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到了第二日早上——中元节典礼结束后的隔日。
与黄玲琳病危报告的前夜不同,此刻,雏宫一带为明亮的阳光所映照,夏日特有的清爽微风轻拂。与其同时,黄麒宫还沉浸在雏女生还的氛围中。位于雏宫南西方向的这座宫殿,此刻从皇太子那送来的慰问品正陆续送入,藤黄女官等人也与昨夜截然不同,得意洋洋地拿着各类慰问品移动着。
「真是的,简直就像诞下皇子似的这般喧哗」
穿过金冥宫联繫至雏宫的迴廊,走在前方的金丽雅不快地皱起眉头。
与清佳同一家系,拥有华丽美貌的淑妃对于黄麒宫的雏女依旧彙集着雏宫内关注这一情况感到很不称心。
「您说笑了,叔母大人。有朝一日若是玲琳大人诞下殿下的皇子,可就不是这样的骚动便能了事的」
跟在淑妃身后的清佳用扫兴的声调如此指出。
「啊啊,不过叔母大人虽然有因侍寝被陛下赏赐过,但从未有庆祝诞下皇子的赏赐呢。难以理解这些也是没有办法的呢」
于团扇后讥笑的唇中吐出的,简直就不像是会向叔母投以的强烈恶意。
「……哎呀,清佳。在身为淑妃的本宫面前还真是伶牙俐齿呢」
「无需担心。我终有一日会成为贵妃的」
虽然是以笑容回应,然而其氛围却如同能将暑气吹散般的冰冷。
各自侍奉淑妃与雏女的白练女官们都惊恐地相互以视线交流,这在金冥宫中也是常态了。这二人虽是叔母与侄女,监护人淑妃与雏女的关係,但二人的关係却势同水火。
归根到底是其出身。清佳之母·清秋与丽雅乃是异母姐妹,清秋乃是正室之女,而丽雅则是妾的女儿。并且,明明并非嫡出的金家之女,但丽雅与其母却利用美貌掌握了金家的实权,最终击败了正室之女清秋。丽雅撇开清秋自己沉浸于奢华之中,而将清秋嫁与身份低下的男人,自己收下了淑妃之位。这般贪得无厌卑鄙无耻的生活方式,正是清佳最为不齿的。
金家之人大致可分为以艺术家气质脱离俗世之人与商人气质的庸俗之人。虽为同族却会出现这般截然相反的性情,是由于其为两种血统混合而成。
在遥远的过去,将黄金作为贡品献予神的时期,当时西领领主家名为「白家」。是拥有着以灵魂毫无污秽,不为任何事物所沾染为骄傲之人。然而,其注重高洁与美学的风气,虽然作为祭祀的神官很是适合,但最终因为黄金作为货币性质的增强,渐渐为人们所敬而远之。毕竟他们的精神太过崇高,或者说,他们常拘泥于不现实的构想之中。
比方说,有一代白家家主认为「若在领地以西一带培育白花,那么秋天的景象会让人眼前一亮,也可作为对先祖的祭奠」而强行裁减了耕作面积。但这对被夺去农田的百姓看来是无法忍受之事。
比起十年后的美景更渴望眼前粮食的百姓们大为不满,而与之呼应崛起的便是旁系的金家。他们巧妙地吸收百姓们的不满,逐渐强化了自身实权,终于迫使西领领主的家名变更为了「金家」。
然而,将重心放于敛财上,追求眼前利益的他们的统治,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了贫富差距。而后,当西领领内爆发传染病之时,以成金家高位者独佔药物为契机,百姓的不满再次爆发,西领演变为内战状态。奇妙的是,在当时将穷人们从传染病中解救出来的,正是几十年前白家家主命他们种下的白花。白花的根对于传染病有着显着的药效。
获取实利的乃是金家,然而展望未来的却是白家之血。在西领内,这种认知渐渐根深蒂固。与其相伴的,确立起了鼻祖直係为白家,旁系一族作为其家臣的方针,这便是如今「金家」的存在方式。不拘泥于世俗,沿着美学做出长期判断的直系家主,以及不断进行现实实践的旁系家臣。两者相互扶持构筑起了金家的繁荣。
但是,虽然双方承认彼此的能力,但要说双方相性是否适合,便另当别论了。
何止如此,直系之人蔑视旁系家臣为俗物,而家臣们也嘲笑直系之人不懂人情世故。清佳与丽雅也多半不是例外,在相互讨厌着。儘管如此,丽雅仍指定清佳为雏女,是因为在当代金家一族之女中,不存在比清佳更美丽,技艺更精湛的女子了。即便是憎恨的对象,但为了提升自己的权威也照样可当其监护人,由此可见丽雅不愧是拥有浓郁的「金家」血统之人。
「呼,竟说贵妃? 竟不以皇后宝座为目标,清佳也太卑躬屈膝了。甚至没想过自己能当上这座雏宫之主吗」
面对挑衅的丽雅,清佳叹了口气并将视线转向梨园。
在通往雏宫的迴廊所在的梨园实在很棒。毫不吝惜的使用来自金冥宫的金子,以奇岩与这季节的花点缀得艳丽多彩。比起散发着脂粉味的中年女人,这边对五官要舒服得多。
「我有时会在表演舞蹈的时候看到呢,叔母大人。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便想抛开主角自己脱颖而出的舞手,我可不想成为那样的三流舞手」
「…………」
三流这词,是丽雅最为厌恶的辞彙。因为会让她强烈地意识到,淑妃是仅此于皇后与贵妃的第三位。
丽雅吊起了眼梢,但即便如此她也仍是在这座后宫之中生存下来的妃子之一。不久后她便平复下激情,恢複淑女的声调。当然,那也是因为雏宫已近在眼前了。
「清佳还真是谦虚呢。但是,光是这样可无法在后宫生存哦。毕竟你所肩负着的,是金家女官们,不,是整个金家的命运呀」
慢下脚步,等到两人临近之时,丽雅对清佳如此低声说道。
「体弱多病的玲琳大人之所以能端坐在雏女顶点的宝座上,是因为尧明殿下的宠爱。然而,昨日典礼上,殿下对朱慧月表现出了兴趣。但说到底我并不认为那只沟鼠能以此为契机获得宠爱——但想要将玲琳大人拉下来的话,此刻正是良机」
「…………」
清佳美丽的眉梢变得皱起。
穿过雏宫的大门,丽雅露出楚楚可怜的笑容说道「这是慰问品。还请交由玲琳大人」并将目录託付给藤黄女官们,清佳不快地守望着这一景象。
丽雅在探望时所选择的慰问品总是流露出拜金主义。从不考虑对方的喜好及环境,总之就是随意所欲地将高级品送出。
真是毫无美学的俗气行径。那样一来对方都无法理解是谁所赠的吧。毕竟目录上所写的就只有「香炉」跟「梳子」之类的。
清佳厌烦地转过视线,从其他迴廊处,能看见其他雏女陪同着的蓝德妃与玄贤妃,以及单独前来的朱贵妃,各自优美地走过来。
今日乃是以四夫人与雏女来探望从病中恢複的黄玲琳为主旨的茶会。因为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能涉足他家宫殿,因此决定不在黄麒宫而在雏宫聚首。而接收慰问品的亦非在病床上的玲琳本人,而是其监护人的皇后·绢秀。
(是带有目录的「慰问品」,和连席位顺序都决定好了的「探望」呢。真蠢)
清佳以扫兴的心情望着身着不同家色的女人们到达与其地位相应的座位入座。
当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发自内心祝贺黄玲琳的康复呢?虽然明面上称为探望,但要抓住玲琳体弱多病这点建立她不适合当雏女的风评才是她们今日的目的。
(玲琳大人是那般美丽。才华横溢,无论是谁都对她讚赏有加仰慕不已。即便如此,这般)
一见敌人变弱便想要马上将其击溃的后宫女人的本性,令清佳感到噁心。
不,雏女那边还好。玄歌吹担心地看向黄麒宫的方向,蓝芳春也在妃子间火辣辣的气氛下像是要蜷缩起来似的颤抖着肩膀。这便是她们还未染上后宫黑暗的证明。歌吹与芳春都似乎对这杀气腾腾的聚会感到疲惫不堪似的,对其投以视线的话马上会像没事人一样回以眼神示意。
但是,结果她们也无法劝谏妃子们。雏女是雏宫之花。但雏终究是雏,能够动员后宫的是妃子们。既然身处她们的监护之下,那么雏女想要违抗妃子是做不到的。
——但是朱贵妃大人。我也并非找茬,正如我所说的那般只是想协商罢了。
这时,清佳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只要不妨碍典礼进行也不出丑,便可以继续跟清佳大人谈话了吧。
拥有着凛然的眼神,如夏日天空般清澈的女人。挺直着背脊彰显出意料外的坚强。儘管说到之前的她,一直都是蜷缩着背低着头……
(朱慧月……)
她的舞蹈很美。面对皇太子与皇后都毫不畏惧,提出看顾黄玲琳的身姿想必打动了很多人吧。
这么说来清佳一开始看着煎药拉弓的她,也是当做伪善者看待的,但直到夜晚仍能听到不断迴响的弦音,才终究为她的毅力所折服。
除了藤黄女官们,玄家与蓝家似乎也有排遣侦察之人去到射场。歌吹与芳春也是,此刻想必与清佳一样怀揣着自责的念头吧。
唯有朱慧月有着忤逆贵妃的意志,并且是真心实意地想驱除黄玲琳的病魔。
今日这个场所见不到朱慧月的人。据说在黄玲琳醒来的同时,她也疲惫不堪地倒在了射场上。朱慧月经常在正式的活动上缺席,每每此时都会引起他人皱眉,但唯独在听到传闻的今日,反而给周遭人群留下了相反的印象。
唯独她向黄玲琳伸出了援手。并且也唯独她不参加贬低黄玲琳的活动。
「哎呀,你看。那里插着的是迟开的金凤花呢,多么惹人怜爱呀。但是,似乎有些萎靡不振呢?」
「是呢。那般惹人怜爱的黄色花朵,太过纤细了,一被採摘便会萎靡不振。若是将其插在奢华的翡翠花瓶中,会失去生命的吧。那么对于金凤花而言也太可悲了」
在比雏女高一段的座位上,坐在邻座的金淑妃与蓝德妃以团扇遮住嘴,马上便含蓄地聊起閑话。话的内容自然是对体弱多病的黄家雏女玲琳的讥讽。而坐在最后一位的玄贤妃则没有加入这样的讨论,只是漫不经心地望着梨园。而四位夫人中地位最高的朱贵妃,也仅是静静地低着头。
(吶,朱慧月。我想起了有你这只沟鼠在才有的一件好事)
清佳忧郁地垂下视线,在心中对朱慧月这么说道。
(正因有土气的你在,这些肤浅的女人所散发出来的腐臭才不显眼)
不久,藤黄女官们一齐跪下,皇后·绢秀从宫内深处走出。
「今日为了我家雏女玲琳一事,劳驾各位。本宫在此致谢」
以充满威严的声音宣告的她就席之后,便是「探望」的开始。
端起为接待自己而备的,以朝露所沖泡的上等菊花茶后,清佳悄悄地叹了口气。
(呀嘞呀嘞,这群人也真够閑的)
绢秀饮下招待用的上等菊花茶并在内心叹了口气。
自己并不好茶与甜点。但,菊花茶的风味与菊花酒颇为相似,因此还能接受。
若是泡久些味更浓醇,再来上几滴烈酒,想必会很美味吧。虽说正值烈日当空,但若不饮些酒,都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无趣的茶会。从许久以前,绢秀便非常厌恶茶会及诗会之类的活动。与其在茶桌上相互试探,还不如陪大病初癒的玲琳复健要快乐百倍吧。
「话说回来,虽说是恢複了,但却连中元节的典礼都未能出席实在是令人惋惜呢。妾身时常对蓝狐宫的人说要好好见识下被誉为蝴蝶的玲琳大人的舞蹈呢」
「妾身也是一样呢,蓝德妃大人。没有玲琳大人的典礼就如同没有花朵的花园一般寂寥。不知我家不成熟的清佳,是否有装点到这寂寥的花园呢」
「哎呀,金淑妃大人。要说到清佳大人的艳丽,那可谓如锦秋一般。相反我家芳春无论什么事都太过素气了呀」
「哪里哪里。芳春大人也可谓如春之花朵般可爱迷人呀。无论是怎样的小花,花便是花。清佳也好,芳春大人也罢,即便不及玲琳大人般国色天香,至少作为一朵结实的花朵也算能宽慰人心了呢」
从刚才开始,毗邻的蓝德妃与金淑妃便笑容满面又拐弯抹角地指摘着玲琳的虚弱。
虽然一直用着谦逊和讚美之词,但关键却是在说「比起病倒的黄玲琳,能切实参加典礼的金清佳与蓝芳春要更为优秀」。
蓝德妃与雏女的芳春一样身材娇小可爱。然而,与芳春怯声怯气缩着的态度相比,德妃却是带着满面笑容,缓缓地用饱含恶意的言语侵蚀对方。
而再加上个华丽而又富有攻击性的金淑妃,她们的「言语攻击」所含有的恶意便更上一层楼。
「…………」
而这时的玄贤妃则是一言不发。只是托着脸颊发着呆。她有着玄家特有的那种难以捉摸却又与金家艺术家风格相异的,一种远离尘世的氛围。今日也仍如同水中之鱼,完全不知他人言语,只是凝视着摇晃着的菊花茶水面而已。
「中元节的典礼真是太棒了。能让妾身参加十分感谢」
而说到朱贵妃,则是以那高雅的面容微笑着说了句无伤大雅的话。虽然不会吐出恶意,却也不会提出什么强烈主张。内心温柔而又内敛之人,这便是对这位美丽贵妃的主要评价。
「玲琳大人在那之后过得如何?听说是恢複了意识」
大概是对啥都不说的玄贤妃看不下去了吧,玄家的雏女歌吹低声说道。她也是作为玄家之女有着冷淡的面容与寡言的氛围。不过,相比于难以捉摸的玄贤妃,她要更有一种有常识之人,或者说是苦劳人的样子。
「是呀。至今为止玲琳姐姐大人即便倒下,第二日也会很精神地出现。而这次据说还卧病在床,我很担心是否严重至此」
似乎是对总算变得没有恶意的对谈鬆了口气,芳春也畏畏缩缩地问了一句。
看着如小松鼠般仰望这边的可爱雏女,绢秀不由得被想给她橡子的心情所驱使。黄家之人,都特别喜欢娇小可爱的动物。
「让你担心了。从头号女官冬雪那听说玲琳已经复原了。然而,总之女官们就是太过度保护了。气势汹汹地扬言说这样的话就该彻底养生。因此玲琳只是被禁足了,不用太过担心」
「禁足……」
「『只是』被禁足……?」
听到令人不安的话语,雏女们的脸微微抽搐了下,但似乎是接受了。黄麒宫的女官们溺爱崇拜着玲琳一事在以前就很有名了。
「哎呀,那妾身便放心了。但是,玲琳大人患病,单就风寒便要被软禁的话,连雏宫都来不了了吧」
好不容易营造出符合「探望」的氛围,却被金淑妃·丽雅以谄媚的声调又给转了回去。
「雏女在不久后是要作为妃子侍奉皇帝陛下的女人。不单是慈爱,还得能宽慰陛下,生育子嗣。虽然僭越,但作为妃子之一的妾身很是担心玲琳大人是否有这样的体力呢」
她装作品味着菊花茶的芳香,意味深长地眯细双眼。
「陛下与皇太子殿下皆为龙之化身,其阳气可谓旺盛至极。作为接纳他的阴也是需要相当的力气。这么说来,妾身最近也接连为陛下召幸,难以消除疲劳……明明是在很重要的典礼期间,还真是为难呢」
虽然委婉却又深入核心的发言,令妃子们微微动了下身姿。毕竟是在说「皇族们都非常的『有精神』,因此作为夜间的对象很是辛苦」这种话。实际上,作为有着美貌与坦率欲求的丽雅,作为侍寝的对象很受皇帝喜欢的样子,侍寝的机会相比于其他四夫人中的任何人都要多。换言之,她的这番言论不仅是对玲琳的低俗估价,同时也是自恃获宠的发言。
「叔母大人……」
不习惯这类话题的雏女们都纷纷红透了脸,至于清佳,则是用着想将对方射杀的视线盯着丽雅看。虽然从华丽的容貌上来看很是意外,但作为有着洁癖性格的清佳,对于丽雅在光天化日之下讲出闺中之事的这份粗俗,想必是难以接受的吧。
顺带一提,即便是绢秀,姑且不论共同的丈夫,但儿子被吹嘘下半身一事,在心境上也是十分的微妙。
面对紧张起来的氛围,绢秀感到败兴。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理想的皇后会如何行动呢?大概是委婉地规劝淑妃这发言,将变得俗气的氛围导向正轨吧。但很可惜,这并非绢秀的风格。
「这可太不容易了呢,金淑妃。不过,对了,陛下曾说。虽然你作为对象而言无可挑剔,但声音过大就实属添麻烦了呀。啊啊,说起来手的动作似乎也有些匆乱呢」
为了搪塞这氛围而拿起茶杯喝茶的女人们都一齐被呛到了。
「哈……哈!?」
就连丽雅也忘了使用敬语整个人僵住了。
「虽然知道你是想激起兴奋,可陛下明明想集中精神的时候却大声叫唤可就不值得讚赏了呀。难道疲劳的原因,不是出在你自己身上吗? 陛下心中似乎也感到扫兴呢。好歹是顶着『淑』之名讳的妃子,自重一些如何?」
「什……什什……」
既然你要搞低俗,那便还以更低俗。面对针刺一般的挖苦,直接大刀阔斧地还击才是绢秀。出乎预料的正面攻击,其破坏力,令金淑妃眼中含泪。
「光、光天化日之下,你在说什么、下作的言语……」
「什么? 本宫只是在说下棋的事而已。你不也是吗? 被召到陛下宫中,陪陛下下围棋」
这对绢秀而言是极其罕见的,拐弯抹角的挖苦对方。意思是「或许你从未被视为能作为智力游戏的对象呢」。
「呼,光天化日之下,你在想什么猥亵之事呀? 太好色了吧」
而接下来的,便是毫无隐喻的直接攻击。果然,这边才更符合自己性情。
说着,绢秀哼笑了一声,金淑妃气得吐出话语。
「竟敢……身为皇后,口中竟吐出这般粗俗……」
「金丽雅」
看对方还能嘴硬地回嘴,因此绢秀冷冷地直呼其名。
那番魄力令周遭的温度一口气降下一般,不单是金淑妃,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