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幕前 劍舞

我架着衔尾蛇与露榭莉娅洁对峙着。相对的露榭莉娅洁脑袋后方，金色的剑像是组成队列一样整齐排列。数量是24把。还能增加更多吗。又或者那就是极限了吗。

这边与之相对的只有一个人。为了预防非常事态，我让蛇杖跟在古蕾丝她们那边了。一旦出现万一，就让蛇杖使用赤色转界石，使大家脱离。为了预防伤员出现，萝洁塔等许多治癒术士都在神殿待机着。

「那么——开始吧」

伴随着清爽的笑容，金色的剑以猛烈的势头射出。

划破空气的声音掠过脸颊。1把，2把，3把。我用衔尾蛇将其轨道偏离，一边迴避一边向前。离得太远的话无法揍飞那家伙。

距离逐渐缩短。露榭莉娅洁的脸高兴得扭曲了。与贯穿脊背的恶寒相反，连我也笑了起来。

这样笔直向前无法深入，如此判断后我使出悬浮消除惯性，向右上方跳去。

该说果然吗，剑从侧面和正后方贯穿了我刚刚所在的空间。理应飞走的金色光芒像时钟的指针一样迴转，再次瞄準这边射出。

上下左右。剑如子弹般从四面八方错开一剎那飞来，连迴避的空间也一起压制。

从最短路径笔直穿过的剑。迴旋着飞来的剑。画出弧度大範围斩来的剑。

时而侧翻，时而转身。时而飞起，时而降下。却怎么也无法接近。

露榭莉娅洁像指挥者一样挥动着手臂，完美统制着剑的动作。

用衔尾蛇迎击的话，虽然能把剑弹开，但却无法击碎。

我将护盾广範围展开，想要确认剑的攻击力。然而普通的护盾轻易就被射出的剑所贯穿。就算斩击可以防住，可像子弹一样的突刺，靠半吊子的护盾是挡不住的。

此外，她的攻击还是立体性地从多个方向同时展开的，其压制力和杀伤力是无与伦比的兇恶。

即使通过分身来迷惑她，恐怕也只会被一起攻击。那就毫无意义了，只是在浪费制御力而已。

如果依靠大型魔法的话——根据魔法的种类，将剑粉碎也是可能的吧。但释放大招必须先在体内精鍊魔力，如今的情况下难以维持那种状态。

那么，该怎么做呢。

「嘿～」

露榭莉娅洁睁大了眼睛，表情中混杂着惊讶和喜悦。

我在身体的周围全方位展开极其稀薄的护盾。

虽然在防御层面上无法期待，但只要对手的剑一和护盾接触便能传达给我。如此一来，就算不用去看也能知道攻击的方向和种类。

基于魔力防壁的结界，通过其来感知攻击。藉此，我一边用最快最少的动作应对着剑，一边接近露榭莉娅洁。

剑刃的气息掠过脸颊。如果大动作迴避的话便无法缩短距离。些许的划伤可以算在必要代价的容许範围内。

「有趣！」

看到距离被缩短后，露榭莉娅洁的笑容变得更深，自己走上前来。

从她的双手指尖生出了和手掌一体化的剑。作为代替，有两把剑消失在了风中。其他22把剑则像忠实的从者一样，跟随在她的周围。

如同将手刀射出般的斩击。同时又有几把剑像是与手臂的动作连动似的一起闪动，形成巨大的斩击横扫过来。

我弯曲上半身躲了过去，接着刺出龙杖进行反击。露榭莉娅洁用手上的剑接下后，响起了金属的碰撞声。

露榭莉娅洁直接短兵相接压制过来，而我不做抵抗跳至后方。紧接着，展开的剑贯穿了刚刚的空间。

距离拉开了。露榭莉娅洁挥了挥手，雾霭般的金色瘴气便大範围地扩散开来。

飘浮在露榭莉娅洁周围的剑消失了几把，与之相对的，各处的瘴气凝缩成剑的形状飞来。穿过这里后便立刻消失，然后又会在别处凝固发射。

可以说是剑的交叉炮火了吧。露榭莉娅洁能操纵的飞剑数量最多是24把，这个好像是确定的。不管怎样，我这边该做的事情都不会变。既然可以通过护盾进行全方位感知，那么这些攻击便并非无法应对。

已经做好觉悟多少会受点伤，只有无法避开的攻击我才用衔尾蛇弹开，就这样逐渐接近。接着，我彷彿将身体甩出一般沖向露榭莉娅洁。

「明明才那么年轻——你到底是怎样生活至今的。真让人感兴趣！」

露榭莉娅洁似乎也很擅长用剑进行近距离格斗战。看来她的异名非虚。露榭莉娅洁用双剑使出流动般的剑舞。如果说塞维翁的本质是力量的话，那她的本质便是技巧。

一边剑杖相交，一边在不断飞来的剑刃中舞动般地来回飞跃。接着我又保持倒挂的姿势与她互击数次，在分开时击出了火球。

像风车一样迴转的剑击散了我的魔法，然后又不知从何方突击过来。

那么——就用剑挡不住的攻击。

「上吧！」

土与风的複合，第5阶级魔法【碎尘】。将硬质的粒子封进风轮中放出，可以削去任何接触到的物体的风之战轮。

露榭莉娅洁大幅后仰避开了从极近距离放出的【碎尘】。在她躲避的方向上——我又用衔尾蛇送上迎头一击。

「咕っ！」

露榭莉娅洁没能用剑接下，只能交叉双臂，立刻採取防御姿势。儘管她的身体被弹飞，但我也无法追击。因为眼前一道金色的闪光横扫了过来。

然而还没结束。我的【碎尘】还存在着。风轮画出弧度转了回来，露榭莉娅洁没有用剑，而是用瘴气的防壁将其挡住。火花伴随着摩擦声散开。

明明应该没有像塞维翁那样的耐久力，她却笑着上前。

既然无法保持距离，那就不得不和我进行接近战吧。

在近距离剑杖相交的同时，又用飞剑进行攻击。应该是想要藉此耗尽我的集中力来取胜。

因此我也毅然笑着迈进。只要用那家伙的身体作盾牌，就算她还能同时从多面进行攻击，其攻击的种类也会被限制。

总而言之，除了极近距离战斗以外别无他法。我连续放出三四个【碎尘】，通过让她张开防壁来互相消耗制御力。

二人飞来舞去，时而上下颠倒，时而攻守交换，时而卸开攻击，时而被卸开攻击，时而转身，时而被击落又跳回，几乎令人眼花缭乱。

思考因为狂热和愉悦逐渐变得空白。无法判断受了什么程度的伤，但至少对动作没有影响。

在极限距离钻过攻击，以自己受伤为代价，我的攻击也伤到了那家伙。一边互相给予细微的损伤，一边互相厮杀，互相消耗。

【碎尘】从侧面迫近，通过使她展开障壁防御来夺其退路。

一旁的飞剑突贯而来。就是现在。

要是避开它的话我便无法攻击到那家伙。但那剑的攻击力和贯穿力之高——是个危害。

我让自己的左臂被贯穿，右手伸到可以碰到露榭莉娅洁的距离。露榭莉娅洁惊愕得瞪大了双眼，而我朝其侧腹放出雷击。

无法确定她受了什么程度的伤。我用全身的力量将彙集了魔力的衔尾蛇挥下，直击其左肩。接着又回击突刺她的腹部。不管哪个都有十分的手感，但即使那样露榭莉娅洁也没有停下。

在明白最初的魔法无法避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吃下下一击的準备了吧。咬紧牙关挺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裂帛般的叫声。露榭莉娅洁交叉双剑任凭力气将我弹至后方。

交错飞舞的剑全都消失了。露榭莉娅洁将手掌举过头顶——异常巨大的剑刃出现在她的手掌上方。既然已经受到了打破平衡的伤害，她也只能在胜负上赌一把了——。

「身为人类却钻研至如此程度！让我从心底想要杀死的对手你还是第一个！」

24把剑的制御力全部集中到一把投掷过来。

与巨大体积成反比的猛烈速度。虽然我用多重的【气爆】迴避过去了，但露榭莉娅洁又咬着牙挥起手臂。似乎这攻击对她来说也有些胡来，血液从露榭莉娅洁的手臂溅下。

连自己的防御也不考虑，在被滞空的【碎尘】削减身体的同时做出的捨身攻击。巨大斩击用荒唐的速度从下方逼近。

躲不开。我将魔力集中到衔尾蛇展开多重护盾。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双手架着衔尾蛇抵挡攻击。虽然左臂已经没有知觉，但我硬是通过护盾补强将其撑起。护盾和斩击相碰，我整个人被沖飞，猛烈地撞上外壁。

眼看就要撞上的时候，我在背后也展开了护盾，被夹在剑和墙壁之间忍耐着，忍耐着。衔尾蛇发出了焦躁的呻吟声。

剧烈的摩擦。像要被碾碎般的压力。我不断地重叠着护盾进行增强。外壁上出现了裂痕。手上细小的血管似乎也破裂了，血液溅出，骨骼也嘎吱响。

露榭莉娅洁那边也一样。侧腹和肩头各受到一击，再加上【碎尘】造成的伤。她所受的伤也不浅。

「咕……！」

摇晃了一下，就在那一剎那。趁着压力鬆懈的缝隙我向上方脱离开。和横扫脚下的气息一同，一阵轰鸣响起，外壁上产生了巨大的龟裂。巨剑消失了。

露榭莉娅洁无力地垂下左臂，肩膀上下起伏地喘息着，却仍然在笑。剑群再度展开。即使本体负伤，但其统制却丝毫没有紊乱。再怎么说，刚刚那样的巨剑应该是无法再度释放了——。

我展开魔法圆阵。左臂的伤——虽然有些勉强，但通过护盾进行了补强和止血，没有问题。

可是，露榭莉娅洁是杀伤能力特化的。就算是现在的状态，一旦在最后关头出现失误恐怕也会被反杀。这个状况下应该使用的魔法，赌上胜负的魔法是——。

覆盖全身的巨大魔法圆阵多重展开。

风与雷複合的第9阶级魔法【风暴驱动】。将雷与风的障壁缠绕全身进行超高速飞行，藉此突进攻击——本来是紧急迴避和攻击同时兼备的魔法。

「用那种直线型的魔法……你觉得能钻过我的飞剑吗！」

虽说是相当上级的魔法，但露榭莉娅洁似乎知道我準备发动的魔法，急躁地吼叫着。不过，战斗法师使用的这个魔法，和普通的可不一样！

发动的瞬间，周围的景色以猛烈的势头流过。悬浮以及基于魔力循环的身体强化，将这些和【风暴驱动】并用。

画出彷彿雷电一般的锐角轨道，一边留下紫雷的轨迹，一边穿过飞剑的缝隙飞行。展现出让露榭莉娅洁瞪大双眼的速度与机动力。

由于刚刚才放完大招，露榭莉娅洁已经没有反击这个的力气了。本体负了那种程度的伤，连迴避都不能如意。

剑配合着我逼近的时机飞了过来。就算她还能统制飞剑，但也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威力了。大部分仅靠魔法的威力就被弹开了，但其中一把突破了障壁，贯穿了我的肩膀。

然而，事已至此那又怎样。既然杀不了我——输的就是你。

「啊啊，多么——美妙啊」

捉到了！2次、3次，来回往複，像木屑一样将露榭莉娅洁的身体弹飞。

我向着露出陶醉表情、展开双手的露榭莉娅洁笔直突进。

「贯穿吧！」

衔尾蛇发出咆哮。致命的手感传到了手臂。

用暴风和雷击将她的身体撕裂的同时，直指广场的正中心。

我们一同像子弹一样飞了过去。一边摧毁柱子、挖开地面，一边前进着，连精灵殿的墙壁也粉碎了。

和传到双臂的冲击一同，我解开了术式。画出大幅度的圆弧飞向后方，然后着地。

由于术式的反动，作为胡来的代价，全身嘎吱作痛——那家伙没有站起来。

瓦砾中，露榭莉娅洁仰面躺倒。由于暴风和雷击在极近距离炸裂，她的身体各处都被撕开或烧焦——这样就结束了吗。又或者还留有力气吗。

架着衔尾蛇接近后，那家伙乾脆地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虽然小心谨慎的作风很出色，不过是你赢了哦。我，就到此为止了」

「你们这些魔人……总是这样啊」

做完自己想做的，自我满足地消失。

「魔人的死，还是和欢喜一同讲述才好啊。我的话，留下了点东西所以有些遗憾呢。嘛……约定毕竟是约定呢」

露榭莉娅洁闭上眼睛，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伸出手。从手脚的末端开始，她的身体变成金色的光辉，逐渐溶解在风中。

「话虽如此，如果是你的话——不论哪里都一定能够到达」

嘴角露出笑容，露榭莉娅洁化作金色磷光随风飘逝。

明明说得意味深长似的，但露榭莉娅洁消失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大概是来这里之前做了什么吧。

「提欧！」

「提欧德鲁大人！」

正当我凝思的时候，大家脸色大变地跑了过来。古蕾丝在途中按住额头停了下来，亚修蕾伊第一个来到我这里。

「好严重的伤……！马上就为你治疗！」

「嗯……抱歉」

嘛，这次多少是有些勉强了。

手臂和肩膀的伤已经止血了暂且不论，至于【风暴驱动】的反动……如果现在停止循环练气的话，伤会变得十分夸张，因此我就保持这个状态坐到广场的角落，将外套和上衣脱掉，接受亚修蕾伊的治癒魔法。

「我们去那边警戒」

席拉和伊露姆希尔特到精灵殿的入口附近待机着。……确实，毕竟还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那个黑髮少女——已经看不见身影了。是在神殿里面吗，又或者是去了其他地方吗。

接受治疗的同时，我将堵住伤口的护盾解除——虽然有相当的出血，不过亚修蕾伊立刻就为我使用了治癒魔法。优先从大的伤口开始治疗，之后再是小伤口。途中亚修蕾伊喝了一小瓶魔法药水，接着又在手上寄宿起魔法的光芒，继续为我治疗。

「……有感觉到痛吗？」

轻轻握紧左手，试着转动肩膀……。

「嗯，好像没问题。谢谢你，亚修蕾伊」

「好的……」

伤口癒合的地方被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有点痒痒的。

粘在身体和衣服上的血液也用生活魔法清理乾净，要是保持原样的话古蕾丝就要辛苦了。

「提欧」

治疗和清洁大体上都已完成的时候，古蕾丝走了过来。她的脸颊透着些许朱红……像是刚出浴般的脸色。

「请不要太过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