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闹得君咲学院上下沸沸扬扬的『社团闹场怪客』骚动,已经算是自然解决的隔天;—这里是放学后的学生会社办。
你被叫了过来,熟门熟路地在学生会社办里喝着茶。学生会副会长——四方满,出人意料地有个喜欢勤手作点心的兴趣。而今天的茶点,就是她带来的饼乾。
正当你悠閑地喝着茶的时候,今天也很精神饱满的学生会长,不知道为什么爬到了椅子上,试图想让她那小小的背影看起来庞大一点,声音响亮地放话说:
「嗯!一切顺利!」
她注意到了你的目光,突然想起自己的裙底是不是曝光了,于是便满脸通红地赶紧乖乖坐好,抬头挺胸地把双手抱在胸前,说了声「咳咳」。
「我和身为『对立候选人』的『活神』、『魔王』都已经达成和解,在处理『社团闹场怪客』的事情上也大显身手!此外,我持续低调地助人,这一点也开始奏效。所以我在学校里的人气应该是很平稳地在回升当中吧!」
「辛苦你罗,妃麻里。好乖、好乖。」
「嘿嘿~♪」
今天嘴巴也很甜的学生会副会长——四方满摸着学生会长的头,会长露出一脸得意之色。会计友子则是狐疑地望着她。
友子今天看起来也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犯了某种瘾头的人似地,用指尖抚摸着放在她身边的竹刀袋。
「可是,跟『活神』的对决是因为有双胞胎姊妹帮忙;而『活神』可能是要掩饰害羞吧,至令也还公开表示『非常讨厌』会长:至于『社团闹场怪客』,好像也是多亏了可恨的新闻社和『正义使者』夜雾飒,才能解决的吧?」
她像是要提醒志得意满的学生会长一般,讲的话呛辣不已。
总是很宠会长的副会长,和友子相较之下,就像糖果和鞭子一样。
友子冷静地汇总了现况:
「就算是帮助人,太多也是因为有那位转学生同学在——坦白说,会长几乎什么都没做吧?」
「学生会长也有努力啊!你就称讚我一下会怎样……小友还真是壤心眼!」
「讨厌讨厌啦~」学生会长忸怩着身躯,自怨自艾地说。友子近乎轻蔑似地瞧不起她。一如往常,会计还是对学生会长很严厉。
她手拿茶壶,将亲手沖泡的茶注入大家喝空的茶杯中,一边叹了一口气说:
「也就是说,看起来好像是很顺利,但实际上情况并没有太大的好转——就是这样。请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罗,会长。」
「嗯,还不能够鬆懈,是吧?」
小满一边向送土绩杯茶水的友子说了声「谢谢」,一边跟着提醒。
学生会长整个人逐渐消沉下去,在摺叠椅上缩起脚坐着。
「我、我懂啦!学生会长可是个赢了更会上紧发条的人啊!」
然而,她发奋图强,又试图想要坚强地抬起头——
这时,有个声音像盆冷水似地泼了下来。
「呵呵呵,打扰罗。」
连门都不敲就打开学生会社办的门,突然出现的是新闻社社长——深鸟文。她带着端庄的微笑,隐约透露着她的好心情。这正是教人不安的地方。
「学生会的干部们,还是一如往常地过得很开心啊!」
「……!」
看到文这番充满挑衅的问候,学生会长带着威猛的气势站了起来。
接着,她指着宿敌——新闻社的头目,发号施令说:
「啊!深鸟文!深鸟文出现了!小友,给我杀了她!」
「……☆」
「等等,你怎么突然这样!?我反对使用暴力。小心我把你报导出来喔!」
友子拿出竹刀袋里的兇器,眼里闪烁着光芒,发出一记突击。文吓得急忙走避,拚命地高喊。
「我、我不是之前才帮忙解决了『社团闹场怪客』的事情吗?伤害新闻从业人员,在国际上可是很没常识的事情喔!阳夜乃,给我拍下来!我要将她们的行径报导出来!」
「呃、好、好的!啪嚓啪嚓☆」
今天也没有走进社办,在门口忸怩忐忑着的阳夜乃,急忙按下照相机的快门。
「……所以呢?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小满从快要抓狂的友子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很疲惫不堪地问。小满的脑海里只有不祥的预感。新闻社永远都是带着衰事上门。
文很满意似地带着一抹微笑。
「呵呵,你好像还稍微能沟通嘛!——那个手持日本刀的女生,叫她离远一点啦!很恐怖耶!」
友子还不死心地把日本刀的刀尖对着文。小满「哎♪」了一声,要友子把武器收起来。友子很不情愿地接受了。
总之,所有人都先坐了下来。
文擅自在椅子上坐下,还旁若无人地动手拿起了茶点来吃,彷佛嘲笑般地说:
「问我『什么事』?那选用说吗?我们写好新的报导,所以专程送过来给你们啊!」
「呃、唔——就是……这个。」
阳夜乃在文的怂恿下,戒慎恐惧地走进了社办里。接着,她把校刊硬塞给了身边的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接下了校刊,有点意外地望着阳夜乃说:
「哦,谢啦。你这个好孩子,当那个恶魔深鸟文的手下,实在是太可惜了啊。呀耶呀耶!」
「她叫『※笹芽阳夜乃』,所以叫她呀耶呀耶啊。」(编注:两者日文发音相近。)
她一边讲着这些无聊的事,还摸了摸阳夜乃的头。阳夜乃「啊~!」地尖叫着逃开。学生会长浏览着刚才交到她手上的校刊,看起来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嗯,新闻社的报导只会给人不祥的预感——总之,我就先浏览一下吧。」
「我来读吧!」
上次因为会长「不会读汉字」而临危受命代读报导的友子,这次倒是抢佔了先机,一开始就主动跳出来说要读。友子不带任何感情地读起了校刊上的报导。
「呃,『由于积极地和「对立候选人」们接触,建立友好的关係;再加上在校内也积极地帮助有困扰的同学,学生会长(自称)的名声正在逐渐回升当中』。」
「嗯,我对(自称)两字还是很介意,不过,应该还算是友善的报导吧?」
「呵呵,是吗?」
学生会长放心地吐了一口气。文冷冷地笑了。
友子彷佛是在等候适当的时机一般,继续高声地念着报导。
「『名声正在逐渐回升当中……但大家可不能就这样被骗!』」
「咦?状况很诡异!」
学生会长震慑了一下,从友子的肩膀后方盯着那篇报导看。
友子完全不以为意,继续机械式地读着那篇文章。
「『由诡谲的灵异研究社双胞胎主持邪恶的仪式,以「秘密读书会」为名,组成了奇妙的秘密社团,持续进行不合法的活动,甚至还要求发行本报的新闻社私下承诺不当的交易——大家千万别被骗了!学生会长(自称)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她想把这所君咲学院化为反鸟托邦,是个毁灭性的暴君!』」
「我、我不是那种太魔头啦!喂,深鸟文~!这次我绝对饶不了你。你到底是对我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啊……?什么?已经逃走了?」
本来学生会长还在摇着友子的肩膀,阻挠她继续读下去,直到此时才发现这一点,于是大叫了一声。而在这段空档当中,新闻杜的那两个人已如脱兔般地拔腿逃走。学生会长一边哭叫着,一边用力丢着面纸盒和原子笔之类的东西,但却全都没有命中。
新闻社的人还是一如往常,脚底抹油溜得很快。大家正準备要追上去的时候,已经连她们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学生会长很不甘心地垂下了头,手撑在地上,全身瘫软无力。
她整个人彻底地泄了气。
「哎唷,冷静点啊——妃麻里,新闻社做不实报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
或许是已经看不下去了吧?温柔的副会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后。
然而,学生会长依旧趴在地上,全身颤抖着。
她是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还是——在生气呢?
「可是、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啊!」
学生会长抬起了头,带着满脸的泪痕。小满吓了一跳,不假思索地往后退了几步。学生会长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把友子摊开的那张报纸抢了下来,乱七八糟地揉成了一团。
她又再把那张报纸摊开,拿给大家看,咬牙切齿地说:
「你们看这个!春春因为被大家叫做『活神』,直到现在还觉得痛苦不堪,而现在却又要被说成是个利用灵异研究社进行可疑仪式的魔女!出于一片好意教大家功课的彩芽,也被写成像是个操纵秘密社团的黑暗社会首脑似的!」
学生会长啜泣着,还把报纸按在脸上,像是要把报纸吃掉似的。
那是愤怒的眼泪。
光芒、善意、她的个性——她一边说着,眼泪一边像是宝石般地滑落下来,晶莹剔透地闪烁着。
「她们可以写我的坏话,因为身为一个学生会长,我的确是连陛下的脚指都比不上——所以我已经做好了承受抱怨不满和中伤的心理準备。但写我朋友的坏话,我绝不原谅!」
「妃麻里——」
「小满也被写了喔!『在学院里大受欢迎的王子』之类的!你明明很讨厌被叫做『王子』的啊!」
小满很担心地把手伸向了学生会长,但会长竟很罕见地推开了她的手,彷佛是在强调自己没有权利被宠爱似的。小满很困惑地呆立着。
友子站在离她们稍远的地方,轻轻地撇着头看着这两位学姊。
(…………?)
友子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又再重新摊开了报纸,读起了那篇报导。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这篇报导应该是在讚扬小满学姊的吧?报导的态度和对待其他『对立候选人』的方式完全不同——友子总觉得这实在教人有点在意。)
学生会长没发现到友子的变化,只是逕自用头咚咚地撞着墙。
就像是要把气出在墙壁上似的。
或者该说,像是在惩罚自己似的。
「『学生会长重选』主要是以新闻社为首,有一群人在炒热这件事情。人气票选什么的,要不要举办也都是取决于新闻社的一念之间。这根本就是场未战先败的比赛,真令人生气!」
学生会长怒吼完之后,又从友子手上把报纸抢了过来。
这篇报导的最后,附上了一张长条图和圆形图。
「看看!这里又刊出了最新版的的人气票选战况。除了我之外,和我达成和解的春春的排名也大幅下跌了!」
上次票选结果第二名的『活神』神树春、『魔王』久坂彩芽,还有学生会长,在票选当中的排名都比上次下滑,不是被还没达成和解的同学们追赶过去,就是被大幅地拉开了领先差距。
但是,她实在是无法理解。神树春暂时不再当同学们的『活神』,不再受理同学们前来商量疑难杂症,专心精进她最喜欢的弓道,因此她的排名多少滑落一些,倒也不难理解。但会长并不认为她的排名会暴跌这么多。
而『魔王』久坂彩芽更是因为段考前的『秘密读书会』博得了好名声,人气不看涨才奇怪吧?可是这次的投票结果,并没有反映出这个现况。况且,这个票选到底是什么时候举办的?这里所刊登出来的数据,到底有什么根据?公信力在哪里?
学生会长在这段期间当中也没有浑噩度日。她勤于助人,努力奔走,但这一切全都被否定了,甚至就像被践踏在地似的。
学生会长觉得很受伤,大声哭叫着说:
「不合理!这显然是有作票的!这是不当操作!什么媒体精神嘛?太可笑了吧!」
没错,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新闻社插手干预,不当地操作了票选结果。
学生会长对这篇离谱的报导咸到很愤慨,很不甘心地、咬牙切齿地说:
「看来新闻社就是想把我打倒——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做?我实在是搞不懂!可恶!我气过头,肚子饿起来了!小友,给我零食!」
「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会长算是很坚强的呢!」
或许是因为她的沮丧期都不会持续太久吧?学生会长大口吃着零食,心情也已经大为好转。友子瞠目结舌地看着会长。
不过,这篇报导的内容确实是有些不自然。
仔细追查下去的话,应该可以找出问题才对。
此外,友子本人从过去就一直挂念着一件事。
(这件事还是令人有点介意——我就追查看看吧。)
这是和学生会的活动始终稍微保持着,一点距离的她,才能够感受到的不自然。她并非完全融入在学生会当中,而是从高处俯瞰全局,才能够察觉到这样的破绽与扭曲之处。
况且,最先发现这件事的,也是友子。
(新闻社的这种手法,显然就很不寻常。深鸟文不至于恶劣到只是为了要恶整、伤人,而写出这种自以为有趣的文章。)
再说,文的举动也有些可疑。
(一定有什么内情。深鸟文专程把那篇充满挑衅的报导送上门来,这个举动本身,应该就暗藏着某种希望我们发现的讯息……难道是我太多心了吗?)
对呀!为什么深鸟文会专程把报导送上门来呢?因为上次那篇不实报导,学生会这边至今都还怒气难消,深鸟文自己送上门来的话,被当场打倒在地也很正常。为什么她甘心冒着这样的危险,也要……?
(或者——我实在不愿意这样想,但如果是小满学姊心怀鬼胎的话……)
友子很慎重地望着可靠的副会长。她正被学生会长抱着,嘴里说着「好乖、好乖」,一边摸着会长的头。然而,她的那种态度,总让人觉得她有点置身事外。友子觉得学姊老是摆出这种假仁假义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
彷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站在安全地带似的。
她明明就身在风暴当中。她既是学生会干部,又是『对立候选人』——『学生会长重选』对她而言,应该是绝不可能置身事外才对。
友子很敏感地嗅到了这股不自然的氛围。
为了不让人察觉到心里的怀疑,她很小心地重新坐好。
(会长一定连想都没想过这种事,她只是个傻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