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切都是互相联繫着的。

事情的开端是我毁灭了光十字。

失去了定期防腐处理的丧失亚由美的全身开始腐烂。而这种「措施」也是光十字事先设置好的，还算不怎么卑鄙的手段。

亚由美面对这一难题只能依靠拥有相同技术，实际上是将技术借给光十字的美国某製药公司。她瞒着我行动起来，姐姐觉得她独自一人不安全也跟去了。

但即使如此，过了预定日期她们依旧没有回来。

「……之后我拜託麦克斯韦干涉了临时演员的抽籤。像我这种日本学生会在工作日且没有大人的带领下海外旅游，没什么稳固的理由是行不通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的姐妹们很精神，虽然被关在了某个地方，但可以找机会进行之前那种视频通讯。

正当我总算潜入拉斯维加斯，準备开始调查那家製药公司的时候。好像被先下手为强一样，啫喱开始在城中乱窜。

我们暂且甩掉了学会扩张外表体积的啫喱，但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我们躲进了有透明丙烯酸树脂板组成带着屋顶的四角吸烟处中。啫喱是靠皮肤搜寻猎物，如果丙烯酸树脂板震动起来我们会陷入危险之中，但隔着板子会难以搜寻到我们。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事先说出来呀，Truth！」

「就是觉得你会自个儿冲进危险的事情中。你们这些破解者（Cracker）本来就喜欢揪大企业的黑幕，如果你燃起奇怪的正义感，绝对会骇进去玩Chi Race！」

「是骇客！说多少遍了。」安娜斯塔西娅生气地嘟起嘴，「那么那恶棍的名字是什么？製药公司也是分种类的，对方很不好惹吗？」

「……如果我说是拉斯维加斯的製药公司呢？」

「啊啊见鬼。」看来安娜斯塔西娅领会了我的意思，单手盖住眼睛抬头仰起天，「草药科学原本是销售烟草的，但因为受到诽谤中伤转成了製药公司。本来是家靠一边贩卖烟草一边卖尼古丁治疗葯赚钱的公司。」

但之后又有不好的传言，称他们在贩卖越界的药品，为了治疗葯的销量甚至在暗地里散布大麻叶和冰毒。无论檯面上还是暗地里都赚得锅满盆满。

「那么你调查结果呢，Truth？」

「没抓到狐狸尾巴。不过清白之身不可能防卫那么严，彷彿保险箱里面堆满了腐烂的尸体。」我谈了口气继续说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Aremy出手，但从公司的发展过程来看，也许是自然而然发展出了业务？」

光十字是以扭曲的哲学为根据，为了天下百姓企图管理Aremy。

而草药科学则没有那么高洁，是不折不扣的拜金主义，只关心自己没把其他人放心上。

「污染人类……再靠治疗葯赚钱？等、等等，吸血鬼和丧失的治疗方法还没有确立呢！诺贝尔奖的奖金不少吧！？」

「没错。」

所以他们想得到吸血鬼和丧失。

所以这才是大问题。

「他们太轻视姐姐她们了。」

「…」

「只是掌握防腐措施就认为能克服Aremy的一切了。以他们的逻辑先把污染散播出去，局势将会一发不可收拾。草药科学会率先灭亡，然后我们要给整个世界擦屁股。」

班长呻吟了起来，看来快从晕时差中恢複出来了。

「不过，这次的啫喱骚乱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草药科学的乾的好事么？」

「……」

「这是当然呀，就是为了阻止来到家门口的Truth！」

「不对。」我否定了安娜斯塔西娅的说法，「为了我这一介日本学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这样甚至会以白宫为敌。而且既然手上有啫喱这种Aremy，怎么还会需要抓姐姐她们。直接故意放掉啫喱，再成立啫喱相关的业务不就成了。」

「也对哦……也挺有道理。」

「啫喱怕热。既然弱点明显，克服方法也容易销售。根本没理由拿一放生就不能控制吸血鬼和丧尸代替。」

当然，也不能断言他们不会为了多方面发展手中控制有数种Aremy。

「这样的话……悟君，虽然有点鲁莽，但这不是机会吗？」

听到班长的话，我不禁单手捂脸。

确实。

草药科学之所以会将拉斯维加斯这个和製药公司不搭调的地方当做据点，因为他们原本是贩卖嗜好品之王——烟草的公司，转型成製药公司后也依旧将重心放在柜檯服务上，根据这座城市的特徵销售齐了宿醉葯和脂肪肝葯。

我们现在身处市中心，到处都是霓虹和满屏的LED灯饰。有些地方的布局还像水族馆一样呈隧道状。

被赌场和剧场夹在中间的草药科学公司的智能大楼一点儿突兀感都没有，反而让人感觉到强烈的邪恶。打比方就是柏青哥和赌马场旁边友情的开着当铺和借贷公司一样。先不论善恶，吃相实在太难看了。

我实在不想穿的这么单薄，想弄个全副武装。但这里基本都是赌场和酒馆没地方弄装备。购物中心能买到潜水的紧身衣吗，不过这个沙漠之城会进货那玩意儿吗。如果啫喱执着捕食生物，无论多厚的橡胶都排不上用场吧。

……在这种意义上，比起穿着半袖制服的经常，穿着厚实的防火服的消防员更能让人安心。

「Truth。」小巧的安娜斯塔西娅说道，「他们真的会特地把Aremy般的兇恶感染源关在总公司大楼里吗？应该会关在城外沙漠廖无人烟的地方吧？」

「Maiden，你觉得他们真的準备了一个森严的监狱，姐姐她们还能频繁使用视频通讯吗》」

「啊。」

「他们比想像得还要白痴，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上漏洞百出。所以根本控制不了姐姐她们。」为了增加说服力，「麦克斯韦，你觉得呢。」

【Sure。神智正常的人会在目击尊敬的用户来到拉斯维加斯时立即準备对策。】

「你的意思是，要除掉悟君？」

【No。既然只要用枪就能轻易除掉，生擒使艾丽华小姐和亚由美小姐服从更为有利。不过没有那么做，说明他们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吧。】

真是愚蠢。

照这样看来草药科学如今是什么状况，不预约直接从正门进去就能明白了。

「啊啊，果然变成这样了。」

虽然不知道啫喱是从何而来，但现在我连伪造清洁工ID溜进室内的工夫都省了。

正门处一个人都没有，柜檯小姐也不见蹤影。

我在入口处环视了一周，只见地上有几件像是夜间保安的衣服。

「啫喱吗，见鬼！！」

应该是对我们的手脚行动和衣物摩擦导致的空气震动齐了反应，红色团块从天花板落了下来。我们一穿过本以为已经是没用的摆设的金属探测门警铃也响了起来。啫喱是在对空气搅拌起反应，而不是对声音本身……我想这么认为。我催促班长和安娜斯塔西娅往楼内跑，目标是电梯门附近角落的紧急楼梯。

……啫喱的啫喱会不膨胀。

安娜斯塔西娅认为啫喱在学习身体的使用方法，知识上的差异造成的吗。还是察觉到增加外表体积会导致行动会变得迟缓了吗。

「悟、悟君，我们擅自闯入没关係吗！？」

「就当情况紧急我们跑进来求救的！」

我难以对草药科学进行精密调查，我都想引发什么事好让司法介入了。

我们尽量不起风地穿过走廊，然后发现有什么埋伏在职员用的自动贩卖机角里。

虽然对方是人但看见他手上的枪，我立即放弃了手下留情。

「麦克斯韦，爆破对方的手机电池！！」

响亮的爆炸声让数只啫喱把矛头指向了自动贩卖机的角落，草药科学的相关者扯着瘸腿慌忙撤退。

……危险真是到处都有，不论人类还是Aremy。

「哈啊，哈啊！Truth，这座大楼根本就是迷宫呀。得警惕死角才行！」

我们进入紧急楼梯继续前进，但还不能安心。并不是所有啫喱都朝自动贩卖机角落去了，前面也有啫喱埋伏也说不定。室内的空间有限死角又多，可能无法迴避掉所以要多加警惕。

不过草药科学没能抵挡啫喱的进攻，这个组织已经崩溃了。虽然紧急楼梯这边也设有防範摄像头，但到现在都没有武装部队赶来的动静。估计现在人人自危难以自保也说不定。

「（Truth。上面的楼梯平台有啫喱。）」

即使对方个体再怎么小也不能强行突破。因具有会捕食生物的特性威胁性远甚于浓硫酸，一旦直接接触就会被吃掉。我们只能打开最近的铁门重回室内。

内放着像是总务或经理用的办公桌和椅子的办公室排列在我们眼前。虽然和製药公司的印象不符，不过既然是大都市内的公司总部，也许这景象其实正常。

在道路有限的室内玩捉迷藏是下下策，于是我们随便找台桌子挤进桌子底下先躲起来。

「骇进远离出口和我们的电脑让风扇响大声点，精查桌面上有没有糖果麵包什么的，如果有火腿和鸡蛋更好，它们是生物捕食者应该会被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引诱。」

【Sure。】

「就拿那个，嗯，那是什么啊？为什么爆米花会是蓝色的？？？」

「那当然是因为它是蓝色夏威夷味呀，Truth。」

……这什么鬼味道啊，美国人居然敢吃这种感觉有剧毒的颜色。

「咳咳。麦克斯韦，检查自动灭火器。配合我们移动的时机启动。根据假设它们是通过消化微粒子掌握空气的搅拌情况的。那么只要洒水让灰尘都落到地上它们的搜索精度也会下降。」

「哎，会成落汤鸡的！？」

……这种推测不一定準确，一旦猜错就会被生吞。恐惧让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不过这个人的体温缓解了我紧绷的神经，如果没有班长我肯定会被压力压垮尖叫出来。

「呀，唔嗯，Truth。别这样粘我呀。你真是爱撒娇呢。」

「切。」

「这声咂舌我会记住的，Truth。」

这时粘稠的声音打住了我们的悄悄话，我们立即聚精会神倾听周围的动静。

啫喱接近过来了？还是在远离我们？由于我们藏了起来，无法知道周围的情况。这真是悖论啊。

突然间，像暴雨一样的水从头上泼了下来。

【紧急！快跑！！】

虽然不明所以但只能遵从了。当钻出桌子我们才发现啫喱意外的近，诱饵没有效果吗！？我的喉咙发乾，可惜尖叫没有任何意义。万幸的事花洒的喷出的水墙起了点效果，我们趁着啫喱犯迷糊赶紧跑向出口。

【原本的紧急楼梯已经不安全了。请穿过走廊去到另一个楼梯。】

我拉住犯浑想跑来时的路的班长，穿过湿漉漉的楼层朝目标跑去。

看见安娜斯塔西娅途中顺手拿走了桌子上的南瓜小物件：

「你拿那做什么，扔出去吸引它们注意吗？」

「这是恶趣味设计的打火机，啫喱的弱点是火呀。」

在救出姐姐和亚由美前放火烧大楼是在得不偿失，但至少能起牵涉效果吗。这是把汽油打火机，点火后拿开手指或也不会灭。我将冒着指头大的火苗的南瓜打火机放在不会引火的紧急楼梯的铁门前，然后关上门离开。

它们能钻过缝隙，但我们跑了几层却没见有追兵。看来即使只是打火机，它们也不敢放肆呢。

「妈的，早知道就自作几把火把了。」

「敌人不只有啫喱，碰上拿着手枪的人我们不一会儿就成蜂窝。」

班长说的有道理，之后我们一路无言。因为不知道危险会从哪里冒出来，根本无法安心。在紧急楼梯里也找不到什么好武器，我只好拿起放置着的灭火器充数。

「Truth，你不要消防斧吗。说不定之后需要破门呢。」

「我怕拿不稳砸到脚，脚趾被切了怎么办。」

而且这里空间这么小，一边移动一边挥舞巨大武器只会自寻死路。

【检测到门后有动静。】

这回似乎不是啫喱，不过是草药科学的人就麻烦了。我可没多少对付子弹的办法。

「有多少人？该怎么办？」

【No。根据发声规律推测为日语，是年轻女性的声音。检测声纹中……】

嗯？难道说……？

我们相觑点头，然后慢慢打开金属门。

「哎呀？哥哥？」

「哎哟，你特地来接我们吗？」

这也太不费功夫了吧。

身穿黑色哥特萝莉礼裙留着金色竖捲髮的姐姐，穿着运动套装留着发尖起卷的双马尾的妹妹，在被隔了数层的强化玻璃中笑嘻嘻着。

我惊讶的弄掉了灭火器，缠在我腰上的安娜斯塔西娅被吓得赶紧抬起了脚。

「话说，这里，是哪……？」

乱放的试管，用了不管的塑料手套，半开的玻璃门。即使是外行人都能看懂，这里根本不着调。这群半吊子的家伙居然还真有勇气用半桶水的资本对认真起来就能毁灭大陆的Aremy出手。

「听说是秘密研究室哦。」

「没有把我们关在深山或者绝世孤岛上大概是认为灯下黑，而且拉斯维加斯周围的沙漠也能成为牢笼吧。」

「等，」最先插嘴的是心地善良的班长，「艾丽华姐姐，亚由美酱！你们没有其它想说的吗！悟君他，可是费劲功夫赶到美国的啊！！」

「「真的吗……心动。」」

「才不是要这种反应！要羸弱点啊！！」

虽然班长一片好心，不过我害怕的根本不是姐姐她们被变态科学家摆弄，而是怕北美大陆被大量吸血鬼和丧尸佔据。我要是敢说出来肯定会被揍，所以还是保密吧。

认真的班长还在继续喋喋不休。

「啊，还有亚由美酱的防腐剂最后怎么样了？不是得依靠这个黑心公司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