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政与遥为了邪马台国与反派一大率持续抗战,儘管两个人一路上失去了许多同伴,也几度离散又重聚,历经了无数次悲伤痛苦,却也更坚定了他们战斗到底的决心,以及明白彼此在心中重要的地位。
然而……一大率的攻击一波比一波强烈,次次都让他们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
关键的八颗宝石的秘密,是否就能完全破解一大率,让邪马台国获得最终胜利?
或者,救世主张政要付出失去心爱的人的最高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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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修罗
1
甜香刺鼻。皎洁月光下依然鲜艳绝伦的万紫千红。
气温略高,但吹过花园上方的风凉爽宜人。
在几欲填满整个视野的花海里,我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这是哪?我确实抵达奴国了吗?莫非这里是天国?
我翻身仰躺,望向天空。织女一、河鼓二、天津四,是夏季大三角星。
既然天空还在头上,那这里应该就不是天国了吧。嗯,稍微安心了。
我再度仰望星空,开始觉得天津四是闯入织女与牛郎之间的第三者。天津四究竟是男是女,我不知道。反正是夏季大「三角」嘛,他们铁定会隔着银河,搞出惊心动魄的争风吃醋戏码哪。
啊~~经我这么一乱想之后,浪漫星空当场成了庸俗的你争我夺之地。对于自身想像力的极度贫乏,我本人也颇感无奈。
俗不可耐的我,此时耳中听见了一对男女的轻声细语。其中偶尔间杂笑声,听来像是对恋人。
我伏着身子望向发话处。
在差不多由投手丘到本垒板的距离上,有人正仰躺着观赏星空,似乎是对情侣。
——真好哪,夜间约会是吧。好羡慕呀……
男子坐起了上半身。他有着一头微卷的绿色长发,即使在黑暗中也依然闪闪动人。
他移到女孩身子上方凝视她。
男子伸出手,似乎轻抚少女秀髮,又或许是轻抚脸颊,也可能是轻抚粉颈,又说不定是抚摸更下面一点的地方。
少女或许正期待着他这样,静静接受他的抚触。
——喂喂喂,莫非就要开始在这~~办起事了?嘿嘿嘿嘿嘿。
男子俊美的面容贴近至恋人气息可闻的距离,对她呢喃道:
「我可爱的……遥……」
刚刚刚、刚才你说啥?!我不禁跳了起来。
同时,我眼前冒出一个跟我一样从地上一把跳起的背影。
那是位少女。她身着一件类似白色礼服的宽鬆服装,背上垂着一条看似尾巴、长及腰间的绿色大辫子。
注意到我站起来的声响后,少女转过身来。
她硕大的双眼睁得更大,接着慢慢张开樱桃小口。
「呀——!呀——!呀——!」
少女指着我高声尖叫。
听到这尖叫声,绿髮男子望向这边。
即便是在朦胧月光下,我依然可以清楚看出——他的眼神无疑是将我视为敌人!
——喂、等一下!是误会!误会啊!
我还来不及想出藉口,男子已先动手。
「喝!」
随着一声暴喝,男子双手按往地面。
接着某种东西抓住我的脚,让我凄惨地摔了个狗吃屎。
仔细一瞧,我的脚踝上绕着无数花朵,蠕动攀爬的花朵争先恐后爬上我下半身。
连我伸去想扯开它们的手也瞬间被缠绕住,从上到下都无法挣扎反抗。
接着鲜红如血的花朵缠勒我喉咙,猛力绞紧。
喘不过气……周围景色开始模糊……
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最后只剩下听觉……耳朵中传来了……
「张政!你还好吧?」
我恢複意识后,发现遥正看着我。
她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名绿髮绿眸的男女,两人额上都长着宛如昆虫的触角。男子一脸讶色俯瞰着我,女子则转开头不看这边。
我的身体已从花朵的束缚中解放,四周也恢複了原本的平静。
「欵,虽然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可是,你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遥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自己一丝不挂,连忙用毛巾遮挡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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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带去的地方——不对,在这情况下应该说是被押送去的地方——是一座翠绿宫殿。那是一座位于森林中的庞大木造建筑。
我从未看过这么破坏常识的建筑。所以连「简直就像〇〇一样啊」的形容都想不出来。
首先能确定的是它位于森林之中,但宫殿与森林的分界却看不出来。我们本来行走在森林中,却不知不觉便进了宫殿。
说到木造建筑,一般是指使用木材建造的建筑物。而这座宫殿的柱子、墙面的确是用木头搭建没错,但那些木头却全都还连根长在地上。
这座宫殿便是森林本身。儘管难以置信,但这感觉像是跟森林里各种树木说好,请它们生长成宫殿形状一般,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在地下浴池清洗过身体后,我穿上送来的衣服。这是上下两件式的衣裳,类似丝绸裁製的柔道服。不晓得是用什么材质,但既轻巧又十分舒适。
换上那套衣服后,我被带至大厅。
由巨大桌子与椅子的数量来推断,此处应是用来开会或聚餐。这里的桌椅也与建筑物一样,是由活生生的树木变成。
当我进入大厅之时,原本并没準备我的椅子,但下一刻,沿地窜生而至的绿竹弯折隆起,瞬间在我身后变为椅子形状。
看来简直就是科幻动画场面,或是魔法师的家一样嘛。
将我误认为暴徒、二话不说便攻击我的危险男子,名叫花乱。贵庚嘛,似平是二十左右。他有着一头大波浪的鲜绿色长发,身高比我高了一点,是一位长相比女性更加秀丽的美男子。
别府王子的绰号是我自己乱取的,他在这国家里有着「召虫者花乱」的别名。由这个称号推断,他应该不只能操纵花,还能操纵虫。
据说约莫半年前,因身为国王的父亲卧病在床,这男人遂成为国政的实际执掌者。
简单来说,就「只是」在我预想中的青梅竹马+前未婚夫+王子殿下,恐怕还是身材高挑+外表美型」,还要加上「个人武力超强+手握大权」「而已」。
哇哈哈哈……属性多到这程度,我也只能干笑了。
接着另外一位是看到我赤身裸体后,将我当成变态或某种怪人而大声尖叫的少女——花连公主。
她是花乱的妹妹,是继花乱之后拥有第二王位继承权的人。之前原本被当作人质送往邪马台国,但和遥互换后回归本国。
她有一双不输遥的浑圆大眼睛,眼瞳是浓艳的青绿色。相对于遥有点凤眼,花连的眼角略略低敛,与她的鹅蛋脸相得益彰,给人文静乖巧的印象。
花连的发色是比山茶叶还要浓的深绿色。长发编成一条垂至腰际的麻花辫。
年龄感觉比我和遥要小一点。若在二十一世纪,大概是国三生,而且还是那种以清纯为特色的教会女子贵族学校的学生。再进一步形容的话,就是那种会参加园艺社的图书股长的形象。
虽然下面不是重点,不过她身为女性该凸该翘的部分,可是比年长的遥更加凹凸有致。
发色瞳色为绿、额上长有虫类触角,这似乎是花之众的特色。
先前我可是为她吃了苦头。
儘管我承认自己多少也有引人误会的错在先,但也不用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呀————!」吧?
另外,虽然是妹妹遭遇危险,但花乱王子不容分说就勒住人的脖子,不管怎样也太过分了。
儘管遥打圆场之后总算解开误会,但倘若那时遥不在,截至上周为止还是救世主的我,本周就要被当成身分不明的怪人,变成花肥或是虫子饲料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误会也不用那么狠吧!
在我这样怒吼前,花乱与花连便已先赔礼道歉。
先说结论,其实这两人亲切近人型让人不觉得他们是王子和公主……而且人好到……让我不知如何是好的地步。
要说我对什么样的人头痛的话,实在没有比有教养又性格良善的人更叫我头痛的了。特别是他们那天真诚挚的笑容,真是太超过。
即使对方是跳一跳抖一抖后会掉出跟体重一样重的不良成分的人,或是哪怕对方本身没错,他们也能让对方心生愧疚。我也不例外。
「哪有什么见不见谅的,不好的人是我嘛,是我突然光溜溜就跑了出来。哈哈哈哈……」
我穿着花乱提供的高贵服装,讲着口是心非的话。
「就是说嘛!」彷彿正等着我这句话,遥立刻杀出一句多余的附议,于是大厅里充满了连同我在内所有人的温和笑声。
……就这样,我被这对恐怖级好人兄妹当成彷佛熟识十多年的友人一般对待,一下子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仔细想想,花乱与遥的深夜约会嫌疑还没解除,我被花连突然看到「那里」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算了,关于约会的嫌疑,等我和遥两人独处时,应该马上就会得到解释了……也就是说,今晚、就在今晚!就在今晚了啦!
然而,我被领到的贵宾室却是我个人专用,也就是说,晚上要跟遥分房……
——怎、怎么这么残忍啊~~!
你们嘛稍微想想,我是因为期待什么才这么努力杀来这里的啊!
连遥也只是把之前我留下的避难背包和逆矛一塞,说了句:「晚安喽~~明天见~~」。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拯救世界才跑来这里的吗?!
莫非你认为我虽然老是恶形恶状,但其实是个好人吗?你也太不会看人了吧!
而且仔细一听,隔壁房里不知是谁,竟一直传来猫叫似的女性娇喘声……
我有想过要不要踹踹墙壁,但这样未免太……
结果,我拿起遥给我的逆矛,反覆空挥了三百次,一直练到早上。
啊~~我在搞什么啊……连我都觉得自己真是脑残到家了。
2
早饭时,遥向我介绍了两名新面孔。
令我吃惊的是,昨晚在我隔壁房发出宛如发情母猫叫床声的女孩,真的就是一只热恋中的猫女。
为了替代突然从天照号不告而别的我,两名火之一族的人陪着遥一起进入了奴国。
一名是长着猫样脸孔的山之众女性,名叫阿夏。
另一名是出身邪马台国的正十郎,他是人类男性。
两人看来都二十多岁。身上的服装竟然还是情人装。两人一起穿着淡桃色、貌似宽鬆作务衣(注:作务衣本为僧侣于劳作或就寝时所着用之服装。上下两件式。袖管裤管较宽鬆。日式作务衣下裳多为五分~七分裤。)的服装。
这两位是在一大率袭击祖之谷时认识,之后感情顺利加深,喵喵喵喵嗯嗯啊啊后,变成了打得火热的关係。
遥一直期望不同种族能够毫无隔阂、互相交流,或许这一对正是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那个理想的情侣,所以才双双一起被选上跟着遥的。
可是这两人竟连吃饭时都要手牵手,不管做什么去哪里都形影不离……也不用黏成这样吧!
简直就像婚前一直守身如玉的古板男女新婚一样,两人要好到让旁人看不下去。
啊~~啊,看样子今晚又要听到「喵~~喵~~喵~~喵~~」了啊。
让我从一早开始就心情沉重。
之所以心情沉重,还有另一个原因。
为了替昨天的事赔罪,花连说要带我去个有趣的地方。
哎呀,我当然也是不吝于协助异族的交流。
况且对方可是清纯的公主殿下。长相虽然稚气,脸蛋以下的部位可是已经发育成熟了,性格也比某人来得有女人味。再来,虽说只有单方面而已,但我们可是已经看过对方裸体的关係了啊。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若说有问题的地方,那就是遥了。
她只丢了句彷彿我是陌生人的冷淡回答:「我有事要和花乱王子谈。请你们两位自己去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心情奇差无比。
「噢噢、是喔!你要谈就去谈吧!」我也真是的,明明不想恶言相向,却同样冷言以对,不知不觉也进入了火大模式。
……话又说回来,我有做什么惹遥生气的事吗?
我根本不想一大清早就吵架,只是和遥从未发生过争执,不知道像这种时候该如何与她相处。仅仅只是因为如此而已。
在这之前,我始终认为我们即使不用言语也能理解彼此的心情。
对了,我还没试着对遥说过「我喜欢你」,或「我爱你」。
但我好歹也是九州男儿,要说出这种话实在有点……
不过,依稀记得有个离婚一次的女演员,曾在白天的综艺节目还是什么节目里,鬼扯淡说:「女人啊,就算是心里已经一清二楚,也还是想听到对方说这种情话的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