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无止无尽的绵绵长雨声,尚侍拂不去堆积的忧郁,只能无奈地靠在肘枕上。空气潮湿,长发令人一身闷热。再加上长久不见阳光,心情阴沉到了极点,做什么也都不起劲。 整个宣耀殿彷佛成了葬仪场。这些并不全是因为梅雨季太久的关係。
二月时消失的绮罗,到现在还行蹤不明。绮罗的消失像疾风一样,从每个人的嘴里传开来,宫廷陷入了大混乱中。
原本以为是被贩卖人口的恶商人给拐了,或是神秘失蹤了,搞得上上下下乱成一团。可是,仔细一看,生活用品都整理得有条有序的,心爱的笛子被折成了两半,用纸包起来,放在桌上。
很明显的是有所觉悟的失蹤。大家都胡涂了。
谁也想不通,那个拥有美貌、才华,又受皇上宠爱、幸运得不能再幸运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烦恼非失蹤不可?
跟爱妻之间也有了小孩,而且不久之后,小孩就要出生了呀!
当然,左大臣家和右大臣家,都各自布下了搜寻网。京都每一个角落、缘寺、山庄、别墅、所有想得到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绮罗的半根汗毛。
搜索绮罗中将的工作触礁,一群人像颱风过境的树木,一个接一个倒下去。
首先,当然是父亲关白左大臣。光是三公主跟人家私通,有了身孕之事,就已经够折腾他了。现在再加上绮罗失蹤,更是把他搞得心力交瘁。
接下来是三公主的父亲右大臣。再怎么说,三公主都等于是被抛弃了。
昨天大家还羡慕他拥有当代第一的女婿,一夜醒来,却成了这种局面。令右大臣苦恼不已。然后,宰相中将也倒下来了。
他想,一定是因为自己和三公主私通,又企图侵犯绮罗,才逼得绮罗看破红尘,到不知名的地方剃髮为儈了。想着想着,胸中就如火烧般的痛楚。
其它,爱慕绮罗的年轻侍女,也争相倒了下来。
弟弟绮罗也叹息不止。明知再怎么后悔,时光也不会倒流到绮罗最后一次来宣耀殿的那一晚。绮罗那一天的样子,很明显的是不太正常。为何当时没有察觉,绮罗有难以启齿的烦恼? 她不是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姐姐吗?
绮罗会来找自己商量,如何让小孩回覆到未产生之前的方法,也是她经过认真思考后得到的结果吧?连小孩子怎么来的都不知道的绮罗,难怪会很单纯的以为有方法可以回覆到小宝宝未产生的状态,而自己却答得那么冷酷,深深伤害了她的心。
想来,自从十四岁仕进至今,绮罗从未跟任何人商量过任何事。
在宫中遇到再艰辛的困难,也都一个人解决了。这样的绮罗,会来找毫无安全感的自己商量,一定是在无计可施的状况下,所做的最后抉择。
自己却只顾着向她抱怨,「想恢複男儿之身」、「已经厌恶这样的生活。」 不由得责怪自己时,突然察觉有人在屋里。他抬起头来,看到小百合。不知何时小百合已经在身旁,用一张随时会垂下泪来的脸,瞪着他。
「是呀!尚侍,如果当时你能用心跟她讨论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小百合用手帕蒙着眼睛,哭得稀哩哗啦的:「绮罗生病时,你也是这样。为了女东宫,宁可捨弃自己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姐姐,不肯回家去探望她。绮罗自从结婚后,有更多的事要烦、要愁,可是为了不让大人和你担心,都独自忍受着。当这样的绮罗第一次找你商量时,你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她一定是相信你能帮她解决问题,才把连对我都不能讲的事提出来跟你商量,而你……」 小百合认为,绮罗失蹤前一天,叫自己退下,跟弟弟绮罗的单独谈话中,一定隐藏着绮罗失蹤的关键。
事实上,绮罗的确是知道没有方法可以回到怀孕之前,才决定失蹤的。虽说只是凭主观猜测,还是不得不说她们乳姐妹之间的感情实在令人感动。
「可是…,小百合呀,绮罗找我说的也全是一些很荒唐的事,根本不太可能是她失蹤的主因……」绮罗弟弟根本无从知道,绮罗是误以为自己也怀孕了。
小百合边拭泪,边说:「既然如此也就罢了。可是,绮罗失蹤后的现在,你为什么还是像个木头人一样。为什么不能让我看看你这个唯一的弟弟把地都掀了也要找到姐姐的气魄?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你却还那么在乎女东宫,真叫我替你觉得汗颜!」 小百合愈说愈激动,终于-哇-地放声哭。
小百合的话句句刺中要害,让弟弟绮罗无以反驳。自己也常想,身为弟弟,不能帮姐姐渡过难关,还有谁能帮呢?可是茫然无绪的,又该从何做起呢?
有时会想恢複男儿身,出发去找姐姐。可是又觉得很不安。剪了头髮,恢複男儿之身,彻彻底底搜寻,把姐姐找出来以后,该怎么办呢?头髮剪了,就不能再扮成女人,那么,就会形成有两个绮罗中将的怪异局面。 绮罗要恢複公主之身,至少也要再等几年,把头髮留长了才行。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女东宫绝不可能轻易让自己回家的。
那么,自己不是也得「失蹤」了吗?为了姐姐绮罗的失蹤,父亲已经躺下了,不能再让他操心了。弟弟绮罗实在想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法。
正烦恼时,女东宫派人来宣他晋见。弟弟绮罗虽庆幸,不必再听小百合的冷嘲热讽,赶紧伺候女东宫去了,心情却还是不能放晴。
到了梨壶,女东宫正无精打採的甩着骰子玩。
「尚侍,要不要玩陞官图?」
「嗯……不怎么想玩。」 「那么,玩合贝?」
「不了……」
「怎么搞的嘛!真无聊!尚侍整天綳着一张脸,大家都綳着一张脸!绮罗中将下落不明,每天又下着绵绵细雨想到他不知在哪里避雨,难免心痛不已,可是…」
「女东宫是这么想的吗?」
弟弟绮罗觉得很讶异。当然,女东宫是喜欢绮罗的。但是,那只是对美公子的一份仰慕而已,根本没有到会为绮罗失蹤而心痛的感情。
女东宫耸耸肩,说:「是皇上那么说的。刚才他来过这里。脸綳得比尚侍还要紧,心情坏透了。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高兴、这么生气呢!」
「生气?」 弟弟绮罗不懂为什么。当然,一个在宫廷里当官的人,突然放下自己的职务失蹤了,可谓是一种背叛行为。可是因为这样而生气的话,也未免太可怜了。
「为什么要生气呢?」
「当然是为了三公主的事呀!皇上说绝不能饶恕。」
绮罗愈听愈胡涂了。随侍女东宫的一条,不时的轻声阻止女东宫,说:
「女东宫,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尚侍呀!」
「什么事?」
弟弟绮罗看着一条。一条赶紧闭上嘴,低下了头。
女东宫毫不掩饰的说:「尚侍果然是不知道。皇上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三公主跟绮罗之外的男人私通,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那个男人的。」 绮罗弟弟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被发现了?三公主私通的事被发现了?》
「为什么会知道…?」
「昨天,保安队出动取缔盗贼,看到一封信掉在地上。有一个就捡起来说『好象有人掉了信』,不经意的打开来看看,里面居然写着『绮罗下落不明』等文字。保安队想会不会是跟绮罗中将的失蹤案有关,就把信送进宫内。令人吃惊的是,那封信居然是三公主写给男人的信,信上说『绮罗失蹤都是我们的错」,还有『小宝宝出生以后,长得不像绮罗,我们的罪行就会被发现了』等等,写得密密麻麻的。」
「那…那个男人是谁呢?」 「算他走运,不但没写到,就连可以暗示的词句都没有,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谁。现在整个京里都传说着这件事了。皇上说,绮罗一定是因为被妻子背叛,受不了那种屈辱才失蹤的。」
「女东宫偷听皇上跟我们说的话……」一条和三位局费心想缓和尚侍的心情。
「我才不是偷听,我是正好经过时堂堂正正站着听的。」
「堂堂正正站着听…?皇上说这件事应该不久就会传到尚侍耳里了,要我们先给你心理準备,再好好安慰……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让你知道了这件事,真的很抱歉。」说着就低下了头。
「不要这么说,劳你们费心,我才真的是过意不去呢!」 虽然早已知道三公主私通的事,所以,并没有受到很重的打击,但是这样的事被公开来,心情当然是很难受的。
《事情传出来后,三公主一定很不好过。》
私通当然不是一件光採的事,但是,丈夫绮罗根本就是个女人,不可能有夫妇之间的行为。所以,三公主会被媪柔体贴的男人所吸引,也是人之常情呀!
皇上断然认为,绮罗是因为三公主私通男人才失蹤的。其实不是这样的。
绮罗早就知道三公主与人私通的事,甚至还希望能为三公主的那一段情做些弥补。所以,绮罗的失蹤,跟三公主的私通,应该是没有什么直接关係的。 然而,这样下去,连绮罗失蹤的责任,都要推到要三公主身上了。
《只因为跟我们姐弟俩扯上了关係,沦落到这种地步……想来,她根本是个牺牲者。太可怜了……》
弟弟绮罗陷入沉思中。一切都被绮罗弟弟料中了,三公主的私通,在极有力的证据下成立并被公诸于世之后,三公主顿时成为众矢之的。
绮罗在京都里拥有太多的爱慕者,绮罗的失蹤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现在又知道原因在于爱妻的私通,当然会恨三公主。他们一聚在一起就说:
「人不可貌相呀!原本以为她是个很单纯的公主呢,居然会跟男人私通。」 「如果再年长一些,也许可以看开。但是绮罗太年轻了,当然会生气。」
「年轻的时候受到这种打击,一定无法承受。会不会是在某处落髮出家了?」
「不过,右大臣也太监督不周了吧?有其它男人进来,他居然都不知道。」
右大臣颜面尽失,不敢入宫,就以生病为由关在家里。面对三公主,他又哭又骂,说:「都是你不好,你品行不端,让我丢尽了脸。绮罗是我想尽办法争取来的女婿呀,你倒底有什么不满?为什么做出这么丢人、不知羞耻的事?对方到底是谁?等办了他,再把你送去当尼姑。只有这么做,才能表示我的歉意。我再也没有脸去见我哥哥了!我一定要把你送去当尼姑!跟你断绝父女关係!」 右大臣激动得嘴唇颤抖不已,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恐怖得像鬼一样。三公主面对这样的右大臣,只有边发抖,边哭个不停。
可是,就是不肯说出对方的名字。这么一来,右大臣就更生气了。
「美浓,你究竟在做什么?你一直在公主身边,怎么会不知道有男人来?莫非…是你带那个男人来的?」
「大人,您这样说太过份了……」
「哪里过份了?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你好好守住公主,就不会发生这么丢脸的事了!」
美浓也是边发抖,边哭个不停。公主私通男人的事会被发现,都是因为自己把该交给宰相中将的信给遗失了。想到这一点,她就难过得生不如死。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是生不如死。那当然是宰相中将了。
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三公主会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么自己就会在剎那之间,或为京都里人人指骂的目标。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听到这件大丑闻。所以,宰相中将一步也不敢踏出门。可是连在家里,都会有传言流进来,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尤其是母亲,有一次突然很感慨的说:「绮罗是很可怜,可是三公主也很可怜呀!出轨并不是女人一个人可以做得到的,都是那个跑进公主府里的男人不对。而且现在东窗事发,三公主身为女人,一定尝尽了不名誉之苦,而那个男人却还不站出来说『我就是公主的情人!』,可见真正的罪人,是那个男人!」 看到母亲皱着眉头,同情的说出这段话,宰相中将的整颗心都被紧紧揪住了。
说得一点都不错,连花心大少宰相中将都认同了。
其实,宰相中将只是轻浮了点。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逃避责任。
只是事态过于严重,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罢了。
日子一天天在苦闷中捱过。雨下个不停,整个京都都成了雨城,还吹起了不合季节的强风。大家都说,今年夏天非常的不吉利。 有一天,风颳得更烈,雷声也好象随时会落下般的夜晚,宰相中将满腹心事,辗转虽眠,窝在房间里。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外面,抬起了头。
他觉得好象是自己太敏感了,正要低下头时,西边天空闪过一道雷光,随后听到一声害怕的尖叫声。宰相中将霍然起身,打开门来。
剎那之间,还以为是失蹤的绮罗来找他了。可是,站在眼前的不是绮罗,而是全身被雨淋湿、挺着大肚子的三公主。
「三公主,你…这么晚了…」
「中将!」三公主紧抱着中将,放声哭了起来。「爸爸说…,要我出家当尼姑……,所以,我……」 「尼姑……」
站在右大臣的立场,如果不这么做也许就不能给世人一个交代,但是,也太残忍了吧!可是,明明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却不伸出援手的却是自己,宰相中将深深感到愧疚。
「不过,这么晚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美浓怎么了?」
「被父亲送走了。反正美浓也靠不住,她居然说,中将在这种时候也不来救我,根本是一个不值得信赖的花花大少……。所以,我讨厌美浓,我讨厌说你坏话的美浓!」三公主边哭,边毫不犹豫的说。
为了自己,三公主连最信任的乳姐妹都捨弃了,宰相中将真的是非常感动。 《对了,已经第九个月了。挺着产期将近、不自由的身子,冒着大风雨和雷电来找我。只因为她相信我,完全依赖着我呀!》
西边的天空再闪过一道雷光,三公主把宰相中将抓得更紧了。
「赶快进来吧!这样的身子,怎么可以淋雨呢?如果小孩子有了万一……」
正要把三公主带进屋子里时,听到异声来查看究竟的侍女也正好过来,看到三公主,目瞪口呆的站住了。「这位公主是……?」
宰相中将进退两难。
这时,西方的天空,又闪过第三道雷光,紧接着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
突然,像一直紧绷着的弦断了似的,紧紧抓着宰相中将手腕的三公主,手一滑,倒了下去。 「三公主!三公主!你醒醒呀!」
宰相中将边叫边把手放在她额头上,发现她正发着高烧。在雨中,拖着产期将近的身子来这里,怎能不生病呢?已经让她吃了这么多苦了,如果现在死了,自己一定会后悔不已的。宰相中将含着泪,呼唤三公主的名字,然后对獃獃站在一旁的侍女大吼:「你还呆在那里做什么?她是我的妻子,快抱她进房里去,找药师来!快!快找药师来!」
远远的,又传来了雷声。
就在这时候,弟弟绮罗正準备上梨壶伺候女东宫。
一闪电,后宫里的侍女就齐声尖叫,正在打盹的弟弟绮罗,没被闪电惊醒,倒是被那些惊叫声给吓得跳了起来。 不久,雷声大作,后宫像着了火似的,埋入一片尖叫声中。睡不安稳的弟弟绮罗,忽然想到了女东宫。个性那么强的女孩,应该是不怕打雷才对,可是,说不定她正吓得直发抖呢!
好不容易打扮好,拖着十二重的衣服赶到梨壶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值夜的侍女们都抱在一起,尖叫声可以胜过雷声。
他捉住其中一个人问道:「东宫在哪里?」
「啊…在寝室呀,已经睡了吧…呀!」
雷声又轰轰作响,侍女死命的抓住了尚侍。
尚侍拨开那双手,匆匆冲进御帘里,差点被长裙襬给绊倒。
可是,女东宫并不在其寝室。
「东宫!女东宫你在哪里?」
「这…这里呀…」
尚侍听到发抖的回答声,赶紧循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女东宫正缩成一团,躲在橱子里发抖。平时为所欲为、畅所欲言,像绮罗的缩小版似到处奔跑的女东宫,居然吓成那样子。尚侍不禁笑了出来。
「这样子真好看呀,平时的气焰都到哪里去了呀?」
「你…你敢调侃我?哇呀!闪电呀!」女东宫连滚带爬,出了橱子抱住尚侍。
轰轰雷声,在空中拉长了一条尾巴,久久不散。
值班的侍女大概是吓坏了,借口说: 「尚侍,值夜就拜託你了。我们担心休息房里的人,去看看就来。」
也许是人多的地方比较有安全感吧!说完就匆匆逃到休息房去了。
「值班的人全跑了呢!」
「哼!那群人本来就靠不住。有利可得时,满嘴『东宫』『东宫』的,一旦有事,就全推给了尚侍。哇-呀--」
女东宫一听到雷声,就哇哇大叫,把尚侍抱得更紧。
「为…为什么一直打雷呢…?」
「因为东宫太任性,所以老天生气了呀。」
「不要!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
雷光断断续续的闪着,庭院里的树木被风吹得摇晃不止,雨也被吹得横打在窗上,真是一场不合季节的狂风暴雨。 绮罗弟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以前的自己,一定会先尖叫昏倒。现在却能驱散惊恐的侍女们,直奔进来,真是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而且还抱着直打哆嗦的女东宫,简直像个男人的作为。
当然,女东宫只是把自己当成女人,而且自己的这一身女装打扮,外观上的确是个十足的女人。可是两个人现在是抱在一起了,绮罗弟弟一个人沈醉其中。
「等等,尚侍,好紧呀!」
女东宫喘着气说,绮罗弟弟才恍然惊醒,放鬆了腕力。
「好大的力气,根本不像女人。」
女东宫边说,边不停的在深呼吸。绮罗弟弟有些惊慌,同时也有了奇想,如果趁现在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的话,心情不知道会有多轻鬆。绮罗失蹤,也许有许许多多的因素。可是,还是由于她硬是要以女儿之身在这社会上行男儿之道之故。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走到绝境,不得不失蹤也说不定。
至少,要把事实告诉女东宫。
也许是火烧着了他堆积多年的委屈、也许是心被夏天的狂风给吹乱了,当意识清醒时,他已经脱口而出,说:「如果,我是男人的话,你会怎样?」
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女东宫目不转晴的盯着弟弟绮罗的脸庞。 「如果尚侍是男的?」
「啊,不是的…我只是假设……」
女东宫笑着说:「那么,我就答应做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