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过了一个月。
维多里克已回到柯休塔教会,过着平稳的每一天——就是说,如果教会里有个恶魔装成女僕在打理教会,然后天使每天吵吵闹闹的也能称得上是平稳的话。
「好像有人来了。」
神父馆玄关的门铃一响,看着今早报纸的维多里克这样说道。他的眼睛直盯着花之都欧驽出版的最新女子画中,女人用束腹紧紧缠绕的超细柳腰。
「来了一来了~来了啦,等一下嘛!」
女僕装扮的安夏尔,用懒洋洋的声音打开门。
然后,他又急忙跑回来。
「大、大事不好了!」
「怎么?又是哪里的谁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吗?」
维多里克的眼神还是离不开报纸上女子的柳腰,安夏尔却叫着「不是啦」,然后撕掉报纸,并把脸凑在维多里克的面前。
「是客人!」
「所以我间是谁啊?」
「是我。」
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维多里克不禁睁大了眼。
站在那里的是有着一头银髮及蓝宝石般眼睛,让人想忘也忘不了的狼人模样——现在则完全是以人类姿态出现的沙夏。
「果然是稀客啊。」
维多里克面对这稀客,却用一点都不惊讶的口吻说。
「不好意思。」
沙夏说着,「砰」的一声在桌上放了什么东西。
「这是伴手礼。」
「哇!是鹿肉耶!」
那是鹿肉的后半腿部分。
少女安夏尔的手腕明明如此细嫩,却轻鬆用单手抓起沉重的鹿肉。
「今晚就吃炖鹿肉吧!」
安夏尔说完,往厨房走去。
沙夏目送他的背影说:「那个恶魔住在这里吗?」
「算是吧。他帮我做早、午、晚餐,然后教会里和这个家的打扫工作也都是他在做,还有洗衣服也是。」
「……这不是妻子的工作吗?」
「这世上哪有神父带着妻子啊,那只是……」
「只是?」
被这么一间,维多里克瞬间陷入思考。
「那只是一个喜欢做家事的人……不对,是恶魔。」
「好过分!人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爱着维多里克,才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啊!」
安夏尔正好从厨房走回来,吵吵嚷嚷地大叫。
无视于安夏尔的吵闹,维多里克开口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治疗伤口可是花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呢。」
「然后……就来这里吗?」
「没错。」
「……」
看来这狼人跟那个正在大声嚷着「好过分、好过分」的恶魔刚好相反,似乎有话说不清的毛病。
不过,一个滔滔不绝且性格开朗的北方之狼,好像也挺难想像的。
沙夏慢条斯理地摊开斗篷的前襟。
「已经留下伤痕了。」
沙夏说道。他那如雪一样白的肌肤但肌肉却很结实的壮硕胸膛中央,有着红红的伤口。维多里克透过银框的平光眼镜,目不转睛地看着。
「啊,那个已经消不掉了。但如果你是要来跟我说『给我负起伤害的责任』,我是不会理你的。」
「这不要紧,伤痕就是战士的勋章。」
「这样啊,不过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全让安安消除了。从今以后,一个伤疤也不会留下吧?」
维多里克如此询问安夏尔。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让维维美丽的肌肤留下丑陋的伤疤!」
安夏尔鼓着两颊、怒气沖沖地说。维多里克则重新转向沙夏说:「那么,如果你是为了要跟我再战,可以不要选今天吗?毕竟我今晚要做弥撒。」
这么严重的事,他却说得像是日常谈话一样。
「不是,我已经不想跟你打了,我今天来是想找你喝酒。」
沙夏这次又「砰」的一声,在桌子的中央放了酒瓶。看过标籤后,维多里克的眼睛立时为之一亮。
「哇,这是威顿的火酒嘛!你可是带了不错的东西来哦!」
「不出我所料,你果然也会喝酒吧。」
像是找到同好般,沙夏开心地笑着。
「这么一来,一人一瓶应该不是问题。美味的东西,只有跟气味相投的人一起喝才够味啊。」
「我也这么想。」
「所以,这算是狼人首领和神父的饮酒大会?」
维多里克像是回应眼前狼人的笑容般,歪着嘴说道。
「没错。」
沙夏断然说道。维多里克也默默点头,并对安夏尔说「拿两个玻璃杯」。
「好过分,不把我算进来吗?」
安夏尔尖着声音说。
「今天是男人间的饮酒大会,女士禁入啊。」
维多里克回答着,然后手一挥,表示「快把杯子拿来」。
「那么,我就变成男人!」
一阵轻烟后,安夏尔不知为何变成男人却还穿着女僕装。
「喂!别只变一半啊!把一身女僕装换掉!」
维多里克叫道。
「要是我继续默不出声,不晓得你们还会干出什么好事啊!」然后,他的叫声与从空中现身的奥菲尔吼声重叠。
这世界一切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