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偷走神圣武具的人,是在天亮之前身穿圣骑士之铠出现的。 
他默默地走近宝库之后,便不分青红皂白往两个守卫以及值班的圣骑士砍去,之后他打开宝库的门,就这样拿了三圣具扬长而去。 
其中一名守卫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在接受了宫廷司祭的治疗咒文之后,终于在黄昏的时候恢複了意识。 
而他也非常肯定地说出了犯人的名字。 
夺走神圣之武具的,正是骑士队长法恩 
之后亲卫骑士队长多洛斯马上出发前往法恩的住处。 
法恩在自己的住处被逮捕之后,便像是万恶不赦的罪人般被带到王城的谒见大厅。他甚至不被允许装备武器或防具,只能随身在腰上佩带一把短剑。原本在宫廷会议结束之后便各自返家的文武百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连忙再度回到了谒见大厅。 
没有任何人相信神圣之武具竟然会被偷,更不会有人相信犯人竟然是圣骑士队长法恩。虽然上次的选帝会议并没有任何结论,但法恩无疑是次任国王的最有力候补,即使不用这样的方式,神圣之武具仍然非常有可能成为他的所有物。更何况法恩至今的高尚人格就连反对他即位的人都不得不认同,白银之骑士这样的称号也是因此而来的。 
就这样在骚动的气氛之中,盘问法恩的会议开始了。 
我是清白的。 
法恩堂堂正正地回答亲卫骑士队长的询问。 
守卫的证词指出你出现在宝库门口,然后就狠狠地朝他们攻击,你承认吗? 
亲卫骑士队长多洛斯不断强调这一点。何况他也没有其它的证据,因此也只能重複着这样的质询。 
难道没有看错的可能吗? 
法恩如此反问着。 
虽然无法否认这样的可能性,不过至少守卫并没有说谎。 
宫廷魔术师麦斯代替多洛斯如此回答。 
他是位年轻的优秀魔术师。两年前他在贤者之学院学得了高级魔术,之后便被招聘前来这个神圣王国。另外他也是位虔诚的法利斯信徒,每周的礼拜都从不缺席。 
法恩知道麦斯能使用看穿谎言的古代语魔法。关于古代语魔法的知识法恩也略通一二,毕竟如果不知道有哪些种类的魔法,很可能会导致将来与魔法师对战时因而大意,而且魔神之中也有使用古代语魔法的种族。 
您也可以检查我所说的是否属实。 
虽然对圣骑士而言接受魔法的检查是种屈辱,然而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别无他法。 
那么就恕我失礼。 
麦斯缓缓开始咏唱上位古代语之咒文。 
使吾之眼唯真实可见,吾之耳唯真实可听。 
咒文完成之后,麦斯再度重複一次先前的疑问。有没有前往宝库、打倒了卫兵之后夺走神圣之武具? 
法恩详细地回答了以上的疑问。 
法恩先生所说的没有半句谎言。 
麦斯在结束询问之后如此对大家宣布,并且对法恩低下了头以表歉意。 
既然法恩先生不是犯人,那么究竟是谁夺走神圣武具的? 
多洛斯狼狈地叫着。 
肯定是魔神。 
回答多洛斯的是芙劳丝。她在和法恩一起来到谒见大厅之后,便一直站在大厅最后面的地方。 
肯定是镜像魔神乾的好事。 
芙劳丝如此说着,并且脚踩大厅中央的红色地毯缓缓走到王位前方,然后站在多洛斯面前轻轻行了个礼。 
镜像魔神? 
多洛斯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神官。看来他也听过这样的种族。 
这是种能够伪装人类外型的魔神,如果吃了对方的脑甚至还可以夺走被害者的记忆。难道诺比斯的盖洛德公爵被魔神取代的消息没有传到瓦利斯吗? 
这我当然知道。 
感觉被侮辱的多洛斯脸色不禁一沉。 
瓦利斯也有好几件魔神伪装成邻居的申诉案件,不过我们要怎么看穿他们的真面目? 
要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就只能等。镜像魔神的变身能力似乎不是魔法,因此无法以魔术师的魔力感知咒文来判断。虽然依赖至高神的奇蹟能辨别人类的善恶,但坏人也并不全都是魔神不是吗? 
芙劳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还试着聚集在谒见大厅的重臣们。 
或许我们之中就已经有人被魔神取代了。 
太、太无礼了! 
多洛斯瞬间变了脸色。 
要说无礼,你们无凭无据就怀疑这位清廉的骑士队长不也是一种无礼?看来魔神不只是夺走了神圣武具而已喔。 
我们有守卫提供的证词,绝对不是无凭无据就怀疑他。何况堂堂一个圣骑士竟然被魔神盗走自己的外貌,这不就是非常严重的过失吗! 
多洛斯语带愤怒地指着面前的法恩。 
法恩一直是表情严肃地保持沉默。芙劳丝感觉这像是下了某种决定的表情。 
法恩先生不断在鲁迪耶以及摩斯地方奋力与魔神作战,除了他之外你们又有谁可能会被魔神盗走外型 
芙劳丝侍祭 
法恩制止了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芙劳丝。 
多洛斯先生说得没错。对一个骑士而言,被夺走外貌的确是非常严重的过失。 
法恩说到这里便拔出了腰间的短剑,然后朝着自己胸口的纹章刻了个叉。 
耻、耻辱之印 
周围的骑士们都开始骚动了起来。 
连亲卫骑士队长多洛斯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瓦利斯竟然就这样失去了这位被民众衷心爱戴,被赞为百年只出一人的骑士。 
不只支持法恩的人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连反对法恩即位的人都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法恩竟然就这样被赶出了王国。 
而且在战斗的时候,法恩的存在甚至左右了战斗的胜负。 
麦斯先生,您应该知道神圣武具的下落吧? 
宫廷魔术师有力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咏唱了探索咒文。三圣具往西边前进到湿原地带之后就停下来了。 
这是古代语魔法之一。只要在目的物上施予魔法之印,无论这个东西被带到哪里都能调查出其下落。 
如果夺走武具的是魔神,这无疑等于是自曝藏身之处。 
沉默之大湿原吗这么说来,那里似乎有一座废弃的城堡。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有相关的情报。原本居住在那座城堡的骑士家系在二十年前就断绝了,加上周边被湿原所埋没,以步行的方式很难接近那儿,对于魔神而言可说是个极佳的藏身之处您要出发了吗? 
麦斯说到最后如此问着法恩。 
法恩则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自己的污名将由我亲手雪耻。 
他回头面对着空无一人的王位如此发誓。 
神圣之武具由我来夺回。如果二十天之后我还没有回来,就请各位派遣骑士团前往攻打那座城堡,不过我希望在那之前不要有任何人插手。 
法恩留下了这几句话之后便转身背对王位。 
随即他挺胸在红色的地毯上大步前进。他那雄壮威武的英姿使人感觉得到帝王的威严,谒见大厅的众人都不发一语地注视着这位即将离去的骑士队长。 
在沉重的空气支配之下,只有芙劳丝一人向前走在法恩的身边。 
请容我助您一臂之力。 
她如此轻声地说着。 
很抱歉,我必须辜负您的这番好意。 
法恩马上就如此回答。 
那座城堡被魔神所支配,根本不知道里头有多少魔神,甚至会有魔神将在里面魔神将的恐怖我不是告诉过您了吗?光是用剑根本就打不赢的啊! 
那就用枪突刺或是用棍棒殴打就行了。 
法恩甚至没有回头看芙劳丝的脸,只是笔直地瞪着前方大步向前。 
门口卫兵就像是被法恩的气势盖过了般连忙打开了门。 
圣骑士队长法恩离厅! 
然后守卫就在思绪一阵混乱之中如此喊着。 
守卫犯了两个错误。其一是王位的主人早已不在,其二是法恩再也不是骑士队长了。 
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怪罪他。 
Ⅱ 
洛依德的夜晚十分安静。 
法利斯之教义中鼓励人们的生活作息应该正常,因此市民们也大多在日落之前便结束一天的工作返家。他们相信夜晚充满了暗黑神法拉利斯的诅咒,因此几乎没有人会在夜间外出。 
夜晚仍在经营的店当然也很少。 
芙劳丝找了好久才有个能享用晚餐的地方。荒野之贤者渥特以及赤发之佣兵贝鲁特也和她在一起,他们两人正趁着用完餐后小酌一番。 
真没想到神圣之武具会被偷呢。 
啜饮着有强烈苦涩味之葡萄酒的渥特笑了出来。 
这可不是笑话啊。 
芙劳丝对魔术师投以抗议的眼神。 
我失礼了。不过瓦利斯的威光可真是因而大减啊。没想到可称做是王权象徵的至宝,竟然就这样被别人从王城的宝库中夺走 
这要怪那些狡猾的镜像魔神啊! 
我倒是比较怀疑王城的警备体制。如果是我所指导的国家,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据说那个叫做麦斯的宫廷魔术师是个优秀的青年,不过经验上看来还不太够喔。 
渥特常被罗德斯各地的王国或贵族招聘,负责指导一些魔术的活用方式。他曾在卡诺王国担任两年的宫廷魔术师,在莱丁当了一年顾问,也在前往史卡德之前待在连顿以及哈肯好一阵子。 
然而大部分的执政者却都无法理解渥特的理想,甚至因为他是过于优秀的魔术师而保持警戒。在没有王国聘任他的时候,渥特总是待在露诺亚那湖畔的高塔,继续古代王国遗迹的挖掘以及自己的魔术研究。 
荒野之贤者这个称呼除了是因为渥特独特的魔术研究法而来,也间接讽刺了他接二连三被他国解僱的下场,因此这样的称呼最初其实并不是一种尊称。不过渥特倒是很喜欢这样的说法,甚至会以此作为自己的称号。 
如果由你来设计计谋的话魔神一定会中计的,毕竟比起狡猾的话魔神还差你一截呢。 
芙劳丝无可奈何地说着。 
我会把这番话当作是对我的讚美,毕竟狡猾也代表着一个人的智能,如果头脑比不上别人的话就当不成贤者啰。 
听到渥特毫不在意地如此回答,芙劳丝也像是不知该说什么般叹了口气。 
别提这个,重点是在于法恩先生。让他就这样白白死去实在太可惜了。 
芙劳丝改变了话题,并注视着贝鲁特希望他能够出面帮忙。 
是在莱丁碰到的那个圣骑士吗? 
贝鲁特咬着手上的烤鸡腿肉如此问着。 
他可是被称为白银骑士,以及百年只出一人之高尚人物喔。不只是这个国家不可或缺的人物,你也有很多地方必须学学他呢。 
不用你多管閑事。 
贝鲁特漠不关心地丢下了这句话。 
他说过要一个人战斗吧?那我们也不会有出面的机会的,何况我没有兴趣拿别人当榜样。 
原来多管閑事这句话有两种意思啊,没想到你也蛮会说话的。 
渥特竟因此不禁高兴的击掌说好。 
我们认真点谈好吗? 
被芙劳丝一瞪,渥特刻意缩起了自己的脖子,随即恢複了严肃的表情。 
如果法恩真的如传闻所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一定能够夺回神圣之武具,如此一来不只他的荣誉能够恢複,人们对他的评价也会更高的。 
如果他不小心丧生呢? 
这就代表他也仅止于此。虽然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不过只有这个问题必须由他自己来解决。 
芙劳丝也知道渥特这番话是正确的,她只是对于无法提供助力的自己感到悔恨,因而闭上了眼睛祈祷法恩能顺利完成任务。 
然而她的祈祷很快就被打断了。 
酒店的门被粗暴地打了开来,五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