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决定与NHK开战的以来,已经过去数月了。
如果从公寓的窗户眺望近处的公园的话,就能看到盛开的樱花。充满朝气,非常的美丽!
但是却看不到胜利的到来。完全感觉不到胜利的气息。
我根本就不知道敌人潜藏在何处。
那么,把NHK总部的大楼炸掉不就行了?
不行,如果这么做的话,会被警察乱枪打死的。所以,提议驳回。
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的敌人就是NHK。并且要相信这一点,现在能做到的就只有相信了。只有这一点是没错的。但是行动必须要谨慎。
可是——这样下去什么状况也改变不了。
对着渐渐进入这狭窄阴暗的六帖小公寓中的春天的气息,最近我的心情是越发低落了。
隔壁的新搬来了个人,带着爽朗笑脸的新生走在上学的路上。打开窗户,能感觉得到凉爽的春风,看到随风飘入的樱花花瓣,听到大家欢快的笑声——
啊啊,怎么会这样。只有我是孤单一人,被春天的喜气所抛弃。不,是被溢满春的气息的全世界,尽情地嘲笑着。就是那种感觉。
我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和其他人接触了。
感觉再这样下去可能连日本话都不会讲了。回到社会的目标也会变得越来越遥远。但是这样就麻烦了,真的麻烦了。如果再不脱离家里蹲的生活的话,就会被外面的世界所埋葬,抛弃。所以首先就要考虑自立的事了。得去找工作!——
所以,我前几天去便利店买了就职情报杂誌。
试着看了一下。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工作。
从三流大学中途退学的资格为零的男人。就是我。
啊啊,不可能的,绝对没可能的。我如果是公司招聘人员的话,绝对不会招用像我这样的家里蹲的。在如今这就业难的形势下,怎么可能会有愿意聘用像我这种没有用的人为其工作的公司!
不过,或早或晚,不管是谁都得去工作的。这是事实。
不可能总靠父母养活着。
也不能用「没关係!即使大学退学,只要能取得资格的话也是一样能就职的。现在,为了準备情报处理检定考试,TOFEL,文字处理机,电脑,珠算,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资格认证,还要学习。所以,再给我点生活费吧!」这样恶毒的弥天大谎继续欺骗自己的父母——
所以,没错。
现在正一点一点的接近时限。
大概只剩几个月了吧。
在父母停发生活费之前,我必须纠正自己这软弱的性格,儘快脱离现在这糜烂的生活才行。
必须要打倒NHK!
可是,做得到吗?这样厉害的事我做得到吗?
公寓外面危险的事情一大堆。汽车拼了命的在来回奔跑,杉花粉也飞来飞去,而且偶尔还有道路魔出现。
在那样危险的世界中飞翔,我做得到吗?真的没问题吗?
…….老实说,我非常的不安。
也就是说,我做不到。
对于我这样的废柴来说,过上普通的生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昨天,难得的在早上7点这个正常的时间醒来,但是却一直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到中午,对于这样的我来说,要过上正经的社会生活是不可能的。
后来,又想稍微睡个午觉,于是闭上了眼睛,就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5点,对于这样的我来说,要过上正经的社会生活是不可能的。
尝试着用弗洛伊德的理论来分析今天做的『在社团教室里,和高中时的前辈进行不纯的性交际。』的梦,得到结果却是『潜意识里想和高中时代的前辈在社团教室里进行不纯的性交际。』,这哪里是梦的分析,太狡诈了吧。对于得到这样的结果就算了的我,要过上正经的社会生活是不可能的。
为了吃早饭,打开冰箱,发现里面什么食物都没有,于是我为了忍耐饥饿而去浴室洗澡,却发现香皂和洗髮液都用完了——
对着电视里的『处女座恋爱运爆发。会有意想不到的人向你告白』之类的占卜,像个不管在哪都很寂寞的逗哏者似的说着『整天都不出门,怎样被告白呢?啊?做得到的话你来做做看啊』这样的话。
对于这样的我来说——
要过上正经的社会生活是不可能的。
啊啊啊!
死了算了!
*——
死了算了!
但是,我死不了。为什么呢,因为我是勇猛的战士。只要还没有打倒NHK,我即使是在地上爬,也会生存下去的。
是胜利,还是失败。现在还无从知晓。可是一定要有很大勇气才行。
所以竭尽勇气,先来做早餐吧。
撬起床,从壁橱中取出救急用的杯麵。
用冰箱上的热水瓶注入开水。
然后再等一段时间。
隔壁202室的微弱的动画歌曲的声音飘入了我的耳朵,我得耐心地等三分钟。
………….虽然是无所谓的事,但是今年春天搬来的新邻居看来是非常喜欢动画的呢。虽然和我没什么关係,可是现在已经是上学的时间了吧。不从公寓出来可以吗?
虽然想忠告他说:「大清早的不是听魔女DoReMi的主题歌的时候吧,会迟到的哟」,但那根本不是我该管的事。邻居的生活,不是我该知道的事。
思考着这些事情,一转眼,三分钟就过了。
杯麵好了。
我开动了!
但是——
正是那个时候。
正当我把木筷伸进杯中的时候,门铃适时的「叮叮叮」的激烈地响起来——
是谁?
当然我并没有感到惊慌。这打扰我吃早饭的唐突访问者,应该是来收电费的人员吧。若是这犹如生死线的电被断掉的话,我会很困扰的。于是我马上放下筷子,穿着睡衣向门口走去。
一打开门,我就先说:
「好,好,是电费吧,马上就交——」
但是,我的话就这样停住了。从来访者脸上带着的微妙的笑容和她身上传出的微妙的感觉上,我立刻注意到这个阿姨不是收电费的人。
「在您百忙之中打扰实在非常抱歉。」
来访者这样说着。
沐浴在朝阳中的阿姨,脸上满是笑容。
「我是来分发像这样的小册子的——」
阿姨递给我两本小册子。
封面上这样写着:
觉醒吧!
托尔亚卡之塔。
春季特有的清爽的微风从打开的房门灌进屋内。
这就是温暖,平静的四月发生的事情。
2
三田房屋的201室。它那隔开外界的门,现在正敞开着。
致力于传教的阿姨,我。能隔开这二者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我,我发现了。
我发现在不知底细的堆满传教笑容的阿姨的右斜后方,还有一名女性站在那里。
打算两人一起劝说我吗?战力对比一比二吗。这不是很卑鄙吗。
但是——我注意到了。另一位宗教劝诱员,她还很年轻。
四月的上午,阳光非常的和煦,为什么她还要打着全白的遮阳伞呢。
她的样子藏在遮阳伞下,所以看不见,但是,肯定很年轻。和阿姨不同,她非常的年轻。显而易见比我的年龄要小。
她举着遮阳伞,穿着质朴的浅色布拉吉,周围散发着很浓烈的宗教气息。如同是要守护着那阿姨似的,无言地站在那里。
「………」
眼角忍不住变得热起来。
这样的还不到十七,八岁(推断)的女孩,被所谓新兴宗教的愚蠢组织玩弄着。想到这里,我禁不住非常的同情她。
啊,真是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还是非常贪玩的时期。还是喜爱打扮,在涉谷逛着街,想要尝试不纯的性交际的年龄啊。但是,宗教的戒律是非常的严酷的。汝、不可犯下姦淫。所以,令她非常的痛苦。一直痛苦,痛苦,痛苦着。
每晚浑身火热难耐——但是天神大人在看着啊。所以不能做这种不堪的事情啊。可是,但是,却抑制不了自己这亢奋的精神。…啊,我是多么无耻的女孩呀。天神大人还在看着呢。向您忏悔,天神大人。
如上等所述,性慾和戒律的双重束缚,肯定是令他非常痛苦。我以前读过的法兰西书院(日本着名的出版社,以出版成人漫画、小说为主)文库里,就记载着那样的事情,所以我的推理不会错的——
这么说起来。
突然我脑中闪现出了一个想法。
也就是说,以像那样的观点来考虑的话,所谓宗教,可能并不是那么坏的存在,甚至应该说是极其好的存在也说不定。
……啊,没错。
事实上是一点都不下流的吧。仔细考虑一下,那不就是最棒的了吗。
譬如浮现在脑海中的印象——那是被年长的修女所监禁的少女,被捲入所谓的魔女审判。最后在满铺石块地地下室中,对她进行激烈的拷问。拷问人员边準备着三角木马,边说着「我要确认你是不是魔女」!啊,多好的皮鞭啊!啪!啪!啪!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啊!忍受不了了!请行行好吧!饶了我吧!可是她的恳求没法被接受,这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凌辱之宴,只会不断地升级,一直持续下去!
真是奇妙无限!
真是心满意足!
掌声响起,永不停息——
「对不起」
似乎注意到什么似的,面前的阿姨不安地看着我。
「你没事吧?」
「………」
由于过于沉溺于宗教少女的想法中,在旁人看来,我可能是很奇怪的在发獃。
怎么会这样。
我急忙端正了自己的姿态。
「噢咳,咳」
轻轻乾咳了两声。
然后,把游离状态的目光焦点稳定下来,就像一般的年轻人一样,儘可能的用理智的目光看着阿姨。
……….对,我承认,我确实有所动摇。
但是,现在我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已经没有一丝能让人抓住破绽了。
说起来,我根本就不必如此惊慌,从一开始就应该这样的。其实只要说「啊,我不需要」,然后把那两本册子还回去的话就可以了。只是,因为长期的家里蹲生活,导致我与他人的交流能力非常的低下了,所以我之前才动摇了,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要冷静。我要冷静下来。
然后说话。
仅仅只需要一句,「啊,我不需要」——
啊,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说。
现在,我只需要说一句话。
不过恐怕,由于长时间的没和别人交谈,状态可能不会很好呢。从我口中说出的话语,恐怕会变得怪腔怪调。也许还会结巴也说不定。但是,这是说的什么话?
反正又不可能再见到这个阿姨和这个女孩。所以不管他们怎么想都无所谓。即使认为我是『怪人』『真噁心』,也没关係。所以说出来。我要拒绝阿姨的劝导。
快说「啊,我不需要。」!
快说「啊,我不需要。」呀!
「啊,我不——」
可是,就在这时。
我的视线偶然的,注意到了右手拿的「觉醒吧!」的封面。「觉醒吧!」的封面上,用黑色的黑体字,写着:
袭向年轻人的家里蹲现象。您不要紧吗?
发现了我的视线的阿姨,脸上的宗教般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