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拉哈紧邻泰尔梅兹带河,是里沃领土中最靠近多姆奥伊的小港城镇。
吉尔达·雷成功越过了沙漠缓冲区,在四天前潜入这座城镇。沙漠是他的故乡,他在那里成长至十七岁,对地形与沙漠中的生存方式了若指掌,才因此得以顺利避开里沃军的巡逻网。
儘管如此,经历过连续几天仅靠最少量的水分度过,白天承受炙热艳阳焚烤,晚上又露宿在酷寒下,这名骑士的身体已经消瘦憔悴了许多,骑来的马也在一到达拉哈时就暴毙而死。外表改变甚大的吉尔达·雷于是把剑藏在行李中,扮成一名贫穷农夫。儘管镇上也有里沃军驻扎,但因为这里是河港城市,往来人口稠密,所以他才能不引人怀疑地变卖马鞍与马肉,来换取河岸旅馆的住宿费用。
拉哈港内有定期向东开往奥拉的河船。吉尔达·雷变卖了授勛时阿尔多哥王赐他的翠玉指环,付清了船资。他原本就不太执着于这一类的纪念品上,而为了避免他人由指环上的刻纹得知他的身分,他先磨去刻纹后才卖掉。虽然他也想卖了切尔克西的剑另外换一把,但前往有士兵出入的武器店太过冒险,也就只好作罢。
当定期船只在上下货物的期间,吉尔达·雷就在住宿处休息,同时观察港口动向。带河约有几十公里宽,是种像联络网一样流经各国领土的鹹水河。既是连接全世界货物流通的大动脉,也就经常变成纷争的原因。带河沿岸的小国家,几乎都已经将河岸使用权卖给里沃或奥拉,成为他们的附属。
既是军事大国、有擅长经商的里沃国,在历史上最早注意到带河的利益权,并且抢先在奥拉之前独佔了水运事业。急起直追的奥拉则靠着生命魔法创造了疾风船,如今在航空运输上则比里沃更具优势。在带河上航行的船只,必须支付通行费给拥有利益权的国家,表面上和平地进行交易。虽然战争时期河运交通会被迫中断,但并不会维持太久,毕竟那样对两个大国而言都没有好处。因此也可以说无论沿岸是属于哪一方的属国,依照惯例带河都算公有。
往东的定期船只是里沃籍的船,比起奥拉的西行船只还要小型而雅緻,船速也较快。船体原本只利用船帆依靠风力,并打造成利于航行的细长形状,吃水也较浅。自从加装了生命魔法驱动装置并不断进行改良之后,更将水的阻力降至最低。船身也跟疾风船不同,三根高高的帆柱在甲板的中心线上排成一列,最高的那根帆柱立于正中央,张开双翼扬起风帆的船影,令人联想到身形纤细的贵妇。
等吉尔达·雷买好票的那艘定期船终于要出发的那天,他计算好出航的时间,在最后一刻才登船。三等船舱内大通铺的乘客,都会儘可能早一点上船佔床位,但时间若太充裕,行李往往会受到更详细的检查,这对吉尔达·雷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不想拖延出发时间的船员只瞥了衣衫褴褛的他一眼,将他身上的剑视为防身工具,轻易地便放行了。
出航的汽笛声响起,吉尔达·雷也伸展一下他故意弯曲的背脊。
「喂——等等!那艘船先等等!」码头上有人这么高呼。
吉尔达·雷不由得警戒了起来,但出声的人既非士兵也非军官,而是个穿着华丽俗气的红色衣服与黄色鞋子、肥胖臃肿的老头。光秃的脑袋因为奔跑流汗而变得光亮,肚子上的肉就像堆成一叠的大饼般抖动。
「我店里的女人被带上这艘船了!快把她还我!」
老头是拉哈镇上赫赫有名的娼馆老闆,因为店里的娼妓逃跑而大呼小叫。
「我可是付过赎身费了喔!」
乘客中有人出声说道。一名年轻男子以及挽着他手臂的瘦女人走上甲板。男人似乎喝醉了,儘管黄铜色的头髮乱翘,脸上都是胡碴,长相却还是深具魅力。
老头两颊下垂的胖脸胀得通红,怒喝道:「大爷您别说笑了,就那么一点儿钱,还不够付一半的赎身费啊!喂,费佳娜!你再不快点下船,我就去叫军队把你抓下来!」
名叫费佳娜的女子,摇了摇戴着廉价玉石髮饰的头,神态轻佻地喊了回去。
「你别那么小气了!我真的只打算暂时回一趟故乡而已嘛!我妈快死了,等我回去见到她,就一定会回来!」
「鬼才信你!听你满口胡言乱语的,谁知道你妈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说那什么话?你这肥猪真不是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叫骂,老头叫来了船长要他重新架好梯板。乘客纷纷吵着快点开船,码头上则逐渐聚集起好奇围观的人们。瞪着潮汐表的船员要求女子下船,但同行的男人却不善罢甘休。
「那这么办好了。不够的钱我们用赌的如何?」
男人的打扮比其他乘客还要体面一些,身穿皮革上衣与长裤,罩着一件麻制披风。身高比吉尔达·雷高上一些,有着宽阔的肩膀与结实的体格。
「我把所有财产都拿出来赌。如果还不够,也请跟我搭同一艘船,与我有志一同的朋友们合资吧。」男人大声地提出条件,同时缓缓地回过头拍了拍离他不远处的其他乘客们的肩膀,还抓住吉尔达·雷的手臂将他拉上前。
「这位兄弟,你说是吧!」
「喔!不错嘛,赌了赌了!」
吉尔达·雷打算拒绝的声音,被其他乘客因事情发展而勾起兴趣的鼓杂讯盖过。而事件的女主角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煽动乘客与围观的人群。
「要怎么赌?」
在老头不情不愿的怒问下,男人将一把弓交到女人手上。
「我要从这里射穿那里的旗子。只要三根箭全部射空,就是老爷子你赢了。」
男人所指的方向,是码头另一侧并排的仓库屋顶上竖立的船商旗帜。从甲板上看过去不过指尖大小,光是要将箭射出这样的距离就很难了。更何况那不是硬的目标,而是柔软会飘动的旗子。
老头这下一脸愉快地笑了,肥胖的双手交握在胸前。
「好啊。如果你输了,女人跟钱全都归我。」
「我赢的话,就立刻启航!」男人自信满满地向船员与乘客们挥动手臂。
可是在吉尔达·雷看来,男人并不擅长使用弓箭。那把弓的弦似乎非常强韧,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箭搭了上去,但光是如此他的手臂就摇晃不稳了。射出去的箭没有朝着目标飞出去,而是刺进了仓库的墙壁,惹来路上看守仓库的人惊叫不已。
「糟糕……」
男子抱头懊恼着,船上与码头上纷纷传来嘲笑声。那名女子也可怜兮兮地不安了起来。
「啊,怎么会这样……」
「喂喂喂,你怎么光是嘴上说得好听啊。让我来吧。」
乘客中有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说话了。他自称是从南方河岸来的捕鸟人,动作熟练地拿起自己背上所背的弓箭,瞄準了目标。
随着众人佩服的讚歎声,箭在空中轻轻地画出一道弧线到达旗子所在之处,只是箭碰到旗布之后便直接擦了过去,因为那支箭太过轻巧了。落下的箭并没有刺进屋顶,而是弹跳几下后落地。
老头看见这个状况,确信自己一定会赢地说道:
「费佳娜!準备下船了!先把赌金给我收起来!」
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甲板上本来兴緻勃勃的乘客们突然裹足不前,没人要交出他们的钱包。女子气得大骂道:「怎么回事,你们这些胆小鬼!难道没人能射下那面旗子了吗?」
吉尔达·雷看着仓库下方吵闹的看守人,以及正听取看守人说明状况的一队士兵。那些士兵看起来似乎立刻就要过来察看骚动的原因了。
「让我来试试。」
吉尔达·雷一说完,男子与女子便互看了一眼。大概是他穿着破烂且手臂细瘦看起来很不可靠,连周遭的乘客都议论纷纷。
「如果射不中,大家都会恨你喔。」
吉尔达·雷一语不发地将钱包交给耸了耸肩膀的男子。男子则将手上的弓箭递了过来。
不出他所料,那把弓非常坚硬。箭也像短刀一样,是把带有箭镞的沉重粗箭。从它能刺进墙壁的威力来看,如果射中了应该也能贯穿轻薄的布匹。
吉尔达·雷拉紧弓弦到几乎要断开的程度,然后瞄準旗帜与旗杆之间射了出去。箭几乎以直线轨迹朝着目标而去,旗杆受到震蕩因而剧烈摇摆着。
「喔喔喔!」
观看的人们爆出了如雷般的喝采声。垂下交叠的旗帜正中央,插着一支箭。吉尔达·雷旋即在船员的耳边大吼:「快点开船!」
「那当然!」
在已经等不及的水手们奔忙下,河船渐渐远离了码头。因胜利而兴奋不已的乘客们纷纷围着吉尔达·雷,大声讚美他。儘管他不喜欢出风头,但躲在人墙之中对他较为有利。
此刻,站在码头上的娼馆老闆正气急败坏地向军队说明来龙去脉,然而船只早就已经驶上带河,而且码头上的人也都能证明这场赌局,就算士兵们问出吉尔达·雷的长相,应该也不会联想到多姆奥伊的骑士。
「嘿,英雄!」
有人拍了拍吉尔达·雷的肩膀,他回过头,只见刚才的男人一副熟稔的笑容,将吉尔达·雷的钱包递还他。「你真是帮了大忙。我很想好好回报你,但事实上我身上都是替别人做买卖的钱。能用的一点零头也用完了。」
「我心领了。」
「我也要报答你!」
女子勾住吉尔达·雷的脖子,重重地给了他一记响吻。
「到下一个港口之前,我的床都是你专用的喔。」
「喂,费佳娜,帮你买船票的人可是我,那张床要算是我转送给这个人才行。」
「怎么,你嫉妒呀,奎里德?」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喜欢一个人睡。」
「什么呀,难道你有老婆了吗?真是顽固的男人呢。」
吉尔达·雷正打算否认,脑海却突然浮起一个少女的身影。那是人在奥拉,名为雪芙儿·阿尔各,像他妹妹般的女孩。如果他有妹妹,肯定也会讨厌他跟娼妓纠缠不清。
儘管吉尔达·雷断然拒绝,两人却都不死心,最后奎里德索性邀他去二等船舱内共宿。
「你别理会费佳娜。在她到达故乡前,得去赚足给家人的礼物费,所以她应该还是会四处敲别人的门吧。」
正如奎里德所说,费佳娜似乎很快就跟刚才那名捕鸟人谈妥,两人一起离开了甲板。虽然奎里德帮她赎了身,但好像并没有对她特别执着。或许他只是天生喜欢照顾人,真是个嗜好奇怪的男人。
「我叫奎里德·曼斯顿。正打算去伊欧西卡尔参观博览会,你也是吗?」
「我要去拜访人在学都的妹妹。我是吉尔·欧塔斯。」吉尔达·雷将他在检查处谎报的姓名与目的再说了一遍。欧塔斯是他成为雷摄政宫养子前的旧姓。
儘管奎里德一副毫无心机的态度,但低垂的眼睑深处,金铜色的双眼正打量着他。吉尔达·雷发现他的左眼并没有动作,那是义眼。大概因为如此,看起来总像是在给人使眼色,让他更添了些独特的魅力,也令人感受到他高大的身材所散发的威仪。
「我可以请问你妹妹是在学都的哪里吗?」
看对方一副万事通的样子,吉尔达·雷便试探地说道:「她在圣德基尼家工作。我是第一次来拜访她。」
对方稍稍停顿了一下才随声附和。「喔,是那个望族啊。就算是我也没跟皇爵做过生意,但倒是可以带你到城里参观。旅行嘛,总得有个伴啊。」
奎里德熟络地搭着吉尔达·雷的肩膀,大声地对甲板上所有乘客宣布要请他们喝一杯。
2
「米莉蒂安,你改变髮型了呢。」
在雪芙儿的讚美下,米莉蒂安开心地绞弄着垂在肩膀上的髮丝。就算两人都穿着朴素的制服,米莉蒂安也非常漂亮。
「今天没有上课嘛。全班受招待的只有我们两个唷。」
两人利用萨亚雷送给她们的招待券,来到魔法实务局主办的生命魔法万国博览会。
会场是伊欧西卡尔的都市会议中心,与学都其他建筑物相同,是座像个大型箱子的石造冰冷建筑。而且今天是正式开放一般民众参观的前一天,进场的都是学都招待的来宾,戴着金环的魔法师还有市内的公务员兴緻高昂地彼此握手打招呼。这里无论是公务员还是魔法师都以男性居多,女性人数很少。何况像雪芙儿两人这种小孩,会场上更看不到。
可是博览会很有趣。展览内容不只有目前在奥拉蓬勃发展的生命魔法,也有将世界各地的土着魔法进行比较展示,使人更清楚魔法的历史。雪芙儿很想慢慢走走看看,但米莉蒂安却只想找到萨亚雷,不断四处张望。
「我们得去谢谢萨亚雷大人的招待,他一定在里面的会议厅。」
「米莉蒂安,既然你来过这个会议中心,那么你要不要自己去找找?我就在这里等你。」
雪芙儿开口后,米莉蒂安似乎也觉得独自去找萨亚雷的提案不错,稍微再整了整自己的头髮与衣服后就没入人群中了。
雪芙儿依序参观了展览,其中引起她兴趣的是里沃的除魔刀,许多把铁制的刀剑并列在一个透明箱子里展示。
雪芙儿在锻冶工匠村长大,所以从小就对铸铁技术了若指掌。曾担任生炉火工匠的涅乌特司教会她金属材料的选择及锻冶方式,也对她说过里沃的锻铁技术非常杰出。
一看见透明箱中散发金属光芒的刀纹,她就好希望能够摸摸看。雪芙儿只要碰过,就能知道那把铁器的性质,以及该如何锻冶才好。涅乌特司也很讚赏这种直觉,还说如果没有这样的直觉,就算锻冶能力再好,也铸不出一把真正的剑。
想起来到奥拉之后便几乎忘记的感受,雪芙儿不由得伸手抚摸衣服下方挂在脖子上的守护刀,这把雪芙儿自己打造的刀。一边触碰着守护刀,她继续阅读展示的说明文字,却读到更有趣的事。
说明文字上写着里沃的除魔刀会增强拥有者的魂源。举例而言,当受到咒术师下咒时,除魔刀会感受到主人灵魂所受到的影响,并增强可以抵抗的魂源。她在多姆奥伊的村子里就曾听说过钢铁拥有反弹魔力的力量。雪芙儿想起前阵子她头晕的时候,脑子里想着铸剑的事就让她舒服了一些。或许这之间真的有些关连也说不定。
接着雪芙儿又去找寻有没有「药王树之石」的展览,发现那就位于展场最里面的小房间内,跟其他的展览有所区隔。房间的入口有警备兵站哨,怀疑地瞪着雪芙儿。雪芙儿亮出她的招待券,自然而然地放轻脚步走进屋内。屋内并没有其他参观的人。
房间正中央一个很厚的箱子里,放着一颗约小指头般的细长石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箱子放在约有雪芙儿肩膀高的台座上,所以她得稍微踮起脚尖才能看得仔细。
那石头果然跟埃梅给她的护符石不一样。「药王树之石」的蓝色,是带点黄色、由石头内散发光芒的神奇蓝色。淡蓝色的部分中混入了些微的深蓝纹路。如果从圆形的切面来看,深蓝色的纹路就变成细小的斑点,她这才知道那就像管子一样通过石头的内部。既然这是树的化石,那么纹路肯定就是小树枝了。一旁的说明文章内写着「药王树之石」在切成薄片后,会镶在魔法师的金环上,也写了米莉蒂安告诉过她的魔法师传说。雪芙儿下意识地出声朗读道:「『药王树之石』会与拥有人的魂源产生共鸣。因为其魔力也是魂源,所以能够将魔法师的魔力提升至极限……」
如果拿来当成护符,会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呢。她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遢,文字上却没有说明具体的使用方式,或许那是只有魔法师才能知道的方法。埃梅大概知道吧?这礼拜萨亚雷并没有找她,所以从上次之后,她也没办法再跟埃梅见面了。
雪芙儿从眼角察觉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动静,还以为是其他人进来参观,却发现并非如此:与出入口相反方向的深处,有个将房间区隔开的屏风,屏风后方有个人。雪芙儿刚刚专注于研究石头,直到现在才发现对方。透过屏风下方的小缝隙,可以看见被磨得发亮的石头地板映出了对方的身影。那是某人的脚。
「什么事?」那双脚的主人说话了。似乎是因为发觉雪芙儿一直盯着自己看,而那声音正如雪芙儿所预料的一般。
「我、我……前阵子,我在研究大楼迷路跑进了你的房间……」
雪芙儿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屏风的另一边。那名美丽的少年,正坐在有扶手的椅子上。雪芙儿还记得少年穿的白色鞋子,因为那双鞋子的扣环上镶着非常美丽的宝石。少年今天穿着及膝的长外衣,看上去比她上次见到时还成熟。
「上次谢谢你了。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真巧。」
少年瞥了雪芙儿一眼。虽然跟上次一样看起来不太友善,但似乎想起雪芙儿了。
「呃……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药王树之石』的事?因为这里没有其他参观的人……」
「那才是你的目的吗?」
「咦?」
少年的声音一沉,第一次正眼看着雪芙儿,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
「是谁告诉你我是圣德基尼家族的人?」
「圣德基尼家族是什……」雪芙儿感觉到少年的愤怒,不禁吓了一跳。
「我没空观赏你那种三流演技。」少年手一挥示意雪芙儿离开,就好像在驱赶小狗一样。
雪芙儿也生起气来,反唇相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但跟你说话真是抱歉啊。我只是觉得以魔法师而言,你人还算亲切,所以才想请教你。真不好意思,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雪芙儿正打算转身拂袖而去,却当场呆住了。
「雪芙儿,你想请教什么事?」
萨亚雷进到房内,似乎也听见了雪芙儿说的话。雪芙儿蹙起眉,但萨亚雷不太在意。而少年就算见了萨亚雷,态度也像面对雪芙儿一样不客气。
「您好,圣德基尼皇爵。为您介绍我负责照顾的人,这是拥有多姆奥伊王室血缘的女孩,雪芙儿·阿尔各。」
或许因为少年的身分是皇爵,所以萨亚雷显得比较礼貌客气。连雪芙儿也开始后悔自己竟用对等的口气跟对方说话。
「你是多姆奥伊的王族?」
「并不是!」
少年稍微看了她几眼,雪芙儿迅速地否认。但萨亚雷却多事地在一旁补充说明。
「比血缘还深刻,她是接收了已过世的梅比多尔杜王子灵魂的平民女孩。换句话说,她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皇爵您的亲戚。」
雪芙儿听不懂他的话后半段是什么意思。
「雪芙儿,你没听说吗?即将与王子的妹妹订婚的阿修拉夫皇子殿下,正是皇爵的外甥。」
这些事她全是第一次听说。自从雪芙儿来到奥拉之后,就很少听说多姆奥伊国内发生的事情。就算她有写信给涅乌特司,眼盲的他也不可能给她回信。
只是,雪芙儿相信多姆奥伊里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与王室有关係的女孩。所以对于希妲王女订婚一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抱歉……我得去找米莉蒂安了……」