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妮雅果然很有天分,因为传承了妳父亲的血脉吗?」
「谢谢妳!」
她喜欢在城内庭中练剑的时候,对方褒奖她时的笑容。
「我家的孩子不太喜欢剑的样子……机会难得,我就把剑技全都教给威妮雅妳吧。阿尔冯德之剑是把刚剑,像我一样稍微修练轻快高速的剑技会比较好。」
「是,我会努力的!」
她喜欢对方在公务之余教自己剑技或礼仪。
「真是的,调皮捣蛋是没有关係,但要是在脸上留下伤痕该怎么办?我不能保证可以帮妳治疗到像我家孩子一样完好唷?」
「对不起……」
她喜欢对方摆出困扰模样,摸着自己脸颊的手指。
「果然好可爱!接下来穿这件吧。委託路易斯果然还是有价值的呢!不过路西德烤的糕点有点太贵了……」
「太太……我这样好难行动。」
她喜欢对方把自己当成纸娃娃换装后得意洋洋的笑脸。
好憧憬对方。好想成为那样的人。
所以,不管是练剑还是礼仪指导或是练舞,她都努力完成。
真想成为像对方一样地美丽、强悍而且温柔的人。
但是——
「这孩子,梅里艾菈交给妳了。」
对方悲伤的表情成了离别的最后一面。
如果自己能更坚强、更深思熟虑、更有阻止年幼主人的勇气,明明只要这么做就能够避免悲剧了。
「——威妮雅。」
只要她挂念,就会再次见到那个恶梦。
她所憧憬的人,用怨恨的眼神瞪着自己的梦。
带着失去半身,烧灼溃烂的身体和苍白的脸看着自己。
「——威妮雅,把那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的)
自己的存在价值就是保护那个人,除此之外毫无其他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不这么想的话,罪恶感似乎会将自己击溃。
「——威妮雅。」
好喜欢对方。好希望对方是自己真正的姐姐。
没有人能比那人坚强,没有人能比那人美丽。她一直这么想着。
「——威妮雅。」
而亲手杀害对方的她,今后也不被允许为了自己而生存。
只要还活着的当下,就只能不停地守护那个人。
「对不起,请原谅我……」
所以,今天她也一个人流着泪。
◇ ◇ ◇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没有一次睡过头。
即使前一天过度使用身体,他的起床时间依旧不变。
他想着自己的身体真是够讲义气,却发现似乎除此之外也毫无优点可言。
奉白龙宫内之命,转调成为他专属照护者的威妮雅也只佩服他这点长才。準确的生理时钟是他少数可以自豪的能力。
这天也一样,他在固定时间醒来了。
「——嗯……」
他慢慢地移动身体,在逐渐清楚的意识中,开始掌握自己所在的状况。
目前这阶段很难说他已完全清醒,眼前只看见一个睡迷糊的人在棉被中蠢蠢欲动。
吸气并吐气,他藉由深呼吸将残存在身体的『浊气』吐出。
这是他无意识进行的行为,靠着深呼吸将睡眠中积蓄于身体的残存魔力排出的效果。如果是拥有某种程度实力的魔法师,平常就会以同样的呼吸法生活,但他完全毫无意识地——正确来说是「皇剑」自动地——进行。
况且,要让他在魔法这块领域发挥出一定实力的话,目前还需一段时间,以现在的他来说这呼吸法其实不太具有多大意义。
「————」
但今天,他在呼吸时感受到平常没有的奇妙味道。
好香甜,这味道还包含了一些少许的清香。
他一边感觉那味道,一边在朦胧意识中思考着『该起床』这件事。
当深呼吸动作终于让身体感到满足后,他紧接着像在确认身体各部位似地开始移动。
转动腰部让他用仰头睡觉的姿势感受到背后垫被的触感。然后,他稍微移动双脚和肩膀,意识到盖在身上的柔软棉被。
「——」
接下来他打算活动双手。
但是,他突然停止动作。
他的手腕似乎麻痺了,那独特的感觉传达到他的指尖。他以为自己因为睡在长型皮椅的关係,手腕可能在睡眠中被什么东西压着了,为使麻痺感消退,他决定一根根活动他的手指。
从食指到小指,最后是大拇指,他的双手重複这些动作。
一个劲儿的反覆手指动作后,手腕的感觉终于稍微恢複了。
当他打算继续进行消除麻痺感的动作时,指尖却碰到奇妙的触感。
「——?」
不对,当触觉渐渐正常之后,他发现奇妙的触感不只在指尖。
手腕前方、手肘、胳膊上方都有碰触到『某种东西』、难以形容的柔软感。
而且双手都有相同状况。
「……?」
到这种地步,就连早上迷糊的脑袋也开始觉得诡异。
在宽幅的长型皮椅会仰头睡觉这点可以理解。但是,皮椅的靠背会有如此温润的感受吗?况且这感觉还不是在背上,是落在双手两侧。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有棉被的触感?
睡在皮椅上时,他记得只有从床上借用了一条被子当垫背,可没多拿一件棉被。
「————」
正开始觉得奇怪时,他为了确认现在身处的状况,体内的感觉开始敏锐起来。
然后,他确信自己的身体两边很明显地存在着「某种东西」。
他为了确认那个紧紧缠着他的手,带有柔软且温润触感的某种事物的真相,开始移动手指。
他被固定的手腕无法移动,光移动手指就费尽全力。
当他察觉到他的食指前端摸到温暖又柔软的东西时,连中指指背也碰到某种湿润的事物。他用开始混乱的意识决定再确认一次,再次加强手指的探索动作。
这次摸到了温暖与非常有弹力的触感,还有像是布一样的东西,许多情报开始进入他的脑袋。
「……」
此时,他的耳朵捕捉到某种声音。
「——唔嗯……」
「——呼……」
那个声音掠过他的脑里。
好像在哪听过的声音。
却又像是不曾听过的声音。
各种矛盾情报在他脑内交错,而后他的意识开始一片空白。
「——唔嗯……」
「——嗯……」
况且他的手明明已经停止动作,「为何」还可以感觉到某种感觉,而且他手上的那东西还动了。
类似绢布般光滑的触感之中,还存在着带着湿润与水分的某种东西。
他试图靠手边得到的情报搜寻脑内记忆,却一无所获。
不知道为什么,他涌上非常不妙的预感。
「……唉。」
现在想想,他没有马上亲眼确认状况,或许是本能抑止他这么做吧。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剩下转头确认这条路可走了。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
下定决心之后,他先往右看。
然后,出现在眼前的银色公主皱眉苦恼的睡脸让他倒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公主把自己的右手挽在她细瘦的双手中,她把形状良好的胸部贴在自己的手腕上。视线往下看的话,会发现她从睡衣中露出的细白长腿正夹着自己的手掌。
不得已只好将视线拉回原处看着这位公主的表情,两颊薄红,俐落的柳眉锁在眉间。
「嗯……呼……」
「————」
这样下去完蛋了。
感受到她口中呼出带些黏度的温润气息后,瑞克提法尔心想大事不妙又慌张的将视线移往左边。
但是,左边也无路可逃,某种意义来说只有和他预想一样的光景。
「——!」
翡翠巫女穿着薄透的睡衣就在一旁。
和右手一样,巫女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左手腕,但却和右手的触感完全不同。
包覆他左手的是弹力较为微弱的柔软感,好像有某种虚幻的棉花糖参杂在内,让他把这触感联想到
砂糖这个单字。
但巫女的状况和右腕的人不太相同,她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左手上,那纤细的身体到底把左手给藏到哪去了,肉眼实在无从得知。
不对,不如说不知道反而鬆了一口气。
巫女的表情和右手那边的人完全不同,带着不仅稳重而且满足似的笑容。
「嗯嗯……」
但不知为何。
和右边的银色公主比较后,左边的巫女那连煽情都说不上的落差模样,却让瑞克提法尔涌起难以言喻的感受。
「————」
心想至此,他停止思考了。或者说,他几乎放弃思考。
他只是獃獃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地让时间流逝。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他还是毫无动静。
正确来说,他现在是无法动弹的状态。但因此停止思考这点只能说是失策。
没错,他忘了一件事。
在大神殿中,他毕竟被人照护着,忘了当他起床后一定会出现某位女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