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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lin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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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岛启辅出生在岐阜县某个资产家阶级的家庭,是家中的三男。
在父母严格的管教下,他自幼接受英才教育,进入了关东的某一所中高一贯制的私立中学就读。离开父母搬进学生宿舍后,他每天都勤奋不懈地埋首苦读,一次就考上了一流大学。大学毕业后,他在一家股票上市公司任职,从此平步青云地踏上了再标準也不过的菁英之路。
二十四岁的时候,启辅和透过相亲认识、年纪比他小三岁的女性结婚。对方是和羽岛家往来多年的名门千金,名字叫做和花。和花虽然称不上是大美女,可是笑容非常富有魅力,本身也很容易被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逗笑。话虽如此,她的言行举止还是充满了良家千金的气质,而且她曾认真上过新娘课程,所以家事万能。启辅发自内心深爱这名女子。
夫妻两人关係良好,婚后约莫一年,长男伊月诞生了。
就在长男出生的同一时期,启辅买下了一幢独栋的房子,休假时一定会把时间用来陪伴家人。
伊月是个脑筋灵光但个性内向的孩子,比起去户外游玩,他更喜欢待在家里看书;不过一家三口带着母亲亲手製作的便当出门踏青时,他还是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表现出活泼爱玩的一面。
虽然启辅远在家乡的父母对于伊月的教育方针有很多意见,不过一家三口的生活基本上仍称得上是幸福美满──
可是自从伊月升上小学后,和花就常常身体不舒服,后来甚至严重到必须住院。
因工作繁忙总是得加班到深夜才能回家的启辅,聘请了家政妇来照顾伊月,自己则趁工作空档去医院探病。
然而和花的病况一再恶化,没有好转的迹象──住院两年便撒手人寰了。
经历丧妻之痛后,启辅就像着了魔似地把所有心力都放在工作上。唯有认真工作的时候,他才能或多或少将伤痛抛到脑后。
直到举办过世满一年的法会后,启辅总算习惯和悲伤共处──但习惯终究不代表放下──启辅的工作中毒癥状有愈来愈严重的迹象。
有一天,启辅的几名下属不放心他工作到走火入魔的样子,死缠烂打地要留下来加班的启辅陪他们去喝酒。
「我们知道一家很赞的店,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放上司一个人在公司加班,部下却自己跑去饮酒作乐,我们会有罪恶感啦。」
「没错没错,请你当作是在帮忙我们,陪我们一下吧!」
和花去世以前,启辅在公司虽然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可是论工作态度,他比同部门的任何人都还要认真,纵使部下犯了什么过错,他也从不会过度责备,总是以「我身为上司也必须负责」为由帮忙收拾烂摊子,因此深受下属们爱戴。
妻子身体健康时,启辅晚上回家有小酌一番的习惯,可是自从妻子离世后,他只有在接待客户的场合才会碰酒。因为他深怕自己一旦选择以酒浇愁,就会永远耽溺在酒精的麻痹中。他还有伊月这个必须保护的家人。
不过──
「……如果只是小酌,我就陪你们去吧。」
启辅也感受到部下对他的关心,所以姑且答应了他们的邀约。
──果然不该来的。
启辅深感后悔。
下属们带启辅前往的,不是一般的居酒屋或酒吧,而是有女孩子坐枱陪聊天的店家──也就是俗称的酒店。
不要说是私下造访了,就连招待客户或接受客户招待时,启辅都不曾利用过这一类的店家,所以今天是他第一次光顾酒店。启辅知道近来由于风俗营业法加严,大多数的酒店都不敢做黑的,即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感到排斥。追根究柢,他根本没有想和亡妻以外的女性快乐聊天的念头。
儘管如此,此行却促成了启辅和日后将成为他妻子的女性·枣(NATSUME)相识的契机。
来启辅这桌坐枱的三名小姐,分别叫『NATSU』、『RIRIKA』、『MEGU』。
『NATSU』是面带温和笑容,气质文静的美女,似乎是这间酒店最受客人欢迎的红牌。
『RIRIKA』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服装,完全符合启辅心中典型酒店小姐的印象。
『MEGU』有一副非常端正的五官,可是笑容生硬不自然,给人难以亲近的印象。
启辅的下属们似乎事先早已做好安排,坐在启辅旁边主要陪他聊天的小姐是『NATSU』。
启辅一开始只板着一张臭脸喝加水的烧酒,偶尔回应下属和小姐们的对话,不过『NATSU』积极找话题和他聊天,让他渐渐放鬆了心情。
『NATSU』不愧是当家红牌,口才非常了得,她绝不会忽视启辅的感受自顾自地讲得一头热,她懂得拿捏分寸,不至于让启辅心生厌烦。
在酒精的作用下,再加上『NATSU』的温柔微笑让他想起了和花的笑容,启辅不知不觉放鬆了身心,和『NATSU』聊开。
这是和花住院以来,启辅第一次感到这么开心。
两个礼拜后。
启辅应下属的邀约,再次光顾了酒店。这一次也是『NATSU』来坐枱,和启辅开心地喝酒。上一次两人的话题主要围绕在工作的苦水和公司发生的趣闻,今天聊的则是自己的学生时代和乡下的话题。『NATSU』出生的故乡,和启辅的老家似乎是规模差不多的乡下,两人就乡下常见的种种妙事聊得十分投机。
又再过了两个礼拜。
启辅没有下属的陪伴,独自一人来到酒店指名『NATSU』坐枱。
再下一个礼拜、再下下一个礼拜也一样,启辅为了见『NATSU』一面,每个礼拜都上酒店消费。
他有种只要一边喝酒,一边和『NATSU』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就能让生活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的感觉。
此外,『NATSU』似乎也对启辅敞开了心房,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私生活。
她十几岁的时候就踏入了婚姻,可是才刚结婚没多久,丈夫便因为交通事故撒手人寰。丈夫遗留在世上的女儿因病住院好几年,为了赚取医药费,她日以继夜地拚命工作。当初她不顾父母的反对结婚,不惜断绝亲子关係,毅然离家出走,事到如今她也无法回头寻求父母的援助……
平常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NATSU』,在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着说不上来的痛苦。
「啊,对不起……讲了让人觉得扫兴的话。」
「不……」
配偶早逝,为了孩子拚命工作──跟自己同病相怜。
……虽然启辅对『NATSU』的际遇有所共鸣,对她的迷恋也一天比一天深,可是他从没带『NATSU』出场过,也不曾邀她在酒店打烊后私下见面。
──我只是来这酒店放鬆一下心情而已……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启辅逃避面对自己的心虚,继续上酒店报到。
直到有一天。
向来很有自制力,避免饮酒过量的启辅今晚在入店后,就以非常惊人的速度灌酒。
昨晚他和就读国三的儿子伊月大吵了一架。
明明大考将至,儿子却窝在房间里打混看閑书,他叮咛儿子要认真準备考试,却得到「好啦好啦」这种敷衍的回答。火上心头的启辅以强势的口吻向伊月质问了对于高中入学考试的想法和将来的打算,不料伊月却继续摆出自暴自弃的态度说:
「怎样都好吧。」
「高中又没什么,考上哪里就读哪里。」
「反正就算考上好学校到大公司工作,也未必一定会幸福。」
更有甚者──
「我……不想过像爸爸一样的生活。」
其实启辅不太明白伊月口中的『不想过像爸爸一样的生活』指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他不禁怒火中烧,眼前彷佛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他以为我是为了谁才每天加班到三更半夜?即使痛失最心爱的妻子,我也不曾说过任何一句丧气话,好不容易才强忍悲痛奋斗了这么久。
启辅努力剋制住想要如此宣洩心中苦闷并痛扁儿子一顿的冲动,只交代一句「总之,你至少给我认真準备考试」,就离开了伊月的房间。
经过了一晚的沉澱,启辅还是觉得气愤难消,雪上加霜的是,傍晚他还得跟讨厌的客户应酬。席间,启辅一边卑躬屈膝地奉承客户公司的大人物,一边喝着不甚痛快的酒,因此应酬结束后,他跑来经常光顾的酒店重新喝过一轮,想要一解郁闷。
由于『NATSU』正好在接待其他客人,所以启辅这桌便由其他小姐坐枱,可是这名小姐不像『NATSU』那么能言善道,每当穷于寻找话题的时候,小姐就会向启辅劝酒。平常如果『NATSU』分身乏术的话,启辅都会转身离开择日再来,今天却应小姐的怂恿喝着闷酒。
启辅一直喝到半夜一点酒店打烊,才摇摇晃晃地踏上归途。
如果马上招呼计程车也就罢了,偏偏整个人早已喝到醉茫茫的他,决定要稍微走一段路藉此醒酒──他就在连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的状态下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后来不小心一肩撞上电线杆,整个人瘫靠在电线杆上失去意识。
启辅陷入昏睡后。
结束了一天劳动的枣,离开工作的酒店準备回家。
枣住在一间和车站有段距离、也不在闹街範围内的公寓,上下班必须经过阴暗又冷清的道路。虽然她随身携带防狼道具,可是一个女人走在这种地方难免会忐忑不安。可以的话,她也很想搭乘计程车,无奈她的经济并没有那么宽裕。
枣快步行走,只差一点点就快抵达公寓了。
这时──
枣无意间瞥见有个穿着西装的男子靠着电线杆瘫坐在地上,吓得身体一阵发抖。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男子的状况。
男子似乎昏厥了。
应该是醉汉吧。烂醉如泥的上班族随地睡在路边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画面。
如果这里是熙来攘往的场所,相信自然会有巡逻的警察或热心人向他伸出援手,枣也可以放心地视而不见,却偏偏……
总之先试试看能否叫醒他,叫不醒的话再报警吧。
决定好怎么做后,枣走近男子,赫然发现这个人长得很眼熟。
「羽岛先生?」
他是这几个月经常上门消费的熟客,好像在国内耳熟能详的一流企业工作的样子。
今晚为他服务的坐枱小姐是『RIRIKA』,先前枣看到他在小姐的劝酒下,一杯接着一杯猛灌酒时就觉得有些不安……果不其然,他整个人都喝挂了。
「羽岛先生……羽岛先生。」
即使摇动他的身体,同时呼喊他的名字,他还是睡得不省人事。
现在该怎么办……枣暗暗思忖。
如果他因为烂醉如泥遭人报警处理,很有可能会因此留下不光彩的纪录。就算帮忙叫计程车,他若不醒来也无法送他回家。现在是十二月──放他大半夜睡在路边,别说是感冒了,甚至有可能会冻死。
而且,自己也知道他虽然有些冷漠,但他是个好人──
「唉……」
枣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先把羽岛带回自己的家再说。
所幸枣的房间位在公寓一楼,再加上羽岛个头瘦小,枣在扶他回家时并没有太吃力。
启辅被鸟啼声唤醒了。
「呜、嗯……?」
启辅抬起身子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背部和手臂关节隐隐作痛。
这里是什么地方……?
至少看起来不像自己家。痛觉及寒意使启辅皱起脸,转头东张西望。
这是间只有一扇小窗户,光线昏暗,空间仅两坪左右的狭小日式房间。墙边堆放不少装有衣物的塑胶收纳箱,以及几个豆芽的盆栽。
启辅睡在一张单薄的垫被上,身上叠着两条有点髒的毯子。放在枕头旁边的是启辅的大衣、西装和办公包。
启辅透过手錶查看时间,已经过早上七点了。
此时突然有一股香气漫入鼻腔,启辅受到那股气味引诱,爬起来打开了拉门。
站在狭小的厨房里做饭的,是个身材娇小的人──或者应该说是小孩子才对──她把中长发扎成两束垂辫,穿着裙子。这名看似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使用勺子,缓缓地搅拌开火熬煮的锅子。
锅子里冒出了团团热气和味噌汤的香味。
启辅困惑地注视着那个背影一段时间后,少女熄掉瓦斯炉转身面向他。
一双明眸大眼,五官长得非常端正。
和启辅对上视线后,少女露出了胆怯的表情。
不知所措的启辅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啊……呃……」
这时,少女先向他弯腰一鞠躬说道:
「早安。」
「啊、啊啊……早安。」
见少女抬眼看着自己打招呼,启辅也支支吾吾地回答,接着说:
「呃……你叫……?」
「我是迦纳千寻,今年十一岁。」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少女──千寻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了启辅。这里和启辅的家中间隔着酒店,位在完全不同的方向。
「妈妈说你晚上倒在我们家附近,才把你带回来。」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启辅仍回想起昨晚的经过。
喝酒喝到烂醉如泥,甚至醉倒在路边,自己竟然做出了这么丢脸的事情。受到自我厌恶和羞耻心的影响,启辅整张脸火烫起来。
「……那个……你妈妈呢?」
「妈妈正在换衣服。」
千寻指了一扇门。那里应该是盥洗室之类的场所吧。
「是、是吗……」
人家正在换衣服,总不能贸然开门,启辅只能手足无措地呆站在原地,千寻唯唯诺诺地询问他:
「要来碗味噌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