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垣娥楼的瞬间,苏芳马上就想逃离秀丽的身边。 
但是,却被手疾眼快的秀丽抓住了衣袖。 
「啊,你不是说过要帮我忙的吗!」 
「我没说过!为什么要把我也扯进来!」 
「因为有的时候有官位的话会方便一点啊!求求你啦!」 
「你、你啊—」 
这时候,不知什么东西突然撞上了苏芳的后脑,苏芳只觉 
得自己眼冒金星。他马上泪眼汪汪地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跟 
着一起来的那个叫做静兰的男人手里正握着反弹回来的「什 
么东西」。那原来是一根竹笋。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向那个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卖竹笋的大叔付了钱。看 
来刚才他用来敲自己脑袋的就是那根竹笋了。 
(那个男人是恶鬼吗—!) 
「狸狸。」 
据说是红秀丽的「家臣」的那个男人微笑了起来。自从秀 
丽向他介绍是「向我求婚的人」的那一刻开始,苏芳就感觉到 
自己有性命危险了。 
(什么狸狸嘛……) 
似乎是看见他身上的狸猫而给他取的名字。就好像在说 
「像你这种人只用『狸狸』来称呼就够了」一样。 
「身为男人,你不认为应该遵守自己说过的话吗?」 
「不,我没想过。」 
这一次,苏芳则是脚下一滑,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后脑 
狠狠地撞上了地面。然后,一片竹笋的外皮轻飘飘地落在苏 
芳的脸上。看来脚下一滑是因为这片竹笋皮,当然那并不是 
苏芳偶然踩中的。竟然有这样的家臣。 
而且红秀丽一直面向前方,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哎呀,你怎么拿着竹笋呢,静兰。 
「我想拿来做今天晚饭的菜也挺好的。」 
「说的也是呢,也好,现在这个季节也正合适,顶端的软皮 
也能吃呀。加点米糠来煮,然后再放点萝蔔和梅肉,那个是静 
兰最喜欢的吧。 
「是的,狸狸也说到晚上为止都会陪我们一起呢。对吧?」 
狸狸虽然没有作出肯定回答,但却不由分说地被静兰拖 
着走了。 
********* 
—但是,苏芳却马上为自己没有作出否定回答而感到 
后悔了。 
「……为什么是赌场啊!?」 
相貌兇恶的男人们都一个个盯着跟这个地方格格不人的 
苏芳。由于金狸猫太引人注目,所以他已经把它收进了袋子 
里提在手上,但现在他却感觉到自己好像变成了金狸猫一 
样。虽然现在还是中午时分,也没有多少人在,但他还是觉得 
很害怕。而且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地走进这样的地 
方啊。 
「因为胡蝶姐姐说过要我到罗干首领这里来嘛。 
苏芳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首领!? 
正好在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把一头白髮梳得很整 
齐的老人。看上去虽然有一种类似贵族的风貌,但被他的视 
线一扫,苏芳却不由得反射性地缩起了身子。 
(好可怕!) 
可是秀丽和静兰却一脸笑容地向他低头行礼。 
「好久不见了,罗干大人。突然来打搅你,真的很抱歉。」 
「不,来得正好啊,小姐。嘿,是不是终于要捨弃朝廷,来 
我这里打工做记账呀?」 
「啊,那个……」 
「呵呵,没关係,看来是让你为难了。胡蝶已经派人来说 
明了情况,你跟我来吧。……那个小子是谁?是个生面孔啊。」 
「……嗯,他跟我一样是官吏。」 
霎时间,从四周射来无数带刺的可怕视线,苏芳感觉自己 
好像成了一只刺渭。基本上来说,取缔破落户的官差和黑道 
的男人们都不会有友好的一天。 
秀丽慌忙打圆场道: 
「那、那个,我现在因为什么许可权都没有,所以才拜託这个 
人跟我一起来的。并不是说要来查些什么……」 
「哇哇!你在说什么嘛!这不是更让人怀疑吗!?」 
名叫罗乾的首领瞥了苏芳一眼。 
「……唔,跟小姐在一起的话就算了吧。虽然看他的打扮 
就让人想把他浑身剥光再拿去卖掉,大家都别动手好了。」 
「……啊,那么,我在外面等你们,你们先去吧。」 
苏芳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么一说,秀丽就毫不怀疑地 
点了点头。 
「知道了,那么我们很快就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连那个可怕的家臣也没作声。等秀丽 
走进了里面之后,苏芳不由得暗自窃笑。嘿……我真是聪明 
呀,就这样逃掉好了,谁会整天呆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正当苏芳得意洋洋地回过头来的瞬间,他又马上僵住了。 
那些脸相可怕的男人们都闪耀着灿烂的眼神,就好像在 
说「喂,你这小子要是敢逃的话,我们就把你吃掉」一样。 
从后面伸出一只粗壮的臂膀,搭在苏芳的肩上。 
「……嘿,小哥,在小姐出来之前,我们玩玩怎么样?」 
苏芳看到对方脸上的阴森笑容,不由得毛骨惊然。 
********* 
—过了一会儿,办完事之后从里面走出来的秀丽和静 
兰所看到的,是在赌博中彻彻底底被剥光了全身,连男人最 
后的一道防线—兜挡布都几乎要被那些手下们扯下来的苏 
芳。就连静兰也觉得把苏芳一个人留在这里的确有点残酷。 
「……我可吃了很大的苦头啊,可恶……」 
一切的元兇,都只能认为是去向某个女人求婚这件事。 
苏芳一边把交还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穿上身,一边抱怨 
道。看到他把狸猫军团也重新穿戴在身上,秀丽说道: 
「……喂,把那些东西全部包好收起来不是更好吗? 
「不行不行。人家说要不是随时贴身穿戴的话就会遭遇恶 
运的。 
秀丽和静兰不由得心想,那已经不是护符,而是诅咒之物 
了吧。 
(……这、这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至今为止遇到的年长者大多都是正常人的秀丽不由得担 
心起来。刘辉虽然很容易被骗,但不管怎样,最后还是没有遭 
到什么实质性损害。 
正当苏芳整理着衣物穿着的时候,秀丽的脑海中突然闪 
过了「伪币」的事。如果说画商跟这件事有关的话,那么就应 
该跟这赝品一起流通才对——秀丽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件事说 
出来。 
先不说赝品画,伪币对国家来说可是一件大事。製作伪币 
的话不管理由为何都必须一律处以死刑,更重要的是会让市 
场陷人混乱。这根本不是秀丽一个人能解决的事,但也不可 
能到处大肆张扬。而且秀丽现在是什么许可权都没有的无官之 
身,虽然刚才也先跟胡蝶说了不要传出去— 
秀丽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伪币」的事,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对了,罗干大人,如果对五金方面有什么意见申诉的话, 
请告诉我吧。」 
这时候,罗干以一种包含深意的表情注视着秀丽。……秀 
丽不由得大吃一惊,同时也感觉到就算自己什么都不说,对 
方也已经洞悉了一切。不过现在后悔已经迟了,在人生经验 
方面实在有着太大的差距。 
「知道了。」 
可是罗干却什么都没问,就爽快地点了点头。 
另一方面,刘辉等人为了掌握碧幽谷的情报,在离开垣娥 
楼之后就决定去找那个名叫歌梨的女人。—但是,却对她 
的奇怪行动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那个叫做歌梨的女性,不知为什么正逐家书画店跑 
呢。 
揪瑛一边在路上走一边看着手下的人交来的文书,用手 
摸着下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