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异世界假期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社畜的时间。
今天将要陪同课长出去拜访客户。虽说秋意已深,天气也变得凉爽,要搭着电车到处跑还是很辛苦,何况这种工作最后都会附带喝酒这种麻烦的活动。
结束和最后一位客户的问候后,我们离开了办公室。
接着,课长马上这么说。
还带着满脸笑容。
「好,佐佐木,我们去喝一杯。」
「……那个,课长。」
「怎么了?今天天气冷,吃牛杂火锅怎么样?」
课长今年已经五十六岁,很喜欢在拜访客户后去喝一杯。部门里的人都不喜欢被捲入这项活动,因此都对和课长出外勤敬而远之。这次不巧是我被推出来当牺牲品了。
「前几天休假的时候我买了宠物,这个月别说牛杂火锅了,就连一根便利商店的烤鸡肉串都吃不起啊。难得您邀请我,真是不好意思,这次能不能放过我?」
「怎么,你开始养宠物了?」
「是的。」
「我家也有一只狗,宠物真不错啊。」
「咦,课长您有养狗吗?」
「那是叫作黄金猎犬的品种,还挺大只的哦。刚开始养的时候很小,结果一不注意转眼间就长大了。现在连要陪牠玩都很辛苦。被牠扑到身上来的时候身体都吃不消啊。」
「!……」
真的假的?
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课长是黄金猎犬的饲主。
太羡慕了。
是我所憧憬的、最赞的汪汪。
而且陪汪汪玩还被牠扑到身上来,那不是跟课长很亲近吗?真是太令人羡慕了。我也想被从小狗开始养起的金毛猎犬扑到身上,那种感觉肯定就像沉浸在幸福中一般吧。
小哔虽然也很可爱,可是质量还是不够。
就是所谓存在感那一类的。
「女儿说无论如何都要养狗,可是到最后还是由我来照顾。这两、三年已经养成了每天下班回家后带牠去散步的习惯了。多亏了这个,也解决了运动不足的问题,去年的综合体检都没有出现红字。」
「…………」
「佐佐木,怎么了?」
「课长,牛杂锅可以让您请吗?我想听听狗的事情。」
「怎么,你开始养狗了?」
「不,我养的是文鸟。」
「鸟啊,鸟也很好。小时候我餵过附近的乌鸦,那还挺好玩的。好,那样的话也没办法,今天我请。不管怎么说,你在我们部门也是工作最努力的啊。」
「非常感谢。」
在酒馆畅聊宠物,真不错。
而且是上司请的牛杂火锅。
课长偶尔也挺大方的嘛。
为了将来能够迎接汪汪,就让我多多学习吧。
*
和课长喝了两个小时左右之后,我们九点多便在店门口解散了。
因为客户公司距离家里比较近,只隔了两站,所以我没搭电车,而是趁这个机会走路回家。课长说带狗散步需要相当的体力,这也是为了将来的日子做準备。
凉飕飕的风拂过脸颊,让我从醉意中清醒过来。
现在还可以只穿着外套活动,再过一阵子可能就需要大衣了。因为有小哔的魔法帮助,我有点担心会因为上下班太过简便而忘了带衣服。最好在公司準备一件备用吧。
「…………」
这么说来,异世界的春夏秋冬又是怎样的情况呢?
若是气温和我们这边一样会随四季变化的话,或许能以不错的价格卖出暖和的冬季服装。那边的衣服原本就很贵,所以我觉得便宜的化学纤维製品也可以卖得不错。
「…………」
想着想着,我一边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在走到回程的一半时,突然从某处传来「叽──」的尖锐声响。
声音从我走的路拐弯的死巷传来。路宽约两、三公尺,是在建筑物之间腾出的一个窄小的空间。我猜想可能是道路施工,于是走过去往巷子深处察看。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掠过。
我随风飘动起来的浏海被削掉了好几根,并散落出去。
「!」
几秒钟后,又是「锵」地一声巨响。
我不明白髮生什么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有几根三十公分左右的冰柱刺进了柏油路中。看来它们是像子弹一样被发射出去并从眼前飞过了。
不管怎么看都是魔法。
我连忙确认发射来源,发现那里有人。
一男一女。
男性是一名穿着整套运动服的十几岁青年,梳成背头的偏长金髮令人印象深刻。从他的容貌和皮肤颜色来看,那金髮应该是脱色染的,给人一种地痞流氓的印象。
相对的,另一人则是穿着套装的二十多岁年轻女性。短裙和底下露出的大腿非常有魅力。眼睛形状细长,面孔稍显严肃,再搭配黑色的短髮,使她身上散发出像是秘书的气质。还有,妆化得很浓。
值得一提的是两人的位置关係。
青年骑在仰倒在地的女性身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右臂从肘部开始化为像刀一样的形状,眼看就要朝着女性的脖子向下挥动。
「真假……」
我的脚马上动了起来,正想转身逃出这个地方──
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了。
我也能做到相似的事情。
如果放任青年动手,那名女性绝对会当场死去,明天报纸的头版就会登出都内出现无差别杀人犯的新闻,在公司里一定也会成为话题。
即使如此,要是我无能为力的话,也不难辩解说这是没办法的事,然后擅自认定这是一场令人遗憾的事故,过半年以后就可以忘记了。
然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最近我这个社畜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透过小哔得到的,异世界之力。
「…………」
逼不得已,我只好对着青年施放出和刚才削掉我浏海一样的魔法。
这是我前几天才终于能以无咏唱方式发动的冰柱魔法。
「啊啊!」
笔直飞出的冰柱直接命中青年的肩膀。
是从肘部开始变为刀刃的那只手臂。
变化立刻就发生了。尖锐的刀锋开始变钝,不久就变成了原本和左边一样的人类手臂形状。简直像是在看黏土动划一样。
同时中弹处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逐渐冻结起来。
「啊……」
这要是放着不管就糟糕了。
因为伤处离脖子很近,这样下去的话他很快就会死,可现在的我却想不出方法应对。怎么办?如果小哔跟我在一起的话,也许还能帮忙处理,但我现在是一个人。这样下去我会变成杀人犯。
怎么办?惨了,怎么办?
因为是第一次对生物射击,所以我没有考虑这么多。
应该说,其他魔法的杀伤力更强,所以没有其他选择。
「!……」
我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穿着套装的女性动了起来。
她的手碰到刺入青年肩膀的冰柱,令人惊讶的是,冻得硬邦邦的冰柱瞬间便化为液体从他身上流下来。在短短几秒内就融化了。
紧接着,青年砰地一声仰面倒下。
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确认他倒地后,穿着套装的女性慢慢站了起来。
难道他和她也和我一样是魔法师?即使有像小哔一样的存在同样从异世界来到现代,也绝不是不可能。这样一想,我就想跟她聊聊了。
「请、请问……」
虽然我是这样想,对方的反应却非常严厉。
转向这边的女性从怀中取出手枪举起,警惕地开口问道:
「你是哪里的能力者?」
「……咦?」
现场气氛让我实在不认为那是玩具枪。
听见能力者几个字,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和魔法不一样吗?只见她从怀里拿出手机和某处进行联络,并且逕直朝着插在柏油路面上的冰柱走去。
被她的手一碰,这边的冰柱也变成了水。路面上只剩下拳头大的孔,以及落到地上湿淋淋的水。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不久前还插着冰柱。
「那个,妳说的能力者是……」
「……刚才的冰柱是你发射的吧?」
从她身上的套装,再到举起手枪的架式,都能感受到一种警察或是相近职业的气场。否则反而会令人联想起黑道、黑手党或是歹徒逃犯之类的人。不管怎样,现在的情况都很不寻常。
我可不想挨子弹,现在还是老实回答吧。
「嗯,好像有发射,又好像没有。」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就在几天前……」
有没有那种就算被枪打中也无所谓的魔法啊?如果有的话,下次有机会也请小哔教教我吧。真是作梦也没想到,我也会有被枪口对準的这一天。
现在的我顶多能大量生产冰柱当作盾牌,或是把土隆起做出墙壁之类的。不对,这招对柏油路有效吗?如果能和土地表面一样隆起就好了。
「没想到会被野生能力者给救了……」
听了我坦率的回答,女性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
关键字是能力者。
我个人认为是相当于魔法的某种东西。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妳说的能力者是……」
「不好意思,能请你跟我走一趟吗?」
「咦?」
「顺便提醒你,拒绝的话会很麻烦。你愿意老实照做的话就太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但是像这样被枪瞄準的话也束手无策吧?我绝对不会害你的。」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逆搭讪?
不不,怎么可能。
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和女性说过话了。
不但职场上一个女性也没有,客户方的负责人也多半是男性。说起和异性对话的场合,除了餐饮店、便利商店的店员,就只有和公寓邻居交谈一两句话了。自从得了性病以来,这几年也没再去过风俗店了。
因为没钱而疏远异性,结果就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种状态。事到如今已经对结婚不抱希望了。与其去风俗店,不如用那笔钱好好吃一顿饭──总觉得就是一直这么做才不好。
即使有性慾,对活生生的女性产生感觉的机会也减少了。人就是这样渐渐枯萎的吧。透过橱窗望着昂贵的衣服,正因为买不起,想要的慾望才会愈来愈少──我想这两者是同样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