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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推理之绊1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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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剪齐的刘海下,陆希露笔直地看向亚尔德。她的眼神毫无迷茫。
一一如果要比心情的强烈,是比不过她的吧。
曾经有个人把亚尔德评价为一个麻烦的男人一一说他以自己的一无所有为盾牌。
因为不对未来抱有期望所以不贪心,既没有想守护的人,也没有任何义务。让人没办法笼络他,他是个难以操纵的存在。被这么评价了。
陆希露,或许和亚尔德很像。
不和人交往就不会为名声所动,也不知道财产有多大价值。少女的世界一直被封闭着,在墙外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没有亲近的家人,被她称作朋友的亚尔德,也不过是偶然第一个闯入少女内心的人。
以这种淡淡的好感为保障,他却要求陆希露捨弃她的一切。
守护少女的神秘力量,非人类的朋友,还包括让北方这个大集体把她排除在外,但同时也守护着她的阿=巴鲁斯这一位阶特权一一这所有一切。
很同情她。
但是,就连亚尔德也打算赌上自己的一切。
和以前不一样了。家名及臣下,领民。更还有把他唤作翼臣的皇女,背负了不少人的信赖,他现在才站在这里。
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接触过的人,为了他们的幸福,为了未来。其中,不可能不包括陆希露一一到底该如何传达这点呢。
【如果魔界盖子打开,你的妖魔也不可能平安无事,不对吗?】
陆希露开口了。
【如果,盗贼在此时悔改了。或者至少留下男人的性命,那盗贼也能幸福,并得到一个朋友吧】
这个好像是她为了学习语言而去背诵的流传于沙漠的故事。是孤独的少女,也能流畅述说的话语之一。
少女再次以更加强烈的眼神盯着亚尔德,问道。
【该悔改的,是谁?】
【陆希露一一】
【真的能得到,幸福,和朋友……?】
只留下这句疑问,少女的身姿消失了。
一一失败了。别提得到协助了,现在这样等同于决裂。
【……刚才的,是什么?】
听见赛鲁克的声音,亚尔德回过神来。不是茫然若失的时候。
【必须去找陆希露,你知不知道她会在哪?】
【她有自己的房间,但恐怕不会在那边吧】
【那么,会在哪?】
看着赛鲁克一副无语的样子,啊啊,亚尔德感叹。赛鲁克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将陆希露大幅拉进了人类的世界。
但是,当想要逃离人世间的不合理时,陆希露应该会去与其隔绝的场所。那么赛鲁克当然不可能知道她会在哪了。
殿下,阿尔萨尔小声搭话。
【会不会是,和魔女初次见面的地方】
亚尔德第一次见到陆希露是在这个建筑物的用地内,但是阿尔萨尔指的应该不是那里。
一一是指建在湖边的塔吗。
虽然是用来幽闭她的场所,但对少女来说或许是待惯了的亲近场所。也能和纷扰的人世保持距离一一不如说是个再合适不过的避难所了。
【有去看看的价值啊,知道往哪里吗?】
【是的,马上準备鸟】
【交给你了。但是去的只有我,和另一个人,懂了吗】
不想因为大举进攻,坏了陆希露的心情。不管带去多少人,一旦打起来都赢不了陆希露,更何况对立是不可取的。但是,就算主张要一个人去,也会陷入争执。如果连带一个侍从的让步都不肯,殿下已经疲惫了,说不定会就这样被众人联合扔上床。
【明白了】
目送着跑向廄舍的阿尔萨尔,亚尔德想。
一一那个孩子也觉得很痛苦吧。
虽然命他退下了,但赛鲁克声音那么大。他已经知道鸟儿会失去羽翼的事了吧。但是,他却是那么冷静。
长大了啊,这么感慨的同时,亚尔德又不得不反省自己。
一一我又如何呢。
没能好好控制感情不是吗?周围的人是怎么想我的呢?
【……抱歉了】
转过身,赛鲁克沉默地站在那里。大概因为他一直是个很精神的人,才显得现在更没精神。
【不,你没必要道歉。不能怪你想不到陆希露会去哪。只要有像她那么大的力量,哪里都能去一一】
【我不是说这个。当然关于鸟儿……或许会失去羽翼这件事,必须好好查清楚,也想让您和我好好说明。但是,即使如此……这也不应该在现在追究】
抬起一次脸的赛鲁克,说着抱歉了又马上垂下头。
【你的反应很正常,不要太过责怪自己】
不知为何,安慰的话就脱口而出了。他看起来就是这么萎靡。
但是赛鲁克抿起嘴,左右摇了摇头。
【不行,我明明不能给她看到那么动摇的样子。至少,应该照顾陆希露的感受。应该连她那份打击也由我一併承受但是我却,光顾着考虑自己】
【你考虑了鸟的事吧】
看都不看一眼想安抚他的亚尔德,赛鲁克唾弃般地说道。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啊】
这就是究极的鸟痴了吧……虽然这么认为,但亚尔德自己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赛鲁克的感情,说鸟痴也要算亚尔德一个。
【关于鸟儿们的事一一】
【之后我会没完没了地去想的。反正不可能不想。但是,就算失去了羽翼又如何?鸟儿们并不是会消失。但是,魔界盖子一打开就另当别论了。对从小听着故事长大的我们来说,魔物有多恐怖再清楚不过了。听说不管是鸟还是人都被吃得一塌糊涂……那是在因大雪而封闭的村子里,束手无策,村民被一个个杀掉的故事】
【……这是旧城址变成那副样子时的事情吗】
【是的。并不是编出来,大家都知道那个村子曾经在哪里。是个比起旧城址,还要不详得多的地方。那个魔物,被村里的最后一人咒杀了。所以,人用来咒杀魔物的方法也流传了下来。要咒杀魔物,必须以好几人为祭品,就是这样的咒法……】
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事。虽然没有仔细质问的时间,但总觉得是真的。
很久之前,北岭之王化身为龙,击退了南方的军团,但同时北岭也崩坏了一一即使如此,他们也断断续续地将血脉延续到了今日。当然也和女王贾娅贝拉率领的魔物军团战斗过的吧。就算没有形成国家这一概念,北岭也从那个时代残存了下来。
那恐怕就是,[url=]暗黑[/url]时代的事吧。
【我不想倒退回故事中的那个时代。比起那样,忍耐鸟儿失去羽翼的事要好多了。因为也不过是回到几年前的情况罢了】
被赛鲁克断言的强硬声音压倒了。
一一不过如此,真的能这样说吗。
明明眼前的损失往往看起来比较巨大。
确实赛鲁克因为鸟儿会失去羽翼一事动摇,感情用事了。可以把他的表现评价为平庸吧。
但难得的是,他能认识到自己错了,能以更广阔的视野重新审视事态,这是值得表扬的吧。能做到这点的人,又有多少呢。
【……只是回到几年前而已,亏你能这么想呢】
【就是说啊。但是,陆希露不同。虽然我既没看见过也没听见过,但那孩子,是叫什么来着……风之精灵啊什么的,和那些个东西有来往吧。那些家伙和鸟儿不同,是没有肉身的异界之物。换言之,一旦魔界盖子完全封闭,它们就会消失吧?】
【虽然这不过是推测,但很有可能。至少,会变成近似消失的状态】
【那种事,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得了。但是……即使是那孩子,也是有必须守护的东西的吧?魔物啊魔王啊……虽然搞不太懂,但能不受那些的影响,像至今那样和那孩子交往吗,那个孩子的那些老朋友。大概这也是不可能的吧】
这部分,连亚尔德也不太清楚。
但如果遵循冰姬的故事。
曾经,南方的军团攻打到北方的时候,当时作为阿=巴鲁斯的冰姬,通过冻结大地,避免了被征服。听说这件事同时造成了北方大地也慢慢地面临死亡。
如果不做到这种地步,恐怕就无法将霸王,甚至还有他身后的魔王的力量从北方驱除。
在关闭魔界之盖的同时,断绝联繫一一又或是为了赶走魔物,付出牺牲。不管选哪边,都不可能毫髮无伤地结束一切。
宛如在仔细回味一般,赛鲁克低喃。
【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的啊,只能选择想要守护,想要完成的那方,即使要放弃另一方……】
一一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吗。
这或许就是,看着孩子长大的家长的心情……虽然对方好歹是个三十齣头的成年人了,也觉得把他看作孩子很失礼,但现在说这个也没啥用了。
一一因为对方是赛鲁克。
明明这根本不成理由,但就因为是赛鲁克,所以可以认同,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正这么想着,赛鲁克抬起脸,看向这边。不知为何眼神闪闪发光。
【尚书卿是知道这点的吧,从最初开始】
这可是希望谁都能明白的常识,当然也有些没有常识的人,但也不可能只有亚尔德明白。太过高看我也很头疼啊。人际关係的账簿会出错的不是嘛……欸,这个也是都事到如今了。
一一因为他是赛鲁克啊。
只能适当地当没听见了。亚尔德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点点头。
【陆希露也已经有除了妖魔以外的朋友了,就由你来告诉她这点吧】
【啊啊,是啊。有我在呢,就这么告诉她吧】
没想到有一天会觉得赛鲁克如此可靠,他可是那个,不管本人多有干劲,都让人觉得不可靠的赛鲁克啊。
这时的赛鲁克当然不可能知道亚尔德正为奇怪的事感慨着,改变了话题。
【话说啊,刚才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啊?】
【刚才的那个?】
【就是,悔改啊什么的】
【……啊啊,那是流传于沙漠的古老故事。为了学习说话,她全都背诵下来了吧。对于杀了救命恩人的盗贼,那句若是悔改的话,就类似于说书人的评语】
【欸,原来如此,有这样的故事啊】
看来赛鲁克从没听过,在北岭日常生活中使用的都是源于沙漠的共通语,用不着为了学说话而去背诵吧。
一一该悔改的,是谁。
对陆希露来说,亚尔德是个特别的人吧。或者说救命恩人也不为过。所以听从他的愿望,也是一种幸福吧……这样也能想得通。
但是,陆希露说了[是谁]。
一一是想说该悔改的,是亚尔德吗。
【殿下,鸟已经準备好了】
对着跑过来的阿尔萨尔点点头,亚尔德重新面向赛鲁克。
【如果陆希露回来了一一】
【我要给她梳梳头,因为肯定全都纠结在一起了】
听到这种生活感爆棚的回答,不假思索地笑出声。赛鲁克似乎也把刚才的紧张感扔掉了,一副轻鬆的样子。
一一果然,变了啊。
要是以前的赛鲁克,多半会以一副甩乱头髮的架势,大吵大闹着陆希露去哪了,自己也要去找她之类的吧。不管何时何地,都蛮干到底的真挚,就是赛鲁克这个人的特点。
这也是不安的另一种表现吧。不认真地想想办法,就会失去。所以他才下了必死决心。
刚才的回答中没有这份必死。就算吵闹也不可能自由行动,作为人质的这一立场,或许催生了他作为一个人必须的毫不动摇的轴心。
【请务必这么做】
点点头后,亚尔德走向廄舍。
但是,快步走到的前方,等待着的并非只有鸟。
【要是您想以一副自家庭院的表情在北方的天空飞的话,可就让我头疼了】
是酋拉路库。是接到报告急忙赶来的吧。气息稍有素乱。
一一明明别来就好了。
就算是酋拉路库,应该也想如果能不来就尽量不来。但他判断这不是交给部下就能解决的事,真是的那个男人到底有多麻烦啊,他应该正在心里狠狠恶骂吧。他的想法简直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