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愛與理的龍帝攻防戰

远处，镇里燃起了火光，那是将黑夜烧焦的红色火焰。从军港的城墙看到的火，让卡米拉吃惊得呆住了。齐格沉默地挠挠头，然后小声低语。

「和队长说的一样啊。」

「……真的，小吉尔到底是什么人啊。」

对已经决定要奉为主君的人抱有这样的疑问是不敬的，但这么想也没办法。

傍晚时分，主君被不明所以的怪异长枪袭击，她既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增加护卫，而是先向卡米拉和齐格提问。

「如果是为了把水上都市变成火海而放火的话，要在哪里动手……难道说小吉尔才是主谋吗？」

「这样的话，就不会瞒着皇帝陛下让我们悄悄行动了。」

「哟，怪物小不点的骑士们。」

一边发出轻鬆的声音一边登上城墙的梯子的是贼人们的头目——一副现在厚颜无耻地做着北方师团军人表情的雨果。

「虽然纵火令人担心，但犯人已经抓到了。按照约定，功劳归我了。」

「什么功劳啊，不是烧起来了吗？」

「别这么说。我们可是几乎阻止了同时发起的所有纵火，也该表扬一下吧。不过这和我们被贝尔侯爵指示做出袭击的其他方案基本一致的点火方法，可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他可能和那个小不点说的一样，还活着吧。」

贝尔侯爵可能制定了点火的计画，也许雨果知道——说这话的也是吉尔。

「只有一个地方没来得及灭火。而且再加上这阵风，火势蔓延得很快。我觉得应该能在出现死者扑灭，但麻烦的是那些暴动的居民。」

对于雨果的说明，卡米拉佩服地点头。火灾确实很麻烦，但是这场火灾是为了明目张胆地煽动对皇帝的恐怖和不满而散播的火种。

「你找到煽动者了吗？」

「啊，是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好像被引导着逃到这里了。这对北方师团来说可真是一项伟大的工作——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是他们拿着斧子和菜刀，和居民一起向城里去了。我必须得去在那里保护皇帝陛下啊。」

「你这么冷静，不会是想背叛吧？」

面对齐格的威胁，雨果轻轻耸了耸肩。

「我已经习惯走钢丝和修罗场了。而且，就算是我们也有被皇帝陛下出手救了的共同认知。真的被任命为北方师团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个皇帝是个蠢蛋呢。就算北方师团没剩下什么人，只有我们也没关係啊。」

卡米拉也在内心感到惊讶。那些高贵的人，马上就会毁约。特别是和下面的人做出的约定，几乎都不会留在记忆里的吧。

但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却遵守了约定。

「这是回归正道的好机会，拿钱办事。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只有皇帝陛下的话还好说，还是不要和那个小不点反目比较好。如果那个小姑娘不做出指示的话，真的会发生暴动，城镇真的会变成火海。太恐怖了吧，她还能看到未来吗？」

「但是，还没完全阻止呢。」

暴动才刚发生，火还没有扑灭。听到卡米拉的话，雨果点点头。

「没错。而且也不是制止了暴动，保护了街道就能结束了。基于对暴动的处理，那个皇帝没準会由被诅咒的皇帝变为暴君。哎呀，好期待啊——」

「你不是……北方师团吗。请相信皇帝陛下啊。」

「比起这个，那个克莱塔丝的王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齐格的提问让雨果的表情为之一变。

「无法确定他是否拿着黑枪。不过已经确保了看守和其他证人的人身安全。」

「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龙妃殿下的命令由我们来负责。请北方师团去保护城镇。」

「明白了。由本该做出袭击的我们来灭火，真是有意思的人生啊。」

「别背叛啊。」

在齐格的嘱咐下，雨果突然移开了视线。他的视线前方有正在燃烧的火焰，想要扑灭它的人们，还有比起消除眼前的火灾更想消除心中的恐惧，拿着武器聚集到通向城内大街上的居民们。

「皇帝陛下也真是没好报啊。明明想保护这个城市，却全都事与愿违了。」

「……是啊，要是没有诅咒那种东西的话……」

「但是，如果他能逆转这个局势的话，说不定意外地会成为名君。没準现在就是历史改变的瞬间。所以我会以不会死的程度关注的。」

只说了想说的话，被部下呼唤的雨果便回去了。

默默目送他之后，先开口的是齐格。

「虽然确实不知道那个皇帝陛下的底细。但是历史改变的瞬间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吧？」

「那种东西，是之后看到结果的人自己决定的吧。」

「也是」，齐格爽快地点了点头。看到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卡米拉也站了起来。

卡米拉和齐格监视的是军港对面，克莱丝塔王国王太子停泊的船。煽动暴动的家伙一定会逃进那里。卡米拉他们追着进入了船里。进入了他国王太子乘坐的船中。

非常冒险的作战。但是，对方也为了镇上的煽动和王太子的护卫陷入了人手不足的状况。所以在这期间要压制船。他国的王太子逃跑的船。

「来了，和队长预料的一样。」

「哎呀。真是的，小吉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有几个从镇上跑过来的影子。正如雨果所说，是一群戴着帽子不让人看见的可疑团体。

快去寻找龙妃殿下所希望的人吧。自己见过他一次，应该不会错过。

「——他在啊，贝尔侯爵。」

「不是不相信队长说的话……没想到他真的还活着。」

卡米拉架好弓，更加压低了声音。

「而且王太子也在一起？这不是最糟糕的状况吗。」

「那个王子大人，意外的还挺能干的——他打算在港口点火。」

一伙人开始準备油和火把。为了不让居民从港口逃走。然后在这期间自己逃走，是这样的打算吗。

「即使有王子大人也一样。毕竟，龙妃殿下希望的是让死去的贝尔侯爵复活啊。」

齐格拔出大剑嘟囔道。听着他开心的语气，卡米拉惊呆了。

「可不能让王太子受伤哦。我们终究只是为了逮捕煽动居民的人和主谋贝尔侯爵。要按王太子殿下是被骗了，得保护好他的形式来。要是贝尔侯爵被抢走就得不偿失了，不要随便敌视他。」

「走了，他们点上火就结束了。」

「好好听我说话。」

虽然抱怨着，卡米拉的目光却没有移开。

如果在这里点火的话，就会变为龙妃殿下的骑士阻止了在镇上点火的盗贼的画面。逮捕了现行犯。即便如此，既然向他国的王太子挑起事端，就无法迴避问题。但是，她下了这个命令，说明那位少女有承担责任的觉悟吧。

太棒了。

「我才不听。那个王太子是敌人吧，我的直觉是这么说的。」

「真少见啊，你直觉什么的。」

「也许是上辈子被他杀了吧。」

虽然觉得他在说胡话，但卡米拉也丝毫没有放过王太子的意思。

拉弓的时候，嘴唇画出了弧形。

「真巧啊，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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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到声音，也能碰到地板和门。但是，谁也看不见吉尔的身影，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也用不了魔力。

能感觉到只有吉尔的周围与现实之间隔了一层薄膜。

拉威没有阻止站在城堡阳台上的吉尔。街上的火渐渐蔓延，天空逐渐被染成红色。在城里也能听见彷彿沉醉在血中的喊叫声。这是纷争开始的信号。

「——拉威大人！请把我放出来！」

拉威和回过头的吉尔稍微保持距离，浮在空中。

「不行。」

「但是这样下去，陛下会……！」

「如果你担心哈迪斯的话，那没有必要。这样的城市，那家伙要是有意的话，一瞬间就能烧光。」

「那样做了的话陛下会比现在更被孤立，那真的好吗！？」

拉威没有回答。吉尔咬着嘴唇，把手捂住额头。

（冷静，拉威大人已经知道陛下接下来要做的事了，以此为前提才把我关起来的。想要说服他的话，不能这样……！）

一定有什么头绪。拉威想撮合吉尔和哈迪斯。

那一定是为了不让哈迪斯孤单一人吧。

「——我让卡米拉和齐格去找贝尔侯爵了。」

啪地，拉威眨了眨小小的眼睛，好像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吉尔就那样继续说道。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诅咒吧，更何况这次的时机太凑巧了。那把黑枪——即使原因就是它，它能操纵的也只有女性，那操纵贝尔侯爵使之自杀就应该是不可能的。去确认贝尔侯爵死亡的苏菲娅大人被附身了，所以我判断他的死很有可能是伪装的。」

「……亏你能从那么点情报里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知道杰拉德王太子会做些什么……趁着这场混乱，贝尔侯爵会被处理掉或者逃跑吧。这样的话，如果让人知道贝尔侯爵还活着的话，就可以说明这次骚动不是陛下的诅咒而是别人的诡计。」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呢。不管怎么说，既然那把枪被带来了，像苏菲娅小姑娘一样的人就会一直出现，无从下手啊。」

轻轻漂浮在空中的拉威从阳台进入房间，吉尔也追了进来。

「那么请再向我说明更多的情报。我来考虑对策！那把黑枪是女神克莱塔丝的圣枪吗？」

「没错，正确来说是女神的一部分，是和我一样的东西。因为小姑娘你成为了新娘，哈迪斯身上的守护也增强了。女神因为不能随意出手而感到焦虑，所以来进行试探了吧。」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吉尔停下了脚步，拉威突然面向这边。

「关于拉基亚山脉的魔法盾的故事，流传到克莱塔丝了吗？」

「……从卡米拉他们那里听说了。」

「那就好说了。无法恢複原来面貌的女神克莱塔丝，正在寻找自己的转世——容器的适任者，从而复活。条件是十四岁以上的女性。但是，即使并非容器的适任者但是年龄在十四岁以上的女性，也是可以操纵的。苏菲娅小姑娘便是后者。所以小姑娘你就是从女神克莱塔丝的爱中保护哈迪斯的魔法之盾」

吉尔不经意间挑了挑眉。

「……爱？」

「对，是爱。克莱塔丝是爱之女神，她认为只要有爱做什么都可以。而我是理之龙神。即便有爱，我也不认为可以为所欲为。」

拉威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

「女神克莱塔丝的目标是和龙帝成为夫妇。」

手扶住了眉间附近几秒钟，吉尔思考了一下。

「……也就是说，让拉威大人和那把枪结婚的话就能解决问题吗？」

「喔，想把我卖了啊——但是遗憾的是，对方要的是龙帝，也就是哈迪斯。我是龙神，但也是成为龙帝之人的守护者，或者说是武器。」

「那么哈迪斯大人和那把枪结婚不就好了吗！？如果在意对象是枪的话，装饰一下不就好了！？」

对于提出了乱来的解决方案的吉尔，拉威露出苦笑。

「怎么可能就这样解决问题了呢。克莱塔丝嫉妒心非常强，她想得到哈迪斯的全部。拉威帝国会灭亡的，搞不好的话，整个大陆的女人都会消失。」

「为什么会这么极端呢！？」

「所以说，她认为只要有爱做什么都可以，变成那种姿态神格也下降了很多。顺便说一下，如果哈迪斯接受了女神，小姑娘你会死的。你觉得她会允许前妻的存在吗？」

不会吧，神往往是无情的。

「……我也同意现在不可能说服她。但是，把我关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啊？」

呵呵笑着的拉威突然改变了表情，吉尔不由得摆好架势。

「……我是龙神，是理之神，所以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但是，她可不同。哈迪斯应该也明白。小姑娘，複习一下神话，你知道怎么才能击退化作黑色长枪入侵的女神吗？」

「怎么才能……那个，神话里，龙妃用天剑贯穿了自己封印了女神……欸。」

「女神克莱塔丝一定会瞄準你，她就是这样的女神。戴着龙妃戒指的小姑娘是绝对不会被放过的吧。」

吉尔不由得看了看金戒指。

（标记是这个意思吗！）

突然拉威的身体轮廓散开了。看着光滑的肢体变化成银白色的刀身，吉尔屏住了呼吸。

——这是龙帝的天剑，能与女神的圣枪相媲美的，独一无二的神器。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明白的吧。』

脑海中响起了拉威的声音。没有了小小的眼睛，但是却像在直视吉尔的白银剑尖，对準了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