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把眼泪,送走了。
石动乃绘的自白在真一郎的脑海中回蕩着。
「…………」
屏息瞠目的真一郎不发一言地看着乃绘。身体慢慢转了过来的乃绘笔直凝视着真一郎的眼睛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和别人提这件事,真一郎是第一个。既然跟你说了,那不让你相信可不行。」
「啊,恩……唔,相信——」
「相信什么?」
附和被乃绘的声音打断。
「诶?」
尖锐的问题让真一郎肩头一颤。感觉被她看穿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理解却打算回应她了。
「眼泪是什么?」
笔直盯着真一郎的乃绘进一步提问。真一郎不禁躲开了她的视线开口道。
「诶……所以说,是悲伤的时候……」
没等真一郎说完,从海堤上跳下的乃绘站到了真一郎的眼前。
「我不是说这个。眼泪是什么?」
乃绘凝视着真一郎的眼睛问道。被极近距离盯着的真一郎虽然坚持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躲开了视线。
「那个……为了清理眼球或者保湿而由泪腺分泌出来的包含盐分的——」
「你有前途。」
回答和乃绘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被明确承认这件事让真一郎獃獃地眨着眼。
「恩?」
乃绘突然蹲下身子,开始摸索制服胸口的位置。
「…………」
注意到真一郎在看她在做什么的乃绘停下了搜索着胸口的手。被讶异地盯了之后,注意到自己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胸部的真一郎在和乃绘四目相对的瞬间退了开去。
「……呜哇!」
慌忙后退后,真一郎端正姿势。站起身的乃绘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和制服无袖连衣裙上的校徽差不多大小的瓶子。
「……我有一个使命。」
小瓶中什么都没有。映着用金线綉出的校徽,反射着阳光的瓶子闪闪发光。
「我必须把眼泪找回来才行。」
乃绘用平静的口气继续道。
「为此,我需要被选中之人的眼泪。」
沉默地听着乃绘的自白的真一郎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眨起眼。乃绘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抬眼看着真一郎。
「那个……难道。」
不禁泛起的不妙预感渐渐变成了真实。
「雷轰丸虽然死于非命……但它给我留下了后继者。」
乃绘用平静的语气宣告道,用双手包覆似地握住了小瓶。
「……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真一郎看不到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了这句话的乃绘的表情。明明她说的话很突然,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把它当笑话一笑置之的切实感。
「敢说出去的话,我会被从脑袋开始一口吞下吗?」
真一郎竭尽全力说出口的笑话,乃绘对此却毫无反应。她小心地把小瓶收了回去后再一次盯住了真一郎。
「你倒是说话啊。」
注意到带着微笑的乃绘的视线,真一郎皱着眉轻语道。听到这句话低下头的乃绘拿起脚边的纸袋后再次抬头。
「我认为你会相信我的。」
「那个……」
「明天,学校见。」
乃绘笑着离开了。目送迈着轻快的步伐远去的她的真一郎望着她的背影。地平线被西沉的太阳染成了茜色,大山开始一点点拉出影子。
随着太阳逐渐落下,周围一带的影子越拖越长。乃绘的影子也长长延伸着。彷彿追逐着影子一般奔跑着的她的身影转眼间就变小了。
* * *
「……我,相信她……吗?」
从昨晚开始,乃绘的话就一直萦绕在真一郎的脑海中久久不去。光是记数学课的板书,真一郎已经用光了全部的注意力。
把眼泪送走了是什么意思?
要是把眼泪给了她,我会怎样?
果然会不能哭吗?
这些漫无边际的思考徘徊在真一郎的脑袋里。明明知道想也没有,可真一郎就是在意的要去想。或许乃绘没来由的发言就是有这般不可思议的说服力。
为了重拾分散的注意力,真一郎用力握住自动铅笔。再次看向笔记本的时候,真一郎在余光中感觉到了什么。
「…………」
感到在意的真一郎看向窗外。
窗外,是宽阔的校庭。穿着体操服的女生们集中在附近的网球场上,其中也有穿着短袖上衣和运动短裤的乃绘。乃绘满面笑容的朝着真一郎用力挥手。
真一郎止住不经要脱口而出的惊叫,慌忙重新转向笔记本。但是,是因为真一郎的这个举动察觉到了异变吗,后方座位上的野伏诶了一声。
对野伏的声音起了反应的靠窗一排的学生了骚动了起来。其它教室的学生们好像也注意到了乃绘的行动,骚动瞬间扩大。真一郎羞地趴到了桌子上。
接下来的午休时间真一郎也是受人瞩目的对象。没法呆在教室里的真一郎和野伏一起去了通往操场的台阶上,打开便当。
天气晴好时,作为吃便当盛地的操场台阶有很多学生,不过比起教室里,真一郎受到的瞩目少了许多,让人能静下心。
「还是老样子不合时宜啊,你的便当。」
吃着饭和配菜分装两份的便当的野伏在旁边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