应该也是会被允许的吧。
我——
我正在等人。
约好的时间是三点,所以如果对方守时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来了。
提着一个小小的手包,她走出了从日本侦探俱乐部的正门。
她叫虫原桃生子。
日本侦探俱乐部的职员。
头衔是日本侦探俱乐部第三班所属,特别智能盗窃犯罪S级担当部的、部长助理。名义上虽然是侦探,不过实际上她处于侦探助手这样的位置。
部长助理——这么说的话,应该还有印象吧。
海藤幼志是日本侦探俱乐部第三班所属,特别智能盗窃犯罪S级担当部的、部长。没错,在日本侦探俱乐部里,她便是立场上最靠近海藤幼志的人。
和海藤幼志在个人关係上比较亲近的侦探、或者说负责海藤幼志杀人事件的第一班侦探、或者说日本侦探俱乐部总部长——虽然我也曾经想过要找这些人。
但是最后,我约了虫原桃生子出来。
可以说她是最合适的吧。
与其说是约出来,应该说我以协助搜查的名义提出了见面的要求。这也没什么,毕竟我没有说谎。我能助她一臂之力,她也能为我提供方便。互相帮助而已。
至少——虽然我觉得自己必须尽到说明义务,但即便如此,果然我还是不愿意亲自进行说明。
所谓的——中庸。
无论是怎样的炫耀,也只想以被动的形式来叙说。
喫茶店的门吱吱作响。
虫原桃生子刚走近店里,便形迹可疑地到处张望。好像是在找我。因为她的动作相当可爱,所以不禁想要再继续观察一会。但这么做的话就会偏离我的本来目的。于是我举起左手——
「喂」
打了个招呼。
「在这里」
听见我的话,虫原桃生子露出了一副安心的表情,来到了我所坐的窗边的位子。
她露出了微笑。
是向海藤幼志学习的吗。
说不定他们是亲戚。
「让您久等了。是会津先生没错吧?」
「不是——」
当然,会津只不过是之前联繫时所用的假名而已。虽说如此,我也拥有会津这个户籍。所以即便是日本侦探俱乐部,也没法看穿吧。
「十分抱歉。其实我姓刑部」
「欸?啊——」
虫原桃生子有些吃惊、
「啊」
——确认着我的长相。
我并没有做过整形手术。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所以——日本侦探俱乐部第三班所属,特别智能盗窃犯罪S级担当部的的部长助理、虫原桃生子当然不可能不知道、TriplePlay Scarecrow——
完全一致。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你是——!」
虫原桃生子发出了叫喊般的声音。
「请冷静一下」
我极为冷静地对她说。
并非盛气凌人,而是十分冷静地对她说。
「您这种程度的侦探碰上我也只会束手无策——您应该也明白的」
「——呜」
「请安心——我并没有在这里挑起是非的打算。当然,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也可以将眼前的所有人全部虐杀殆尽」
我看向窗外。
视线中——日本侦探俱乐部的大楼也包含在内。
「——明、明白了」
「谢谢——我也不愿意在京都的大街上做出沾满血腥的举动。[毕竟我还什么东西都没有偷]——虫原桃生子小姐,请坐。首先——点些饮料吧」
在我的催促之下,虫原桃生子坐在了我的对面。然后向服务生点了一杯格雷伯爵红茶。
品味不错。
不过也有可能她只是看名字才会这么选的。
我也要求了续杯,在东西送来之前,餐桌上一片沉默。我没有开口。这并不是在装模作样,而是不愿意说到一半的时候被服务生打断而已。我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行为受到打扰。虽然这段时间对虫原桃生子来说可能会很沉重,不过在这段沉默中,她好像也回过了神。红茶送来之后,
「请问」
她先开了口。
「海——关于我们班的海藤——有什么可以提供的情报吗?——」
「没错」
我点了点头。
在这种状况之下,本应已经没有什么情报可言了。但是这位刑部山茶花亲自提供的话,应该会是相当有分量的。
虽说是助理——侦探也还是侦探。
说不定,她将来会成大器。
那么就让她多多积累一些有益的经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