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版 转自 asano、[email protected]轻之国度
日本现在经济不景气,一个个原本星光闪闪的淘金行业,都已经寿终正寝。但是,现在却有一个令那些心怀梦想的年轻人两眼发光、拚命投入的行业。干这行完全不需要最先进的软体和网路,也不需要多高的文凭,更不用太多的资金投入。所以对于很多徘徊在创业门槛外的人士来说,这简直就是最棒的创业模式。
这个行业只需要一副好的味蕾、稍稍有点品位,加上一些毅力和运气,只要少数的几个人,以及极少的创业资金就能创业。它能改变人生的逆境,改善创业者的生活,简直太时髦了。
真的存在这样一个行业吗?那也太诱人了吧?
答案就是:开拉麵店。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可惜第一个发现这条路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经常为之撰稿的时尚杂誌的摄影师。他经常为某些街头品牌的新产品拍广告,可是他发现身边那些连眉毛都修得整整齐齐的男模根本不适合广告主题的需要。这些男模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既缺乏生活感,又显得做作。
没办法,这位负责的摄影师只好走出摄影棚,跑到东京街头去四处寻找适合上镜的模特儿。还真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这家伙走得精疲力竭的时候,他无意之间找到了拍摄的主角。
「这是一家位于池袋的拉麵店,进来歇脚的摄影师注意到在擦得一尘不染的餐台后方,鲜美的猪骨精华在铝锅里咕嘟咕嘟地溢入汤中,几个神情紧绷的年轻男孩正在操作间裏手脚利落地忙碌着,个个头上包着浸满汗水的日式手巾。他们呼唤时的嗓音似乎是发自丹田的,而他们留意麵条是否煮好时的专注神情,简直就像对待艺术品一样严肃。原本一直为选角苦恼不已的摄影师如获至宝,这充满生活气息的拉麵店,不就是梦寐以求的摄影天国吗?」
最后,他终于在这家店里找来两名店员,让他们穿上预定在今年冬天流行的狸猫帽黑大衣,往拉麵店外的绿色大道一站,这两人就这么上了两星期后上市的时尚杂誌封面。
此事看似普通,却也蕴意深远,人们喜欢真实而健康的帅气,不喜欢无病呻吟的做作。这则广告封面昭示着,这是一个以粗糙的双手剁碎几百根葱的拉麵店员比那些演艺圈鬼混的模特儿要帅气得多的时代。
在池袋街头的拉麵店门外,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这队伍就是生意好做的证明。据说闯出名号的店,月营业额甚至可达三千万日元,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证明这果真是个干得好就能获得高额报酬的行业。对于经济不景气已有十多年的日本来说,就是一个比贿赂盛行的行业还要「黄金」的黄金行业。
这就是那位专业的杂誌摄影师告诉我的秘密。
◇
经历了几场颱风之后,疯狂的盛夏突然在十月底换上了秋衣。这一天,正当我在店门口小心翼翼地排放垒球般大小、一个要价千元的珍贵新高梨时,崇仔的电话打了进来。我一边轻护着高梨,一边翻开手机。
「阿诚啊,今天生意是不是也不太好啊?」
虽然他的话不太中听,但事实上这几年我家的水果店确实门可罗雀,在别人眼里,我家的店简直是一大奇蹟。因为这是一家日渐凋零、不知靠什么收入维持的水果行。我虽已厌烦,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居然依旧固守着它。
「怎么可能,没见我门外大家排着长龙等着吗?我可是玉帝圣手,从我手里买去的水果,都要比别人那儿的甜三分呢。」
这位街头帮派的国王完全没理会我开的玩笑,他急促地在电话里说:
「现在我人在『七生』,想儘快和你碰个面。」
「七生」是今年七月在激战区的池袋东口开张的拉麵店。说来难以置信,老闆兼伙计竟然是从G少年金盆洗手的崇仔保镖——双子座一号与二号。刚开张那会儿,我也是经常登门捧场的,谁让我跟他们是老朋友呢。
「噢,这么说又有急事要我办啰?」
崇仔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没「默契」,便有些语带不悦地回道:
「别跟我贫,这次要找你办事的不是我,而是那对还没倒塌的池袋双子座兄弟。」
不会吧,居然还有什么事能让G少年的「金牌杀手」双子座兄弟倒塌?这可真是稀奇呀,为了避开傍晚时分开始的拉麵店巅峰时间,我答应在下午三点去那家店一趟。我在心里暗想到时候肚子想必也有点饿了,就向他们讨一碗口味清淡的东京拉麵果果腹吧。对这个老是给人出难题的国王来说,这还真是个好建议。
◇
从我家水果行所在的池袋车站西口前往东口,有数不清的路可供选择。这次我走的是人迹相对稀少、直穿西口公园、抬头能望见大都会饭店的小路。
初秋的西口公园显得热闹而安宁,无业者举行的象棋大赛与拉丁裔外国人的聚会正同时在和煦的阳光下进行着。周遭的紧张感几乎等于零,谁能想到,同样是这个地方,夏天的时候却上演过一场霸王之争呢?
在都市长大的我对秋高气爽这句话毫无感觉,秋天对我最大的影响就是比较能增进食慾。比如说现在,我的肚子就在叫个不停。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拉麵,一想起漂浮着猪油的汤和口感极佳的细面,我简直是欲罢不能,看来在那碗「七生」的拉麵吃进嘴里之前,我的脑海和肚子是不会消停了。想必没有任何食物比拉麵更让人如此执着吧。
我身穿宽鬆的棉裤与长袖横条纹衫,漫步在蔚蓝的天空下。阳光很强,把阳光地带与阴影区域分得非常清楚。儘管宛如热带的夏天已经结束,东京的紫外线威力依然不减,从狭窄的天空看出去,天际彷彿罩上了一层浅紫色的轻纱。
从高架铁路下的地下通道上来,抵达池袋东口,首先进入我眼帘的是那些在地面翻腾的热气中依然坚守的队伍。这就是老池袋声名远播的「拉麵饕客长龙」。即使在非用餐时间,形形色色的人还是会在南池袋一丁目自动排成一条长达二十米的长龙,弯弯曲曲地绕过十字路口的拐角。他们排此长队,目的就是为了进入以浓郁背脂汤头的啄骨本丸面闻名的「无敌家」用餐。
熟悉拉麵行业的人都知道,池袋东口已经成了全日本拉麵业竞争最激烈的地区。由于我曾在网路上的无数拉麵店家排行榜搜索过,所以对这点也十分清楚。
这里天天上演着一场别开生面的「汤债汤还」激战,激战使得每家店都有斩获,只见各店厨房里堆起了无数的猪、鸡骨头。无数饥肠辘辘的「难民」从各处涌入,在他们自己选中的店门外排起长龙。
池袋「拉麵战争」战况之激烈,已达惊天地泣鬼神之境界。
◇
若以南池袋的十字路口为中心画一个半径一百米的圆,那么在这个圆内,拉麵店已经严重饱和。在今年夏天之前,这里就已经有了四家拉麵名店。其中最老牌的,是有六年历史的「光面」,其他的则是位于琳博书店大门对面的「蛮辣拉麵」、从十字路口往陆桥转个弯十米外的「面家玄武」,以及位于转角处的「无敌家」。每家店都有自己的特色,当然他们也有共同之处,比如说都宣布自己的拉麵是浓郁口味的。这种口味已经是日趋繁盛的拉麵业界的主流口味了。
说老实话,光是这四家老店的战况就已经够激烈了,但今年夏天竟又有三家店加入了这场东口拉麵长龙的竞争,让「战况」更趋白热化。这三家新店分别是位于东侧大道尾端的,以鱼贝类和汤头热闹登场的「二天」;明治大道艾丽玛斯家具店对面开的「娜朵丝」拉麵馆;最后还有我们这对双子座兄弟放下屠刀、金盆洗手后开始经营的「七生」。
在这种情况下,池袋拉麵商战就有了新旧对立的感觉。比较鲜明的区别是:四家老字号店家均以浓郁的猪骨汤头闻名,而新出现的三家则基本上宣扬清淡的汤头和细面的特点。其中新生代代表「娜朵丝」与「七生」两家,卖的则是被业界预测为下一波主流的酱油鸡肉汤头东京拉麵,这种拉麵与小时候花个两三百元果腹,清澈的汤头上漂浮着鱼板与笋乾的支那面有异曲同工之妙。
由于这场激战才「开打」没多久,至今仍分不出胜负。至少直到一个月前,每家店门外随时都会排起数十人的长队,甚至需要年轻店员指点来客该往哪里排。即使是规模最小的「七生」门外,也常常排起虽不算长、但也颇为可观的队伍。
我在心里想,双子座一号与二号这回要给我派什么差事呢?虽然我相信不会找我去洗碗,但我在一家拉麵店里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这时的池袋,正沐浴在一片祥和的秋风里。我心情很愉快,所以手插裤袋,装做很酷的样子吹着口哨走过十字路口。我吹的是没什么人听的现代音乐钢琴大师约翰?凯奇的作品。有时我归纳总结我最爱做的事,结果发现自己最爱做一些没人知道的事,做这些的时候心里就很有成就感。
◇
在东侧大道走了一会儿,「七生」的橘色招牌便映入眼帘。但奇怪的是,店门口却看不到任何人排队。我大感不可思议,便走进旁边一条单行道,纳闷这场拉麵商战是否已经落幕了。但单行道那头的「二天」门外却分明还排着十几个人的长龙。
我走回大道,钻进「七生」的门帘。这家店比较小,只在餐台一线排开十二个座位。看来老闆为了美化这里没少花工夫,他们把四面墙壁都刷成了橘色,而枫木腰板的色彩则很明亮,整体搭配非常谐调。坐在最中间的长脚凳上的崇仔一看到我,便朝我比了个G少年的手势说道:「坐吧。你也注意到了吧?」
那当然,只要对「七生」一个月前的盛况有所了解的人,见到今天的情况都会有些惊讶的。我边朝崇仔走过去便回道:
「是呀,真是有点奇怪,原来那么长的队伍都到哪去了呢?」
我朝两位站在餐台后调理区发獃的「双子座」点头打了个招呼。说实话,这两人个子也太高了,都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脚下还踩着东西。他们的名字我也是到他们开这家店才知道的,一个叫小仓保,一个叫小仓实。哥哥阿保身高一米九六,弟弟阿实则要比哥哥高出一公分。我朝他俩问道:
「你们的生意做成这样子,该不会偷工减料了吧?」
一直两手抱胸的阿保听了我的话很是不悦,便用兇狠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瞪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搔了搔制服下的胸脯,朝我回答道:
「没有。还跟以前一样,每天都用整只东京军鸡炖煮七小时熬汤头。」
这高个子身穿深蓝色T恤,胸前印着BORN IN JULY。这对电线杆般的双胞胎兄弟生于七月,所以他们给店取名「七生」。
崇仔瞄了我一眼,打开了放在餐台上的笔记本电脑。
「你来看看,让『七生』生意变坏,就是这家伙乾的好事。」
我凑过头去,出现在液晶屏幕上的是一个拉麵网站的留言板。那留言板里的灌水文字简直浩如烟海,但一细看就会发现很多恶意中伤的评语:
「池袋东口『七生』的汤头里掺的化学调味料,多到让人舌头髮麻。」
「『七生』熬鸡肉汤头,用的是死于禽流感的病死鸡。」
「据说最近每到晚上,就会有池袋富裕人家养的狗失蹤。『七生』那硬邦邦的肉块,该不会是『圣伯纳』的肉吧?」
「据说『七生』的老闆是曾有前科的街头混混。看来那里可是池袋的头号黑店呢!」
「『七生』该关门大吉啦!」
……
电脑上的留言句句都是充满恶意的中伤,留言者的昵称是「拉麵博士」,还真是混账到了极点。阿保看着我说道:
「我们曾拜託过网站管理者删除这些讯息,但这家伙却一直更换昵称,执意继续发布这一类留言。我们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想也没想地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你们店里真的没用味精什么的吗?」
哥哥阿保用鄙视外行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回道:
「我们这里卖的是老式的东京拉麵,没味精怎么行呀。阿实,调碗汤来。」
弟弟应声往碗里舀了点高汤,接着又将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头倒进去,双手捧到我面前对我说道:
「你试试。」
我啜饮了一口上头漂浮着水点般透明油脂的汤头。味道一般。
「味道怎样?」
阿保看着我的表情问。我当然不能说不好喝,所以略带夸张地回答:
「味道还不错嘛!」
「是吗?那我换个喝法你再试试。」
阿保把汤碗从我面前收走,放到操作台上,接着从铝罐中捏起些许白色结晶般的调味料,谨慎地以指尖撒下几颗,又用汤匙拌了拌。拌完后,他又把那碗汤放回我面前,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先喝杯水清清口,然后再喝喝看。」
我依言灌下半杯冷水,旋即开始品尝这碗汤头。这次的可就真的鲜美极了,完全是「七生」的东京拉麵那恬淡清香的味道。阿保得意地说:
「瞧瞧你们这些门外汉,成天就只会瞎叫不要化学调味料,以为人造的都是坏的,天然的就是好的。但是在熬得够扎实的汤头里,掺入一点点化学调味料是有助于提味的,它能让汤头口味变得截然不同。这在咱们家的拉麵里可是不可或缺的。」
果然行行都有窍门。这香醇的口味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彷彿带我回到了童年生活,那时,我可是街坊邻居里的头号可爱小朋友,哇,真想写一部《追忆似水年华》。我笑了笑,看着阿保说:
「我明白啦。你的意思是说客人全都是门外汉,与其相信自己的舌头,他们宁愿相信网路或杂誌上的评论,因此才把你们这家店搞成这么惨。是这样吧?」
一直在旁默默无言的阿实从餐台下取出一只半透明的垃圾袋,打开来让我瞧瞧。垃圾袋里儘是沾满凝固血液的鸡骨头和蔬菜渣。阿实见我看清楚后对我说道:
「阿诚,这是今早开店门前被人撒在店门口的东西。有个回头客告诉我们说,那个散播谣言的家伙经常在这附近晃蕩。据说在客人排队时,这些人还会故意在一旁说风凉话。这下你该明白我们请你来的目的了吧?」
我点了点头回道:
「找出流言製造者,狠狠地给他一顿教训。我明白了,不过在我行动之前,可不可以先帮我来碗拉麵呀。一是不要把这碗汤头浪费掉了,二来我的肚子实在是已经饿坏啦。」
崇仔见我依然嘻嘻哈哈,不耐烦地问:
「喂,这案子你到底接不接啊?」
当然接啊,美食当前,怎能放过。但面临如此重任,不先来碗拉麵脑袋哪转得动啊?于是我朝崇仔做了个鬼脸,朝阿保吼道:
「详情就等会儿再聊吧,赶快先给我下碗面吧!」
我总好奇当普通人都在吃拉麵或超市的御饭糰时,为什么那些小说和电影里的硬汉侦探都要吃肥厚得吓人的牛排呢?难道他们不怕体重超标?如果他成了一个被过多的内脏脂肪压得喘不过气的侦探,他还怎么去破案呢?
我呢,一方面因为缺钱,另一方面对牛排也没有那么大的爱好,所以我大抵两个月才吃得起一次牛排,这也让我得以保持苗条身材,但细想想,苗条似乎也没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
拉麵很快就端上来了,我边吃着可口的拉麵,边聆听双子座兄弟叙述整件事的过程。原来,这起中伤事件大约是从三个礼拜前开始的。当时「七生」已经开张有三个月了,「七生」的支那面刚开始出名,店门外也才开始排起队。
正当阿保準备接着往下说的时候,整碗面和汤都一滴不剩了。看来还是这种口味清淡的东京拉麵比较合我的胃口。如果换成是猪骨口味的汤头,我恐怕不会整碗喝完。
抹了抹嘴,我就开始高谈阔论,我觉得这是一起很简单的案子,便有些轻描淡写地说:
「要找到作案的目标是轻而易举的。他把鸡骨和菜渣扔到你们这儿,代表对方一定是同行,而且一定也不可能是猪骨口味的店家,因为他们是不会用鸡肉的。」
阿保那张原本绽放出希望之光的脸孔一听完我的话顿时就忧郁了起来。
我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难道是我继化学调味料的批评之后又说错什么话了?只见阿保用一种疑惑的口吻对我问道:
「阿诚,我真怀疑幽灵旅行车和解救阿拉伯人是你办的案子了。你给我听好了,那猪骨拉麵的汤头可是也要用到鸡肉的呀。而我们这家店煮汤头时当然也得用到猪骨和背脂,只是分量比例和高汤的製作方式有所不同罢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虽然爱吃,但拉麵这东西我哪搞得懂,也只晓得凭直觉判断好坏罢了,对这里面的技术问题更是一窍不通。
正在这时,一阵流水声和带节奏的切菜声从调理区里传来。我诧异地问道:
「咦,难道这店里除了你们俩还有别人吗?」
有史以来头一次,居然发现这对双子座兄弟脸色羞涩地开始有点不好意思,这可真是有点破天荒的奇蹟。坐在我身边的崇仔则笑了起来。
阿保看了看我们,朝隔板后的调理区喊道:
「安昙,出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慢慢从调理区走出来的,是一个用围兜擦拭着双手,活像只松鼠的小个子女孩,年纪估计二十岁左右,虽然和双子座兄弟一样穿着深蓝色T恤配米黄色棉裤的制服,但显然这身打扮穿在她身上要可爱得多。阿保朝她说道:
「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阿诚,是来帮咱们找出陷害咱们的坏蛋的。明天开始他每天都会上这儿来,碰面时记得打声招呼。」
安昙尖尖的下巴几乎要贴上胸口似的低着头,模样活像一只一碰就要跳着逃开的小动物。接着她夸张地垂下一头短髮的脑袋向我鞠了个躬。
「我叫矢岛安昙,以后请多多指教。」
这个躬鞠得非常夸张,叫人都能看到她后颈部的关节了。直到这时我这才发现她的胳膊细得像只竹刀,我想也许鸡翅膀上的肉都要比她这双胳膊的多一些吧。我向她问道:
「他们俩真的付了你薪水和伙食费吗?我看你的胆子也真大呀,竟然敢在这两个家伙手下打工。要是他们俩滑了一跤,不把你压成张饺子皮才怪。」
崇仔独自在没半个客人的店里笑了起来。双子座兄弟则被我调侃得非常不悦,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讪笑。这显然已经不是他们在G少年中混时的风格,安昙终于抬起头来,露出白皙的喉头,抬起头来看着这对双胞胎兄弟,然后笑着对我说:
「不会的,他们都很亲切的呢。比我以前打工的地方强多了,我以前打工从来都做不长,但在这家店估计能做得久一些吧。」
这时我目睹了一幕叫人难以置信的光景:这对身高加起来差不多有四米的双胞胎兄弟那宛如相扑选手般厚实的脸颊,竟然会突然变得像红色调味料一样通红。
我惊讶地看向崇仔,这位池袋的帅哥国王便在我耳边悄声说道:
「曾听说双胞胎在爱情方面也是相似的,他们也会同时喜欢上同一类型的女人,从咱们看到的,估计这个说法是正确的。」
呵呵,真想不到这家拉麵店里面还有这么有趣的事呀,看来对于双子座兄弟来说,能和安昙一道切切白菜、鱼板,也是一件不赖的差事呢。
◇
我从崇仔的笔记本里取出软盘,塞进口袋。贴有中伤留言的拉麵网址与删除前的恶意留言,都储存在这张软盘里,必要的时候,它们就是证据。
接着我便直接赶往东池袋的Denny?s,好去拜访刚刚认识的情报员Zero One。这家伙终日坐在可以眺望太阳城的靠窗贵宾席,等待着访客与「数字之神」传给他的讯息。他所运用的科技手段确实很高超,但在我的眼里,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虽然并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怪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周遭却儘是这种怪家伙。
一见我落座,那家伙就费力地说道:
「原来你也会在这种时候光临。」
他在自己小鼻头的右侧鼻翼上打了个和小钢珠差不多大的鼻环,周遭又红又肿。看来他觉得自己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如果不串点东西的话上不得檯面吧!我把软盘放到了桌上。Zero One习惯性地先用手摸了摸鼻翼,将软盘插进了其中一台笔记本电脑里,接着以瓦斯外泄般的嗓音说道:
「唉,可能金属过敏了,看来我的皮肤这次没办法适应这个鼻环。」
据说撒谎和身体改造是会上瘾的,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我根本不想去深究。
Zero One迅速地移动滑鼠检视软盘,两眼紧盯着屏幕。我向他说明「七生」碰到了什么麻烦,但还未说完,Zero One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明白啦。你的意思是让我监视这家伙,他一旦再在哪个网站上放火,调查清楚就马上通知你,而且还要告诉你这家伙上网的电脑在哪里。是这样吗?」
厉害,真不愧是东京头号黑客。我点了点头,对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