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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TYPE etml PUBLIC:-//WENC//DTD ETML 1.2 transitional//EN>
<etml:lang=jp>
<etml:lang=en>
<body>
1
我现在要说的是
<declaration:calculation>
<epl:也就是我>
</declaration>
2
<theorem:number>
<i:小孩变为成人后,会化为语言>
<i:成人变为死人后,会化为泡沫>
</theorem>
不,这并不正确。说得更正确一点,应该是
<rule:number>
<i:小孩的身体在变为成人前,不得化为语言>
<i:成人死后,非得分解为泡沫不可>
</rule>
应该能在这样的禁止下加以说明。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小孩的身体不但急促,步调又快,没有一刻稍停。成人的身体虽也一样一步步往前走向死亡,但速度与小孩相比,明显缓慢许多。另一方面,急促的身体里放不进WatchMe;WatchMe不放进疾驰的身体里。因为WatchMe是监视恆常性的东西。小孩每天都在成长的身体,不具恆常性。
因此
<list:item>
<i:当胸部还在变大时>
<i:当臀部还在变大时>
<i:WatchMe不会放入我的身体里>
<i:WatchMe放进身体里,是长大成人的证明>
</list>
身为女高中生的我,一点都不想长大成人。
「那我们一起来宣示吧。」
如此提议的人是弥迦。御冷弥迦。众人都在收拾书包时,她转过身,靠向我的桌子。
「一起宣布我们不要变成大人。
<list:item>
<i:这个身体>
<i:这对乳房>
<i:那个私密处>
<i:这个子宫>
</list>
全都归我个人所有,我们一起静静向这世界吶喊。」
坦白说,我和弥迦都是很奇怪的孩子。
身处在这充斥着关心和共同体意识的世界里,若说我完全孤立,那实在是违心之言,但我每天都还是感觉得到。
<declaration>
<i:我不要成为这些人当中的一分子>
</declaration>
无限度的亲切,无限度替他人着想,到最后,连对我也如此关心、亲切,在一旁催促我的这个世界。要我加入这种时代和空间,我才不干呢。
「我了解,敦……」
弥迦眼中闪着光辉,如此说道。弥迦知识渊博,是班上成绩最好的问题学生。除了我和零下堂希安外,弥迦不会想和其他人多说半句话。
弥迦到底是欣赏我和希安哪一点,我到现在还是弄不明白。我成绩并不突出,至于长相,虽然不算丑,但也一点都不亮眼。希安和我半斤八两。不过,我从没问过弥迦,为何愿意和我当朋友。
「以前好像有大人会买别人的身体。一群花钱寻求能和我们这样的小孩发生性关係的大人。听说有很多女孩明明也不缺钱,却甘于出卖自己的身体,供人当性爱道具,毫无半点罪恶感。而花钱买的一方也是,有很多像这样甘于堕落的大人,听说他们是在市街里的宾馆进行金钱交易。」
「你想卖自己的身体吗……」
我呵呵轻笑,如此问道。因为听弥迦的口吻,彷佛只要真能那么做,她就会马上往某处的花街柳巷飞奔而去。不过,前提是那种场所现在还存在。少女能在那里尽情的放纵堕落,把人生完全抛却一旁,藉由没有爱情的性爱、疾病、菸、酒、快乐物质,来糟蹋自己的身体。
疾病、菸、酒,是特别重要的道具。
要保持自己身体健康被这个观念附身的日本,不,全世界的生府圈【注1:日文中生府与政府同音,生府的生有生命之意,是作者原创的名词】都一样,任你搜遍各个角落,都不会发现这些道具的存在。在生府的控管下,以前没人在意的各种嗜好,后来在医学的庞大势力运作下,被列入有罪名单,就此陆续遭逐出人类社会。
「现在如果还有那样的大人存在,我们应该就还留有一线希望。会觉得……就算长大成人也没关係。不是吗?」
诚如弥迦所言,要是街上到处都是那些不守伦理道德、自甘堕落、一无是处的大人,我们应该就不会这般憎恨学校和这个世界了。或许吧。然而,这世界变得愈来愈健全、健康、和平、美丽,已不知这样的善意怎样才会中止。就算我说「你要懂得适可而止」,这个世界和「氛围」应该也不会理我。
<declaration:anger>
<「我们都不知道人生的谷底是怎样。
为了能让我们在不知人生谷底长怎样的情况下活下去,
一切都早已安排好了。」>
</declaration>
这是弥迦的口头禅。
弥迦什么都知道。例如
<list:item>
<i:操控极为普通的个人用医疗药物精製系统,以系统合成的医疗分子,製造出足以杀害五万名都市居民的化学武器。>
<i:骗过药物精製系统,合成出少量会让人觉得舒服的内啡肽的方法。>
</list>
「大人都拥有一个魔法箱。」之前弥迦曾这样说过。
「只要持有药物精製系统贮存槽里一半的医疗分子,几乎什么都能做。要在浴室里製造毒气,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弥迦很喜欢告诉我们药物精製系统是多危险的替代品。家庭用药物精製系统是万能葯,什么都办得到。它能遵照一连串软体指示的指令列,合成出用来精製各种医疗分子所需的物质,以打败体内的病原。是征服疾病的魔法之手。但反过来说,也可能是创造出可以引发疾病的恶魔之手。之所以不会发生这种事,是因为药物精製系统被灌输了正确的观念;只要能骗过这样的设计,就能颠覆世界。过去之所以没出过状况,单纯只是因为药物精製系统被下了这样的定义。生府所发布的药物精製系统码,会透过WatchMe下载至家中的药物精製系统中,製造出对抗各种疾病所需的物质。
这世上数亿人口持有的药物精製系统,只要我们有心利用,我们这个以WatchMe不分昼夜监视着的身躯,是有可能染上不治之症的。
终归一句话,是有心没心的问题。弥迦常这么说。
弥迦除了和我们聊天外,其他时间都在孩子们游玩的公园里,坐在长椅上静静看她的书。拿着纸张做成的死媒体看文字书,这是我们所知的弥迦唯一娱乐。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要刻意用书本阅读呢?只要用网路读取至「扩增实境」中就能阅读,根本不必带着书走啊。
「如果有人想保持孤独,仰赖死媒体是最好的办法。就只有媒体和我两人独处。」
弥迦如此应道。她以冰冷、流畅,引人想睡的声音接着说道:
「例如像电影、绘画。不过,就持久力这点来说,还是书最有韧性。」
「你说的持久力是什么啊?」
「孤独的持久力。」
弥迦从网路上的全书籍图书馆下载想看的文字档,再大费周章请制书业者印製成书籍。为了这些爱好者而制书的业者,至今仍有少数存留着。弥迦的零用钱大半都用在「书籍化」上头。弥迦的知识似乎很多都是从「书本」上得来。
弥迦在这般悠游于文字之海的过程中,似乎每天都在学习如何将自己磨练成一把锋利的社会兇器。
「我觉得自己很敏锐……」
这也是弥迦的口头禅。
对什么很敏锐?不用问也知道。
身为一个公众的敌人,她很敏锐。
犹如一头狂犬,梦想着与这个如同用棉花来勒人脖子般,温柔得令人窒息的世界为敌。
「因此,只要有少数人有这个心,瞬间就能让住在日本这块土地上的所有人灭亡。只是有没有决心做的问题。」
「可是,不能做这种事啊。」
希安这么说道,听起来有点扫兴。不,如今回想,也许那就是我所憎恨的「情绪」。因为我自己从未深入细想过,我真的「不能做那种事吗」,为什么不能做。
<list:item>
<i:因为我有爸爸>
<i:因为我有妈妈>
<i:因为我有朋友>
</list>
或许是吧。不过,撇开家人不谈,真正称得上是我朋友的人,就只有唆使别人用家庭用药物精製系统製造毒气的弥迦,以及脑子里什么也没想的希安。
「虽说是决心,但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决心』呢。」
我笑着说道,弥迦也流露开心的表情。
「没错,需要非同小可的决心。不过,当我们长大成人时,光是脑子里想这种严重的事,应该就已经构成犯罪了。」
「还好吧,就只是想像而已,又没人会来逮捕你。」
「这不是警察来不来的问题。这关係着我的内心、我的灵魂。」
说到这里,弥迦突然一把握住我开始发育变大的乳房。
我左边的乳房。靠近心脏的乳房。
我双目圆睁,弥迦则是一边用手揉捏我的胸部,一边以严肃的表情接着往下说。一旁的希安也为这突来之举倒抽一口气。
「当胸部的成长停止时,我们的体内就会被装进WatchMe。」
弥迦用力掐住我的胸部,就像要捏爆我的乳房般,将痛苦刻印在乳房上头。
「那是一群监视我们身体的医疗分子。将人类的身体还原成语言的小分子。藉由这种方式,我们所有的身体状态会转化为医学语言,交给生府那些充满慈爱的评议员。」
「别、别这样,弥迦。」
我感到排斥,但弥迦还是一如往常无视我的反应。
「敦,这种事你应该有办法承受才对……」
「我是承受不了你手上现在的动作。」
儘管如此,弥迦手上的动作仍旧未停。她一如平时丝毫不以为意,面带微笑接着往下说。
「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替换成他们的语言,竟然还有办法忍受……」
「这我实在办不到呢。」
当初弥迦是在公园发现我。
在柔软弯绕的粉红色攀爬架旁,父母们让幼童在里头游玩。一旁的长椅上坐着一名和我同年、正在看书的少女,她就是御冷弥迦。因为我们同班,所以我认得她;倒不如说,班上没人不认识她。
一名怪咖。
每个人都这么看弥迦。班上不分男女,成绩最好的人就属她了,虽然班上有不同的小团体都会邀她加入,但弥迦总是不与任何一个团体搅和,在教室里始终都保有美丽的孤傲形象。
有的团体甚至误会而觉得她可怜。倒不如说,不觉得她可怜也很难。这些女孩邀她一起吃便当、一起传简讯,用各种方法试图吸引弥迦注意。因为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很关心彼此。我们这个世代已完全被强行加诸在身上的善意所感染,很难想像身边竟有人诚心希望大家别去关心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我们这个世代,一直都被教育要彼此互爱互助,共奏出和谐的合音,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大人。
<list:item>
<i:要爱你的邻人>
<i:别人打你右脸,就转过左脸让他打>
</l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