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了数日,在火龙巢穴内开了场盛大的庆功宴。但因尤达的威胁仍未消却,为不使守备空虚,只得将其改于前线开办。公侯贵族等也一併出席了此次宴会。众人一见大公,就感其身体已大不如前。大公全名哈康.格兰特,过去曾遭亲姊下毒谋杀,所幸未遂,随后将其判刑处死。但这仅是个开始,国内众多贵族对北方神明的信仰尤为强烈,他们同国王明争暗斗,屡次下毒暗杀。国王虽数次死里逃生,但体内毒素堆积,以至其面部脓积肿溃,散发出阵阵腐烂恶臭。
要说众人为何如此不满?原来,格兰特原有独特的北方宗教体系,但大陆的法王厅将之视作异端邪教,格兰特大公心内不快,一直想将国内的宗教与法王厅教廷统合一致。也不怪他被众人唾弃。甚至爱德华也觉得他全属自作自受。宗教观念不合,便是贵族暗杀大公的一大原因。在亲姊群臣谋杀未遂后,大公一意孤行,不顾众人拦劝,把一颇有权势的贵族公然折磨虐杀,为确保万无一失,先碎其四肢骨格,后沉入水坑溺死。以之杀一儆百。但他不知,这反令他愈加不得人心。
当夜的庆功会在火龙巢穴内的神殿广场内举行。广场石砖砌成,岩柱支撑,形状宛若一间环形剧院。篝火沿着石柱摆成圆形,环绕整间广场。在宴会来,古伦贝鲁多,爱德华以及希格尔同其他被解救的青年齐聚一堂。他们排作一列,哈康大公对他们一一慰劳道:「终于回来了啊。」「今后也多多为国家效力啊。」爱德华也不意外,虽然不便声扬,但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心中不可能无丝毫怀念,可谁知,「今后也多多为国家效力啊。」,说完,便转身离去,说的话竟同其余人如出一辙。大概大公也没注意到,眼前的青年原来是自己的儿子。
「你就拿这种态度,对待刚从地狱逃出来的儿子?」
「算了,我本来也就这样了。」
其实事情从开始就已明了,四年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证明在哈康大公的心内,自己与路边的石头别无两样。而且为何只有基尔斯顿单枪匹马来救援?这些想法令爱德华的心蒙上了一层黑雾。
这间广场被用作祭拜北方神主神—双眼智者。宴会终于到了高潮,巫女将要献上祭祀神明的舞蹈。北方众神的雕像环绕广场,一名肌肤水润,衣着透明的少女步入场中,司掌祭祀的老媪泼洒清水,湿濡的轻衣紧粘在少女的玉肌上,浮现出少女纤纤的曲线。
见到少女,古伦贝鲁多暗叫一声。原来她竟是当日在森林内所见的那名少女。她虽尚年小,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古伦贝鲁多也一时难以认出她来。配乐只有一面手鼓,少女合着断断续续的鼓声,踏起了热情洋溢舞步。看着少女舞动的纤细身体,在场的贵族纷纷赞道:
「何等美丽的少女,何等绝妙的舞蹈!」
「不敢相信,她竟真是一位盲人啊!」
「你还别说,这位脱俗的巫女殿下,其实我们国的第一大将,基尔斯顿大将军的孙女吶!」
「你再这么色迷迷地看她,可要小心脑袋了。」
「怪不得这巫女有这般丽质,却没传出半点情话来。」
「还不光这呢!我可听说,这巫女身怀通神之力,能看到别人心里想的事。」
「你这话当真?这可真……」
「要是果真如此,我们这些贵族和政治圈的人,还是少和她搭上关係为妙。」
贵族们的窃窃私语,也传到了一旁古伦贝鲁多与基尔斯顿的耳中。
「通神之力?」古伦贝鲁多颇为不解。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么回事。」,基尔斯顿说道,「贝妮蒂克打一生下来,就患有重病,以至双明失明。一直生活在无明的黑暗之中。」
「无明的黑暗……」
基尔斯顿一面看着舞蹈,一面继续说道:「虽然没了视力,但神给予了她不凡的神力。贝妮蒂克她能看到人内心的颜色。」
古伦贝鲁多突然想起,贝妮蒂克曾说过,她看到有一大团红火从森林中燃起。
「贝妮蒂克能觉察人心微毫,情感以及本性,可当时她年幼无知,对这些事口无遮拦,引得旁人纷纷敬而远之,让她心内颇为受伤。」
古伦贝鲁多继续欣赏贝妮蒂克的舞蹈。少女掌握着场上的节奏,鼓手被贝妮蒂克牵着,开始越打越快。但并非她的本意,而是自然而然地,将一切都包围容纳。
基尔斯顿眯起眼,侧着脸说道:「所以老夫为了她远离尘世,不被捲入贵族的政治漩涡里,把她託付给了神殿。贝妮蒂克能做巫女,也算尽其才用。她这力量虽遭世人嫌恶,但在这里却可大有所为。现在都能在这么大排场上跳祭神舞了吶。但神殿也是人聚集居住之所,老夫的心还是放不下吶。她一个人在这里,真是怕她寂寞了。」
祭神舞结束,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掌声。
「说来,我刚把贝妮蒂克送来这里那段时间,有一天突然兴奋地说她遇到一件怪事。」
贝妮蒂克突然离开舞台,拨开人群走来。
「她竟说,她在神殿附近的森林里,遇到一头火龙。那火龙全身是伤,化作成人类青年的形状。」
话音未落,贝妮蒂克突然扑到了古伦贝鲁多的身上,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就连古伦贝鲁多也一时不知所措。贝妮蒂克天真无邪地说道:「大火龙,又见到你了。」其余人一听,纷纷骚动议论:火龙?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变了那么多,难为你能认出我来。」
「不可能会认错的!你全身赤红无暇,就和那时候一样漂亮。不对,你身上的火烧得比以前更旺盛了。」古伦贝鲁多被少女说得一愣一愣。
「啊……原来是这样吗?」
基尔斯顿终于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抚髯而笑。
希格尔在远处看着他们交谈,脸上表露不悦,离场而去。爱德华见她离开,便跟着追了出去。他回头看了一眼古伦贝鲁多,眼神兇险阴森。
夜至三更,筵席方散。众人各自回到城堡与营中休憩。有些人喝得酩酊大醉,索性倒头睡在会场内,古伦贝鲁多登上城堡,眺望当空的明月。从远方传来幽幽狼嚎,久久萦绕不散,好像在召唤着他,令他欲行又止。最终,古伦贝鲁多走出了火龙巢穴,朝着狼嚎传来的方向奔去。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闯进了一片森林内,一头银狼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古伦贝鲁多确信,此处定是当日的那片森林。银狼向前走去,不时转头回望,引着古伦贝鲁多到了那口温泉。贝妮蒂克不着一物,月光洒于其身,泉水漫至其腰。虽形容尚小,身材却已初显女性雏形。看到她神秘的裸体,古伦贝鲁多不知看哪才好。
「你又伤痕纍纍的,就和那天一样。」
「所以说,我只是个凡人。不是你说的什么龙。」
贝妮蒂克靠近古伦贝鲁多,用手持轻触他结实的腹肌与胸膛,让古伦贝鲁多直觉得头皮发麻。
贝妮蒂克抬起头,望着古伦贝鲁多说道:「你现在又高大,又强壮。」,或许这是她用心中的眼睛看到的景象。
「你能蹲下来,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吗?」
「你这话可别和那些贵族公子说了去。」
「知道知道。」
古伦贝鲁多似有不愿地跪在地上,贝妮蒂克用手在他脸上摸这摸那。
「你的脸凹凹凸凸的,该说是块大石头,还是一颗大橡树好呢?」
「你这人,真是不知礼数!」
贝妮蒂克笑道:「生气了?其实我很喜欢呦,有起有伏,摸着真有意思。」
贝妮蒂克的小手纤细柔嫩,身上又散发着阵阵清爽的花香。
「您原来是长这幅模样,您好,古伦贝鲁多.阿尔奎斯特大人。」
「叫古伦贝鲁多就行……贝妮蒂克」
「古伦贝鲁多,你终于回来了。」,贝妮蒂克的微笑,如盛开的鲜花。
「我的很多朋友都死了。如果他们不学我这样固执,早点捨弃信仰,说不定能活得久些。」
古伦贝鲁多一直把这话憋在心里,要让别人听了,一定以为他在污衊死去的同伴。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贝妮蒂克双手抱住古伦贝鲁多的脸,两张脸近乎快贴到一起。突然,银狼撞在了古伦贝鲁多身上,将他一把推到温泉里。扑通一声,击起一朵巨大的浪花。
贝妮蒂克抱着银狼笑道:「今晚就留在这儿,让温泉治好你身上和心里的伤痛吧。」
「这孩子说,他也好久没和你一起泡温泉了。」
两人一狼一起享受着温泉。只有月光照进这片神秘的森林。因艰苦的俘虏生活所留下的道道伤痕,被泉水一一治癒。彷彿从噩梦醒来,沉浸到了幸福的梦幻当中。
「红莲业火焚千骑,玉鳞刃甲御万敌。」。古伦贝鲁多喃喃道,「我不是龙,可你之前教我的这句话给我我很大的帮助。让我知道巨龙兇猛无畏,所以我才能活着回来。」
「你当然是人,可你的灵魂比十个人,一百个人加起来还要厉害,还要强大,还要耀眼!就像龙,那条传说里的火龙。」,古伦贝鲁多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基尔斯顿所谓的巫女的神力—心眼。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嗯?什么故事?」
「就是那条火龙的故事。」
古伦贝鲁多点头说道:「嗯,听过。」
这个故事在岛上家喻户晓。传说,残暴的火龙在岛上肆虐破坏,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子。为了安抚火龙,人们将一位少女选了出来,想要把她供奉给火龙。一户部族的青年为了救出少女,勇敢地向火龙挑战。但火龙强大无比,眼看这危急关头,来自岛上其他部族的青年也赶到了战场。原来,他们看到青年敢孤身挑战火龙,都大受鼓舞。
「……经过一场旷日苦战,火龙从岛的最高峰坠落到了地上,被埋进了土里,化作了岛中央的那座火山。至今仍不时有火山地震发生。有些人说,那条气急败坏的火龙又要跑到地上来了。」这时,贝妮蒂克表情微妙地说道:「那位青年就是大公家的祖先,其他的部族的青年,就成了那些贵族的祖先。那位被选为贡品的少女,就成了第一位巫女。我们都继承了各自的责任,为的就是镇住那条恶龙。」
「你身为巫女,明知这些,还把别人比作恶龙,就不怕遭报应吗?」
「可传说真的是这样吗?」
「什么?」
贝妮蒂克来回抚摸古伦贝鲁多的背,说道:「你看这孩子的毛就会明白,森林的飞禽走兽,繁花树木,这些生灵们哪懂得什么善恶呀,他们只是自由自在地活着,那头龙就像这些精灵与动物的国王,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去杀人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可是全国最有名的巫女,竟会怀疑建国的神话,真让人惊讶。」
「就因为奇怪才要说嘛。」贝妮蒂克鼓起两腮。「我觉得,其实这个故事应该倒着讲,那条龙本来是在无忧无虑地生活的,可人类害怕巨龙,所以才会献出少女作贡品。」
「哦?」
「可结果,龙非但没有吃掉少女,反而像个绅士一样,细心地照料少女。」贝妮蒂克凑近说道:「少女被龙感动,便想和龙一起生活在一起,这条一直独来独往的龙,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的温暖,就犹犹豫豫地接纳了少女。」。贝妮蒂克娓娓道来,彷彿在说一段童话故事。
「你这解释真够新的。」
「这两个人每天和动物精灵为伴,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人们高举义旗,说要打败恶龙,夺回少女。那群战士被功勛利益蒙蔽了双眼,纷纷冲进了森林,将少女从龙的身边夺走。所以龙才会发狂发疯……后面就像传说开头那样了。」
古伦贝鲁多闭着眼点头道:「嗯……的确是。再想想今天我见到的大公和贵族,你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
「我就说吧!」,说完,用脸高兴地蹭了蹭古伦贝鲁多。
贝妮蒂克虽然眼盲,但表情变化丰富。虽然身材娇小,但站在古伦贝鲁多面前却也丝毫不畏。
「她和龙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
古伦贝鲁多突然想到,打败龙的不是士兵,而是少女
长夜漫漫,密林幽幽。
自古伦贝鲁多杀虎,又过了十四年。自十年前晋陞为骑士,古伦贝鲁多又同尤达军作战长达十年。他率领的「火龙骑士团」与「火龙重装步兵团」成为了整场战争的焦点。步兵团负责辅助骑兵团。众人将其合起戏称为「古伦贝鲁多兵团」。兵团的军官多由从洗脑改造中倖存的人组成。他们对尤达恨之入骨,无时不想着一报大仇。
在经过了无数的战斗后,古伦贝鲁多被任命为火龙巢穴的新一任城主。之前被基尔斯顿夺回的尤斯达,却又落入到尤达人的手中。大公国的兵力一直处于劣势。战争之初,古伦贝鲁多也曾积极地率领军团,主动出击。但即使取胜,己方的后方已被敌人乘虚而入,令他不得收军撤退。事实上,选古伦贝鲁多为火龙巢穴的新城主还有一层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老实地缩在堡垒内,只要这样,至少能保证大公国的守卫万无一失。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古伦贝鲁多身披甲胄,登上堡垒南侧的塔楼眺望远方。他已然成年,身材庞大宛若巨人。在格兰特大公国的境内,尚有为数不多的海熊族后裔,他们体格健壮,比普通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可较起古伦贝鲁多,也只得相形见拙。
古伦贝鲁多的战甲简洁干练,只有头盔上的一条龙以为装点。整幅盔甲由精钢打造,铆钉接合。为了不阻碍活动,又在关节处缝以锁甲。足可知这幅盔甲上凝结了多少心血。
再说盔甲左臂,其上构有一门巨盾,饰以龙行浮雕,整面盾坚硬厚实,足可阻挡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弓箭。也只有古伦贝鲁多天生神力,才举得动这门重盾。
至于古伦贝鲁多最喜用的武器,当属一柄巨锤。自他用这战锤击杀猛虎,就一直将其带在身边。锤身长约一米三,鎚头巨大无比,宛若巨轮重锚。不须顾念会伤及刀刃。
古伦贝鲁多感叹,他曾今也怀疑,是否真有人能使得了这柄巨锤。但如今,除了这柄鎚子,就再也无一令他称手的兵器了。
现在,三万尤达大军正逼向火龙巢穴。然而古伦贝鲁多的兵力却只有三千。
「终于来了!来的还不少吶!」。兵团的副团长——爱德华,也登上了了望塔。他已然成为了古伦贝鲁多的左膀右臂。爱德华戴了一副茶色的皮质眼罩,已掩盖他完全失去的左眼。每当他和古伦贝鲁多站到一起,就显得不那么显眼。但他个头挺拔,臂指修长,一头金髮打理得分外夺目。他的战甲经过特殊打磨,比起古伦贝鲁多的铠甲来,更显轻盈。
「你们两个,怎么老往高的地方跑?」
希格尔目前担任重装步兵团长一职。
她肌如白雪,银髮飘飘,浑身散发着冷艳的气息。再看她肌肉紧实,双腿修长,又像一头健美的羚羊。又观其前凸后翘,身材丰满匀称,隐隐勾勒出她身体的曼妙曲线。
希格尔穿的不是战甲,而是一身锁甲与胸甲组合而成的轻装。在她的腰间,别着一对为她量身定製的手半剑,
三人并列而站,眺望出现在地平线上尤达大军,
希格尔面不改色地说道:「敌方兵力约为两万。来的比以往都多。」
爱德华冷静地说道:「根据斥候回应,敌人行军异常缓慢,他们这次可能带了攻城的武器。我听说传闻,据说尤达那边最近购买了很多门大炮。」
古伦贝鲁多问道:「那你想出什么主意没?」,可他语气轻鬆,倒像是在问明天天气如何。
爱德华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交给我,我正擅长这块。」
两万大军浩浩蕩蕩地开向火龙巢穴。统帅这支大军的是将军道格尔,一把战斧舞得众口皆赞。因要搬运大量的攻城器具,令道格尔的军队行军缓慢。其中包括二十门攻城炮,十五台抛石机,以及攻城杵与攻城锤,无一不价格不菲。仅为了搬运这些武器,就调集了上百头马匹。且火龙巢穴是最新式的菱形堡垒,想要围城攻破,须僱佣专业的工兵部队,挖掘战壕,布置炮兵。说起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出资。
格兰特与尤达的战争已持续了近十四年。格兰特防守严密,且又佔据地形上的优势,再加上十年前,古伦贝鲁多开始坐镇火龙要塞,导致战争一度处于胶着态势。为了打破局面,尤达军才会出动数倍于以往的兵力。
虽然行军缓慢,但道格尔却显得胸有成竹。他自负已看出古伦贝鲁多兵团的弱点:团长古伦贝鲁多身体臃肿,不能骑马上阵。道格尔在心中笑道:「连马都上不了,还敢自称骑士?」
此话确有几分道理。古伦贝鲁多武艺过人。但纵他一个人也杀不完两万大军。只须编出五百人,负责困住他的去路。趁着古伦贝鲁多醉心厮杀,一举拿下火龙要塞。如果他心生警戒,守城不出,那再慢慢地安营扎寨,準备围城也不迟。
这场战争终于要结束了,格兰特大公国终于要毁灭了。道格尔与阿贝卡斯西都互相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此时,阿贝卡斯西正在他处密谋着他的战争计画。但他已再无登场机会。如果万事顺利,这场战争将在道格尔手中画上句号。
已经能隐隐望见火龙巢穴了。远而望之,宛若磅礴高山。它盘踞在通向首都的唯一要道——迴廊地带。火龙要塞构有六座菱形堡垒,两道城墙,以及坚不可摧的主楼与城门楼。就像一块被蜡住的软木塞,死死地锁住了去路。不打开木塞,就喝不到期内的甘酿。突然,道格尔觉察到一处异样。他看见从火龙巢穴中涌来一股黑风。仔细一看,原来是古伦贝鲁多的骑兵团。但其速度飞快,不可能是古伦贝鲁多亲自率领的部队。既然古伦贝鲁多不能骑马,那么定是他人代他指挥。虽然火龙骑士团兵精马壮,但少了古伦贝鲁多,只靠区区这点人数,难以与己方大军相抗衡。
「怎么会这样?」
及至两军相接,道格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沖在骑兵队最前方的,竟然正是古伦贝鲁多。古伦贝鲁多乘着由八头骏马拉动的巨大战车,缰绳交由车夫掌控,他自己则早已手持战锤,显得跃跃欲战。
战车不像马匹,,一旦启动,就难以拐弯,当马鞍与马镫出现,战车便逐渐没落。但谁曾想,这种已被淘汰的兵器,却成为了古伦贝鲁多最好的载具。而且这不是一架普通的站着,它为古伦贝鲁多量身打造,上下铺以钢铁防护,更以八头军马驱动,势不可挡。
「弓箭手!快给我放箭!」
爱德华骑在马上大吼道:「敌人已经自乱阵形了!我们人少,但我们有马!敌人的刀箭奈何不了我们!」
希格尔与爱德华也骑在马上,与古伦贝鲁多的战车并排而驰。爱德华拿一柄马上用的长枪,以及一把备用的长剑。希格尔则用上了一堆修长的手半剑。
古伦贝鲁多的骑兵队总数约五百人。虽然他们打乱了尤达军的阵形,但迅速有一支部队开始围向古伦贝鲁多。弓手引箭,步兵以长枪作盾。但除非经过专门排练,否则弓箭很难射中全速宾士的骑兵。所以目前的情况暂不为患。
最大的问题的骑兵的长枪阵。
「交给我!」
当战车抵达尤达军的阵前,古伦贝鲁多脚下一蹬,高高跳起,犹如飞龙在天。想不到这般庞大的躯体,竟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之见古伦贝鲁多一口气跳进了尤达长枪阵的中心。他抡舞战锤,将周围的长枪兵打得血肉横飞。长枪折断,头连着头盔被一起锤飞。不管是盔甲还是头骨,在这柄巨锤下,都像苹果一样被锤得七零八落。头颅,眼球,人骨散落一地。沿着战锤挥舞的轨迹,爆发出阵阵鲜红的血雾。只有粉碎,才是描述古伦贝鲁多杀戮光景最为恰当的辞彙。
爱德华也不甘示弱,跟着古伦贝鲁多一同杀敌。他瞄着敌人的一名队长,用长枪刺了过去。士兵的尸体被长枪刺穿,挂在枪上被拖着走。爱德华将串在枪上的敌人甩向另一名敌人,令其胆颤失身,再对準其喉部又是一刺,贯穿其气管咽喉。
再看希格尔,她熟练地挥舞着手半剑,连斩数名敌人后,跃下马鞍。原来比起马上格斗,她更喜在地面战斗。爱德华一看,骑在马上戏谑道:
「原来你不喜欢骑乘位,倒爱正面和别人干?」
「笨蛋……」
希格尔一听,羞得面红耳赤,但丝毫不影响她与敌人厮杀。她的手半剑与众不同,剑的下半部分未经开刃,在前端四十厘米的位置,却磨得锐利无比。这令她使起手半剑来更加地得心应手。手持手半剑时,需要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握住剑身,这样才能精确地控制手半剑。
希格尔手持手半剑,灵活地窜进敌方阵营。用剑挑进敌人铠甲间的缝隙,切断敌人的筋骨与肌腱。有些敌人被切断了脖子或大腿处的动脉,顿时血如泉涌。
古伦贝鲁多挥舞战锤,大破尤达大军,就像在撕扯一张蜘蛛网,势不可挡,如入无人之境。尤达军死伤溃败。古伦贝鲁多抬腿踢踹,就能杀死一般杂兵。战锤挥舞,就能将人砸成肉泥。「咚!」的一声,就有骨头内脏向四周飞溅而去。有些可怜的士兵在地上摸爬,想要逃跑,古伦贝鲁多便不屑用上战锤,一脚将其踩死。被践踏的瞬间,肋骨与胸骨瞬间皆断,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声响。
「海兽扬陆猛侵骑士团何在!」
道格尔大吼道。这种缀词过剩的命名颇具尤达特色。他们是为了支援这个战场,而被派来的精锐部队。他们的身上点满了海象等装饰物,手中拿着三叉戟等长柄武器,历经大大小小的战斗,是一群强大无比的战士。即便如此,他们也难逃被砸成肉末的命运。在与一名骑士擦身的一瞬间,古伦贝鲁多爆发出惊人的力气,连人带甲一併粉碎。空留那骑士的下半身还晃悠悠地留在马背上。就算被炮弹集中,恐怕也见不到这么惨烈的光景。
道格尔忍无可忍,竟头脑发热,向古伦贝鲁多发起挑战。他以为,只要自己骑上马,巨斧一挥,便能斩杀古伦贝鲁多。只见古伦贝鲁多沉着应战,用战锤挡下敌人的进攻。两柄巨兵相碰,震得道格尔乱了架势,古伦贝鲁多抓住这一破绽,果断髮起进攻。战锤自上而下,将道格尔的头颅与躯干一一砸裂。但余威尚在,鎚子直接陷进入马背中,将那马也砸得稀烂。只见满地零零散散的内脏碎片,分不清哪块是人的,哪块是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