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很久以前就一直煞有其事地谣传说,国分寺车站北口将要进行比以往更人规模的再开发计画案。结果拖了将近十五年,站前地区还是几乎没有改变。挤满了小型商店、学生,以及公交车的狭窄街道,就某种层而来看,说不定人家都懒得改变吧。站前仅有的改变,顶多就是开了Donkey连锁汉堡排餐厅跟辱巴克而已。还有,早稻田实业专科学校在甲子园赢得优胜时,稍微有机会在电视上亮相而已。不过,这样的平凡地方,竟然也发生了悲剧。
宫下弘明是在从公司返家之后,遭逢了这场悲剧。
住了许多单身男性的公寓大厦的其中一间套房里,身为阪神队狂热球迷的他,一手从冰箱内取出了罐装啤酒后,就赶紧同到电视机前。CS卫星电视的职业棒球转播,这时正轮到阪神队进攻。两人出局、满垒的情况下,上场打击的选手偏偏轮到了状况奇差无比的新井,看来阪神队正面临天大的危机(?)。
宫下喝了一口啤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当新井挥棒出去,不偏不倚命中白球时,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宫下「啊!」的兴奋到想要站起身来,那颗被打击出去的球,一直线的往甲子园左外野的全垒打标竿飞去。外野席的阪神老虎队球迷传来欢呼声,宫下却突然获现自已不知道怎么同事,已经蹲在沙发前动弹不得。
「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宫下趴在地上,提心弔胆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腰。[这该不会是……人家常说的闪到腰吧……?」
看来是错不了了。新井出乎意料的挥棒出击,让宫下腰闪到了。总之,还是儘快就医吧,宫下这么想着。于是他关掉电视,以匍匐前进的方式来到玄关。接着拿起插在雨伞架里的木刀代替柺杖,走出家门。顺带一提,木刀是他高中参加校外旅行时,在水前寺公园的土产店里胡里胡涂买下的。当然,这也是这把木刀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派上用场。
宫下拖着象是战败士兵般的步伐,在公寓的走廊上前进,然后在电梯门前停下脚步。这时刚好响起「叮」的一声铃声,眼前的电梯铁门随之开启。拄着柺杖的他,只能维持上身前倾的姿势。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对男性与女性的脚踝。
全新的黑色皮鞋,以及包住后脚跟的镂空网状凉鞋。
在前倾的状态下,勉强抬起头来一看,宫下发现穿着棕色西装站在那里的是白己认识的人。「啊,野崎先生……」
野崎伸一是宫下隔壁房间的住户。这男人身材矮小削瘦,有着一张娃娃脸。所以乍看之下跟学生没两样,但实际上他和宫下一样,都已经是出社会工作的人了。虽然平常他们的关係不是说有多亲近,但在走廊上遇见时,还是会互相打声招呼。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宫下也像平常一样道了声「晚安」,然而野崎却象是吓一跳似地在电梯里倒退了一步。身旁的年轻女性则是害怕地躲到野崎背后。这也难怪。毕竟有个男人拿着木刀,站在公寓走廊上等电梯。在对方看来,大概就象是遇上了形迹可疑的恐怖分子吧。
「哎呀,其实我闪到腰了,哈哈哈,正要去医院呢……」
野崎伸一这才鬆懈下来,呼了一口气,并说道「请多保重」后就走出电梯。年轻女性拿野崎的背部当挡箭牌,也这样跟着他一起走出电梯。虽然看不清楚长相,但至少看出那是一位身穿紧身牛仔裤、搭配着亮粉红色衬衫的苗条女性。
八成是野崎的女朋友吧,宫下这么推测。如果是平常的宫下,现在一定会用他的眼睛大吃冰淇淋,好好把那女人的身材长相给看个过瘾,不过遗憾的是,他现在腰痛到不得了。男人一旦腰痛起来,就失去了看热闹的心情与色慾。所以宫下拄着木刀柺杖,乖乖地乘上电梯,然后按下了到一楼的按钮。
门逐渐关上。从门缝中可以看见野崎和女朋友相偎而行的背影。
2
位于国分寺市本町的「Heights武藏野」公寓的五○四号室,就在木头地板房间几近正中央处,有一位青年横躺在那里。他的周围有许多男人以敏捷的脚步来回移动。有人透过相机的观崇窗看着青年,也有人用极为失礼的强烈视线盯着青年的身体。假如青年还保有正常人的感觉的话,大概会羞耻难耐地涨红了脸、或是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吧。
可是青年的脸色既不红也不青,他的额头上刻印着深深的伤痕,早就已经死了。围绕在周围的调查员们,只不过是在执行他们原本的职务,也就是现场搜证。
在这杀人现场之中,只有一朵黑蔷薇盛开着。宝生一丽子犹豫着不知道该把视线往那儿摆。当然,丽子既然是任职于国立署的现任刑警。就算是胃袋从尸体里翻了出来,还是小肠和大肠打成了蝴蝶结,以丽子的刑警立场,都不容许她别过视线,然而——
眼前的尸体却浑身赤裸。是个一丝不挂、名符其实的全裸尸体,而且还是男性。
当然,警察最忌讳就是心理障碍。区区一位男性的全裸尸体,和路旁盛开的蒲公英也没什么不同,要是没办法平心静气观看的话,那就不配当一个刑警了。重新整理好思绪的丽子,用指尖推了推装饰用的黑框眼镜后,就用毅然决然的视线,仔细地观察起青年的尸体。
那是个相当矮小的男性。身高大约是一六○公分左右吧。脸蛋充满稚气,搞不好还会被误以为是国中生呢。对某些女性来说,这种类型的男性或许会让她们大呼可爱也说不定。当一丽子观察出这几个特点时,晚一步抵达现场的风祭警部多嘴地说道:
「哎呀,宝生。瞧你看得那么入神,莫非你对全裸尸体有特殊的兴趣吗?」
「什么看得很入神,才没有呢!我只是因为工作的关係,才逼不得已仔细观察的!」
我怎么可能对男性裸体有什么特殊的兴趣嘛,这个老是爱性骚扰的上司!丽子在嘴里轻声地理怨之后,就把她透过观察得到的线索向上司报告。
「尸体的额头部分有疑似遭到殴打的伤痕。此外,尸体旁边掉落了一个沾着血液的玻璃制菸灰缸。这会不会就是兇器呢?」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杀人事件对吧。毕竟没什么人会脱光衣服自杀嘛。不过话说回来,宝生|风祭警部对美丽的部下投以锐利的视线,并且说了这么一句话。「——你说谁在性骚扰啊?」
「您……您在说什么啊?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丽子装傻似的将视线拉低、望着手册。真是的,天底下就是有这种一听到自己的坏话,耳朵就变得特别灵敏的人。为了迴避尴尬的话题:丽子将话锋转回事件上。
「根据公寓管理员提供的情报,被害人是这房间的住户,野崎伸一。年龄二十五岁,单身。似乎没有同居人的样子。职业为上班族,工作单位是——」
「你﹒说﹒谁﹒性﹒骚﹒扰﹒浑﹒蛋啊!」
「不,那个……」正确说来不是性骚扰浑蛋,而是性骚扰上司,不过现在谈这个没有任何意义吧。「对不起。我向您道歉,请您不要生气亡
「喂喂喂,宝生,你不要误会啊。你以为我是那种心眼小到会为了这种事情而生气的男人吗?哈哈,怎么可能嘛!你看,我这不就开开心心地原谅你的过错了吗?不过话说回来,宝生,今晚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如何?我在吉祥寺发现了一家很时髦的越南料理店喔——」
「那么工作该怎么办呢?眼前有一具尸体啊。而且死状显然很异常呢。」
反正我绝对不会答应就是了。丽子在心里吐舌头做鬼脸。风祭警部耸着肩说:「哎呀呀,这就没办法了o]然后重新俯祝着全裸的尸体。
「这事确实很古怪。男性全裸遇害,虽然死状不怎么好看,但还挺有意思的。话说回来,你刚才还没说完呢。继续说下去。被害人的工作单位是?」
「工作单位是保险公司『三友生命』。目前隶属于新宿总公司的祕书课。」
一丽子抬起头时,风祭警部那张宛如古早电视剧里英俊小生般的端正脸庞,正浮现出夸耀胜利般的笑容。
「喔~这个三友生命保险可是大企业呢。儘管还是比不上风祭汽车就是了。」
「是啊,的确是大企业呢|——虽然还差宝生集团一大截就是了。
「风祭汽车」是一家汽车大厂,他们所推出的扬名国际的古典跑车,同时兼具有最棒的设计、与最糟糕的耗油率。风祭警部是这家汽车公司创业者的儿子。虽然不清楚是不是靠着白家的财力在幕后运作,但他年纪轻轻才三十二岁就晋陞为警部,堪称是国立署的菁芵。但很遗憾的是,他刚好也是丽子的直属上司。
另一方面,周遭同事都不知晓的是,其实丽子的父亲——宝生清太郎,是大型複合企业「宝生集团」的总裁。只要他有心的话,靠着他的财力,可以在今天之内买下风祭汽车这种程度的企业,然后从明天起把公司改名为宝生汽车。说穿了,双方规模差距就是这么大。话虽如此,丽子却是个远比风祭警部更懂得谨言慎行的人,所以绝不会在杀人现场到处炫耀自己的上流阶级气质。她用Burberry的黑色长裤套装把白己装扮的毫不起眼,再用ARMANI的装饰用眼镜藏起标緻的美貌,并且穿着Buruno Frisoni的包头淑女鞋,大步走在杀人现场。看了这样的她,应该不至于有人会识破她就是大财团的千金小姐才对(儘管有若干名调查员多少感到不大对劲)。
都出身于有钱人家、举止却两极化的丽子和风祭警部,首先要探讨的疑点,当然就是「为什么被害人会光着身体呢?」
「被害人是自己脱掉衣服的吗?还是被犯人脱掉的呢?」
「那当然是被犯人杀害后脱掉的啊。被害人自己脱掉衣服,紧接着打破额头毙命,这种场面似乎难以想像呢al
「犯人又是怎么处理脱掉的衣服呢?放眼望去,各个地方都找不到呢。」
「大概是被揉成一团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风祭警部一边这么说,一边用戴了手套的手打开房内的衣橱。
许多整齐吊在衣架上的西装映入眼帘。虽然这些西装多半是深蓝色或是灰色,样式也很朴素,但每件都象是刚送洗过一样崭新笔挺。至于各种各样的衬衫、斜纹棉裤,以及牛仔裤等等,这类年轻人常穿的衣服,则是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
「被害人死前到底穿着什么衣服呢?不先知道这点,就无法调查啊。」
于是两人又往洗衣篮与洗衣机内看了一下,可是那里却是空的。看不到脏内裤、西装、衬衫,也没有袜子之类的换洗衣物。
「犯人脱掉被害人的衣服,把那些衣服带走了。这种可能性很高呢。」
「可是犯人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情呢?」
面对丽子的质问,警部只回答一句「不知道」,接着又来到玄关。狭窄的玄关里有运动鞋与凉鞋各一双。而鞋架上则摆着象是上班时才会穿着的皮鞋。鞋子的尺寸很小,看起来应该就是身材矮小的被害人白己的鞋子,不过,玄关这儿也没有什么疑点。
虽然风祭警部大致看过了现场,却还是无法对全裸尸体之谜提出有力的见解。于是警部把全裸尸体之谜暂时搁置一旁,并且下令
「叫第一发现者过来。该问问发现尸体时的状况了。」
正当摆在担架上的全裸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一位长发飘逸的女性来到现场。她身穿粉红色的薄衫配上米黄色裙子,打扮十分简朴。轮廓分明的五官与垂在背上的黑色长髮让人印象深刻。她就是事件的第一发现者——泽田绘里。目前就读国分寺市内某知名大学的女大学生,今年二十一岁。
「你是泽田绘里小姐是吧?那么我就先从你和野崎伸一先生的关係问起吧。」
「不久之前,我社团的学长结婚了,在那场婚宴派对上,我第一次见到野崎先生。听说野崎先生好像是那位学长的远亲还是什么的。所以我和他大概才认识一个月。」
「原来如此。认识的契机是婚宴派对啊。两位在那之后就开始交往了吗?」
听了警部的话后,泽田绘里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叙述她发现尸体时的状况。
据她所说,她前来野崎的公寓拜访,是在今天早上十点左右的时候。野崎好像之前和她约好要陪她去买东西的样子,不过泽田绘里按了门铃却没有人同应。野崎一定是去便利商店了吧?不以为意的泽田绘里决定先进去房间等。因为当时玄关的门并没有上锁。
「……可是,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我马上就看到野崎先生倒卧在地上的身体……于是吓得忍不住惨叫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不过,你是因为野崎先生死了呢?还是因为他全身赤裸而被吓到呢?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面对风祭警部无关紧要的质问,泽田绘里认真地回答。
「我想 开始是被裸体吓得叫出声来的。在那之后我才发现野崎先生死了——是啊,我当然马上打了一一○报警。」
「顺便请教一下,这是你第一次看见野崎先生的裸体吗?」
你在说什么啊cJ[h.子连忙瞪向警部。对妙龄女子来说,这个问题就等同于「你是否和被害人有过肉体关係」。虽然这位荤腥不忌的上司让丽子十分撩心,不过泽田绘晨却很乾脆地回答「不是」,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从包包里拿出了车票夹。里头放着公交车的定期车票和一张相片。
那是一对男女穿着泳装展露微笑的合照。照片上的人物是泽日绘里与野崎伸一。看来这是两人一起去海边玩时,在海水浴场合影留念的一幕。
「原来如此。这的确也是裸体没错亡警部似乎有点失望地轻声说道,然后将车票夹交还给她。「你发现尸体的时候,野崎先生是一丝不挂的状态。看到这种情况,你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嘛……我当时以为野崎先生在準备洗澡时遭遇了什么事故,所以才会呈现裸体的状态吧。」
「原来如此。从现场状况来看的确很象是这样——话说回来,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你人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这是法医推算出来的被害人死亡时间。换句话说,警部正怀疑着泽田绘里。
「晚上八点的时候吗?我那时候正待在房间里看电视。因为我是一个人住,所以没有什么不在场证明。不过我发誓自己是清白的。再说,为什么我非得要杀害野崎先生不可呢?」
「哎呀哎呀,这只是形式上的调查罢了……嗯,怎么了?」
有一位调查员来到客厅,警部就趁这个机会中断r对话。调查员在警部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风祭警部点点头之后,便下令「马上把那个人带来这里」。看来,似乎又出现新的证人了。
接替泽田绘里出现在客厅的,是一位年纪看起来大约三十几岁的男性,手里不知道为什么紧握着一把木刀。不过他并不象是想要在杀人现场和警官大打出手的样子。听说他昨晚闪到腰,才会拿木刀代替柺杖。
「不过,就是因为闪到腰的关係,我昨天晚上才会碰巧遇见野崎先生。」
这个自称宫下弘明的男人,昨晚偶然碰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野崎伸一。据他所说,野崎穿着棕色的西装,身边带着一位年轻女性。获得有力情报的风祭警部弹响了指头后,附在丽子耳边说:「被害人的衣橱里没有棕色的西装,果然是被犯人给拿去了。」
「这样一来,兇手会是那名被害人带回家的年轻女性吗?」
「不,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警部再度转向宫下进行确认。「你是在几点的时候遇见野崎先生的?」
「这个嘛,因为我没有看时钟,所以不知道正确的时间……啊,不过我是在晚上八点前几分钟闪到腰的。」
「你说八点前几分钟!」那个时间,跟推测的死亡时间几乎一致。
「是啊,我没记错。因为我闪到腰时,阪神队的新井正好往左外野的全垒打标竿打出一记满贯全垒打。」
「啊啊,原来是那一幕啊。」风祭警部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怜悯般的视线望着眼前这位阪神队球迷。「这件事实在难以启齿,宫下先生,其实那时飞向全垒打标竿的球不是全垒打,而是界外球。新井最后击出滚地球遭到封杀,阪神队输得一塌糊涂呢。」
「您、您说什么!那、那是真的吗?刑警先生!骗人!您是骗人的吧!」
对宫下而言,这件事似乎远比杀人案更让人感到震惊。他白从闪到腰以来,好像就没有看过电视和报纸,所以始终深信昨天是阪神队赢了。
「真是非常遗憾——不过这件事就先不管了,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推测是晚上八点左右。看来你似乎是在野崎伸一遇害的前一刻碰见他。这样一来,当时和他在一起的女性是犯人的机率就相当高了。」
然后警部再度附在丽子耳边悄声说道:「把泽田绘里带来这里。」
看来,警部似乎不假思索便直接认定野崎带来的年轻女性就是泽田绘里了。但丽子反倒觉得,犯人也有可能是泽田绘里以外的其他人,不过想归想,姑且还是得先确认一下。丽子马上再把泽田绘里请进屋内,并且让她站在宫下弘明面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泽田绘里,视线不安地四处游移。风祭警部不顾她的疑惑,单刀直入问道。
「宫下先生,你昨天见到的年轻女性是这个人吗?是这个人对吧?」
这几乎是诱导询问了。于是宫下倏地挺直了疼痛的腰桿,并站到她的身旁。比对过自己的身高兴她的头顶高度之后,宫下这么回答。
「你有一六○公分左右吧?大概跟野崎先生差不多高。」
「是的o]泽田绘里点了点头。听了她的回答后,宫下在刑警们的面前断言。
「那就不是这个女孩了。头髮长度之类的特徵跟昨天看到的女性很像。没错,那是一位留了一头黑色长髮的女性。不过这女孩身高太高了。我看到的女性更娇小。印象中,那女性的头顶大概只有到矮个子的野崎先生耳边一带。所以身高顶多只有一五○公分左右吧——」
3
那天下午 一丽子和风祭警部一起乘车来到了吉祥寺。他们不是为了要去时髦的越南料理店用餐,而是为了访查一位住在这城市的女性,斋藤彩。
根据宫下弘明的证词,犯人极有可能是与被害人关係亲密的年轻女性。于是刑警们检查了野崎伸一的手机与计算机,一一筛选出被害人频繁往来的女性,并取得了联繫。女性的人皦总计四位。其中一人是己经讯问过的泽田绘里。另外三人都是在搜查在线新出现的名字,哪藤彩也名列其中。
两位刑警在中道通的龟澡堂旁边一栋老朽木造公寓里见到她。她以一身旧T恤配上午仔短裤的打扮出现在玄关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关係,眼睛看起来红红的。
「警察找我有何贵干?最近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喔。」
她的语气听起来象是不久之前才刚做过坏事一样。具有攻击性的性格,也很符合杀人犯的形象。于是丽子马上告知野崎伸一的死讯,并且观察她的反应。她表现出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虽然那悲凄的表情怎么看都不象是演技,不过一间之下才发现,她现在是「一边在便利商店上人夜班,一边以成为演员为目标,努力磨练演技当中」,所以这也有可能是演技也说不定,丽子重新提高警觉。
然而另一方面,打从瞥了斋藤彩外表一眼的那一刻起,风祭警部显然就对她失去了兴趣。这是因为斋藤彩个子很高,大约有一七○公分左右。而且髮型还是那种短到会让人误以为是男生的小平头。宫下所目击到的嫌犯特徵,这位女性完全不符合。
因此,丽子代替老早就失去干劲的警部发问。
「你和野崎先生的关係是?」
「我和小伸是青梅竹马,以前上同一所幼儿园。现在也偶尔会见个面,一起吃个饭之类的。上个礼拜我们两人才一起喝过酒呢……」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你人在哪里做什么呢?」
「晚上八点,那时候我还没去打工。当时我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里。什么啊,你们是在怀疑我吗?你们搞错了啦。我和小伸才不是什么爱来爱去的关係呢。」
「那么,关于和野崎先生交往的女性,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呢?比方说身高一五○公分左右,留着一头长髮的女性之类的。」
「什么……你说和小伸交往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嘛!愿意陪那个小不点的女人顶多只有我了吧oJ斋藤彩白豪地用大拇指比一比自己的胸口,但还是有些在意似地问道。「所以那个人是谁啊?你说的那个一五○公分的女人。」
「这个嘛,至少可以确定不是你就是了|一丽子一边抬头仰望对方,一边转移话题。「其实野崎先生是在全裸的状态下遭到杀害的。衣服应该是被犯人脱掉了。为什么犯人会採取这种行动呢?关于这点,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呢?」
面对这个牵扯到事件本质的严肃问题、斋藤彩也摆出她最认真的表情回答。
「虽然我不清楚,不过犯人会不会是想要报裙子被掀的仇呢?」
丽子一间之下才发现斋藤彩有过这样的「前科」。据说在幼儿园时期,斋藤彩为了报裙子被掀的仇,曾脱掉野崎伸一(当时四岁)的衣服强迫他溜鸟。原来如此,每个人听到全裸,联想到的内容也各有不同啊。最后,在没有特别收穫的情况下 一丽子他们离开了斋藤彩的公寓。
接着两位刑警来到了住在世田谷的议员,黛弘藏的宅邸。不过他们不是有事要找政治家。这位议员的独生女,黛香苗才是丽子他们的目标。
出现在玄关前的黛香苗,穿着一件整齐乾净的连身洋装。白皙的肌肤与又大又黑的眼珠让人印象深刻。纤细的体型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于名门世家的大小姐,用不知世故的大家闺秀来形容颇为恰当。看到刑警们突然来访,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在得知了野崎伸一的死讯后,她更是惊讶地举起纤弱的手掩住嘴巴。
「什么……野崎先生他……」儘管流露出心情的动摇,黛香苗依然用不失礼节的态度带着两位刑警前往会客室。请往这边走……」
一丽子与风祭警部跟着黛香苗在走廊上前进。两人都紧盯着垂在她背上的丰润黑髮不放。两位刑警被请进会客室后,黛香苗暂时离开了房间,这时风祭警部把之前一直忍着没说的想法一口气吐了出来。
「宝生,你看到她的头髮了吗?她有一头黑色长髮!错不了的!她就是真兇——」
「请您稍安勿躁,警部。根据宫下的证词,跟被害人在一起的应该是个身材娇小的女性喔。」
「她不是很矮吗?你也看到了吧。她的身高够矮了。大概只有一五○公分左右吧|
「不是吧。以现在的女性来讲,她的身高算标準的。应该有一六○公分喔。」
「不,她很矮!」{不,一点也不矮!」{是一五○公分!」{不,是一六○公分!」
当两人争论得正热烈的时候,会客室的门打开,黛香苗用托盘端着红茶出现了。两位刑警从沙发上起身后,便从两侧逼近她的脸,并齐声提出同样的问题。「你的身高多少?」、「请问你的身高是?」
「咦?」黛香苗先把盛着红茶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刑警们。「你们一开始就要问这个吗?」
嗯嗯,刑警们同时点了点头。黛香由虽然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却仍旧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身高刚好一六○公分,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在那一瞬间 一丽子轻握拳头喊道「猜中了」,而风祭警部则是弹响指头并且「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