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策会议决定在圣树骑士团的总部设施里召开。 
从学园望过去,在圣树右手边的是大圣场。 
而位于左手边的白色与浅绿色交杂的设施,就是圣树骑士团的总部设施。 
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了好几次,但我这次还是头一遭实际踏进里头。 
在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我乘坐着玛奇娜小姐所準备的马车向总部设施出发。 
玛奇娜小姐似乎已经先进入总部设施了。 
到达建筑物的前方后,马车就度过城门弔桥,来到了设施用地里。 
「相乐•黑彦阁下,欢迎你来到骑士团总部。」 
出来迎接的人是索久特团长的妹妹——莉莉•希古姆索斯。 
「这么说来,像这样直接与你交谈倒还是第一次呢。」 
似乎是为了让对方放下警戒心,就算自己不擅于做这种事,莉莉小姐还是挤出了笑容。 
「我是莉莉•希古姆索斯。」 
「我是相乐•黑彦。」 
我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彼此握手。 
「你会紧张吗?」 
「有一点。」 
「到了会议室就会看到你熟悉的面孔了,在那之前就忍耐一下吧。」 
「谢谢您的关心。」 
虽然表情有些冷硬,但看来是位好人。 
莉莉小姐带着我走过走廊,走廊上头是漆成白色的墙壁。 
建筑物的内部陈设不会让人感到粗俗,而是漂泊着一种洗鍊的优雅感。 
莉莉小姐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就是这里。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哦。」 
里头是一间长方形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装饰,令人感到乾凈整齐。 
在房间里头不知道在谈什么的索久特团长,与坐在椅子上的玛奇娜小姐注意到了我;其他团员的视线也朝这里看了过来。 
迪亚列斯先生也是其中一人,他朝着我发出微笑。 
「你来啦,黑彦,好久不见了。」 
回应迪亚列斯先生的招呼后,我就在莉莉小姐指示的座位上坐下。 
我瞥向靠在墙壁上的凡修托斯先生,他就向我点头示意。 
我也对他点头示意。 
我的视线接着看向位在凡修托斯先生相反的位置,同样靠在墙壁上的——裘莉叶•贝尔斯汀。 
裘莉叶同学与我对上视线后,对我点了一个头代替打招呼。 
我也对她轻轻地点了头。 
应该是玛奇娜小姐请她来的吧。 
因为裘莉叶同学也没有参加圣武祭,姑且算是有空閑。 
莉莉小姐坐下了,这时场面暂时沉静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后,索久特团长开始说明关于这次的袭击事件。 
而在他的说明中,有些部分我是第一次听到。 
这次袭击的原因,变成了之前在收複赛拉姆碉堡时与末日乡居民战斗,因而产生的报复行动。 
似乎是玛奇娜小姐与团长事先说好,把袭击理由设定成这样的。 
恐怕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把矛头指向与七罪终牙战斗过的裘莉叶同学,以及被指名为复仇对象的我,所做的考量吧。 
情报的源头,也变更为是从位于末日乡附近,且已经收复的赛拉姆碉堡所得来的,而并非经由洛齐亚。 
「以上就是事件目前的来龙去脉,有人要提出问题吗?」 
对于团长的询问,没有一个人举手。虽然只是隐约的感觉,但一部分团员似乎已经发觉到团长刚才的说明,是为了某种理由而随便编造出来的。 
而没有人指出这点,则是证明了团长就是如此受到团员们的信赖吧。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直接来讨论明天的对策,而这个议题就由玛奇娜•露诺史菲亚来主导。」 
玛奇娜小姐把上半身往前靠,主持转交过来的场面。 
「我是玛奇娜•露诺史菲亚。关于本次袭击的防範对策,刚才我与团长已经先交换了些意见。」 
玛奇娜小姐一边检查手边的文件,一边开始说明: 
「根据情报指出,敌人可能会在圣武祭举行的时间内发动攻击。」 
一位红髮的团员举手了。 
「如果目的是杀害来宾的话,那应该是趁来宾移动时攻击才有道理吧?」 
「移动中的警备当然也不能怠慢,因为我也不打算完全相信这项情报。虽说如此,要是在移动中没有攻击过来的话,之后——也就是到达大圣场之后,各部人员应该如何调配,现在必须先决定好。首先圣王一行人、奇雅思王子一行人、赫儿公主一行人要配上随扈并分批移动。进入大圣场之后,也请随扈随时待在各个贵人身边警备,敌人也可能企图混在观众之中实施暗杀。」 
玛奇娜小姐看向团长后,团长接着说道: 
「关于随扈的人选,悠古德大人有提出要求。」 
悠古德大人? 
这名字我第一次听到。可能是因为我的疑问显露在表情上,坐在我旁边的莉莉小姐小声地告诉我说: 
「黑彦阁下你来到我们国家的时日尚浅对吧,悠古德大人是我们国家的第二王子,他之前在各个地区游山玩水了半年,但在前几天回到了王都。」 
莉莉小姐摆出了不知该不该说出口而有些迷惑的动作,继续说道: 
「因为身为第一王子的罗第亚王子身体虚弱,所以很多人都在臆测下一任圣王会不会就是悠古德大人,所以悠古德大人现在有很强势的发言力道。」 
也就是不能将续任圣王的要求置之不理吧。 
悠古德王子的名字一被念出来后,玛奇娜小姐表情上的疲劳感就变得浓厚了。 
这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我猜玛奇娜小姐可能在与我分开之后,就为了调整袭击日当天的行程安排而出发前往王城,直到黄昏时刻。而悠古德王子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向她提出要求的吧。从玛奇娜小姐的反应来推测,第二王子可能是位有点麻烦的人物。 
这么说来,以前玛奇娜小姐曾经暗示过有位王子非常锺情于赛希莉同学,不知道那是哪一位王子呢? 
团长不情愿地叹息道: 
「我被指名要去保护圣王一行人。进入大圣场后,我与数名团员会随时跟在圣王陛下的身边。」 
感觉团长似乎有些不服气。 
「这次瓦格纳斯阁下与盖登阁下都预定会与圣王陛下同行。老实说,我觉得有那两位随时在陛下身边警备就十分足够了……但既然是悠古德王子的要求,那也就没办法了。再来则是来宾们的随扈——」 
奇雅思王子一行人的随扈由凡修托斯先生与数名团员担任。 
赫儿公主一行人则由被新选上为圣树八剑的数名团员担任。 
随扈啊。 
虽然还不明白终之十示军有多少力量,但奇雅思王子有夏娜小姐与《铠战鬼》罗兹•克雷沃尔,赫儿公主则有瓦拉加•奥鲁穆德陪在身边。 
感觉只要有他们在的话,来宾身边的警备就十分足够了。 
不过这毕竟还关係到地主国的面子问题。 
虽然从他们的话里听起来,王子的意愿似乎也佔了不小的份量…… 
「现在我要宣布其他还没被念到名字的人的布署。」 
玛奇娜小姐滔滔不绝地念着人员名字与其分配布署。 
「莉莉•希古姆索斯负责圣王一行人;相乐•黑彦与裘莉叶•贝尔斯汀负责奇雅思王子一行人;诺德•霍伦负责赫儿公主一行人;请你们各自担任这些重要人物的随扈。但是我刚刚念出来的这几位在到达大圣场后,要请你们各自去守护东西南北四个门。」 
玛奇娜小姐依序把视线投向刚刚叫到名字的人脸上。 
「如果事前所得到的情报正确的话,敌人应该会在圣武祭开始后发动攻击。由于大圣场的天花板上有坚固的防护膜,所以实质上的侵入口就只剩东西南北四个门。只要能守住这四个门,应当就能完全防止敌人的入侵。」 
「在观众入场后到当天所有比赛全部结束为止,大圣场一律禁止出入。至于周遭的疏散工作,也会儘可能地实施。」 
「真的会这么老实地从正面攻过来吗?」 
红髮团员——诺德先生插嘴进来提出自己的疑问。 
在玛奇娜小姐刚才念出各人的分配布署时我才发现,那位红髮团员好像就是爱拉同学的哥哥。 
诺德先生环抱双臂,露出苦涩的表情。 
「以一般常识来想,是不是应该把那项事前情报,看作为了操作我们的行动而布下的陷阱呢?」 
「所以我才没有忽视警戒,而让随扈随时跟在每个客人身边。但要是事前情报正确的话,就应该将所有人员投入于四个门的防守。」 
诺德先生看起来直到现在都无法接受事前情报。 
「我是怎么想都没办法接受啦,要是末日乡的家伙们真的打算从敌地中央正面突破的话,那他们的脑袋果然不正常,简直就是疯了。」 
要是被知道情报出处是来于末日乡三大组织的头目的话,在场人员恐怕就会更难相信了。而且要让在场所有人员接受终之十示军是一个执着于《仪式》形式,到了狂信程度的集团,大概得花上不少时间。 
再加上又不保证所有人员都能接受,也没有确实证据指出终之十示军就是这样的集团。 
尤其是在这情况下也不能透露出洛齐亚的存在,就更加棘手了。 
诺德先生耸着肩膀摇摇头。 
「又不是四凶灾。」 
「也许——这次的敌人与四凶灾是同等程度的威胁……这样想说不定比较好。」 
莉莉小姐的一句话,让场面空气变得更加沉重。 
不只是七罪终牙,连四凶灾也死在露诺史蕾德的消息,十分有可能已经传到了对方的耳里。 
而就算这样也还是要从正面攻来的话——即使是要贯彻自己的作风——就表示他们相当自负于自己的力量。 
看来现在最好先做好对手的力量可能就是如此强大的心理準备。 
「啧……怎么可以让那些脑袋有病的家伙,破坏那家伙重要的圣武祭呢……」 
诺德先生看来难以接受,心烦意乱地自言自语着。 
他所说的《那家伙》,应该是指他的妹妹爱拉同学吧。 
「呃,不好意思。」 
这时轻轻举起手来的人,是迪亚列斯先生。 
「在刚才的说明中,都没有念到我的名字耶?」 
「不用说你也知道吧,你是悠古德王子的专属随扈。」 
迪亚列斯先生用手托着脸颊说道: 
「哎,这我是明白啦……」 
「悠古德王子也直接来说『叫迪亚列斯来当我的随扈』,你可要好好乾啊,迪亚列斯。」 
「是是,我会好好乾的。」 
这时室内的气氛变得和乐融融。 
莉莉小姐又小声向我说明道: 
「悠古德王子很中意迪亚列斯,在这骑士团里能够应付那位脾气暴躁的悠古德王子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他而已。就算王子没有直接指名,应该也会由他来负责当王子的随扈。」 
我还在奇怪圣树骑士团的第二把交椅怎么没有被念到名字,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迪亚列斯先生果然是位能手呢…… 
之后的会议,则是在说明与确认明天各部人员的细部行动。 
于是——到了圣武祭举行第二战的日子。 
「……时间到了啊。」 
从昨晚到今早,我都抱着《狂樱》靠在墙壁上坐着。 
因为终之十示军不是没有可能趁着睡觉时来偷袭。 
我保持着这个姿势适度地短暂睡眠,但同时也準备好让自己可以随时将思考与动作切换为战斗状态。 
虽说如此,直到要準备离开家里时都没有受到攻击。 
儘管结果是我杞人忧天,但疲劳都没有残留在脑袋与身体里。 
现在充满在我的脑袋与身体里的就只有——愤怒。 
我拿起刀子,离开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