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跟灯月你一起回家没错吧?」
某次骑着脚踏车的放学途中,身旁的雪割这么说。
「不,已经好几次了吧?比方考试期间之类的。」
虽然雪割有参加运动社团,鲜少与回家社的我一起回家,不过次数至少超过了十次。
「那是与丰藤他们四人一起的时候吧,我指的是只有我们两个啦,这还是第一次吧?」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其实你很高兴吧~?能跟我这么可爱的女孩一起回家~」
雪割突然窜到我前方,并满脸笑意地窥探起我的表情。
我把脚踏车龙头一转躲过雪割,就算要开玩笑也不应该这样。
「嗯,或许就像在吃有奖项的冰棒,中了再来一根那种程度的高兴吧。」
「那跟附赠没两样嘛~~!」
雪割刻意装出很失望的样子垂下肩膀。
我见状笑了出来,她也抬起头轻笑出声。
以平时的轻快步调,两人肩并肩走在一起。
「吶,灯月,就其他人来看,我们究竟是什么关係呢?看起来……看起来像对情侣吗?」
「嗯?又是恋爱相关的话题吗?以你来说还真少见耶。」
「啊,抱歉,这很不像我吧?毕竟聊的总是电视或漫画的话题嘛。」
「是被电视剧的影响了吗,说起来,你的确很喜欢模仿时下流行的连续剧呢。」
「嗯,毕竟大家也觉得很有趣嘛。」
「特别是那个实在很像呢。是什么呢……好像上礼拜完结篇的连续剧里──」
「灯月,想不想喝果汁?」
雪割手指着自动贩卖机问。
我们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同时打开了饮料罐。
虽然我一口气将碳酸饮料灌进嘴里,雪割却迟迟未开始喝柳橙汁。
「怎么了?你不是很渴吗?这不是你不敢喝的碳酸饮料,应该没问题才对吧?」
我盯着雪割的脸看,她像很紧张似地綳着脸,脸色像发烧地红通通。
「其实我今天有话想对你说。」
「怎么啦,怎么那么认真?」
雪割一脸认真地
「那、那个啊,灯月。其实我对你──」
此时罐子忽然从雪割的手里掉了下来。
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滚了出去,里头的液体流了出来,将地面沾湿。
「喂雪割,你没事吧?」
雪割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手。
「雪割?」我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
「啊……嗯。我没事。不过……抱歉,可以帮我把果汁捡回来吗?」
「虽然可以,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捡啊,公主病吗你?」
我无视「啊哈哈……」地乾笑着的雪割,朝着掉在地上的饮料罐走去。
捡起罐子一看,发现里面已几乎空了。
「已经剩没多少了,乾脆扔掉吧?」
我转头看向雪割所在的长椅。
但那里已没有雪割的身影,只有长椅空蕩蕩地放在那里。
虽然我环顾四周试着寻找,但却没能发现雪割的身影。
「那家伙又突然消失了,明明一直叫她要去哪之前要先通知一声的。」
况且她隔天总是一副没事的样子出现,实在让人难以恭维,希望她能多少反省一下啊。
……当时的我对此是这么想的。
既不深究其中涵义,也没打算询问本人。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雪割还坐在当时那空蕩蕩的长椅上也说不定。
光是这么想,就觉得彷佛胸口被人紧紧勒住。
那件事情发生后,隔天雪割就『转学』了。
这是我与曾经的同班同学・雪割蕾香最后一天的回忆──
为什么事到如今会想起这段过去呢。
当我试着去思考理由时,心里立刻就得到了答案。
那是因为我的内心把雪割寂寞的身影,与水澄哭泣的模样重叠,正对此后悔不已的缘故。
窗外不断传来蝉鸣。甚至吵到让我怀疑住家的墙外粘着上百只蝉的错觉。
来到七月中旬之后,房间十分闷热,甚至让人不禁想冲进开着冷气的客厅。
但我依然躺在棉被上,反覆不断地将脸埋进枕头里。
理所当然地,又热又喘不过气。
我会深陷这个状况也是迫不得已的。
并非是受到发下来的期末考卷打击所导致的。
而是因为最后的课题已经发表。
「请在一个礼拜内跟水澄纱妃和好如初。」
好死不死最后居然是这个吗。
至今的课题都是做些帮班长的忙、掀女生裙子,或是弄哭扮成鬼怪的人这种蠢到不行的内容,最后竟然是跟朋友和好吗。
虽然乍看之下小家子气到会让人笑出来,但我现在完全没有笑意。
水澄她那时可是嚎啕大哭啊。
而且怎么看都是我害她哭的啊,因为水澄明明迷路了,我却没有立刻去找她。
不用说,就算仍有最后的课题要达成,自从夜晚公园以来,我一次也没见过水澄。因为害她哭感到尴尬,完全没有想办法弥补。即使我去和龙道一起吃午餐,水澄也没有出现。
唉……该怎么办才好呢。
是啦,只要和她和好就行了。而且这也是正是课题。
此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猛然从枕头上抬起头来。
「对了!水澄应该也知道课题的事,或许会为了达成课题而愿意简单地跟我和好也说不定!」
「她不知道喔~」
正面传来咬字不清的美丽嗓音,仔细一看,发现女神大人的身影出现在随身镜里,是我效仿水澄买来的,为了能随时跟女神大人取得联络。
「咦?水澄不知道课题的事情吗?明明是帮手的说。」
「是的。最后的课题请灯也大人以一己之力达成。」
单独任务?真的假的?
「此外,只在表面上和好是不行的喔。如果不是彼此互相原谅,再度筑起信赖关係的话,课题就不算达成~」
「也就是说,要认真的去和她和好。」
「没错。」
「女神大人简直就像我妈妈呢……」
「妈妈我很生气喔!弄哭女生竟然没有马上道歉!是男生的话就应该立刻主动道歉才对!」
「是、是的!对不起!」
因为就连世界第一可爱的妈妈都生气了,我只好立刻拿出手机。
虽然试着用LINE传讯息,但整天下来甚至连已读标籤都没有。打电话给她当然也不肯接,看来只能直接去学校当面道歉了。
不过这断绝来往的状况……总感觉非常不妙呢。
不不,以前我也惹水澄生气过,但当时她丝毫没放在心上,说不定这次意外地也能顺利解决。
于是隔天上学时,我前往水澄所在的班级。
「啊,你在找水澄同学吗?虽然她有来上第一堂课,但第二堂课她翘掉了喔。虽然最近挺认真的,但似乎又开始学坏了。不过我最近开始觉得,其实她那种孤傲的美少女属性也挺吸引人的嘛──」
由于对方开始谈起性癖,我随便地应付了那位认识的男同学几句,随即和他道别并前往楼顶。
一如初次见面时那般,水澄她正坐在水塔底下。
水澄视线往下看着我的脸。看起来没在生气,但气氛也不像在欢迎我。
「嗨、嗨……」
像要闪避我的招呼似地,水澄直接往后一倒躺在地上。
水塔下的基座成了死角,变得只能见到水澄的双脚。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只能爬上梯子
「我是想来好好向你道歉,并解释当时的理由。我现在过去你那边。」
而就在我抵达水塔的瞬间──水澄轻巧地从水塔底座跃下,并直接从屋顶的出入口离开。
「…………」
我哑然失语地呆站着。骗人的吧,居然连一句话也不肯听我说。
可说是被无视到了极点,她完全不肯理我。
连说句话都有困难,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啊?
「并非冷淡地责备,而是选择完全无视吗,真不像那家伙的作风。」
龙道一脸不解。
「果然应该大家一起去道歉比较好吧?」
山樱桃如此提议。
午休时间,我邀请山樱桃与我和龙道一起吃午餐。为的是与她们谈一谈水澄的事。
「不去找迷路的水澄同学惹恼了她是大家的责任,所以我们一起去道歉会不会比较好呢?」
原来如此,的确有道理。是因为只有我独自去道歉才不行吗?
「不,事情并非如此。」
龙道满怀自信地出言否定。
「水澄纱妃会生气有其他理由。想想看嘛,像她那种女王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像小孩闹脾气的理由哭出来,恐怕迷路只是一个契机。应该还有其他更加深刻的理由。而且是我们所不清楚的私事……」
「喔~~」我跟山樱桃发出佩服的讚歎声,虽然平时看起来水火不容,不过看来龙道似乎才是最了解水澄的人。
或许是在意我们的视线,龙道害羞似地咳了几声。
「老实说,我今天早上有去找过水澄纱妃。毕竟那个每次总会在午休过来碍事的家伙,从某天开始就再也不露面了,算是在确认她是否还平安。」
「她有说什么让人在意的话吗?」
「因为她说的话总是绕好几个圈,让人不懂她的本意,只不过……她好像说了『我与你们不同』之类的话,这方面挺让人在意呢。」
「是不是感染中二病啦?」
山樱桃小姐,我们现在正在认真地谈事情喔。
不对,从那担心的表情来看,想必你也是认真想过才这么说的吧。那就不责怪你了。
「无论如何,要是不卸下那家伙的心防、事情是不会有进展的。只是应该没什么效果。」
「也就是说得五体投地赔罪吗?」
「因为水澄纱妃是个虐待狂,所以无法断言没有效果,但我认为应该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还是去舔她的脚?」
山樱桃小姐,你这是在开玩笑吧?还像想到一个好点子一样在微笑着。难不成是以为我说要去跪是在开玩笑,所以觉得下一个轮到你说笑话了吗?我可是很认真的喔。要是能和好,我很乐意去她面前下跪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