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let』s get serious!Ya-ha!!——伊达政宗
呵呵呵………………………………杀了你!!——片仓小十郎
出现了!小十郎大人发飙啦!!——某伊达军士兵
1
奥州米泽城军议室,独眼龙的怒号在此响彻四方。
「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已经查出袭击小十郎的家伙的身份了!」
聚集在军议室的伊达众武将,都屏着呼吸倾听着主君的话。目前不在这里的武将,只有当时大喊政宗名字的片场小十郎。
从前田庆次嘴里得知了刺客身份的伊达政宗,当天便从京都出发,不吃不喝快马加鞭地向东赶路。那个男人的名字,也在他心中奔腾不已。
和京都及西国那种自古繁荣的土地不同,奥州过去曾是一片荒芜的大地。长年的艰苦生活致使这里的人们都很擅长骑马,他们自幼同吗一起成长,爱马的好坏有时还会成为自身社会地位的保证。
「追不上我的人从后边跟着来!」
几乎要将在奥州长大的同行士兵远远甩掉,伊达政宗马不停蹄地急忙赶回了奥州。当他抵达都城的时候,已然和同行的士兵完全脱离,出来迎接的家臣们只看到他与另一名男子。由于当时并没有人準确统计过,因此无法断言,但从这惊人的速度来看,政宗这次骑着马从京都到米泽城,无意已经创造了整个日本的最高纪录。
当然,这是的政宗才没工夫去为创造新纪录而感到欣喜若狂。进入米泽城后,和家臣们也只能象徵性地寒暄两句,他便像上次回来时一样立即下令召开军事会议。
然后,正如大家现在所看到的,此时的他正进行着热血澎湃的发言。马上就要获悉那可恶刺客是什么身份了,所有的家臣都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政宗的下一句话。
政宗举起了拳头:「那家伙的名字叫——竹中半兵卫!」
「竹中半兵卫!!」
众家臣接在政宗后面一齐吶喊,但紧接着便个个满脸疑惑,面面相觑。这时,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率先向政宗发言了。
「……那个,政宗大人。您说竹中半兵卫,该不会就是丰臣的……」
「嗯,就是丰臣秀吉的军师竹中半兵卫。」政宗点着头答道。
充溢在家臣之间的热烈气氛迅速冷却下来,期间有人小声说了句:「呃?丰臣秀吉?」。恐怕他们都没想到,从政宗口中说出来的名字会是如此这般的大人物,每个人人脸上都惊现出困惑和恐惧的神色。
不过政宗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就连他自己,在刚听到丰臣秀吉这个名字时也微微有些困惑。因为秀吉如今已是离天下霸主宝座最近的人,用政宗的话来讲就是「日本第一big name」。
「你们会觉得害怕,这我理解。」政宗对家臣们环视了一眼,说道,「竹中半兵卫是丰臣的军师,这意味着想要我性命的,害小十郎受伤的人其实是秀吉。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想要报仇,就必须去找丰臣秀吉。不过,丰臣军如今已是全日本的第一号强者,凭我们的力量恐怕是对付不了的。」
在政宗说话的过程中,家臣们的视线不时四下游走,于近旁的同僚相互对望,随着政宗谈话的深入,他们的表情也由困惑变成了更进一步的恐惧。原因就是他们清清楚楚地听到政宗宣布,丰臣是敌人。
「但是……」政宗察觉到众家臣表情的变化,但还是装作没在意地继续说着,「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不喜欢秀吉这种做事方式。不弄髒自己的手,而派刺客前来除掉障眼的人,这不就是懦弱胆小的作风吗,An?」
政宗凛然正气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的脸,对他们厉声质问道。
「传闻秀吉除掉魔王信长也是使用了相同的手段,所以本能寺一战之后,那家伙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信长的领土。……通过这次的事,我确信这个传闻是真的了。」
坐成一排的众家臣脸上满是惊讶于信服。政宗微微立起身,朝他们的方向前倾了少许。
「像这种只知採取懦弱姑息手段的的人,你们觉得他有资格成为天下霸主吗?我不这么认为。归于这样的首领底下,家臣和老百姓是不可能过上好日子的。难道不是吗?」
伊达家的大部分武将,说好听点是善良兼直性子,说难听点则是单纯而没耐性。政宗的一席话,轻而易举就让能让他们立刻义愤填膺。
「而且,我们伊达的作风一向是欣然接受挑衅,对吧?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摇尾巴,却专找比自己弱小的对手打架,这种丢脸的行为怎么配得上我『奥州龙』的名号!」政宗的笑容洋溢着意义熠熠神采,「打架的对手越强,越能让我们燃烧起来,不是吗?」
众家臣的表情里终于开始出现某种明亮的东西,不再是一味的恐惧和疑惑。同政宗一样,好歹这里的武将也均为堂堂奥州男儿。洞察着他们内心的质变,政宗不禁大声疾呼:
「就是这样,丰臣秀吉没什么好可怕的!仔细想想吧,丰臣的确很强大,但那是基于不玩有段就无法作战的兼性!会派策克来接近我们,正好说明他们在惧怕我们伊达的潜在能力。不管是战争还是打架,胆怯的一方必败!」
政宗很清楚自己在演说里撒了个大谎。按理说自己与幸村的一对一较量,竹中半兵卫事前是不可能知道的。多半是因为他原本只是要幸村的命,或者是刚好身在现场,便顺藤摸瓜地製造了这起事端。
但他没必要直言不讳地说出这种可能性。要打动别人,掩盖一部分事实是比较有效的做法,身为一个领导者,政宗熟知这一点。当然,这也是拜片仓小十郎的指导所赐。
政宗站了起来,单眼直视着在座的武将们。
「你们,要随我去跟丰臣干一架吗?」
一瞬间,军议室一片静寂。但那真的只是一瞬间。
伊达家的武将们模仿主君的样子,气势不凡地站起来。其中一人像是作为代表似的高喊:
「那还用说,政宗大人!我们全体伊达武将,只要是政宗大人想去的地方,就算是地狱也奉陪到底!」
没有人对这句话保持异议。不,光是家臣们的表情,大家的齐心便一目了然了。他们都坚信只有政宗才是夺取日本天下的「龙」,而这条龙现在朝天空更进一步,宣布要向当今的天下霸主秀吉挑战,不跟他跟谁呢?
即便他们心中怀着对丰臣秀吉这一巨大存在的恐惧,也被政宗的热情燃烧殆尽了。
政宗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继而发出吶喊:
「Ok!上吧,弟兄们!开始準备前往大阪,尽情地踢那猴山大将的红屁股喽!」
「噢噢噢噢噢噢噢——!」
在撼动大地的激昂吼声中,家臣们迅速展开了行动。已化为兴奋漩涡的军议室内,这时忽然响起几下乾巴巴的掌声。
就在政宗与家臣们谈话期间,一名独自站在末席处的男子,默默地注视着整个过程的发展。不知为何头上有只小猴子的他,并不像其他于会者一样对政宗製造的狂热气氛感概有加,只是轻轻拍着手掌走向政宗。
「一下子就紧紧抓住了家臣的心嘛,伊达男。」
毫无疑问,他就是政宗在京都结识的前田庆次。听到竹中半兵卫这个名字,政宗便告诉他自己要赶紧回奥州,谁知他竟提出与政宗同行。
「也带我去怎么样?和你一起,似乎能看到一些好玩的事情。」
「我可是被称为奥州第一快的,你要追得上的话就跟着来吧。」
政宗这样回答了庆次。虽然无法获悉他的真正意图,但带她回来倒也不至于造成困扰。当时的政宗完全沉浸在要同丰臣作战的兴奋当中,只想着越快回到本国越好。结果,当他出现在米泽城时,身边的人就只剩下前田庆次一个人了。政宗对庆次的马术颇为讚赏,于是特别允许他参加了军事议会。
「找丰臣打架啊。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你会真的这么莽撞,所以才一起跟了过来。」
「Ha!你还记着啊,好色男。我既然已经撒了谎,就只能说大话了,但如果光是虚张声势,这大话就说得没有意义了。你可别给我宣扬出去。」
「本来以为就算你还好,你那些家臣听了丰臣的名字也会怕得撒腿就逃,结果我错了。看来这里的人都对你相当信服呢。」
「HA-ha!奥州的男人不比那些女人差,很了不起吧?」
政宗也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似乎相较于自己,部下们的存在更让他感到自豪。
「这个嘛,我还是对女人更有兴趣。」庆次微笑着对政宗答道,但表情也很快随之一变。
「独眼龙,话是放出去了,但如果你真的要跟秀吉那边打——」
2
「——政宗大人!政宗大人在吗?」
军议室突然响起一声嘶吼,把庆次的话给盖过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政宗那「独眼龙」的外号之后来的单眼一下子睁大了,脸上也一派惊愕的神色。而让庆次讶异的是,这股惊愕里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您果然还在这里,政宗大人。」
「小,小十郎!?」
看着这个大步流星走进军议室来的男人,政宗不由得怔住了。男人完全不理会政宗现在是什么表情,气势汹汹地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前田庆次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这个贸然闯进来的男人。头髮利落地梳到了后脑,目光锐利,怎么看都是政宗囔囔着要为其报仇的那个片仓小十郎。
「……你是谁?」
走到眼前,小十郎才发现这儿还有一个陌生人。他用几乎恩那个杀死人的眼神盯着庆次,口中发出厉声质问。
「啊,我是……」
这摄人的气势让庆次顿时一窘,话也说不出来。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片仓小十郎看上去极不痛快的样子。
「这,这位是笔头带回来的客人,叫做前田,小十郎大人。」
「啊,原来是这样……」
代替语塞的庆次,旁边的一个家臣回答了小十郎的质问。
「我就姑且一问。嗯,待会儿再说你的事。」
小十郎快速点下头,彷彿立马对庆次失去兴趣,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政宗这边。
来到政宗对面,小十郎带着有点可怕的笑容对主人开口了。
「好久不见了,政宗大人。」
「唷,小十郎。跑到这儿来不太好吧,伤口恶化怎么办?你现在不是还处于疗养期间吗?」
不愧是被称作独眼龙的男人——庆次在心里这样想着。在小十郎进来之初表露出的一丝胆怯,此刻政宗已经成功地掩饰过去了。而小十郎也一改刚走过来的急躁模样,开始跟主人寒暄起来。
「托您这位善解人意的温柔主君的福,我已经疗养得够好了。就是后背还有一点疼,但立刻复归军务没问题。」
「那就好。」政宗破颜一笑,但还是有点刻意的成分在里面。
「我怕你碰到伤口,所以没告诉你要开军事会议,这个可能是我多虑了。」
「让您担心了。」
小十郎也有点刻意地微笑着,对政宗行了个礼。
「说起来,这次的军事会议是什么主题?」
「啊啊,那个啊,小事而已,不用非要通知你的。」
「哦……」
小十郎喃喃地应了一声,笑容明显是有些僵化,彷彿能听见他脸皮发出龟裂的声音。那名家臣也打了个哆嗦,紧张的气氛瞬间瀰漫了整个军议室。这一点连庆次也看出来了。
「同丰臣秀吉作战,原来是不用非要通知在下的事啊。真令人意外。」小十郎仍然笑着,语速不紧不慢。
听到这话,政宗不禁咂了咂嘴。
「搞什么呀,你果然还是知道了。」
「——没错,是知道了。」
小十郎浑身散发的气场乍一下似乎又变了颜色。正因为用语谦恭,才令她那掩藏不住的压迫感越发逼人。政宗倒是一副非常坦然的样子,但那位深知小十郎可怕之处的家臣就不同了,狼狈的心情完全写在脸上。
小十郎现在脸色很难看:「您到底在想什么!听说那个刺客是竹中半兵卫,连我都吓了一跳……听我说好吗?请冷静一点!以我们现在的战力,是不可能跟丰臣军交战的。」
政宗微微一笑:「好啦好啦,不要那么生气嘛,小十郎。瞒着你是我不好,但你知道了的话是绝对要阻止的吧?」
「那是理所当然的!」小十郎谦恭的用语中满是恼怒,「身为军师,我不能允许打这么一场鲁莽之战。丰臣与伊达之间的兵力有多大差距,政宗大人您知道吗?那可是两倍三倍的程度!」
「那个的话,只要调整好心态总有办法的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人敌万人的呀。」
「……这种不可能办到的事,就请您不要再说了。」
「玩笑,我开玩笑的啦。」政宗笑着继续说道,「不过,数量并不是取决胜负的绝对条件吧?哟啊是光凭那一点就决定了一切,我们也不可能实现奥州统一什么的了,而你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是不是,小十郎?」
小十郎烦躁地摇摇头:「丰臣秀吉跟我们之前打败的对手又不是一个级别的!而且对方还有助他们成为天下第一势力的天才军事竹中半兵卫!」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十郎?」政宗也正色道,「我是不会放过从背后偷袭你的家伙的。不管他是谁,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绝对!」
「……!」
「而且,我要朝天下进军,总有一天也会跟丰臣秀吉交手。既然这样,索性趁这个机会把他干掉,岂不还能儘早实现目标?」
听完这番话,小十郎的眼里满是震惊。政宗迎着他的目光,作进一步解释。
「对身为军师的你隐瞒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也要再拜託你,小十郎。用你的力量,让我和伊达军战胜丰臣秀吉吧。只要我们取得了胜利,名震天下的天才军事就不再是竹中半兵卫,而是你了呀!」
「……政宗大人。」
小十郎轻轻摇着头,愤怒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略显悲哀的神色。
「兵法讲求天时、地利、人和,据说在中国,自古以来为了夺取天下,这三点都是缺一不可的。」
「Ha-an?」
「现在我军并不具备这些条件。论天时,如今丰臣秀吉在中央的支配体制坚如磐石,完全看不到能打破的迹象;论地利,秀吉所在的大阪城,和我们奥州也相隔太远了。」
「……但人和我们总有吧?」
「光有人和是做不了什么的。」小十郎苦笑着回答了政宗的问题,「还有,政宗大人您打算怎么让士兵们抵达丰臣军的领土?您认为武田、上杉和北条会眼睁睁看着伊达的兵马穿越自己的领地吗?还是说和他们挨个打,打得筋疲力尽了再穿过去?这倒也确实可能办到,但您觉得这幅样子去跟丰臣军正面交战,会有胜算吗?」
面对小十郎充满嘲讽的反问,政宗无言以对。不仅仅是政宗,在场的其他所有家臣也全然落得不知所措。头脑发热的政宗和他们只想对抗强敌是多么令人心潮澎湃,却没考虑到诸如地理位置等细节上的问题。说他们呆笨真是一点不为过,也正因为如此,伊达家的家臣才不能缺少像小十郎这样的人。
小十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据说丰臣秀吉通过与他建立同盟的毛利元就,从一个奇怪的宗教团体那儿获得了不少南蛮传来的机关兵器,好像就密藏在大阪城里。单是兵力就差人家一大截,万一他们在搬出那玩意,我们就根本不可能大胜仗的。」
「可是,小十郎——」
「政宗大人。」小十郎打断了政宗的反驳,对着他向前一步,语气柔和了不少,「您有这份心,我很高兴。甚至可以说,这真是身为家臣的一种幸福。正因为您是那么好的人,为了您,我和其他家臣都死不足惜。——但是,正因这样,我才不得不阻止你想盲目应战的念头。确实,一直以来您都在带领大家往好的方向走,但这一次,不管怎么说对手都实在太过于强大了!您还是……」
小十郎关切地把手放到政宗肩上。
「您是总有一天得到天下的人,我从来没怀疑过这一点。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用操之过急,历史是一定会对政宗大人发出召唤的。因此,为了那一天的呃到来,我们更应该养精蓄锐——」
「——!」
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
正一脸认真听着小十郎说话的政宗,突然弯下身子到了下去!加害者当然就是站在他对面的片仓小十郎。刚才还和颜悦色,侃侃而谈的他,冷不丁地朝政宗的腹部打了一拳。
虽说政宗身经百战,但被最信赖的心腹小十郎这么出其不意的一个猛击,那是万万没办法防御的。被小十郎的拳头打中腹部的政宗,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太过于突然的一幕,太令人意外的事态,在场的一大家臣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政宗无声倒下。好在其中还是存在着头脑稍微清醒一点的人,瞬间的惊愕失神之后,一名武将猛然站起来,不无愤怒地对小十郎叫道:
「片仓阁下!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听到这个叫声,其他的家臣才如梦初醒,一边对小十郎给予强烈谴责,一边从腰间拔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